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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行(古惑仔漫画同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Miss抓
“你胆子也真大!这也敢带在身上通街走。”这棒棒糖显然是加了料的,叶斐故作夸张地斜眼觑他。
louis耸耸肩,他知道叶斐对这类药剂敏感,补充道:“这是新产品,你试试,说不定这种你是受得了的。”
叶斐翻了个大白眼,却到底还是收下了。
晚上回到家,梳洗完,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叶斐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侧面墙架子上,那里摆着车宝山送她的哈雷手工——不仅仅是个小摆件,他许诺过她一个愿望。现在看来,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兑现了。
翻来覆去到了下半夜也睡不着,她干脆起身,将louis给她的那支棒棒糖拿了出来,含着棒棒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打开窗户,翻到窗外,坐在防火通道上。
春寒料峭,何况已是漏夜残更。叶斐忆起那年冬天,耀扬来纽约看自己。为了不被妈妈发现,他早上从自己卧室的窗户翻出去,站在积雪的防火通道上,就是这里,他回身吻了自己……那时的她只觉体会到了真正的爱情、心中充满难以言表的幸福,还有对那遥远的东方之珠的无限向往,那是对未知生活的最雀跃的好奇。可现在呢?她一想起春假结束,就要回去香港,竟满心抵触。香港的生活现在于她而言,竟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烦恼。
叶斐裹了件绒线外搭,半靠着防火通道的楼梯,仰头看着建筑物之间黑漆漆的夜空,在远处永远灯火斑斓的曼哈顿岛之上,夜不见星。但星星就在那里,见与不见都在那里。她仿佛仿佛看见了那晚的烟火,耀扬站在流泻的金雨之前展开双臂……想着想着,叶斐心痛如绞,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
抬手胡乱擦着止也止不住的泪水,知是自己一沾这类东西便会流泪心痛的毛病又犯了,叶斐看到手里小了一圈的棒棒糖,脑海中电光火石地一闪——那天晚上与耀扬在烟花下缠绵时,自己好像也一直在哭着,只是当时没留意罢了。可自己之前并没有摄入这些东西啊?自己什么也没吃、没喝啊……
除了耀扬给她的那杯奶茶。
无论叶斐在不在香港,江湖风波都不会停止。立花之死好像一路北上热带气旋愈演愈烈,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狼藉。而操纵这风雨的人,便是太子。
立花杀水灵,归根究底是由于太子曾经身陷情障。底里细情,旁人不清楚,太子本人难道还不知道?立花因此遭到东英追杀,最终死在擒龙、奔雷二虎手里,太子心里如何过意得去,自然是要矢志报仇。只是按江湖上约定俗成的恩怨计算,立花杀水灵,的确就是与整个东英为敌。虽然当时两人赌斗生死,口头相约身死无怨,但唯一的证人九妹之后跟了立花,在外人看来,这可信性便大打折扣;之后九妹又因擒龙逼迫而自尽身亡,更是死无对证。
之后,擒龙与立花同归于尽,算是变相为水灵报仇这件事划上了句点。东英既然有事情到此为止的意思,立花所在的社团和记也不想一味瞎缠。本应就此勾账的,太子却不理这些。祸首擒龙已死,又刮不到从犯耀扬的行踪,他干脆直接无差别打击,反正是东英的就要扫!太子在尖沙咀的夜世界里本就是咳嗽一声、地抖叁下的人物,顷刻间,连带着邻近的油麻地、旺角,简直是鸡犬不宁。两大社团每天都有冲突、械斗,太子的几队直系人马赶场一样,甚至有一晚连扫叁五处东英的环头。
惟有一处风平浪静,便是砵兰街。
原是第一队太子的人踩进来,便吃了大亏。
当时带队的人是太子头马鬼王,十数人一晚连扫了叁家东英的场子。鬼王贪胜,自以为气势如虹,想着乘胜杀去钵兰街上那家最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却不想一进门便被占了地利、以逸待劳的东英众人围住了。酣战一刻钟,鬼王一众人已是伤痕累累,东英众人也不急着围攻,双方叫骂不已。一众洪兴仔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正要鱼死网破之际,包围的东英众人却让出了一条路。只见一个人施施然走近,不是大东却是谁!只听他的声音不徐不急、不高不低:“大家同区揾食,不知有乜得罪嘅地方?”
鬼王抹了把嘴角的血,梗着脖子回道:“太子哥落柯打(1),是东英嘅就要扫!”
