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棠郁
他们想,里面的那两个人,该是惊恐地看着这扇摇摇欲坠的门的吧?
只要这门一倒,她们就避无可避,藏无可藏,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那个强悍的女人,也终于要被好好收拾一番了。
他们一脚脚的踢着,脸上兴奋的神色越发明显,直到大门轰然倒塌,他们才意犹未尽的收住了脚。
不过里面的景象,倒是和他们想象中的惊慌恐惧有所不同。
祁春将宋小妹护在身后,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没由来的,众人皆是一个寒噤。
这女人,可比宋小妹有滋味。
周荣想,可惜她是有夫之妇,是宋长安的媳妇,他现在不能像逼迫宋小妹一样逼迫她,有朝一日……
周荣想着,仿佛一切已经遂了愿,咂起嘴来。他在曹氏的搀扶下,一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冲祁春背后的宋小妹道:“你往哪儿躲?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宋小妹自是疯狂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周荣为了配合大杨氏的苦情戏,已经不情不愿地在外面跪了许久了,本就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耐心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见宋小妹这般不识抬举,他二话不说,一瘸一拐地过去,就要硬拉宋小妹,结果肚子挨了一脚,狠狠摔向一边。
“滚开!”祁春怒叱着,抬脚就踹了过去。
曹氏母子都没有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出手伤人,一时间没有防备,齐齐摔倒在地。
“臭婊子!”周荣勃然大怒,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朝着祁春就扑了过去。
祁春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一手揽住宋小妹,往一侧避开。
周荣扑了个空,更加怒不可遏,转身就又追了过来。
屋子里空间有限,而且在这样的地方,于女子而言实在是太过危险,祁春来不及想太多,一手拉起宋小妹,一手从桌上抄起做绣活用的剪刀,朝着门口冲了过去,门口的小杨氏和周大郎畏惧她的剪刀,连忙避开。
院子里,围观热闹的人眼见事态已经不可控制,怕受牵连,齐齐躲到了角落里,见到祁春二人冲出来,也权当是瞎了,什么反应也没有。
仓皇之间,祁春只觉得那飘飘雪花,巍巍青山,都是那样的面目冷肃,它们俯瞰人世凄苦,却从不动容。
“拦住她们!”
看到祁春又拉着宋小妹往栅门而去,大杨氏先反应过来,一声断喝,断送了祁春和宋小妹的生路。
周氏和宋大谷似乎已经完全傻掉了,像是坠入梦境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祁春拉着宋小妹,退到了井边。
这是一口深井,水还没有完全结冰,她们若是跳进去了……
饶是见惯了生生死死旦夕无常的祁春,此刻脑子也是乱嗡嗡的,一时间竟也不清楚她跟宋小妹跳进这结着冰的深井里会怎么样。
没等她往下想,刚刚被关上的栅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守在门边的两个周家人直接被撞飞到两边。
动静之大,如劈山裂石。
院子里装死的看客、刚刚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曹氏母子以及大杨氏、小杨氏、周大郎等人俱是一惊,瞠目结舌地瞪着眼,直到一队全副甲胄的人鱼贯进入院子,都没有清醒过来。
闯入院子里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个个都是黑色甲胄,头戴红缨头盔,手握长枪,他们进了院子后,很自然地分成两列,正好把祁春和宋小妹围在了中间,将她们与所有人都隔开了。
祁春惊魂未定,一只手挡在宋小妹身前,绷着脸看着,不说话。
祁春 第35节
很快,一个黑甲红袍的小将快步走了进来,他停在院子中间,左右环视了一圈,高声道:“是什么人,胆敢在我家将军家中放肆?!”
大杨氏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勉强醒过神来,“敢问……你家将军是哪位?”
小将还没有回答,外面就响起了一道沉厚的声音,“是我。”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瞳孔骤缩——
宋长安!?!
从门口阔步而来的人,一身明光铠,腰悬宝剑,手握长鞭,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猎猎作响,张扬飞舞。他眉如剑眸如星,满脸风霜又一脸刚毅不可欺,冰冷的眼神巡视着院子,却在转到井边时,猝然柔和。
这个人分明是宋长安,可又分明不是。
宋长安只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野小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模样呢?
