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退戈
她准备抬手去摸,严烈倏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不让她乱动。顶着张阴沉的脸不停在她眼前晃,追问说:“没事吧?晕吗?难受吗?”
周围声音嗡嗡地响,太多人说话,吵得她脑袋发晕。
方灼往火辣辣的手心吹了口气,说:“我没事。你是等绿灯过来的吗?”
严烈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自顾着道:“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方灼觉得他大惊小怪的,一听医院立马严肃道:“这要去什么医院?买创可贴都是浪费。”
小时候磕磕绊绊的多正常啊,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严烈不看她的眼睛,像是屏蔽了她的信号,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说:“你头上流血了。”
方灼想去摸,可是手被严烈牢牢按着,只好放弃。
她觉得应该不严重,因为没感觉到血液流淌,多半只是擦伤。正要这样说,眼皮就觉得变沉了,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睫毛上。
边上有人递来餐巾纸,严烈小心地擦了擦血渍,没碰到她的伤口。然而血好像有点止不住。
方灼睁着一只眼睛,视线里只能看见严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酷。下敛眉眼和紧抿的唇角,都像是在发脾气。
可是他为什么跟自己发脾气?
严烈收起纸巾,拉着她道:“我叫辆车。”
方灼抗拒道:“不用。过会儿就好了,又不是没摔过。”
严烈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可以形容的了,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往街边走。方灼跟着走了两步,妥协道:“那还是坐公交车吧。”
严烈回头,仿佛之前的耐心和温柔临时下架了,声音不自觉高了起来:“你还想顶着这个能直接演鬼片的造型去坐公交车?!”
方灼沉默了两秒,纠正说:“国内不能拍鬼片了。”
严烈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但效果不大。
还是后面的路人告诉他们,附近就有一家正规医院,才让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等坐在医院明亮的诊室里包扎的时候,严烈的症状依旧有点严重。
方灼看着医生,严烈观察着她,医生目不转睛地清理着伤口,三人都不说话。
房间里太安静,方灼的思绪就跟屋外的人群一样不断飘远。
没多久,她听见严烈问:“医生,你再给她看看,她脑袋真的没问题吗?怎么好像……不大聪明了?”
方灼抬起头,说:“我是在算账。”
严烈:“你算什么?”
方灼拧着眉头,很失望地道:“亏了。”
严烈的脾气被她这两个字磨没了,搬过一旁的凳子,坐在她的对面,两手环胸,想看出她脑袋里究竟都装着什么。
方灼知道,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小气、财迷。
“你要是不关心它,它很快就好了。”方灼阐述自己的宝贵经验,“这是自然疗法。大家小时候都是这样的。”
严烈说:“我关心它还能好得慢吗?”
方灼:“我是说,你不关心它也能好。”
严烈气道:“医生你说。”
医生没答,他只是拿着纱布,在伤口边缘按了下去,疼得方灼呲了一声,严烈也跟着皱了皱眉。
处理完,医生才调侃了句:“难怪你脑袋后面好几个包。”
方灼:“……?”
见他开始收拾盘子,方灼又问:“纱布要钱吗?”
医生掀起眼皮,揶揄地问:“怎么?你还想带点赠品啊?”
方灼说:“我想你把伤口包扎得严重点,这样我就不用上体育课也不用做早操了,可以多留一点时间在教室里学习。”
医生被她勤奋求学的精神给打动了,说:“要钱。”
方灼很快放弃:“那算了。”
“小年轻,整天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医生被她逗笑了,“我给你开张证明,你先去缴费吧。伤口别碰水,注意休息,回去多睡一会儿。找你们医务室的人换药就行了。”方灼:“哦。”
严烈让方灼在外面的休息区里坐着,看着她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忍不住道:“你怎么会摔呢?我当时看见你了,怎么那么粗心?平地都能扑。”
他不说就算了,既然他主动提起,方灼也不客气地说:“都是你的错误。”
“方灼同学,你开始不讲道理了吗?”严烈说着笑了出来,“哦,如果你是因为看我才摔的话,那确实是我的错误。你干嘛那么关注我?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方灼没想到他是个那么不要脸的人,偏偏找不到理由充分的反驳,又说:“是公共设施不行。”
她的头都跟那个劣质的防水砖一样裂开了。
严烈觉得有点好笑,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发现是叶云程。
他把屏幕转给方灼看,方灼道:“别告诉他。”
严烈于是拿着手机去窗边接起来。
叶云程在对面担心地道:“烈烈啊,你知道方灼在哪里吗?她怎么还没回来?如果东西卖不掉就不要卖了,再不回来天要黑了。”
“她在路上碰到班主任了,我们聊了会儿。老班看她一个人,下周又要月考,就让她过去跟另外几个学生一起补习。”严烈说,“所以她今天不回去了,下周看情况再回去。”
叶云程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没马上接话,但也没拆穿,只是说了句:“这样啊。可是她的校服还在家里。”
严烈说:“我明天过去给她拿吧。”
叶云程:“那好。”
严烈拿着手机回去,方灼正在研究她的病历本,试图读懂医生的草书。
他将本子抽了出来,等方灼看过来后,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他说,你去我家,今天不回去了。”
方灼莫名道:“我去你家干什么?你怎么找这样的借口?他肯定要猜到了!”