“哦?”大东挑眉——对方这样公然地踩牌头让他极是不悦,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扩大矛盾,顿了一下,却道,“我大东就是东英嘅。呢间场也是东英嘅。所以你嘅意思是,太子要你哋专登来扫我大东了?”
这话里可是暗藏玄机。太子狂扫东英,多少也是希望可以用这种压力迫使耀扬现身。但若应了大东这句话,可就是结了私仇了。好在鬼王伶俐,未接这茬。
见鬼王不答,大东掏出一支烟,旁边立刻有手下给他点上,只见他浅浅吸了一口,又随意掸了掸烟灰,才道:“你唔答,看来便不是了。既然不是,想必有误会。我大东一向尊重太子哥。如果有误会,大家四四六六拆拈它。你也替我带句话俾太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一次是误会,再有就讲不通了。”说着,对周围的东英弟兄摆摆手,“放他哋走吧!”
东英与洪兴本有世仇,何况近日里洪兴如此嚣张滋事,东英众人心里都窝着火,难得今天有这样的优势,本想好好还以颜色,却不想大东却要放对方一马,一众东英仔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也还是依令照做。
鬼王带着众手足侥幸全身而退,立刻将情况回报太子。太子听他言罢,嘴上虽是没好气地一顿骂骂咧咧,心里却暗服大东做事张弛有度、软中带硬,领了他的人情。之后无论战火如何漫天,倒的确是一点火星也没再迸上横贯两区的砵兰街
虽然自己地盘无碍,大东却还是镇日忧心。如今整个油尖地区几无宁日,他是老江湖,深知这样发展下去,开大片是必然的。两军交战,难免伤及无辜,何况出来行古惑的没有善男信女,斗起来什么拿渣(2)手段都能出。曾经的雷耀扬是孑然一身,现在却不是了。太子当时误会叶斐是蒋天生的情妇,后来又知不知道她其实跟的是耀扬呢?看太子现在发了疯的样子,难保不会抓了她去要挟耀扬。耀扬会花精力去护她么?又护得住她么?大东心悬不已,实在怕她不明白此时严峻的态势,想劝她行出行入注意些,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打不出这个电话,踌躇许久,只能叫文蕙代劳。
“你一定嘱咐她,尽量待在学校里,尤其不要过海来喺度。最好返美国待一阵子。”
文蕙闻言,不以为然:“东哥你关心faye,点解不自己打电话俾她呢?”
大东埋头煲烟:“我仲想问你点解咁多问题!我自然有我嘅道理。”
“骗鬼嘅道理!”文蕙撇撇嘴,本还要说,但见大东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烟蒂堆得都冒了一个尖,心生不忍,皱眉叹了口气,“唉,东哥你咁样系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大东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却什么也没再说了。
(1)落柯打:下命令
(2)拿渣:原意为不洁,引申为卑劣。





临渊行(古惑仔漫画同人) 五十八、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东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原本立花之死还可算作私人恩怨,现在却已然成为洪兴与东英两大社团的牌头之争。
由于太子对东英成员发起无差别打击,许多邻区的东英人马原本跟这些事没什么关系的,被动地也被裹挟了进来。毕竟在外人看来,立花是和记的双花红棍,现在人死了,本家公司没什么反应,太子却如此上窜下跳,道理上的确也不太说得通。江湖人酒色财气,纵然有头脑清醒的,知道出来行求财不求气,可被莫名其妙地欺负到头上,谁又是好涵养的?酣斗之中,也不知道是东英的谁,竟烧了庄亚琳好几架的士。太子闻晓,自是怒不可遏,当即召集直系手下,商议如何大举复灼(1)。
“太子哥,我知您够骡(2),一定要为立花大哥报仇。但咁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啊!黄sir上次找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首先发言的中年男子是太子条line的揸数人(3)铭寅,他跟太子已经十年了,这样明显逆耳的忠言,也只有他这个心腹军师才敢略微提一提。
“cao!我管他脸色好唔好看!”太子狠狠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周围几个身经百战的头马都不禁胆颤,“东英班扑街!打不过我就搞亚琳个生意。他哋想玩嘢是吧?咁就玩到尽!你哋几个说,东英那班食屎狗烧咗你哋亚嫂d的士,你哋要点做?”
“还能点做?当然是斩开呢班扑街几百段!”
“对!扫尽班东英仔!”