一群看客,下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刚刚还一脸决绝的刚烈女子,却忽然嘴角一瘪,手中锋利无比的剪刀无声落地,她红着眼,奔向了巍然挺立的男子。
那是她的夫君啊……
而那个满身甲胄的人,也为他的妻,弯下了可擎住天地的不可折的脊背,将她圈进了怀里。
我为你,孤身抵抗着肮脏龌龊的魑魅魍魉,不怕投身深井。
我为你,提着半条命,走过鲜血枯骨,踏平山海,不怕风雪满途。
第49章 女人急了会哭鼻子,但……
女人急了会哭鼻子, 但是祁春不会。
这是宋长安回来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想法,因为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挣钱,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可以一个人, 背一个抱一个的风里来雨里去, 从未听她言一声苦。为了宋小妹, 她提着锄头就在别人身上挖出一个血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大概是皇宫女人的风范?
不怕苦不怕血不怕死, 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世间女儿有“哭”这一技能呢?
可是现在,她几乎挂在丈夫身上, 把自己深深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压抑的呜咽声, 在自己男人沉默的安抚下, 渐渐变大, 直至失控。
雪花飘落的院子里, 风声不断,也没盖住她的声音。
宋长安红着眼, 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抚平妻子心中的委屈, 只有紧紧抱住她,一只宽大厚实且粗粝的手掌, 一下一下地从头上,顺着后脑勺、脖颈, 一只滑到后背, 轻柔而规律的轻抚着。
院子里的人,仿佛被这冰雪冻住了一样,个个敛声静气的, 看着他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就连宋小妹,也是呆呆的没有动,只在迷迷糊糊之中想着,她这宛如天神降临的二哥,世间也只她二嫂能配得上了。
“二……二二二……二郎回来了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在院子中响起,吵到了疲倦的祁春,她搂住宋长安脖子的手微微一松,片刻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他,离开他的怀抱,站在他身边。
宋长安揽住她的腰肢,笑了一下,“那可不,不早不晚的,正好瞧见了你们是如何趁我不在,欺辱我女人的。”
大杨氏脸色一白。
她之前这般逼迫,就是希望在宋长安回来之前让一切木已成舟,可偏偏就是这么不巧,他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个外孙性子跟顽石一样,太强硬,实在是不好下手啊。
“我记得我走之前说过,谁要趁我不在,欺辱我妻儿,我必定如数奉还。想来,你们是当我在开玩笑了。”宋长安一个眼神,随行的小将便一挥手,入院的士兵们立刻散开,铿铿的脚步声像是要把脚底下的土地都要踩塌几寸一样。
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就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一样,一寸寸踩下去。
散开的士兵,围在院子周围,一副只要有他们在,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的样子。
他要杀了他们吗?
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俱是一瑟缩。
“齐云。”宋长安一抬下巴,示意那小将去查看他的屋子,齐云应声而去,宋长安便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祁春身上,还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了一个他以为很好看的结子。
祁春觉得不堪入目,但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他的兴,只好忍着了。
他没有动雷霆之怒,甚至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可是在场的人却莫名觉得头顶上压着一朵巨大的乌云,随时都会有一道雷劈下来!
大杨氏悄悄后退了几步,伸手捅了捅呆若木鸡的周氏。
周氏恍惚转头,似醒未醒,见到自己母亲指了指宋长安,便迷迷瞪瞪的走过去,“二郎……”
宋长安还在低头弄披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周氏又去看祁春,可是后者也一样,含笑看着两只笨拙的大手,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她。
宋长安回来了,这些烂事,就交给他好了。
齐云蹬蹬跑过来,“将军,门是从外头暴力踢开的,上面全是脚印,还破了,得重新换一个。”
宋长安笑了一下,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一件好笑却又不怎么关心的八卦一样,“哦,是谁踹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齐云却是脸色一肃,“属下立刻去查。”
其实还查什么查啊,他们进来的时候,门边站着的,不就是周大郎夫妇和曹氏母子吗?曹氏母子甚至还没从里头出来。
可齐云偏要查,他抬手招来了两个人,装模作样道:“此乃龙骧将军的住处,如今竟被人破坏至此,为了不连累无辜之人,还请大家配合一下,来对一下脚印。”
对脚印?
