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有座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语笑阑珊
璃氏的管家意外:“小少爷怎么来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别别,不用告诉叔父,我就是来打听一件事。”璃焕拉住他,“忠叔,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芙蓉玉吗?”
“芙蓉玉?”管家道,“像此类价高原石,各大炼器坊都只有在要用的时候,才会去矿山按需进货,一般不会积压。小少爷想要多少?我先记个数,待回家之后,再让人去买。”
璃焕道:“我就要一块,而且等不得,最好现在就能拿到。”
管家为难:“这可没办法,就算去春潭城碰运气,来回也得耗上一段时间。不知小少爷找芙蓉玉,是想做什么?”
璃焕指着身边的人:“他想做个水囊。”
管家笑道:“原来是谢公子想做水囊,那咱们还真带了一块好料,是空山玉,比芙蓉玉更细腻寒凉,不过——”
璃焕追问:“不过什么?”
管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璃焕听完之后回头:“空山玉是我叔父买的,据说甚是喜欢,每天都要取出来把玩,你要试着去问问吗?”
“每天都要握着盘?”谢刃一听果断摇头拒绝,“那还是算了,我们再去别处找。 ”
璃焕将他扯到一边:“我叔父虽说不好说话,但你试都没试呢,怎么就放弃了。”
谢刃声音比他更低:“你没听吗,你叔父天天把玩,八成都包浆了,风兄在这方面又毛病多,我看咱们还是去另寻一块吧,最好自打开采出来就没人碰过。”
璃焕惊呆了:“你居然嫌弃我叔父?”
屋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一股凉风夹着雨丝涌进来:“谁嫌弃我?”
谢刃:“我不知道。”
璃焕:“?”
来人身材瘦高,一条腰带勒出细窄腰肢,头发束得一丝不苟,长眉细眼,表情寡淡,这么形容可能不大正确,但谢刃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到了那种非常素的阳春面。
璃焕却深知这碗阳春面的难搞之处,暗暗叫苦:“叔父。”
“听说你知道璃氏要前往火焰峰后,连饭都顾不上吃,就狂奔去找竹先生,死活要往白沙河走。”璃韵用素白的帕子擦了手,“不错,有出息。”
谢刃暗道,果然好阴阳。
璃焕心虚:“我只是——”
“行了,你也不必再费心找借口。”璃韵坐在椅上,将管家叫过来,“先说说,这两个崽子来做什么?”
管家将原石的事情叙述一遍,又帮忙打圆场:“咱们确实没有芙蓉玉,还是让小公子与谢公子去别处寻吧,我这就送他们走。”
璃焕忙不赢地往外跑,结果却被一道灵符挡住门。璃韵站起来:“怎么,被我碰过的东西,就送不得人了?”
谢刃硬起头皮:“前辈误会了,我们只是不想夺人所好。”
璃焕躲在他身后:“对。”
璃韵走到他面前:“原来你不仅不愿与我同行,还当我是个聋子。”
璃焕:……我不是,我没有。
璃韵冷哼一声,挥袖取出一块晶莹透霜的原石:“除了空山玉,我还有这块冬雪。”
修真界最罕见的四类原石,春柳、夏绵、秋藏、冬雪。
璃韵继续说:“这块没盘过,甚至都没碰过。”
璃焕心塞,嫌弃你的又不是我。
璃韵提条件:“想要的话,你便跟着家里一道行动。”
璃焕后退两步:“不去。”
璃韵语调不悦:“放肆,过来!”
璃焕打小就没做过几件随心所欲的事,现在眼看又要被强迫去火焰峰,心里也冒火。见门还被灵符挡着,他脑子一热,干脆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跑,谢刃被惊了一跳,赶忙追上去:“你没事吧。”
客栈二楼的窗户被“砰”一声推开,而后便是一道冷光迎面袭来,谢刃眼疾手快,一把紧紧攥住,触手生寒,正是冬雪。
而窗户已经被关上了,冷漠无情得很。
谢刃道:“我觉得你叔父对你也挺好的。”
璃焕气急:“他那是对我好吗,你若手慢一点,我岂不是会被砸得头破血流?”
