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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那种光辉,于睿德太子犹如探囊取物,于他却求而不得。所以他不得不精心谋划,终是抢了睿德太子的一切。
他夺了他的位、又与他一样迎娶了余家的女儿。
但却只是个庶女。
日子越久,他越觉得这就像一重嘲讽。明晃晃地告诉他,便是夺了这一切,他也还是比兄长矮了一头。
皇帝怒火中烧,蓦然抬手,一把抓住皇后的发髻。
皇后惨叫出声,拼力挣扎:“放开我!”却被蛮横地拖向茶榻,狠狠推在床上。
她挣着要起来,反抗却激得皇帝怒火更盛,一拳迎面打下。
“皇……”一窗之隔,温疏眉刚开口,被孙旭一把捂住口鼻。
孙旭拽着她退远几步才敢压音开口:“姑娘别犯傻。这样的事日日都有,姑娘去强出头,出了给自己招惹麻烦,别无他用。”
日日都有……
温疏眉倒吸凉气,惊恐抬头。
她突然明白谢无为何要她给皇后备创伤药了。
“快走吧。”孙旭拉着她,就近跃出栖凤宫侧边的宫墙。谢无已等在墙外,闻得声响,转头便看见了她苍白的小脸。
他大抵猜出殿内出了什么事,无声一喟:“吓着了?”
何止是吓着,温疏眉腿上都打了软,孙旭一松手她便险些摔着,被谢无一把扶住。
“没事吧?”他轻轻皱眉,声音温和。
“没事……”她摇头,呼吸不稳,“我想走一走……缓一缓。”
“好。”他点头,挥退了孙旭。想了想,问她,“宫宴时辰尚早,带你看梅花去?”
“好……”温疏眉先应了声,才从惶恐中抽回神,意识他在问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他,正迎上他的眼睛,毫无波澜的黑眸之下隐隐藏着几许怜惜的意味。
她忽而想起皇后那句“谢督主这个人,面冷心热”,心绪便滞了滞,心底生出一点莫名的悸动来。
一直以来,她自是知道他在宠她的。他带她回家,带她去许家祖坟出气,还为她发落了明娟,被她吐了一身也未曾恼过。
可她只当那是他对她正有兴致。
兴致过后,他便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虽是能取她性命的魔王。
皇后的话,让她第一次滋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盯着他想,他会不会原本也没有那么可怕?会不会原本也没有……那么爱草菅人命?
他甚至愿意帮助不为皇帝所喜的皇后。
她没能想出答案,因为他被她盯得好笑,手指敲在她额头上:“有话就说,看什么看。”
她眨眨眼,低下头去。
很快又抬起来,明眸望着他,壮起胆量,提了个要求:“今日除夕,我要编压岁钱串给梅儿,督主帮我好不好?”
压岁钱串?
谢无眼睛一转:“我也要。”
第25章 赏梅
温疏眉抬眸瞪过去。
这是她头一回这样瞪他。从前要么是下意识的, 稍稍一触便赶忙避开;要么就只敢背后偷偷瞪,不让他察觉。
这次她大着胆子,明眸清清亮亮地迸出恼火来。
谢无目光微凝, 又笑:“我不会啊。”
他说着揽住她, 沿宫道向南走去。走出不远, 正碰上两列宫女经过, 不知是去何处送过年的赏赐,见到谢无都摒了息,退到一旁垂首不敢言。
如此从栖凤宫到梅园, 一路都是这个样子的。温疏眉被他圈在怀里, 一时觉得探上一探他的心思也无妨, 一时又因宫人们满目的诚惶诚恐而觉得那样想委实幼稚。
待得入了梅园, 她又见连在园中赏花的妃嫔们都忙不迭地垂首退了出去。心下愈发复杂, 视线不经意地划到他面上, 他浑不在意地一笑:“看什么?走了正好, 清净。”
言毕, 他带她进了凉亭。凉亭地势高些, 满院腊梅尽可落入眼中。浅淡香气萦绕四方, 谢无不知缘何忽而起了兴, 目光四下一睃, 招手叫了个宦侍来:“挑些开得好的,折下来,送去我府里。”
那宦侍脸色都没变一下,应了声“诺”。温疏眉却是一惊,急道:“我记得府里也有腊梅的。”
“开得不如宫里好啊。”谢无轻轻啧声, “再说,是拿来窨茶, 为何折自家的?”