周大郎小杨氏及曹氏母子只觉得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茫然间,就听到一道仿佛来自远山的声音,隔着一道厚厚的壁障传了过来,“哎呀,你离得最近,就从你开始吧。”
“不不不!”周荣踉踉跄跄,慌忙后退,听令而来的就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士兵也不拦着他,反而跟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四脚朝天的摔下台阶。
“笑什么笑?”齐云自己也笑了,还嬉皮笑脸的去呵斥别人,“赶紧把人给我抬过来,一只脚的事情。”
“是。”
“不不不,不是我,是……是大伯,是大伯!”周荣吓坏了,拼命反抗,同时还不忘把周大郎拉下水。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周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兼之曹氏不忍看到自己儿子受苦,扑了过来,对着两个士兵又踢又打的,他们一下子还真抬不起他来。
齐云挠挠头,看起来似乎颇为为难,他沉吟了片刻,一拍脑袋,道:“不过一只脚的事情,要实在不行,就把他腿砍了不就完了?动手!”
“遵令。”
“不要!”听到要砍掉一条腿,曹氏和周荣顿时吓惨了,面色发白,惨叫连连,院子里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在的人也纷纷哆嗦起来。
他们在外面可是连人头都砍,眼睛都不带眨的,砍一条腿,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看了热闹,还把命给搭进去了,这也太划不来了吧?
在这种情况下,愣是没人反应过来,说一句“其实脱只鞋就可以了,不用砍下一条腿的”。
周荣哭哭啼啼,自己爬了起来,全身发抖的印了脚印。
是他无疑了。
齐云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啊!来人,给我押起来!”
“是!”两个士兵抬手一摁,把周荣反手按在地上。
周荣拼命抵抗,士兵一个不耐烦,直接一横长枪,抵在他脖子上,“别动!”
周荣彻底不敢挣扎了,只体如筛糠的跪着。
曹氏哭天抢地,一面求他们行行好,看她已经年老的份上,不要伤了她家的独苗苗,一面把周大郎拉下水来,说她家周荣腿脚不便,虽然也踢了门,但是把门踢坏的人主要是周大郎。
齐云还没什么反应,躲在另一边的小杨氏听了,立时冲过来,甩了曹氏一巴掌。
他们这般尽心尽力,替她家谋划,没想到事到临头,她竟然这般忘恩负义。要不是她家周荣惦记上了宋小妹,他们能这样吗?
听到小杨氏又把锅扣了回来,曹氏直接跟她撕打了起来,“你个贱人,要不是你们家说宋长安有出息,他媳妇也能挣钱,娶了宋小妹就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家能被害到这个地步吗?”
“你血口喷人!”小杨氏一把扯住曹氏的头发,将她拽得踉跄几步,“明明是你家周荣见人家姑娘貌美,非要强上,惦记着人家,我们能替你们上门提亲?”
又听人提起了最不堪回首的伤痛,站在井边的宋小妹脸色骤然发白,摇摇欲坠,祁春连忙给了宋长安一个眼色,就去扶着她,带着她到僻静的角落里休息。
小杨氏和曹氏还在继续狗咬狗。宋长安抱着手,冷着眼看着。
大杨氏听着不像话,上前阻止,被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倒在地上。
周氏心痛万分,连忙拉拽宋长安,叫他赶紧帮忙,叫她们都不要闹了。
可是她那身材高大的儿子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不仅没有去劝架,反而道:“母亲脸色怎么这么差?难怪有人打上门来了也不见你出来帮一把,原来是身子不舒服……齐云。”
围观看戏的齐云快速跑过来,“将军,属下来了,您有何吩咐?”
