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逞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蓬莱客
她绕着操场跑,看了又看,最后在水井附近一处被浓密野草和芦苇遮挡的围墙角落里看好了一个地方。
除非特意走进来找,否则,即便从前面经过,也绝不会留意到这里。
最后一个问题,贴身私密用品的洗晒。
这个就不用费脑子了,只能积起来,一周出去洗一次。反正来的时候红莲给她准备了好多,足够一周的换用。
总算想好了凑合对付的计划,这时天也大亮了,操场的远处,开始有晨练身影加入。
苏雪至又跑了两圈,再到单杠双杠那里练了一会儿,就回寝室洗漱。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寝室里准备,她还没进去,就听到那个蒋仲怀的声音在说话:“咱们九仙女这是去了哪,一大早就不见人,现在还没回?”
李同胜哈哈大笑:“你想干什么?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倒是近水楼台!”
蒋仲怀说:“我倒是有贼心,没那个贼胆啊!”
寝室里又发出一阵大笑声。
苏雪至没进去,等里头的人笑完了,转了话题,这才走了进去,在众人的注目中,拿了东西去洗脸刷牙。





逞骄 第39节
不知道是不是李鸿郗对她弱项课目的教官有所指示,或者是她小人了,她怀疑军事和体育教官之前对享着特殊待遇的自己已经忍了太久,现在借机全都发作了出来,惩戒已经有些针对性了。
每次上完课,即便她完成任务,没拖全班的后腿,也一定会被找个理由吃罚,而做学生的,必须服从,否则就算记过,两次开除。
同寝的游思进作为男生里的倒数第一,大概是难兄难弟,和她的关系倒是熟了起来。这天轮到苏雪至打扫卫生,寝室里的其余人不在,就他们两个人,游思进主动过来帮忙,说羡慕她的成绩好,每年的本科班,都至少会有十几个人因为成绩通不过而遭淘汰。听说校长给分一向苛刻,他的课,恰又是自己的弱项,怕也难及格。要是体育考核也通不过,那就真要当场被开除,家里的希望就没了。
“苏雪至,你早上起那么早,是不是去锻炼了?”
苏雪至点头,鼓励他和自己一道锻炼,又说:“平常课业你要是有问题,也可以和我交流,咱们相互学习。”
游思进用带了点惊诧的目光望着她:“苏雪至,没想到你还挺随和的。大家背后都说你高傲,看不起人,我也以为你不和人往来的。”
这就是误会了。
其实她并不是高傲,而是不知道怎么和人往来,加上又忙,也不会特意费心想去和别人搞好关系,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习惯成自然了,独来独往,落得个轻松。
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住男寝到底要住多久。集体生活和独居,显然是两回事。如果一直没法让身边的人接受自己,处处针对,抬头不见低头见,连晚上睡觉都在一起的小空间,往后想要过好,难上加难。
游思进的话,让苏雪至第一次开始关注起了自己的这个问题。
接下来该用什么态度和方式去与这些男生共处一室,对她而言,是个比学业还要难上一百倍的大问题。
如果没法短时间内结束这种生活的话,再难,她也必须得去面对。
当天晚上,熄灯时间前,自修结束后,她悄悄摸到了之前看好的地方。
这个时间,操场里黑漆漆的,连个鬼影也不见。她从井里打了水,躲到角落里,清洗身子。
天气已经转冷,入夜空气更是寒凉。水沾在肌肤上,风一吹,浑身冒着鸡皮疙瘩,她打着哆嗦,咬牙匆忙擦洗了下,赶回寝室。
其他人都已回来了,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说话。那个蒋仲怀大约身体好,不怕冷,这样的天气,还光着膀露着一身肌,就一条裤衩,两手抓着门顶的木框,正做着引体向上,把门给挡住了。
苏雪至停在一边,等着他做完。
他再做两个,跳了下去,让出了道,看着她从面前走了过去。
寝室里的剩余人好像都没看见她,自顾忙活。
苏雪至就去厕所刷牙,回来,看熄灯时间也差不多了,去拿柜子里的衣服,准备取出来放在床头预备明早穿,伸手要开柜门,忽然看见一旁的游思进朝自己暗暗投了个眼色,随后好像怕被其余人觉察,又忙背过身去。
苏雪至迟疑了下,略有警觉,慢慢打开没有上锁的柜门。
果然,打开之后,发现柜子里盘了一条蛇。
是无毒的水蛇,但要是胆小,或者没有防备,乍一看,蠕动吐着信,还是十分恐怖。
她回头过,见刚才都还各自忙碌的其余人,全都停了下来,盯着自己,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老实说,她有点讨厌毛茸茸的丑东西,譬如蜘蛛,受不了那种在皮肤上爬的感觉,但对蛇,再冰冷腻滑,也不会超过她遇到过的夏天死了多日的尸体。
她知道这些同寝的男生在期待什么。
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否则有一就有二,以后只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更软弱可欺。今天弄条蛇在柜子里,下次搞个蜘蛛放床上?
