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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蓬莱客
郑龙王微笑道:“薛省长,这算什么?不过只是些零碎罢了。黄金和贵重物,还在里头。 ”说完,他继续朝里走去。
薛道福压下激动之情,命人等在外,自己带了几个心腹跟入,赫然只见里头是个更大的山洞,地上,排列着箍扎起来的木桶,密密麻麻,粗估数量近千。再往里,是一口一口的木箱,也是从下开始往上堆叠。
郑龙王从副官手里拿过匕首,走到最外的几只木桶前,一一割断箍筋,掀开桶盖,登时,一片片黄澄澄的光从桶里射出,映着火把,刺痛人眼。
“桶里是黄金,箱子里――”他指着最里,“古玩字画,不一而足。”
饶是薛道福见多识广,此刻也被眼前这绚烂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他恍若游魂,慢慢走到木桶前,拿起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砖,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又扭头,环顾了一圈周围,双眼放光,再也忍不住,狂喜,哈哈狂笑:“有了!有了!全是我薛某人的了!”又扭头喊:“快!把人全都叫进来,给我搬!”
副官激动地应是,跑了出去。薛道福自己也拿了把匕首,迫不及待地撬开了中间的一只木桶,待掀了盖,却见到一层刚才没有的防潮油纸,他扒拉开,迟疑了下,转头指着木桶,冲着郑龙王喝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郑龙王气定神闲,淡淡道:“薛省长也是戎马半生,难道连这都认不出来?”
薛道福脸色大变,心知不妙,又接连撬开附近的几只木桶,无一例外,全是黑漆漆的炸药。他心惊肉跳,又极是不甘,望向内里的木箱,待冲过去再看究竟,郑龙王已经缓缓走到木桶前,立定,随即神色转冷:“箱子里的东西,我倒没动过。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取了,今天也没命出去。这个地方的桶里,大部分黄金都已被起出,填进去的,是炸药和火油。”
“只是可惜了,木箱里的东西,今日也要毁了――”
他说着,掀开了手边一个木桶的盖子,发力一推,木桶倒地,流出满地黑油,再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拔盖,一晃,火苗便窜了出来。
副官领着士兵已进来,见状惊呆。一个士兵举枪,瞄准郑龙王就要射击,副官脸色大变,一把打掉士兵的枪,吼:“你他妈是猪吗!想找死!”
“薛省长快跑!”
副官又大叫一声,随即转身不顾一切地朝外逃去。剩下的士兵也回过神来,仓皇往外逃命。薛道福满头大汗,慌忙也朝外逃命。
刚才挤满了人的这个内动,转眼变得空荡荡了,只剩下士兵仓皇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几支枪,以及,刺鼻的硫磺和火油味道。
郑龙王站在流满火油的地上,手里举着火折,火光映着他被岁月刀削斧凿的脸。他的神色平静,宛如归乡。
这里的地势,如一口深挖下来的狭井。很快,巨大的爆炸将引发整个山洞连同那条外出通道的塌陷。
就算还有侥幸没炸死的人,这个谷底,也将成为一座被千钧岩石封顶的墓,绝无逃生之可能了。
郑龙王慢慢转头,凝望了一眼某处遥远的,看不见的远方。
那是他唯一的牵挂,或是遗憾。
如有来世,再行弥补。
他抬手,正要投下手中火折,忽然,外而传来一阵枪支交火之声,根据距离判断,应该是在山洞的入口之处。
难道还有一拨人下来了?
郑龙王眉头微皱,手停了一下。
第179章 (薛道福被几个亲信护着,朝...)
薛道福被几个亲信护着, 朝外夺路狂奔,逃到洞口处, 十来个跑得最快的士兵已抢先登着崖梯往上去了,其余的也都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朝前挤去。
洞口外的谷地状如井底,空间本就不大,一下塞了几百人,水泄不通,落在后的一时根本无法前行。
薛道福嘶声大吼:“让开!”
若是平日,这些人对他自是唯命是从, 但此刻, 落到了这样的境地,谁还顾得了谁, 个个魂飞胆丧,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众人充耳不闻,依旧奋力朝前挤去。
薛道福知郑龙王不是在唬人, 身后爆炸随时就会发生,别说自己现在人还在这里,就算已上了崖梯, 只要没出去,必在劫难逃。
他的面孔因为恐惧和不甘,狰狞得变形,毫不犹豫地抄起了一杆不知谁丢掉的冲锋枪,端了起来, 正要朝前扫射开道,突然, 头顶率先传来了一排密集的枪声,刚逃得最快的已登上崖梯的一群士兵又蜂拥着, 仓皇掉头下来,紧接着,几具中枪的尸体如巨石般从天掉落,砸在了下面人的头上。
“不好了!水会的人来了!好多人!”