但不管怎么说,原石是拿到了。
接下来就是炼制。
墨驰借到了最上品的炼器炉,位于巍山深处,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雨季是不适宜在野外炼器的,因为最好的红炭反而越娇贵,得时时刻刻看顾着,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璃焕坐在一旁的山洞口:“你俩还是进来躲躲雨吧,实在不行,就等将来去春潭城再说。”
谢刃却不肯,反手一剑插入土中,红莲烈焰腾空而起,烧得青色炼器炉透出赤红:“好了。”
墨驰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看图纸,上品的水囊至少得炼制一天一夜。”
“那我就守一天一夜呗,又不久。”谢刃将材料一一投入炉中,“行了,这回多谢,你们先回去吧。”
墨驰难以理解这种行为,不就是一个水囊,居然搞得又借钱又欠情,还要淋着雨用自己的红莲火去炼,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保命屠妖的重要灵器。
璃焕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谢刃,怀疑人生地问:“他真的脑子没出事吗,都这么狼狈了,怎么还能春风满面哼小调。”
墨驰也纳闷:“看着风兄也不像那种穷凶极恶逼债的人啊,我还觉得他对阿刃挺好的。”
眼看着另一轮黑云已经袭来,而谢刃还在喜滋滋地守着炉子——说实话,这真的是中邪了吧?璃焕只好留了把伞给他,自己与墨驰回城里拿吃的。
风缱雪这天一直待在竹业虚处,与风初止一起商议围剿九婴的事,直到深夜才回到住处,屋内却空荡荡的。
璃焕解释:“阿刃去了城外办事,明天中午就会回来。”
风缱雪问:“何事?”
璃焕答:“私事,好像是他家里来人了吧。”
风缱雪点点头,并未多言。
结果直到第二天傍晚,谢刃还是人影全无。
风缱雪不介意他去处理家事,但介意所谓的“家人”或许又是血鹫崖的何归,便去城中客栈寻了一圈,依旧不见踪迹,倒是包子铺的老板提了一句:“阿刃没见过,不过璃府的小公子昨天来我这买了许多糖饼,说要赶去后山,他们或许在那。”
天边惊雷不断。
谢刃懒得撑伞,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守着炉子,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炼器,除了兴奋与忐忑,还忍不住想了想成品该是多么华美精致,肯定得比那嵌满了月光琉璃的要好看。
雨水哗哗地浇灌下来,汇聚在地上就是冲刷的溪流。红莲烈焰不断蒸腾出白色的雾,围得整座山都氤氲袅袅如仙境。谢刃好不容易守够了时辰,连最后一簇火的熄灭都等不及,扇扇热气就去开盖。
风缱雪撑了一把白色的梨花伞,远远看着被雨浇透的人:“谢刃!”
“咦,你怎么来了?”谢刃回头,没有贪玩被抓包的心虚,反而神采飞扬得很,“快过来!”
风缱雪眉头微皱:“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可没闹。”见对方站着不动,谢刃索性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人强拽到炼器炉旁,“看。”
火此时已经完全熄了,只有剔透的水囊静静悬浮在炉内,没有任何装饰,但漂亮极了,壶口嵌着细细的金丝,像折一束日光绕住了冰山。
风缱雪惊讶地抬头看他。
谢刃笑得开心:“送你的,喜不喜欢?”
风缱雪错开视线,想去拔他的剑,却被挡住:“别,烫。”
“你在这儿炼了多久?”
“本来该是十二个时辰,但我手生,又多了半天。”
谢刃将水囊取出来,又问了一回:“你方才还没说呢,喜不喜欢?”
风缱雪点头:“嗯。”
谢刃很满意这个回答,打开他腰间的环扣,低头将水囊仔细扣上去。头发有些乱,睫毛上也挂着水,风缱雪便从袖中取出手帕,替他将脸擦干:“以后不必如此。”
“反正这两天也闲着。”谢刃道,“雨太大,我们先去山洞避会儿。”
洞里还有璃焕送来的吃食,风缱雪围着火堆替他热,过了一会儿抬头:“为何一直看我?”