鬼王等头马都是当打的年纪,一个个连喊带叫、神情激愤。
铭寅见此,又着急又无奈。什么“扫尽东英仔”,这不是扩大矛盾吗?可他到底了解太子的性格,知自己这大佬一旦火上头,哪理什么皂白青红,此时必得讲究进言的策略才行:“弟兄们讲得啱。可无论要扫要斩,也该先从罪魁祸首开刀啊!”铭寅脑筋一转,想着要劝太子抓大放小,“依我看,我哋还是应该盯着耀扬去打才是。”
太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是咁想。但耀扬呢条奸过鬼嘅小人,也不知躲去边度了。翻转油尖旺,也没刮到他。”
铭寅见太子愿意顺着自己的思路考量,赶忙趁热打铁:“我就是担心他是躲去大陆了,依家根本不在香港。如果咁样嘅话,点扫东英嘅地盘都冇用噶。依我看,扫场倒是不急,我哋应该俾心机在耀扬身上,找到他着紧嘅地方下手,才能事半功倍。”
太子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却是眉头紧锁:耀扬着紧的地方……那头冷酷残忍、薄情寡义的奔雷虎有什么着紧的?
“祸不及妻儿!”只听一道女声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样涉及江湖事的讨论,庄亚琳之前从不出席,只是这次事关她的产业损失,又恰好赶上了,才列席旁听。适才见众人喊打喊杀,她心中着实不适;然则她观念传统,不欲在太子手下面前反驳他,心里想着之后私下里再劝他,别有什么过激行为。可刚刚铭寅的提议,什么耀扬着紧的,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叶斐,因此忙忙开声。
“祸不及妻儿……”说实话,本来太子也没往那处想,庄亚琳这句反倒提醒他了,声音更加气急败坏,“点解他哋就可以搞你,烧你架车?”
“是呀,亚嫂!”鬼王是几个头马里唯一知道细情的人,明白庄亚琳的所指,此时便劝道,“我哋都知您是女中豪杰,但就担心他哋出阴招。既然是他哋先坏咗规矩,我哋也冇必要客气了。”
“如果你哋也如此行事,那同他哋又有乜分别?”庄亚琳淡淡望了鬼王一眼,这话实际却是说与太子听的。
太子见她如此态度,一时无话。
待散了众人,太子与庄亚琳一同回家,这才又开口道:“亚琳,我想最近还是派几个手足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何必麻烦呢!”庄亚琳望向太子,柔声道,“太子哥你唔使担心,行出行入我会小心。”
“不是你小心
的问题。”太子江湖经验丰富,心里其实清楚,这次烧车的必然不是耀扬,而是其他向自己传达不满、表明态度的东英大底。这些人与自己没有什么实际仇恨,自然不会真的去动庄亚琳。可雷耀扬却不同。他们之间可是不死不休。既然自己想到从耀扬的着紧处下手,难道对方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知你嫌有人跟住不自在。但你信我,不需要太久。等我搞定耀扬,一切就恢复常态了。”
庄亚琳闻言叹了口气:“江湖上嘅事我不懂。雷耀扬呢个混蛋,你要如何我也不理。只是我哋做人有我哋自己嘅原则。滥伤无辜嘅嘢,不能做。”
太子知她说的是叶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赌气道:“你放心。人家仲识得蒋生,我惹不起!”
庄亚琳见此,笑着摇摇头。她也知道太子性格高傲,便是叶斐不认识蒋天生,他也不屑这样卑劣行事。她如此一提,不过是为了让太子留意,敲打下底下手足。毕竟在庄亚琳心里,虽与叶斐断了来往,却从未忘怀当初的亲好之义,更是痛心她执迷不悟。半晌,只听庄亚琳叹了口气:“太子哥你说,如果faye真的被人抓走,耀扬就一定会现身么?”
“点呀,你想试试?”