逃下来的士兵胡乱大声喊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道福吃惊。他在上路前,为防万一,也安排了重兵去盯着水会的人,下令,只要发现异动,立刻全部抓捕。他不明白他们怎么脱离控制,竟能追到这里。下意识抬头,想看下头顶的情况,忽然间顿悟,非但不怒,反而狂喜。
虽然来者不善,但此刻,哪怕头顶来了千军万马的敌人,也好过自己跟着郑龙王一道被炸死在这里。
他对逃出生天本已绝望,刚才不过是不甘的垂死挣扎罢了,但此刻,眼中又放出了希望的光。
这,才真真叫做上天无绝人之路。
“快回去!抓郑龙王作人质!”
副官的脑子也转得极快,明白这是求生的唯一希望,立刻带着人掉头朝里冲去,怕郑龙王听不到,命人大喊。
“郑龙王,你的人也来了!你敢点火,他们也会一起炸死――”
一拨人回到内洞口,小心张望,见地上火油依旧,并没点燃,郑龙王已熄了火折,独自静立。
众人松了口气,一窝蜂地冲了进来,将人团团围住,随即夺走火折。
薛道福获悉内里平安,便命士兵死守在外洞口,朝外喊话,郑龙王落入己手,警告水会的人退后,自己随后入内。
他怕火星子万一引燃火油和炸药,不敢带入,只叫人远远地在洞口举着照明,上去恨恨地道:“姓郑的,出去!叫你的人退开,给老子让条道,否则,老子放你的血!”
郑龙王看都没看他一眼,盘膝,缓缓坐到石地之上,闭上眼睛。
薛道福又气又急,却又不敢用强。
别说这里堆了一桶桶的炸药,流了满地的火油,一个不慎,随时就要被炸得粉身碎骨,便是没有这些,自己的身家性命,此刻也都系在对方身上。见郑龙王死生不计全然蔑视自己的模样,一时无计可施,所幸,外头的枪声这时也停了下来,想必是水会的人怕伤了郑龙王,停了火。
薛道福定了定神,正想着怎么应对,突然这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奔进来喊道:“贺汉渚也来了!刚传了话,要咱们立刻把郑龙王送上去!”
贺汉渚本就有名,祖籍又是本地,他的名字,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如雷贯耳。薛道福的手下讶异,相互低声议论着,山洞里,窃窃私语声一片。
薛道福一怔,这才明白水会的人怎会追到这里的。但贺汉渚又怎会这么快就得知郑龙王出事,赶了过来?
薛道福能有今天的地位,占有大半川地,也绝非平庸之辈。但此刻,他的脑门沁满冷汗,脸上肌肉不停抽搐,想了想,压下心中恨意,命人退开,亲自上去,劝道:“龙王,咱们往日无冤无仇,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回我也是受了王孝坤的逼迫,出于无奈,这才冒犯了你。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硬撑了,咱们各退一步,如何?我认栽了,东西我一分不要,还是归你所有,回去后,以前怎么样,往后还是怎么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可对天发下毒誓!如何?”
他说着,又走到最靠里的那一堆木箱前,撬开其中一只,掀开箱盖,玉翠玛瑙,葳蕤生辉。
他抄起一只玉狮子,对着洞口的火把光照了一下玉色。
“不打不相识,咱们也算是有了交情。这种好货,不愁销路,出去后,龙王你要是信得过,我还可以替你介绍可靠的路子,往后你不愁钱粮,只要有心,足以称霸一方,何必和我耗在这里…… ”
“无耻!”
郑龙王猛地睁目,满面怒容。
“薛道福,你身居高位,不思为民谋福也就算了,贪得无厌,搜刮民脂,敲骨吸髓,恶比豺狼!你出去问问,你治下的百姓,哪个不在骂你薛家祖宗十八代?你还有脸和我谈交情?”