“因为我在想,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谢刃挪到他身边,整个人往过一靠,“你看,我手都烫红了。”
风缱雪瞄了一眼:“红莲烈焰出自你的灵脉,被自身所伤,说明你学艺不精。”
谢刃蔫蔫坐直:“哦。”
风缱雪取出一瓶药:“手给我。”
谢刃抱着胳膊,目视前方:“不给,我学艺不精,活该被烫伤。”
风缱雪将他的手硬拽过来,笑道:“怎么,还说不得你了?别动。”
云间有座城 第31节
他声音很轻,下手也轻,微凉如玉的手指触过掌心,灼伤的痛楚立刻就能减轻不少。谢刃坐得无聊,目光便顺着对方的手往上移,半截小臂又细又白,脸也很白,耳垂很薄,鼻梁挺直,唇色也淡,或许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几乎见不到血色。
于是谢刃鬼使神差,又想摸一下,但及时回忆起自己先前摸人家的脸,结果被揪住背了一整晚《静心悟道经》的惨痛经历,及时收手。
风缱雪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谢刃答:“想《静心悟道经》。”
风缱雪抬头:“心里又有什么邪念了?”
谢刃不承认:“干嘛非得有邪念才能静心悟道,我只是想复习一下,我现在清心肃静得很。”
风缱雪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心口点了点。
谢刃莫名其妙的,就很心跳如擂鼓。
……
第32章
雷鸣风雨盖过了心跳声。
火堆在黑暗里燃烧着,照出洞壁人影成双。
风缱雪道:“你分明就有心事。”
谢刃若无其事地坐直,弄了根棍子拨弄火堆:“有心事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放心吧,与除魔斩妖无关,与正道大义也无关,纯粹自己胡思乱想。”
风缱雪便没再问,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小玉梳,见对方右手敷着伤药不方便,索性自己坐过去,将他的发带抽开。
衣物熏香裹着雨露清寒,打得谢刃整个人一僵,脑子也糨糊了:“你干嘛?”
风缱雪道:“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有碍观瞻。”
“……我没有有碍观瞻。”谢刃觉得自己得解释一下,“满长策城的婆婆婶婶都夸我好看。”
风缱雪笑,替他将头发仔细弄干:“嗯,我知道。”
而且不仅是婆婆婶婶,还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们,每每都会躲在窗户后偷看,看他白衣佩剑穿过长街,笑起来时,似乎整座城都会变得生动蓬勃,被朝阳映得橙黄发亮。
试问谁不想嫁一个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呢?
反正长策城里至少五成的姑娘都挺想的。
风缱雪的动作很慢,他其实不大会做这些事,唯一替别人梳头的经验,便是有一回青霭仙府来了个三四岁的小仙姑,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所以他就放下手中的琴与酒,去帮忙捆了两个圆圆的小发髻。
小仙姑坐不住,屁股左拧右拧,梳头的难度不低。而谢刃好像也同样坐不住,三不五时就要抬抬头,滑软的发丝在指间拢了又散,风缱雪不得不压住他:“你别动!”
谢刃就真的没再动,坐得如同一根棍子,因为他觉得风缱雪好像整个人都靠在了自己背上,长长的衣袖拂过侧脸,像雪,更像小猫的爪背,有痒痒的触感。
“阿嚏!”
风缱雪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着凉了?”
谢刃面不改色:“没有。”
风缱雪将头发整好,坐回他身边:“可是你耳朵有些烫。”
谢刃:“……嗯。”
风缱雪又从乾坤袋里拖出来一条毯子:“不然你先将湿衣服脱了。”
谢刃呼吸一滞,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是中邪,又或者真的在发烧,总之脑子不怎么好用,反应也跟不上思绪,只有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在胸膛里砸出一个坑。
多背几遍《静心悟道经》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现在确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幸好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关键时刻,璃焕与墨驰及时赶到,两人是看某人迟迟不回学府,还当他又炼炸了炉子,于是冒雨赶来友情救援。见到狐朋狗友的谢刃如释重负,一手一个勾住就往外跑。璃焕莫名其妙极了:“急什么,你就不能等雨小一些?”