这人……
温疏眉不知该摆出何样的神情。
皇宫里的花,旁人轻易不敢动。他竟要这样折回去,只为省一省自己家里的。
他还饶有兴味地跟她说:“腊梅茶,很香的。”
她别开视线不做理会,这般眸光一转,恰睃见有个婢子模样的人正疾步行来,瞧着却不是宫女。
行至凉亭外,那人福了福,低着眼帘,声线平淡:“奴婢是楚家大小姐身边的。我家小姐方才遥望见温姑娘,想请姑娘过去一叙。”
不愧是楚家的人,见了谢无也不慌。
温疏眉迟疑着去看他的神色,他眉心微跳,轻嗤一声:“去吧。一会儿直接宴席上见。”
这副样子看起来并无不快,她也确想见楚一弦,便朝他福一福身,出了凉亭,随那婢子走了。
谢无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信手从探进凉亭的花枝上撤下两朵梅,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指尖捻碎,觉得扫兴。
跟着,又有人进了梅园来。
那人一袭飞鱼服,进了梅园,抬头一望,就朝凉亭走来。谢无眼眸微眯,心下直道“更扫兴的来了”。待他走近,便一声冷笑:“近来锦衣卫的差事办成那样,指挥使大人还有闲心来赏梅?”
陈辛好似没听见他的讥讽,步入凉亭,落座便问:“刚才过去的那个,是温家姑娘?”
“你管呢。”
“你还真把她当个宠妾了?”陈辛抱臂,一条腿翘在红漆木栏上,后背靠着漆柱,“我可听说温衡近来费尽了心思要回京来,文官学子为他说话的又从来不少,陛下亦有几分动摇。”
“他若回来。”陈辛的目光划在谢无身上,“哪怕只是给个闲职养着,从前的积威也足以让他在满朝文武间一呼百应。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落在你手里,他不活撕了你?”
“那个老东西。”谢无撇嘴,“打得过我啊?”
“谢无。”陈辛沉声,“我不是来与你斗嘴的。”
“我也没跟你斗嘴。”谢无微微转过头,银衣玉面,谁都不得不承认他着实生得俊秀。
陈辛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之前被他面容所惑,跑到他跟前一诉衷肠的几个小宫女。
——后来她们得知了他是谁,个个都被吓破了胆,趁不当值时跪去了西厂门外,磕头磕得汉白玉砖上全是血。
这张脸生在这么一个人身上,简直就是天意弄人。
陈辛打量着他:“怎么,温衡若硬跟你要人,你还能不放?”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27节
“当然不放。”谢无蔑笑,“凭什么他要我就放?他算什么东西。”
“我看你是疯了。”陈辛揉起了额头,一下又一下,“为个姑娘招惹麻烦,值得么?”
谢无眼底微滞,锁着眉别开视线,凝在不远处一株殷红的腊梅上。
也是很巧,目光所及之处,只这一株腊梅是殷红的。旁边都是黄的白的,直衬得它最为耀眼。
小眉于他,便与这株腊梅差不多。
若是硬论好赖,黄的白的红的绿的都无太大分别。她虽生得美,他却也没有那样贪恋美色。
可她在最适合的时候撞进了他的眼。
只在那一瞬里,他就觉得周围百花都黯淡了,独这一株最好。他好似自此就中了蛊,任世间万事沉浮,他只想她一直盛开下去。
在他眼前盛开下去。
.
楚一弦与温疏眉沉默地走了一路,终是觉得宫道上不便说话,便索性先去了一会儿宫宴所用的含章殿,在偏厅坐下。
眼下时辰还早,偏厅无人,宫女进来上了些茶与茶点便退了出去,方便她们说话。
偏厅的门一阖,楚一弦便朝她扑过来,隔着一方茶桌,双手一齐拍住她的双肩。
温疏眉刚端起茶盏,险些泼出来,匆忙放下,惊问:“干什么!”
“阿眉,你老实告诉我。”楚一弦盯着她的眼睛,神情凝重,“你在谢府到底过得如何?”