刚才那些相互私语的士兵顿时安静了下来,洞内鸦雀无声。
薛道福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子挂不住,再次转怒,从一个背刀的手下背上抽出砍刀,咬牙切齿地架在了郑龙王的脖颈之侧:“姓郑的,你到底想怎样?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刀已到了郑龙王的手上,伴着惨呼之声,一道血柱喷射而出。
周围的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见薛道福双手捂住他的脖颈,血却还不停地从他指缝里往外冒。
他歪歪扭扭地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嗬嗬的声音,身体慢慢歪向一侧,终于,人倒在了地上。
全场大骇,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给惊呆了。那个副官盯着在地上痛苦地痉挛着的薛道福,大叫一声“薛省长”,下意识拔枪要射郑龙王,陡然又清醒了过来,高呼手下一起上去,将郑龙王制住。
郑龙王猛地回首。
洞口火光映着他的脸容。
他手握砍刀,面上溅血,神情狠厉,目光更是鹰视狼顾,充满煞气,竟将那十几个正冲上来的士兵镇住,纷纷停了下来。
郑龙王眯了眯眼,接着手起刀落,一刀竟断了还没气绝的薛道福的脖颈,随即高高提起那颗滴滴答答血淋淋的犹带着惊怒痛苦之色的栩栩如生的人头,朝着对面掷了过去。
人头从空中落地,恰投入一个士兵怀中,那士兵头皮发麻,“妈呀”一声大叫,一把丢了人头,转身撒腿就跑。
“我郑道先当年大杀清兵之时,你们这些人还没出世!死在我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谁再上!”
他神威凛凛,声如撞钟,说完了话,余音还在洞内回荡,嗡嗡作响,随即,他跨过地上的无头尸,横着手里那把血淋淋的砍刀,目光扫视了一圈,朝前迈步。
满洞的人惊骇不已,纷纷后退。副官自己哪里敢上,便催逼手下。但谁又敢上?正这时,外面一个士兵又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还不知洞内已生大变,张皇地嚷:“薛省长!贺汉渚说出口已被包围,命令咱们立刻将人送出去,否则就要强攻,一个也不留――”
他突然看见地上那颗人头,双目圆睁,嘴巴张着,声音戛然而止。
郑龙王目光扫视了周遭一圈:“把昨晚参与奸淫寨中妇女的人杀了,剩下的人,既往不咎!我带你们出去,往后改过自新,留尔性命!”
“我郑道先话既出口,说到做到!”
“不要听他的!把他抓住,有他在手上,我们就能出去――”
副官还在那里催逼,后头一个士兵一声不响地上来,拔刀,从后一刀捅死了副官。剩下那几个昨夜抢过女人的头目见状不对,急忙夺路而逃,早被近旁的手下挡住去路,纷纷拔刀,一阵乱砍,宛如切瓜,很快,那几人也跟着气绝身亡。
郑龙王忽觉一阵晕眩,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缓缓放刀,撑住精神后,让人出去通报。士兵呼啦啦地涌了出去。
贺汉渚和王泥鳅带着人下来,见那些士兵纷纷站在两旁,双手举枪,高过头顶,作投降状,却唯独不见郑龙王,心里焦急不已,径直冲了进去,到了内洞,见一道灰衣身影独自立着,正是龙王。
他以刀尖点地,撑着身体,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地抬起头,和贺汉渚四目相对,朝他点了点头,随即仿佛耗尽了体力,一晃,人倒了下去。
“大当家!”
跟着奔进来的王泥鳅将手里的火把丢给身后的人,自己冲了进去,扶起郑龙王,见他精神不济,正要背起来,被侧旁伸来的一只手挡了。
王泥鳅抬头,见是贺汉渚。
“三当家,我年轻,我来吧。”
他说完,蹲了下去,将郑龙王托上自己的背,随即负起了人,稳稳地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逞骄 第206节
第180章 (郑龙王前次遇刺,最后虽幸...)