“不等,我困。”
“那你也等等风兄。”
“……”
谢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风缱雪撑着伞,刚从山洞里出来。身后的火堆已经熄灭了,所以他放了一小把雪光流萤,似星辰飘浮空中,照亮了身前的路。
有些萤火或许是偷懒,懒懒落在风缱雪的衣襟与发间,还有一圈紧紧绕着他飞,走动时被衣摆扫中,便一路咕噜噜滚落在地,变成融融跳舞的粉末。
雷鸣暴雨风呼啸,按理来说大家都应该很狼狈,但偏偏有人就能干净飘逸地撑着伞发着光,衣袖在撑伞时垂下,雨丝打在雪白裸露的小臂上,在那里留下水痕。谢刃从来没觉得自己眼神如此敏锐过,他不自觉就握紧手里的帕子,想去将那些寒凉擦干,却又挪不动步。
只有心跳得越来越快。
璃焕在他面前晃了
晃手:“你发什么呆呢?”
谢刃喉结滚动一下,不自然地摸了把鼻子:“没什么,走吧。”
四人是御剑回去的,差不多被雨浇了个透。风缱雪的住处虽没有家具,但浴桶倒是早早就搬了来,趁着他还在泡澡的工夫,谢刃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劫匪一般冲进璃焕房中,将他的肩膀一搂:“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有病吧,问事就问事,为什么踩着窗户翻进来,走个门能耽误多久。”
“我着急。”
“行,那你问。”
结果等了半天,没见谢刃说一个字。
璃焕怀疑地想,该不会是山里真有什么妖邪,这人好像一整晚都很反常,回来时跑得像有狗在追,现在又跟被鬼卡住嗓子一般。越想越不对劲,他干脆画了张符咒,“啪”一声贴在对方额上:“醒!”
谢刃:“滚!”
璃焕一把拖起他:“算了,你随我去见竹先生。”
“见什么师父,我没事。”谢刃挣开,清清嗓子,“我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想托我问一下你,如果他在看见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就心跳加速,气血冲脑,还觉得那个人很好看,哪儿都顺眼,这是什么症状?”
璃焕回答:“被山妖施了魅术的症状,怪不得你的行为如此反常,原来是着了这种道!”
谢刃:“……”
璃焕神情凝重:“是什么样的妖精,有没有勾引你做那种事?”
谢刃脑仁疼:“没有,不是,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要问!”
璃焕很配合当事人的心情,便换了种方式:“那这妖精有没有同你朋友做那种事?”
没有那种事,但光是一截又白又细的小臂,就足以令血热少年浮想联翩了。谢刃口干舌燥地躺在他榻上,看着璃氏非常素非常寡欲的兰草床顶:“如果确定不是山妖,也没有魅术呢?”
“那你就是喜欢上人家了呗。”璃焕说完又补充,“哦对,不是你,你的朋友,谁啊?”
听到“喜欢”两个字,谢刃如同被火烫,一骨碌坐起来:“先走了。”
璃焕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到底是谁啊?”
谢刃远远抛来一句:“没有!”
也可能稍微有一点。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风缱雪正靠在床上看书,头发柔软地散着,寝衣是奶色的白,满室淡香。
“你去哪了?”
“去找了趟璃焕。”
风缱雪放下书:“你在山里守了一夜,今天早点睡。”
谢刃站在桌边,本来不打算上床,想靠着《静心悟道经》消磨一夜,至少能将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但转念一想,平时自己各种偷奸耍赖不肯看书,这时却主动提出要苦读,确实很像心生邪念后的自省,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床很大,摆两床被子还很宽敞,两人已经这么睡了多日,风缱雪早已习惯,谢刃本来也挺习惯的,可今夜却被山洞里突如其来的心乱扰了神思,他裹着被子看着床帐,一直听到身后的人呼吸平稳,才小心翼翼地转身。
风缱雪整个人都陷在松软的被子里,睡得很熟。谢刃看了他一会儿,手指鬼使神差在空中画出一只漂亮的红色蝴蝶,蝶翼轻舞盘旋两圈,眼看要落在那柔软的唇上,却被谢刃心慌意乱地凌空一攥,霎时散了个干净。
他精疲力竭搭住额头,不懂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干脆闭起眼睛想《静心悟道经》,哪怕只能零星想起几个字,也算转移了注意力。
翌日清晨,等风缱雪睡醒时,谢刃已经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了前院。
墨驰正在翻书:“这么早就来上课,你今天算稀客。”
谢刃挤在他身边:“问件事。”
墨驰点头:“说。”
“先前璃氏请你家修葺兰芳苑,一共用了多少钱?”