“我……”
“你别怕!”楚一弦摆手,“今天我爹、我弟,也都进宫参宴。你若挨了欺负便告诉我,我在宴席上跟那混账拼了,他们便非要帮我不可!”
她说得气势汹汹,说罢美眸一转,口吻放软了几分:“而且我也探过我爹的口风了,他也是愿意帮忙的。你上次的担忧自有道理,可他也说了,凭着楚家的势,寻个人家将你嫁了总还是行的。圣上若是问罪,硬撑一撑也过得去。”
软磨硬泡,语重心长。温疏眉自听得出她想帮忙,但也听得出末一句话的底气不足。
“圣上若是问罪,硬撑一撑也过得去”。
这话说来轻巧。可当今圣上并非仁君,“撑一撑”岂有那么容易?
她怔怔地望一望楚一弦,衔起笑,摇了头:“你瞎担心什么。”
她再度端起茶盏,姿态轻松地抿了一口:“我过得很好,督主并不欺负我。上个月去宁州时带了我同去,让我在宁州的亲长家里住了些时日。哦,他还收养了个女儿,归在我膝下了。”
前面的话多少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味,楚一弦正要驳她,冷不丁地听到后一句,硬生生惊住:“你说啥?!”
“真的呀。”温疏眉羽睫轻眨,“有空带你见一见。嗯……咱们姐妹多年,该让她唤你作姨才是,你要备好见面礼给她。”
“不是……你等等……”楚一弦扶住了额头,有些懵。
她原以为自己是来给阿眉撑腰了,气势如虹,已有了七成把握今日就要带她回楚府去;她还与弟弟楚一柱私下里通了气,刚从军不久的弟弟比她更血气方刚,拍着胸脯说姐你放心,温家的事就是咱家的事,谢无那混蛋若敢扣着人不放,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怎的现下还没到和谢无叫板的那一步,就听起了一家三口过日子的故事呢?
楚一弦缓了一缓,强自定住气,打量起了阿眉身上的穿戴。
她原就姿容i丽,在京中一干官宦千金里都算得出挑。目下身着一身桃红色织金袄裙,外面搭着白狐皮的披风,头上玉簪金簪搭配得宜,更显得面容姣好。
这些,该都是谢府为她置办的。
除此之外,她也看得出她气色尚可,并无太多忧愁,是过得滋润的样子。
楚一弦禁不住地有些信了她方才的话,一时又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声音哑哑:“那你这是……这是就打算这样过下去了吗?”
“先过着吧。”温疏眉轻声,眼中有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但他可是个……可是个太监啊!”楚一弦有点急。
“嗯。”温疏眉抿了口茶,模棱两可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知晓楚一弦想说什么。只是那种事……听来倒也非必须。倘使谢无当真能好生待她,她觉得那是可以取舍的事。
厅门外,谢无阴着张脸静听,余光里清晰可见两名宫女吓飞了胆,颤栗如筛,便抬了下手,让她们先退了下去。
四下没了外人,他嘴角轻扯了下。
无意再听,他径自提步去了里头的正殿去。要了些酒来,自斟自饮。
又过约莫半个时辰,宾客渐至,殿中热闹起来。温疏眉与楚一弦闻声便出了偏厅,往正殿里去。
殿中宾客皆是一人一席,一家同至的也是相邻而坐。楚一弦便在殿门口与温疏眉分开了,自去寻找父亲与弟弟,温疏眉目光划过殿中,很快寻到谢无的席位,也寻过去。
行至近前,便见他已在席边添了张椅子,见她过来,他睇了眼:“坐。”
温疏眉依言落座,他给她夹菜:“哎,在楚大小姐眼里,我始终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也没有。”温疏眉把他送过来的菜夹起来,“她只是担心我罢了。”
“但她必定嫌我是个太监。”他轻哂。
温疏眉闻言知他必定又听了壁角,便不做争辩,只说:“那是她的事情,我没有那样想。”
“真的?”
“嗯。”
“其实呢。”他又为她送了一筷菜过来,“男女间的那点滋味,除却生孩子我没法让你一试,其他都可以。”
他说着,目光划在她面上,带着几许道不明的压抑情绪,问她:“想试试么?”