“带她下去休息,嗯……还有我的父亲大人。”宋长安瞥了自己父亲一眼,嘴角挂在一个叫人看了并不觉得欣慰的微笑。
“二郎!你!你这是……你什么意思啊?她们可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舅舅舅母……嘭!”
被关进去之前,周氏还在担心周家人。
宋长平快要被这个家逼疯了,他跟着士兵将母亲关进去,崩溃的喊:“娘,你闹够没有?这个家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别人!”
“外祖母一家就想去吸血鬼一样趴在我们家上吸血,你怎么还向着她?你清醒一点?!”一想到离他而去的妻儿,宋长安就心如刀绞。
这么多年了,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每次他稍有异议,母亲就大发脾气,他只能一忍再忍,却不想,忍出了如今的结局。
大杨氏气得全身发颤,冲上来就指责宋长安不孝——这个外孙,软硬不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撒泼耍赖模糊视听了。
可宋长安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只抬手一压,冷静道:“孝与不孝,自在人心,我们现下要论的,是大魏法纪问题。按大魏律,奸淫妇女的,当刺配流放苦寒之地……”
“什么奸淫……他们是……”
“虽然说他与我并没什么关系,但怎么说也是周家的人,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丁……”
除了祁春和宋小妹,所有人都随着宋长安的话松了一口气——总算说了句人话。
可是大家的那口气还没松完,他就话锋一转,冷然道:“所以,我就只要他一条腿向我妻及妹赔罪,再废掉他命根,为天下的女子求个公道!”
“女子何辜,要受这等苦!”以周荣的人品,受害人肯定不止宋小妹一个,只是她们身边没有祁春这样的嫂子,也没有宋长安这样的兄长,只能忍气吞声的活下去,或者一死了之。
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宋长安出手,居然这么不留情面,那个周荣,好歹也是他表弟啊!
角落里的宋小妹死死抓住祁春的手腕,泪流满面。
“不……”
祁春 第36节
“不要!”
大杨氏和曹氏近乎失声,才堪堪发出声音,就被宋长安的声音盖住了。
“动手!”摧金断玉,令出无悔。
押着周荣的士兵毫不犹豫,后退一步,长枪一挥,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惨叫声立刻响彻山谷。
周荣疼得晕了过去,翻身仰倒在地上,齐云拔出腰间的匕首,手腕轻轻发力,寒光一闪,周荣的裤子便已鲜血淋漓。
曹氏也嘶喊着,晕了过去。
院子里有好一会儿都是寂静无声的。齐云示意底下人把周荣抬到一边给他上药,免得人死了。
“二二二二……二郎,你家的事情,与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啊你你你你……”
“二郎媳妇,你你你你说句话呀,我们……”
见到宋长安出手如此狠绝,大家都被吓坏了,想逃出去,却抵不过战场厮杀的铁汉,只能转而去求他们夫妻俩。
宋长安拦在祁春跟前,道:“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别在我妻前面撒泼。”
闯到祁春跟前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女,祁春约摸记得她姓陈,此前还是她帮忙着把宋小妹抬进屋子里的。
“陈大娘,你先别着急,我夫君不会冤枉好人的,你且等着吧。”
宋长安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也不是全无关系。既然大家对他家的事情都这么好奇,那就索性留下来看个够好了。他们想看祁春的笑话,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听到祁春的话,他也不反驳,只是安抚似的按按她的肩膀,又转过身去,让齐云亲自去请永清县令,又让其他人去请里正和宋穗姑。
满满的一副清理门户的架势。
所有人都以为,有那么一点血脉就可以为所欲为,真当他这么糊涂吗?!