郑龙王前次遇刺, 最后虽幸运地得以痊愈,但毕竟人上了点岁数, 不比少壮,身体还没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加上肩承重担,思虑重重,日夜不得安宁,近来一直是在强撑着主事,以安稳人心。这回遇了如此大变, 本抱定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决绝之念, 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当看到贺汉渚的那一刻,绷着的那根弦似突然松了下去, 以致于一口气提不上来,一时撑不住,人竟倒了下去。
贺汉渚负他而行, 快步登上崖梯,出来后,郑龙王也恢复了意识。
帮众围了上来, 见他没有大碍,无不欢喜,高声欢呼了起来。那些刚投降的士兵早也将山轿抬来,争相要替郑龙王抬轿。
贺汉渚扶他坐上去。
在水会众人的眼里,郑龙王从里到外, 意志到身体,都是坚忍而强悍的。即便是前次遇刺, 在苏雪至赶到之前,他命悬一线, 到了最后,也没在帮众面前显露过半分弱态,连走路都不让人扶,坦然论死。
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并未拒绝,当着众人的面坐了上去,含笑向周围的人拱手致谢,先行离去。
这里剩下的事交给了王泥鳅处置,贺汉渚亲自护着郑龙王同行,出山后,先在土司寨中落脚休息。
寨里的人认得队伍里那些投降的士兵,见穿着相同军皮子的人又回来了,起先又恨又怕,随后发现情况有变,和上次似乎不大一样,就派了个勉强能说几句外头话的寨民前来交流,获悉那个大官已被郑龙王砍了脑袋,现在已经换了主事人,见贺汉渚英武而不失温和,很讲道理,不像几天前那个姓薛的那样穷凶极恶,全寨上下,无不欣喜若狂。
土司本就对郑龙王那天的救助感恩不已,现在更是将他视为神人,不但带着全寨的人出来迎接,还将自己的房子让出――这回是心甘情愿的,定要郑龙王住。不但如此,还命人起出了前几天藏起来的酒酿,杀了两口当时赶到附近山里圈起来的大年猪,晚上,寨中空地起了火塘,架上大锅,咕嘟咕嘟炖肉,说是感谢郑龙王那天救他孙女的恩情。
寨中本就热闹了,当听到贺汉渚说,走之前会送他们一些枪弹,以表对招待的谢意,到处更是欢腾一片,如过年般喜庆。
众人吃饱喝足,陆续散去休息。正所谓上行下效,那些投降过来又不愿走的士兵现在跟着贺汉渚,也就一改之前的强盗无赖作风,老老实实,不敢有半点逾矩,否则军法无情,等待着的就是枪毙。
郑龙王生性豪爽,虽已久不再沾酒,但见土司热情,便饮了几杯,加上本就疲乏,散了后,听从贺汉渚的劝,也去歇了。
夜渐深,贺汉渚却了无睡意,辗转难眠,最后从住的屋中踱步而出。
土司寨中人口不过数千,但地方却大,周围空阔无人。他查看了下降员的情况,负责放哨的人请他放心休息,说自己会盯紧。贺汉渚随后回来,看着不远之外空地上的那堆尚未燃尽的余火,渐渐出神之际,忽听身后有了脚步声,转头,见是郑龙王也出来了,忙迎过去,问怎么还不休息。
郑龙王道:“我其实还好,也不累。回去了睡不着,见你在这里,就出来了。”
贺汉渚扶他,坐到了近旁的一张木凳上。
郑龙王示意他也来坐,却见他停在面前,朝自己行了一个郑重的拜谢之礼,便笑问:“这是何意?”
“您走之前留在女掌柜那里的东西,三当家在路上和我说了。晚辈何德何能,实在惭愧,更是无以为报…… ”
郑龙王哂然一笑:“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我留下何用?何况我本就是个看守人罢了。不瞒你说,前几年我还有些犯愁,想我一天老似一天,走的又是条夜道,不知哪天就到了头。万一归乡,这些东西该当如何。倘因看护不周,最后落入恶人之手,那我便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义王和先父。好在现在有你。说起来,反而是我要谢你才对,叫我终于能够卸下重担,再不用为这些劳什子的东西费神了。你非普通之人,位高,担责也重。只要你能用好那笔钱,为国,为民,尽到你的能力,窖藏便也算是归于其所,不枉我守了它一辈子。”
他既如此说了,贺汉渚若再推却,便是扭捏作态,于是也不再多说别的,郑重地道:“贺汉渚在此对着皇天后土发誓,我必尽我所能,绝不辜负龙王毕生守护。 ”
郑龙王含笑点头,再次示意他坐,随即问他怎会如此及时赶到这里。
“我从陈英那里收到消息,称你前次出京之后,就没再露面了,结合西北局势,猜测你极有可能是赶去处理要务。怎又来了这里?还有,你和那个王孝坤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如你父执?怎么现在看着像在针对你,要削掉你的势力? ”
对着郑龙王,贺汉渚自然不会隐瞒,就将自己查证到贺家当年狱案真相的经过讲了一遍。