严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用她自己说过的话呛道:“你为什么18岁了还可以这么单纯可爱?”
方灼:“……”
旧仇得报,严烈高兴了,说完不给方灼反击的机会,拿着单子乐颠颠地过去缴费。
排完队,交完钱,严烈拿着收据走出来,发现方灼就跟在自己身后,正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灯光。
他拉着人去取药口,领了两条药膏。
医生应该看出方灼的经济情况不大好,没收清创的钱,开的药价格也很便宜,最后一共才花了三十多。
他把东西都塞进方灼的书包小格子里,背在身上。
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瞬间照了下来,刺得方灼眯起了眼。
她还记得正事,招呼道:“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严烈拿她的逻辑跟观点总是没有办法。
“你不是已经亏本了吗?”他新奇地说,“受伤了连出租车都不肯坐,还愿意请我吃饭?”
方灼说:“这是两件事情,我已经答应请你吃东西了。”
严烈简直受宠若惊。
他以前以为方灼对他一毛不拔,没想到她宁愿背负财政赤字都可以请自己吃饭。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友谊实现了质的跨越?
看来他还是挺值钱的。
方灼带他去了一家面馆,给他点了一碗小馄饨还有一碗拌面,自己则买了一个烧饼。
她不是很有食欲,总觉得脑袋还有点晕,吃多了东西会反胃,勉强吃了个饼,又喝了点店里的例汤。
严烈则吃得很珍重,感觉每吃一口方灼的钱包就瘪了一块,不认真品味都对不起这份付出。
将筷子放下以后,严烈托着腮,笑意盈盈地问:“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请吃饭的人?”
方灼看他的眼神,觉得他才是那个撞到脑袋的人,站起身道:“回学校了。”
?
因为明天下午才正式上课,学校里还很冷清,一眼望去只有三两个人在走动,大门也只开了一条缝。
两人进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班主任。
老班看见方灼头上的纱布,震惊道:“方灼,你的头是怎么了?”
方灼不是很想回顾,给严烈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帮自己解释。
严烈说:“方灼今天去市区摆摊,想把舅舅家带来的农产品给卖了,赚点钱。”
“嗯。”老班表情严峻,伸手摸了摸方灼的额头,冷声道,“被城管打了?”
严烈说:“然后上个厕所回来摔了一跤。”
老班:“……??”
严烈忍笑:“嗯!”
方灼瞪了他一眼,不是非常高兴:“我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去睡觉了。”
严烈将包递给她,老班看她的脸色太担心了,亲自将她送回去。
?
第二天早上,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方逸明惯常走进办公室,发现一位女同事在发橙子。
灼灼烈日 第25节
第23章 一颗小太阳(“我是她爸爸。我跟她说两...)
假期后的工作日总是容易让人倦怠,方逸明的情绪不是很积极。他沉默地坐到位置上,打开电脑,在妇人路过的时候,礼貌地跟她说了声“谢谢”,并顺手将递来的橙子放到桌角。
有人剥开吃了口,称赞道:“这橙子真甜,汁水也多,比我超市里买的好吃多了。许姐,你哪里买的?”妇人在方逸明身边停了下来,朗声笑道:“老方他女儿那买的!农家自己种的,4块钱一斤,可便宜了。你们要想买,可以问问老方那里还有没有。”
方逸明跟别的同事闻言都是愣了下,一时间很难她的话跟她话里的人联系起来。
方逸明在单位一向是斯文人、有涵养的形象。上班的时候从来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看着生活讲究。加上面部轮廓坚毅硬朗、五官端正俊秀,第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好感。即便对待同事不算热络,人缘和口碑也一直不错。
同事笑道:“许姐你记错了吧?方哥哪里有女儿啊?而且方哥家里怎么可能卖橙子呢?”
妇人将手搭在方逸明的桌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居高临下地朝他瞥视。脸上分明是和善笑着的,但从方逸明的角度看过去,总觉得有些讽刺。
“很大了已经,今年都高三了。听说以前在乡下跟奶奶住,没人照顾才搬回来。前段时间还来给老方送伞呢。是吧,老方?”