第50章 “二二二二……二郎……
天色向晚, 已至掌灯之时,但是沉沉的夜色下,宋家沟却一片昏暗,只有最高处的宋家有些亮光, 远远瞧去, 犹如鬼城中一点幽幽萤火, 让人看着有些发寒。
宋穗姑,里正陈官以及县令吴中显纷纷赶到宋家沟时, 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宋穗姑最先赶到。
宋家的事情黏黏糊糊的,叫人不知道怎么决断才好,她早就不想理会了, 但是去请她的人声称是宋长安的人,而且听他描述, 应该是宋长安想要决断了, 她便来了。
一进门, 她吓了一跳。
宋家的院子里塞了一堆人, 其中还有不少的熟面孔。当年她出走宋家,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出了些力, 说她已是赵家的人了, 宋家的事情就少管一些。
现在,他们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围着一个火堆沉默不语,见到她进来, 先是欲言又止, 继而低头沉默。
剩下的是站的笔直,头上身上全是雪花也巍然不动的大魏将士。
宋长安的下属,她的侄子, 真真是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了。
“姑姑来了?”祁春和宋长安一道迎出来,将她接进屋子里,“天冷路滑的,辛苦姑姑跑这一趟,姑父没来吗?”
“反正有人接送,他就不来了。”她是宋家女,跟宋家都老死不相往来,何况是赵田呢,能不打照面,就不照面了。
宋长安对这其中的情况显然是了解的,闻言只是轻轻将话题揭过,“陈里正和吴县令还没到,姑姑喝些热水,等一等。”
“不着急。”来都来了,就等着看看吧,宋穗姑一点儿也不着急,“孩子呢?”
祁春低头,“一直在盛京里呢,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们了,不过他们应该一切都好,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他们去看姑姑和姑父。”
“好。”这个侄媳妇,宋穗姑还是很满意的。
宋小妹递上了热水,宋穗姑接过,关切地看了她一眼,道:“事情都过去了,你母亲和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二哥和二嫂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不知道?”
宋小妹神色很平静,点头道:“我知道,嫂子都跟我说了,谢谢姑姑。”
虽然跟这个姑姑不太熟,但是宋小妹并不抵触她,甚至隐隐的,生出一切亲切之感来。
另一边,听到宋穗姑提起孩子,宋长安绷了半天的脸色瞬间柔软了下去,侧过头去低声问祁春。
这两个孩子啊,他只在他们刚刚出生时见了一面,一别数年,他们应该已经可以到处跑了。
镇守积云城的时候,他总是梦见他们,梦境里,还在襁褓之中的他们总是冲他笑,他也冲他们笑,他抬起头,想跟别人炫耀一下自己的孩子,或者是想跟祁春说两句话,再一低头,怀里的孩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慌慌的四处找,就听见孩子在叫他,清清脆脆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可他找寻了半天,也只能看到他们背影。
他的春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背对着他,朝着茫茫的远方而去。
母子三人,悠然欢快,全然听不见他的呼唤。
祁春低眉笑着,给他比划两个孩子的大致身量,说盼盼像个男孩子,性子野,反倒是有期,性子沉静,会写好几个字了。
宋长安听着,眉目越发柔和,心里暗暗盘算着该给孩子请启蒙先生了。
周氏和宋大谷被关在宋长平的屋子里,现下也不闹腾了,宋长平不想出来见人,索性就在里面待着,免得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而大杨氏一帮人,则跟着宋家沟的人一起在外面烤火。起初,他们还骂骂咧咧的往宋长安夫妻身上泼脏水,可是发现根本没人听之后便觉得无趣,什么也不说了。
又等了片刻,陈里正和吴县令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见过……龙、龙骧将军。”
大魏的龙骧将军,官居正三品,区区的七品县令,见了他自是诚惶诚恐,遑论连品级都没有的里正,谁能想得到,宋家沟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还能卧着一条龙呢。
二人顾不上自己脚上泥渍,连忙问有什么事。
“二位随我来。”齐云将他们往西边的屋子引去,给他们介绍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简而言之,就是大杨氏那个恶毒的老虔婆,为了贪图宋家的富贵,逼迫宋家女下嫁给一个极其猥琐恶劣的男人,几乎逼死了他们将军家的妹妹。
将军夫人果断援手,也几乎被逼得跳井了,若不是他们将军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物证就是那一扇被踹倒的大门和脚印,人证嘛,多的是,那一院子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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