庄亚琳苦笑了一下:“我剩系在想,如果咁样,她就可以认清雷耀扬嘅真面目了。或许反而能救她。”
太子哼了一声:“边个乐意救她?反正不关我事。”
叁界如火宅,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当太子在医院眼睁睁地看着大头仔断气,愤怒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米长的钢筋,当胸穿过。始作俑者,便是雷耀扬。
原是耀扬在去深圳避风头的同时,逼迫半隐退的金毛虎再度出山。一则为了做些响朵的壮举,二则为了鼓舞东英士气,叁虎联袂,虐杀了落单的大头仔。这大头仔是洪兴里仅次太子的当打之人,太子与他有半师之谊,也是陈浩南麾下爱将;是为报立花之仇,暂时被借调给太子。大头仔原与耀扬有旧怨,自然卖力非常,因此成了耀扬祭旗的对象。
大头仔出殡当天,太子在灵前肃穆起誓,定要为他报仇雪恨。他本是洪兴第叁把交椅,再加上大头仔的顶头上司陈浩南帮衬,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确,之前因为立花不是洪兴的人,到底师出无名。如今大头仔殒命,一众洪兴揸fit人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大开杀戒了。原本只集中在油尖旺的冲突,迅速蔓延至整个港九。o记反黑组都是如临大敌,遑论普通江湖人。一时可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惟有一人稳坐城楼之上,胸有成竹。
耀扬带着其余两虎,此时正于骆驼在元朗的海边别墅暂避风头——外面闹得多大他都不在乎。他现在是有后路的人。他有叶斐,便是有西海岸falcone家族的支持。唯唯可惜的是,这助力他现在还不能直接用来打击洪兴。没办法,这是anthony对他的考验嘛!
一日下午,坐东英社团第二把交椅的智囊军师古惑伦前来探望。
“耀扬啊,最近这些麻烦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搞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啊?”
“我没想过什么时候结束。”只见耀扬神色淡然,“什么时候彻底铲除洪兴,什么时候结束。”
古惑伦闻言瞳孔一缩——这可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了。然而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副面孔。只见他说着抚掌而叹,笑着赞道:“哈哈!耀扬你果然是有宏图大志的人。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我可不敢当。”古惑伦捧他,耀扬却只是嗤笑一声,“整个东英都知道,伦少你脾气好、体恤下情。老顶对你都是言听计从。你这么会收买人心,难道不是更厉害吗?”
“耀扬你还是这么幽默!”耀扬这些话已经很难听了,偏偏古惑伦并不生气,笑着转移话题道,“倒是说起老顶他,下周就要从北京回来了呢。”
见古惑伦受了自己的挤兑也没有脾气,耀扬心中满意——他适才是故意刺激对方,想着自己若能镇得住古惑伦,日后自己做了龙头便还可以接着用他;但若是古惑伦不识抬举,以后东英里也就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现在我们和洪兴斗得厉害,虽然那班杂碎不算什么,但公司也该支持支持。还想麻烦伦少,之后在老顶面前多帮衬几句。”
明明是求人帮忙,耀扬却还是这样倨傲的语气,古惑伦心中不喜,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没问题。这也是应该的嘛!哈哈。”
耀扬闻言,极是满意。他深知两大社团对垒的局势,已临近爆裂反应的节点。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战机,等待那个一战定乾坤的时机。只要他能干掉太子,便是干掉了洪兴的招牌,他在东英的声望也会无人能及。如此,龙头之位,又舍他其谁呢?
(1)复灼:报仇
(2)够骡:够义气
(3)揸数:讲数与管理社团财务




临渊行(古惑仔漫画同人) 五十九、回首向来萧瑟处
学校的final week还没开始,叶斐便早早定了回叁藩的机票。她也与耀扬说了,自己这个暑假就留在美国,开学再回来。耀扬闻言无不可,他深知最近局势紧张,叶斐留在香港便是自己的软肋、罩门——他也想到了,太子既知叶斐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旦要对她下手,防不胜防;便是不下手,若派人盯梢她,顺藤摸瓜,也难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这时叶斐能远远躲开是再好不过,他也乐得没有后顾之忧。
而叶斐,却是因为心绪难平。自从她对烟花那晚起了疑窦,心里便是结了个疙瘩。自从春假回来,她与耀扬总共也没见上几面。而相见之时,她也没有勇气问耀扬,那杯奶茶如何。如此着,心里的疙瘩自然越来越大。这倒不是她一直以来的鸵鸟心态作祟,而是因为她心里已隐隐地被那种信了大半的可能吓住了。想来,当时耀扬从背后枪杀那个光头大汉,已经不是杀伐果断、而有背信弃义的嫌疑了。如此可怖心机,难道不瘆人吗?叶斐再面对耀扬,竟不由自主地有些怕他。
其实,耀扬也感觉到叶斐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但他却只当是,因为最近几个月自己冷落了她,才让她如此别扭,因此不甚以为意。毕竟,现下是危急存亡之时,哪有闲功夫思量这些琐碎的情情爱爱?耀扬想着,过了这段特殊时期,他总有办法将她哄回来。