她伸出手,一把捏住了蛇头,转过身,冷笑:“我倒霉了,棒打落水狗是吧?我承认,我进来是靠了便利,活该被你们瞧不起。体育落后,拖了你们后腿,我也接受惩罚,心甘情愿!”
她看着对面显然已经错愕的男生:“大家都是接受过新教育的,能到这里,说一声精英,也不算过。瞧我不顺眼,有种在学业上干掉我!堂堂七尺男儿,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真他妈替你们害臊!你们不是城隍庙的混混!毕业了,是救死扶伤的专业人士!”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刷地看向蒋仲怀。
苏雪至盯了他一眼,冷笑:“蒋仲怀,是你搞的?”
蒋仲怀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李同胜和韩备:“他们都同意的!”
躺在床上的李同胜嚷道:“蒋仲怀,你小子这就不仗义了!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主意!睡觉了睡觉了!”说完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韩备――”
“我好像还没洗脸――”被点到名的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脸盆扯了毛巾,掉头出了寝室。
其余人一声不吭,纷纷背过身去,上床的上床,看书的看书。
“我去!你们这帮龟孙子――”
苏雪至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蛇挂到了蒋仲怀的脖子上:“您弄来的,劳烦您放生。好歹也是一条命,不好无缘无故让它遭了殃。”
她回到自己的床边,抖开被子,又翻了翻枕,确定没什么异常,躺了下去,盖上被子。
第37章 (外面传来一阵提示即将熄灯...)
外面传来一阵提示即将熄灯的打铃声。蒋仲怀黑着脸, 从脖子上扯下蛇,拎了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回来,一声不吭躺了下去。
苏雪至还摸不准这帮同寝男生的脾性,怕万一趁自己睡着了继续使坏报复,不敢睡觉,更不敢立刻解胸,熄灯后,在黑暗里醒了很久, 直到深夜, 确定人都真的睡着了,边上的蒋仲怀又开始打呼, 这才放下了心,慢慢地在被子下解掉束胸,闭上眼睛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 她不在的时候,他们有没说她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当面, 大眼瞪小眼,都不怎么说话,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最大的烦恼,就是她发现, 这些人喜欢乱丢臭袜子。
按说学医的应该更讲卫生,但除了那个韩备和游思进还好, 其余几个,全都乱七八糟, 尤其是睡她边上的蒋仲怀,袜子绝对不会当天洗,全都要塞在床垫的角落里,看着是要等到没得换了才打算洗。这样的天气,苏雪至都能闻到一股慢慢飘来的烂咸菜的味。他自己却全无感觉似的,不止他,奇怪的是,大家好像也全都习以为常了?