郑龙王这才恍然,点头:“想必王孝坤也知道你已查证,做贼心虚,他自然要防备你的复仇。”他又喟叹:“人心似海,深不可测。只可惜了,你的祖父顾念旧情,竟因此而惹来灭门之祸。好在贺家出了你这样的孙儿,足以告慰令祖在天之灵了。”
贺汉渚沉默了片刻,接着道:“窖藏这件旧事,虽已过去半个百年,但余波始终未散。陆宏达生前一直在暗中找你的下落,在他死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其实已怀疑龙王你的身份。作为当年事件相关的另一方,王家人必定也是一样。现在事情已经浮出水面,以他们的能力,我担心也已查到龙王你这里了。“
“他们既开始对付我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只要有可能,他们是不会给我留退路的。所以我担心他们同时也会对你不利,出京后,我让豹子照计划去西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则半道悄悄改道赶去叙府,目的,就是为防万一。”
贺汉渚赶到叙府的时候,发现事情确实如他顾虑的那样,水会已是生变。王泥鳅正按着郑龙王走之前的安排,为防随后可能到来的报复,提前关闭各地堂会,同时暂时遣散帮众。见他竟如从天而降,上下无不振奋,皆听号令,组织人马,取出了水会从前暗中陆续购置的枪械军火,在贺汉渚的指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攻占下了叙府府城,随后,留人马守城,贺汉渚和王泥鳅便日夜兼程,追赶上来,终于救下了本已决意一死的郑龙王。
郑龙王听完这番经过,叹息:“烟桥,你就没想过,万一西北那边控制不住,你岂不是如同自损,让王孝坤谋算得逞?”
“西北军失了,可以再次整合。我贺汉渚也曾一无所有,大不了,我从头再来,输得起。但龙王你要有失,再无弥补之可能。孰轻孰重,何须考虑。”
他的语气平静,说完,神色也如寻常。
郑龙王一时百感交集,举目,望着远处的一片漆黑夜空,凝神了片刻,长长地吁了口气,低声说:“当年先父和令祖偶面之时,他们绝不会想到,纵然他们那些先人已是身故,腐骨化土,但半世纪后,两家的娃娃,却还有今日这样的缘分……”
他看向贺汉渚。
“你很好。雪至交你,我很放心。”
郑龙王一字一句,说道。
贺汉渚今夜无法入眠,便是想到了她,又想到自己的前路,故思绪万千。此刻听郑龙王这么开口,心中愈发愧疚。
“我负了龙王的信任,实在是对不住您。当初那夜在江湾的船中,我初见龙王,您的教诲,至今我仍句句在耳。现在果然这样了。她人被羁在京师,恐怕不得自由。”
“雪至……终究还是受了我的牵累……”
郑龙王默然,转头北望了片刻,缓缓地抬手,拍了拍贺汉渚的肩。
“不必多想了。她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自己认定了你,牵不牵累,也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你放开手脚,做你该做的就是了。”
“怎么样,往后有什么打算,你想过吗?”他又问道。
贺汉渚对上了郑龙王投向自己的两道炯炯目光,不敢懈怠,驱散杂念,振奋精神道:“我诚然有个想法,正想向龙王请教。只是今晚已不早了,还是请龙王先去休息,明天…”
“我说了不累!你这个小年轻,就是这点不好,嗦!走吧,进屋详谈!”
郑龙王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起身,双手背后,迈步就走。
贺汉渚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下,不再说话,追了上去。
这一夜,屋内一老一少,两人执枝,在地上画图,秉烛长谈,时间过得飞快,窗外东方渐渐拂晓,两人却是浑然不觉,直到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鸡打鸣的声音,这才惊觉,竟已天明。
该谈的,这一夜,也都谈得差不多了。
郑龙王不愧是在当地盘踞多年的人物,对地势、人脉和各股势力的分布,了解之深远,分析之透彻,令贺汉渚深感自己不如。此刻见龙王的眼睛熬得发红,忙起身请他休息。
结束了夜话,贺汉渚走了出来。
前些天他一直在日夜兼程地赶路,昨晚又一夜没睡,此刻,他也感到有些疲乏了,但精神却依然很是兴奋,出来后,也没打算立刻去休息,独自站在土司寨的一片高地上,在晨风中遥望着泛出鱼肚白的东方,凝神想事。忽然,他看见一队人马从鬼山的方向行来,入了寨子,认出领头的是王泥鳅,便出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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