“……没细问,但肯定不会少,据说光是移植花草就用了半年。没办法,那回璃氏要求娶的可是风家最受宠的小女儿,排场哪能小。修葺房屋已经算是小头了,大头在聘礼上,一望无际的大船浩荡南下,每一艘都装满奇珍异宝,压得渭河水位都上涨了半尺高。”
谢刃一阵头晕目眩,牙疼道:“这些有钱人怎么都这样,非要找一个家世相当的吗?”
“不然呢?世家千金难道要嫁给家徒四壁的乞丐。”
谢刃心塞:“也没有到乞丐的程度吧!就普通的人家,有钱有地有丫鬟仆人那种。”
“普通人家要娶风氏的小姐……”墨驰帮着想了一阵,“书里倒是有普通人娶到过仙女,具体是这么干的,趁着人家下凡洗澡,将衣服藏了,逼她答应。”
谢刃听得呼吸不畅:“这也忒缺德,什么破烂故事。”
墨驰答:“牛郎织女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谢刃心想,我知道,但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来找你探讨感情问题。
于是又去找了璃焕。
璃焕主动开口:“你那位朋友又有新问题了?”
“这回不是我的朋友,是我。”谢刃坐在他对面,“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扬名立万,天降横财?”
璃焕道:“你现在已经够扬名立万了,连长策城里的狗见你都要多叫两声,至于天降横财,我以后可能也会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不肯去火焰峰,我叔父已经停了我的月钱,以后八成要靠着你和墨驰养活。”
谢刃爽快答应:“养你没问题,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家怎么做到那么有钱的?”
璃焕答曰:“祖辈积攒了十几代。”
面对这毫无参考性的答案,谢刃泄气一靠:“我看我还是继续许愿,有哪个造币师突然发疯要送我钱吧。”
璃焕纳闷:“我看风兄也没逼你还债啊,你最近怎么老在想着要发财?”
谢刃正直回答:“因为我品德高尚,人家不催,我也想快些还上。”
“若只有几万玉币,我们倒是能一起想想办法,但你一烧就是近百万,要去哪里找。”璃焕摇头,“所以不如昧起良心继续赖着,品德再高尚也没用,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帝君庙。”
“什么帝君庙,曜雀帝君吗?庙里藏有多少钱?够不够……”够不够将渭河的水位压高半尺。
云间有座城 第32节
“我哪知道这些细节,只知道修真界一直有传闻,帝君庙现世时,瑚珠似急雨,万株玉树开。”
听起来只需要端着簸箕站在原地,就能接住不少值钱货。
璃焕很讲义气地保证:“若真有那一日,我一定帮你多捞点儿。”
谢刃将书拍在他脸上:“行了,你继续学习,我现在不想说话。”
一个藏衣裳,一个要端着筐去接钱,听起来脑子都不大好用,还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做梦来得比较快。
风缱雪问:“你今天怎么主动来上课了?”
谢刃顿住脚步。
风缱雪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笑道:“我方才去饭堂,听周婶说你没吃饭,所以带了一点,来侧厅吃。”
谢刃尽量自然地接到手中,关心一句:“别烫到,我自己来。”
睡什么觉,不睡了,这辈子都不睡了。
第33章
两个馒头三碟小菜,谢刃没吃出任何味道,却在心底打翻了一坛子糖渍山楂。风缱雪坐在旁边,随手闲闲翻着一本书,几朵小花被风吹落,顺着阳光落在杯中与书中,带了一丁点香。
风缱雪问:“在看什么?”
谢刃收回视线,掩饰地说:“今日桑道长应该会将落梅生带来,你怎么看,还是同以前一样,觉得不可能是他?”
“愿意闭门数日去制造一座‘无用’的微缩城池,这样的炼器师不该被名利所惑。不过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具体如何,还是要等竹先生与他仔细谈过。”
既然提到了微缩城池,谢刃就假装很不经意地问:“你喜欢那座城池吗?”
风缱雪答:“不喜欢。”
谢刃:“……”
他刚才是这么打算的,等对方回答完“喜欢”之后,就再顺理成章地问一句,既然喜欢,那你为何不自己留下,却要送给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