这边上睡的要是换成自己的表哥,她非要揪着耳朵逼他立刻去洗袜子不可。
寝室这边还没算得上落下脚,没过几天,在当天的体育课上,她又被军事教官给罚了。
坚持的锻炼,效果已经慢慢现出来了。她的耐力比之刚开始,已经大有提高。论灵巧的单双杠,只要豁出去,不怕摔,练得也不至于最差。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需要一定力量的俯卧撑和引体向上类的项目。但比起刚开始,也进步明显。
从前因为职业的缘故,她也算是半个运动达人。业余时间除了钻研专业,就是运动健身。
她计划多抽出一点时间,开始负重练习,再慢慢过渡到沙袋,以增强整体的力量和协调。
但需要些时间,才能见效。
而今天的受罚,就是因为引体向上,规定必须做满十五个,她差了几个,没达到要求,教练二话不说,命令她下课后罚跑。
又是一个十公里!
体育课一般都是安排在下午的最末。下课后,这个白天的课目就结束了,同学解散,她在操场上开始罚跑。
一开始,同寝室的其余人也没走,和陆定国一起停在边上看着,交头接耳,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倒也不像幸灾乐祸。
渐渐天色转阴,起了风,最后下了雨,人陆陆续续,终于全部走光,操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跑完十公里,对于从前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甚至有一次,跑步途中遇到下雨,她还颇是享受一个人迎着风雨前进的乐趣。
但现在,在后期吃力的情况下,完全谈不上半点乐趣可言。
这段距离,需要她绕着四百公尺的跑道,跑完二十五圈,跑上至少一个多小时。
上次被罚,跑完十公里,她缓了一天,才缓了回来。
风雨越来越大,天色也昏暗了下来。她浑身早就湿透,在雨水里踩着水洼,跑到将近二十圈的时候,脚下不慎打了下滑,一下摔倒在地,手肘、膝盖和掌心顿时感到了一阵和碎石摩擦的疼痛,低头看了眼,手心已是擦破皮,渗出了血,其余膝盖和手肘的部位,应该也是差不多。
她爬了起来,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继续朝前跑去。
远处的雨幕里,忽然跑过来了一个人,竟是王庭芝。
他冒雨追了上来,拦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抓起她的手,看了眼掌心,顿时火冒三丈:“搞什么名堂?谁他妈这么和你过不去?你脑子也坏了?这么老实!走,老子这就替你出气去!”说完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就要走。
苏雪至没走,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谢王公子的好意,我没事,很快就跑完了,你不要插手。”
王庭芝怒气冲冲。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谁?谁要对付你的?就那个什么学生监?我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你们校长?你等着,这就找他去!”
苏雪至宁可自己再跑个二十圈,也不想他这样插进来惹事,急忙拽住他。
“王公子,和校方无关,你不要找任何人的事!我成绩不达标,达标就什么事都没了!你赶紧回!我知道你是好意,我心领了,跑完就回去。”
“你心领个屁!你给我走就是了!谁敢说个不,让他找我!”王庭芝又攥住了她胳膊。
苏雪至看见同寝室的蒋仲怀和游思进几个人也在,就站在远处一幢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这边,猜测应该是王庭芝刚才来找自己,被他们带来了这里。
“王公子你找我什么事?你先放开我!”
“我知道了!”
王庭芝突然仿佛醍醐灌顶,一下转过了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是四哥?是他,是不是?”
“难怪你这么怕……”
苏雪至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撒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匆匆而去。
苏雪至有一种感觉,他大概是要去找贺汉渚了。
她根本就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
无论他是要替自己求情,还是别的什么,都完全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她立刻追了上去。
“王公子你站住!你不要去,和你无关――”
王庭芝却置若罔闻。
苏雪至也顾不得罚跑了,一口气追到校门口,见他已跳上车,“呼”的一下,开着就走了,车子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苏雪至焦急不已,转头看见同寝室的人就在后头,急忙跑了过去,让他们帮自己向学生监说一声,随即冲出校门,追进了雨幕里。
王庭芝憋着一肚子的火,开车直接冲到了卫戍司令部的大门口,猛地踩下刹车,人跟着跳了下来,径直往里走去。
负责今日门岗的守卫队长虽然知道他,但出于职责,也上来拦,说司令还在开会,容自己先去通报一声,让他稍候。
王庭芝一脚就踹了过来。
守卫没防备,跌倒在地,迅速一个翻身就爬起来,命手下按住他。
王庭芝勃然大怒,从身上直接掏出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兔崽子,敢拦我?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你?”