就这样,到了叶斐回国的那天。耀扬自认,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时候,自己能亲来机场送她,已是万分尽心。可叶斐见他匆匆来去、只留寥寥数语,心中极是惆怅。之前文蕙约她吃饭小聚,反复强调,说是最近江湖上不太平,让她能避则避、尽快早走。只是具体怎么个不太平,无论叶斐如何追问,文蕙都是语焉不详。叶斐此时看耀扬的状态,虽不知细情,也能感觉到形势紧张。
所以,耀扬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吧!可有些人却是时时刻刻、桩桩件件顾着她……难道还是因为,耀扬不是她的家人。或者,不仅不是家人。不知为何,最近叶斐总会忆起车宝山当时的那番话——她的小宝哥说,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会伤害到她的可能,他也难以忍受……
叶斐真的觉得累了。她累得甚至已经不想去思考,到底是不是耀扬待她变了,自己才如此的。因为即便耀扬没变,她也变了。所有因他而起的矛盾、她为他与亲友发生的冲突,就算叶斐理智上知道不能怪耀扬,情感上却也不自觉地将这一切都记在他的身上、记在她为他付出的账簿上。如此时间久了难免要问,我为你付出这样多,你却又怎样待我的?
在候机厅呆坐许久,叶斐瞥了眼手表——还有10分钟登机,从包里拿出登机牌,目光却略在里面的手提电话上;鬼使神差地拿出电话来,翻到通讯录,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东哥你好。是我,叶斐。”
“faye?”那边大东骤然接到叶斐的电话,又惊又喜,语气里却要竭力控制,“你也好……”
叶斐略微咬唇——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与大东说,现在多少有些尴尬,顿了下又道,“没有打扰到您吧?”
“冇,点会呢。”大东听她语气如常,一时也不知她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但无论如何,他是很高兴的。
两人竟就这样无话地默了5、6秒。大东暗暗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笨嘴拙腮了!此时却听叶斐轻声道:“东哥我……我在候机。这个暑假,我回叁藩。”
“喔……”听她说假期要回美国,大东欣慰,想来是之前叫文蕙去劝她起了作用,只是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家常话,“挺好的啊!香港的夏天……太热了。”
听他这样说,叶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知怎的,只是听到大东的声音,她便觉得心安神定,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是想谢谢东哥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哈……”大东闻言也笑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叶斐忙忙道,“我是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东哥。”
“我……我也高兴。”大东此时正在钵兰街的办公室,瞥到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那表情竟是如斯温柔,“faye你别想太多,回去好好陪陪父母。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嗯!”叶斐微笑着点点头。
是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回到叁藩市,住回纳帕谷的庄园,叶斐恍然发现,原来她也十分怀念这样熟悉的夏天。
她的童年,泰半是在叁藩度过的。最早是在市区的诺布山,庄园这边也常来。那时叶宜庄是律所新人,没有假期的概念,天天早出晚归。平时她一放学,便跟着爸爸anthony在伯克利的校园里打发时光。到了暑假时候,她则像条小尾巴一样,总是跟在堂哥jason身后。若是jason实在烦了、躲着她的时候,她便又粘回爸爸anthony身上。而这样的生活,随着她父母的分开,在9岁时戛然而止。再之后,她便是叁藩、纽约两头跑。
青春期是孩子最敏感的年纪。这时候父母分开,基本上都会对孩子的性情叁观造成难以磨灭的影响。叶斐便是这样。虽然她仍旧是在父母家人的爱意中成长起来的,但她心底里,总有一番不解、一段怨怼。
不解的,便是她的父母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毕竟,anthony falcone与叶宜庄的分手与寻常意义上的情感破裂不同。那其实是理想与责任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叶宜庄想要夫妻二人独立自主、堂堂正正生活,难道不对吗?anthony难以割舍falcone家的亲情责任,又有什么错?他们最终选择了彼此遗憾,某种意义上,是十分高贵的。
叶斐作为女儿,虽然被动地接受了,但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理解这一切。即便她如今长到了25岁,也不能说真的完全理解了。唯一可庆幸的是,她此时终于承认了,原来这就是她的执念、她的心魔——她期望自己做成父母当年未做到的事,她想要耀扬为了他们的爱情退出江湖,好像这样便能救赎了自己年幼时的遗憾。兜兜转转,以至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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