第26章 心魔
温疏眉的手一颤, 檀木筷子掉在桌上。
她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不畅,目光抬起来, 正迎上他的眼睛。
一双黑眸掺着三分若有似无的笑, 犹如深不可测的寒潭一般, 让她即便再用力地瞧, 也瞧不出潭中究竟藏着什么。
这一刻,温疏眉忽而明白了这几个月来明明他待她尚可,她却一直那么怕他。
她怕他, 并非因为他阴晴不定, 也不是因为他手握生杀大权, 更不是因为他曾打过她。
而是因为, 她从来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几个月来她总很紧张, 时时紧盯他的神情。可多半时候, 他那张白玉般的脸上都辨不出喜怒。偶有能辨出的时候, 也讲不清那份喜怒底下真正藏着的时候。
皇后说他面冷心热, 她不是不肯信, 可是他的情绪这样难辨, 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冷心冷情。
现下亦是这般。她这样的反应, 原道他会恼的, 可目光抬起来,迎上的眼睛却掺着几许意味难辨的笑意。
这缕不合时宜的笑,自然让人心底发怵。
短暂地对视后,他便先挪开了眼,端起汤盏抿了口, 轻哂:“不肯就算了。”
“我……”温疏眉忽而很慌,强压住心神, 可算逼出一句最不出错的答案,“我都听督主的。”
他又抿了口茶,未再说什么。
不多时,皇帝驾临,宫宴开了席。殿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佳肴不断呈来。敢来与他搭话的官员不多,他便自得其乐,尝尽佳肴,偶尔也不忘给她夹一些菜,就好像适才那一问一答没发生过。
温疏眉心下觉得,他心下或还是在意的——得凡男人,对这种事总是在意的吧!
可他又真的不再说什么。
许是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不恼?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猜着,谢无忽地轻轻“嗯?”了一声,她抬眸看,他手里正拿着块点心,小小的一方酥糕。
这酥糕瞧来是南方的口味,口感偏于软糯的那种。他一口咬下去半块,品了一品,余下半块撂进眼前的碟子,又探手取了块新的,喂到她口边:“这该合你口味,尝尝看。”
温疏眉的神思尚在揣摩他的情绪,怔了一怔才回过几分神,凑近三分,咬下一口。
他的手指近在眼前,她没敢多咬,本就不大的一块酥,只掉下一个角来,引得他开口嘲笑:“鸽子都比你能吃。”
瞎说。
她在心里小声驳他,索性抬手,自己将酥糕接过。他由着她自己拿去吃,饮汤冲去口中的甜味,又饶有兴味地去尝别的菜肴。待她一小块酥吃完,面前的碟子里便又多了三样不一样的小炒。
九阶之上,皇帝一手揽着身边的宠妃,一手执着酒盏,谈笑之间,目光几度不自觉地往殿中扫去。
他识得出,那是温家的女儿。谢无买她回府并未瞒他,彼时他觉得谢无此举正合他意。因为朝中暗潮涌动,民间对他的反对之声众多,他要这些人明白,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温家从前何等显赫。但不能为他所用,温衡便只配被发落到苦寒之地。他的女儿先是落入青楼、又沦落至与太监对食,毫无反击之力。
这原是他想让天下人看到的。
可眼下温氏出现在眼前,他却有些后悔起来。
这温氏,生得倒美。
两人隔着七八丈距离,他都看得到她粉雕玉砌般的美。她乖乖巧巧地低头坐在那儿,偶尔吃一口谢无夹给她的菜,娴静端庄。
这是他喜欢的样子,这素来是他喜欢的样子。在他心里,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便该是这个模样,不像如今的皇后,虽乍看也是极好的出身,却会在栖凤宫里喝得烂醉,行止不端,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温氏的样子,就像一件漂亮的摆设,装点在男人身边。
而皇后的存在,只会提醒他过往的不堪,让他想起自己从前的卑微。
皇帝这般想着,眉头皱起来,入喉的美酒也变得苦涩。他神色冷下去,随手将酒盅搁下。
“陛下。”身边的宠妃声音娇柔,玉臂抱住他的胳膊,“新年佳节,陛下怎的闷闷不乐的?来,臣妾与陛下共饮一杯。”
她边说边捧起酒盏,姿态婀娜地奉到皇帝跟前。皇帝仍毫无愉色,锁着眉,抬手示意她放下:“云妃呢?”