守卫示意手下进去通报,笑道:“王公子息怒,请您稍候。”
丁春山很快从里面跑了过来,示意守卫放开人,见王庭芝脸色阴沉,没有拦他,看着他往里大步走去。
王庭芝奔上了司令部的二楼,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
贺汉渚正坐在会议桌对面中间的那个位置上,抬起头,看了眼前方。
参会的几个处长转脸,见一向风度翩翩的王家公子站在门口,面带怒容,湿漉漉像只落汤鸡,不禁惊讶,面面相觑。
“今天就这样了。散会吧。”




逞骄 第40节
贺汉渚说了一句。
众人忙收拾面前的笔记和会议纪要,纷纷站了起来,列队,陪着笑脸,依次从堵着门的王庭芝身旁的缝隙里侧身挤了出去。
贺汉渚没起来,随手点了支香烟,抽了一口,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座位,示意他过来坐。
“出什么事了?淋成这样?”
王庭芝盯着他,迈步走了进去,冲到他的面前,双手重重地压在会议桌的桌面之上,倾身过去。
“四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轻轻巧巧一句话,他现在在那个破学校里,不但和人一起挤住,被人抽鞭子!外头这样的大雨天,他还被罚跑操场!”
“就算你没亲口吩咐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发挥你的意思!”
“我就不懂了,他叫你表舅,也算是帮过你,你为什么和他过不去,要这么对他?”
贺汉渚抬眉,看了他一眼,靠在了椅背上,淡淡地道:“还以为什么事。你是说苏雪至吗?他除了成绩尚可,体格教育是最后一名,连基本的达标也做不到。这不是普通学校,穿着军装,就要有军人的样子!还没叫他扛事,这么点苦也吃不下,出来读什么书?趁早回家当少爷去!”
“四哥你――”
王庭芝大约是气极,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
贺汉渚站了起来,出去,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干毛巾,丢到了他的身上。
“你回吧,赶紧换身干衣服,小心着凉。”
他语气转为温和。
“晚上我还有个应酬,我先走了。”
他迈步,出了会议室。
王庭芝追了出去,见他径直下了楼,从丁春山的手里接过一把撑开的黑色雨伞,自己打着,皮靴踏着雨水,走到了他的汽车旁。
司机替他开门,他将手里的香烟掷了,弯腰坐了进去。守卫打开铁门,汽车随即开了出去,绕过自己的那辆车,朝前而去,很快消失在了眼帘里。
苏雪至搭到了一辆正好进城的骡车,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司令部的附近。
天色已经很暗了,冷,又下雨,街上也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两边商铺牌子上缠着的霓虹灯发出阵阵烁动着的彩色幽光。
她不知道王庭芝会在贺汉渚面前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想他说,心急火燎,正朝司令部的方向狂奔,忽然看见对面的马路上,开过来一辆汽车。
汽车开得近了,她看见了车牌。自己也曾坐过的。
她猛地刹住脚步,停在路边,借着路边的灯光,透过一面半开的车窗,看见了里头一张熟悉的侧脸。
那个人靠坐着,目光平视着前方,两旁店铺的灯光,如一线般迅速掠过他的侧颜,半明半暗之间,他眉目幽暗,神色漠然。
再一晃眼,车就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了。车轮激出一片水花,推着马路上的积水,仿佛一阵浪花,涌到了她的脚下,浸泡着她早已湿漉冰冷的双脚。
她喘息着,感到胸口炸裂似的疼痛,这才惊觉,入城下了骡车后,因为叫不到东洋车,这一路,自己几乎都是狂奔而来的,就在看到这张脸的这一刹那,绷着的一口气仿佛突然就松懈了,到了体力的极限。
她捂着肚子,微微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雨幕里,对面又开来了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
这回是她要追的那个人。
她被王庭芝拽上了车,坐在后座,喘着气,发现他不是往学校开,说:“送我回去吧。”
王庭芝仿佛没有听到。
“送我回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王庭芝脸色阴沉,猛地调转车头,开往北郊。
苏雪至喘了几口气,等能说话了,问道:“你都说了什么?”
王庭芝一语不发,径直开车,一路开到校门口,踩下刹车,才转头说道:“
你也不用念这个什么破学校了,往后我罩着你!”
他顿了一下。
“你救过我的命,算是报答。放心,我不用你学唱戏!往后你想干什么都行!”
苏雪至一怔,抹了抹自己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头发,说:“半途而废不是我的习惯。谢谢王公子的好意。”
“你还看不出来吗?四哥他就是故意在刁难你!”
苏雪至心念忽然一动:“他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
“王公子,请你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我!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再去见他了。”
王庭芝看了她片刻,沉着脸,终于将贺汉渚的话转述了一遍。
“你过来,不就为了找靠山吗?他既然这么看不上你,你也不是非他不可的!你救过我,我去和我父亲说一声就行!”
苏雪至沉默着,出神了片刻,忽然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进去了,你也回去,早点换身干衣服,免得受凉。”
她朝王庭芝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不顾王庭芝在身后的呼叫,快步进了校门。
雨还在下,水珠不停地从头顶沿着她的眉眼,滚落到了面颊之上。
就在听到王庭芝转述的话后,一瞬间,苏雪至突然若有所悟。
嘴巴讲得漂亮,满口真相和正义,实际却连就读区区一所军医学校,也要靠着别人的庇护。
这样的一个自己,凭什么要求对方聆听她说出来的话?
甚至,她忽然还有一种感觉,那个姓贺的男人,或许高傲到了根本就不屑逼迫自己向他低头的地步。
一个小人物而已。
他在冷眼旁观罢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口一句话,看一场戏,看自己的肩和腿,能不能配得上她那天的一张嘴炮。
如果她输了,灰溜溜地走了,或者要再次靠着他的庇护才能继续保有这一切,那才是他对她的羞辱,无言的,却也是最大的蔑视和羞辱!
人生不是不能输。倘若拼尽全力,最后输了,接受羞辱也是无妨。那是人的能力上限,强求不来。
但如果没有用尽全力,那就是她的错了。
她望着前方的夜色,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今晚车窗里一掠而过的那张漠然侧脸,暗暗咬紧牙关,迎着对面的冷雨,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疾行而去。
第38章 (寝室里,李鸿郗正疾言厉色...)
寝室里, 李鸿郗正疾言厉色地呵斥着七个人。
“……他目无校纪,现在还不回来, 记过处分!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以此为戒,不要以为校规只是摆设!两次记过,立刻开除,铁面无情!千万别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目无校规,成绩再好,这人也有问题,绝不能用!边上敢包庇的, 也别想当没事人!”
寝室门口, 聚了一些端着脸盆路过的男生,一阵骚动, 低声议论。
寝室里的七个人起先一声不吭,等听到这里,钱庄少爷李同胜好像不服, 低声嘀咕了一句:“他跑出去了,关我们什么事啊,干嘛连我们一起训?再说了, 人出去的时候,不是叫我们帮着请了假吗?”
“对,我跟蒋仲怀一起请的,当时你不在,找了干事……”游思进也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叫包庇?怎么包庇了?我不就帮着带了句话?”蒋仲怀干脆顶了一句。
李鸿郗大怒, 指着面前的几个男生:“什么态度?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不算,竟然还敢公开顶撞?我看你们一个一个是都想记过了?”
一直坐在桌子前低头看着书的韩备忽然扭过脸, 慢悠悠地说:“当时情况,他们请假的时候, 大概没给干事讲清楚。他正跑着步,那个王公子忽然来了,死活硬是把人给拽走。您说,这个处分,苏雪至要是喊冤,是不是王公子那里,也要对证一下?”
李鸿郗听到王公子三个字,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心里大骂干事蠢货,连这个都没问清楚。但自己刚才的调子起得实在太高了,不止里头这七个,还有外头一堆学生都在盯着,一时下不了台,清了清嗓:“总之,这个事学校一定会查清楚的,绝对不会随便放过任何违纪的学生,当然,也会酌情考虑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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