身边的佳人一滞,不免露出几分恹恹:“云妃姐姐这几日身子都不爽,便懒得来了。”
“可让太医去看过了?”
“这不是正值年关?怕传太医不吉利,不曾传呢。”
“叫太医去。”皇帝神情不耐地摇头。
论家世论脾性,还是云妃最合他的意。只是云妃也太娇贵了些,有些小病小灾便要歪在宫里不肯见人,连他也敢不理。
再看看温氏——皇帝愈发觉得这位温家千金变得顺眼起来。她连在谢无身边都能这般乖顺,若在后宫,自会更好。
这才是宫中嫔妃该有的样子。
依照惯例,宫宴在子时的钟声撞响后才能散。皇帝便在子时二刻离了席,余下的宾客又客套寒暄一番,便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温疏眉跟着谢无踏出殿门时,外头正放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从宫中各处窜起,点亮天幕。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28节
这样的风景,很美。
但也冷得很。
温疏眉几是感受到凉意的瞬间就打了个寒噤,接着鼻中一搐,虽是即刻就留意想忍,却还是猝不及防地轻轻打了个喷嚏。
谢无回过头,皱着眉看她一眼,信手一摸她的手炉,就接过去,递给孙旭:“去换炭。”
孙旭依言接过,便折回殿中,温疏眉低头,拢一拢斗篷:“没事的。”
“什么没事?”谢无神情冷淡,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也裹到她身上,“一会儿你又要冷得跟冰雕一样。”
“……”她一瞪他,他绷不住笑了,殿檐下悬挂的笼灯恰有光火映照下来,映在他的脸上,照得这笑容温暖好看。
她望着他一时怔忪,所幸孙旭很快又出了殿,将换好银炭的手炉递给她,拉回了她的深思。
温疏眉拢好手炉,谢无举步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忽有人影当空落下,抱拳:“督主。”
谢无驻足,温疏眉在他身边也停下来。那人上前两步,压声禀话:“督主,云妃有喜。”
借着烟花绽出的绚丽光芒,温疏眉清楚地看到谢无的眉心皱了那么一下。但也只一瞬,便又散开,好像她方才所见只是烟花映照下的错觉。
他应了声:“知道了。”便又前行。行了两步,似是想到什么,足下一顿。却又并未有甚吩咐,复又继续往前走了。
那来禀话的宦侍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只在看见他驻足时眼底一颤,但很快便也恢复如常。
二人回到谢府时,汤室已备好了热水。温疏眉冷得厉害,好生泡了半晌,却还是在回到卧房时就又觉得身上凉透了。
她缩到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侧首一瞧,谢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坐在对面的茶榻上,看着都冷。
谢无手中执着一卷书,
一卷小眉必定没看过的书。
书中画面颠鸾倒凤,活色生香。每一页都描绘着那些人间乐事——那些他们作为太监难以支撑的“乐事”。
其实他们也非没有那些想法。有些事往往就是这样,越做不成,越会化作心魔,将人逼得发疯。
有些太监便由着自己“疯”了下去。明知自己不行,偏要变本加厉地玩出花样来。姑娘家的喜恶、乃至生死,在这样的疯魔下便都顾不得了,他们会因她们的求死不得而觉得畅快,愈加沉溺于那种阴狠的磋磨。
这样的例,谢无自然听过不少。只是,他以为自己不会那样,他以为自己能耐心地等她,等到他的小眉身心皆归于他的那一日。
但……
“但他可是个……可是个太监啊!”
楚一弦的话冷不丁地撞进耳中,小眉听见了,他也听见了。
整场宫宴,他借着殿中的喧闹不去提、不去想,以为自己可以将事情忘却。可回到府中,四周围一安静下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在安静里着了魔般地一遍又一遍回想下去,想完楚一弦的话,又去想小眉的反应。
她显然是不肯的。
然后他又再度忍不住地深想,若他不是一个太监,在这般的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她会不会还这样不肯?
他觉得不会。
他觉得她现下这般,便还是嫌弃他的。
她的想法与楚一弦别无二致,楚一弦只是说出来了而已。
一股火气在他心底生疼,灼热五脏六腑。气血便因此冲了脑,有邪魔的声音在心底一遍遍地嘶吼着,让他想证明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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