方逸明面色不善,心中是极为抗拒和不满的,饶是再迟钝也知道这女人是在针对他,又不知道她对自己发难的原因是什么。
他没有马上附和,也没有出声反驳,众人就知道多半是真的了。当下满是震惊与尴尬,又不知道是哪种情绪更多一点。
先前开口踩雷的那个同事无奈干笑两声,又不好直接停在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题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那这橙子是哪儿来的啊?方哥你老家带来的吗?”
“哎呀,我真给记错了,你瞧我。就前两天的事。”妇人拍了下手,懊恼道,“不是老方家里的橙子。”
众人暗中松了口气。
不等将场面圆过去,妇人立马接了一句:“是老方他女儿的舅舅家里带过来的。”
众人沉默,开始埋头摆弄桌上的键盘。
“我昨天出门,看见小姑娘在路边摆摊呢。她现在跟她舅舅住在乡下,听说长辈腿脚不是很方便,她帮着带橙子过来卖。一个人坐在街头,一边看书一边卖东西,干坐一整天了都没卖出去。要不是我碰巧路过,不知道还要守多久。”
妇人含笑往自己的工位走去,高跟鞋在室内清脆地叩响,跟她的声音一样带着刻意扬高的音调,仔细听去,阴阳怪气的味道十足:“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节俭,一件衣服都要穿好几年,看着就知道是旧的,连校服也买旧的,鞋子更不挑。主要人还特别自觉,出来养家糊口都不忘要看书。又孝顺又懂事又漂亮,我真是太羡慕了。什么时候我儿子能有她一半,我做梦都要笑醒的!”
同事们感觉空气有点凝滞,憋着口气难以呼吸。敲着键帽打下一行乱码,再按着删除键清空。私下交换眼神,频频朝方逸明的方向飘去。
方逸明抬起头道:“我上个月刚给了她五千块钱。”
“是吗?”妇人坐下去,惊讶地说,“她一个学生,你怎么突然给她那么多钱?你家那位同意了吗?”
这位父亲先前对方灼的冷漠有点不加掩饰了。谁不是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的人?还能连那么点肤浅的虚情假意都看不出来。
只是对于别人的家事,一向当做自己不知道,顶多背后讨论两句。
方逸明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解释,索性闭上了嘴。隔一会儿又说:“她没跟我说过缺钱。”
而后不管别人的看法,潜心投入工作。
然而他的工作效率也不高。总结文件写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整理完,脑海中反复出现那天方灼离开时的决绝表情和最后丢下的那句狠话,认为这就是她预谋许久的报复。
他觉得方灼很过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先来跟自己讲,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利用别人的好心、自己单纯的外表,来抹黑自己的父亲,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又想方灼跟她妈妈果然是不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市侩气,变得这样可怕。
他越想越是愤懑,胸口涌动着一股邪火。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好像他每一秒的冷静都是一种错误。连带余光瞥见的那个橙子,都变得外貌可憎了起来。
他顺手抓过,丢进抽屉里,用力合上,眼不见为净。
中午时分,方逸明请了假,说要去学校看看方灼,跟她解释一下家里的误会,便提着公文包匆匆离去。
a中离他的工作单位不远不近,他自己开车,一路畅通无阻,半个小时就到了附近停车场。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稍微冷静了下,摸了摸下巴,控制在面无表情和慈祥亲善之间。
然而当他走进教学楼,才恍惚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方灼就读于哪个班。
他隐约记得应该是五班或是六班,但不大清楚。拿出手机翻看,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存储她班主任的号码。
相比起来,他连儿子住哪个宿舍、盖什么颜色的被子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方灼的一举一动就很难牵动他的神经。
毕竟一个是他从小亲自带大的儿子,一个是只草草相处过几次的亲戚。
高三段一共只有十几个班级,方逸明索性站在窗户口,一个个教室寻找过去。
方灼还是很好认的。方逸明往里粗粗一扫,很快就找到坐在最后一排认真听课的女生。
他看了眼门牌,心说原来是一班。
方逸明绕到前门,敲了敲,推开进去,主动说:“你好老师,我找一下方灼。”
几十双目光一齐扫向教室最后排。
方灼头上贴着块纱布,那个突兀的东西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
老师见她坐着没动,拿着卷子过去问:“你是学生的谁?”
方逸明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是她爸爸。我跟她说两句话。”
方灼这才慢吞吞地起身,从靠墙的走道穿了过去。
方逸明一看她这了无生气的样子就有点烦躁,想催促她快一点,又勉强忍住了,好不容易待她走近,拉着她到走廊尽头去说。
他刻意避开了方灼头上的伤,黑着脸道:“你跟人打架了?”
方灼:“我没有。”
方逸明没多追问,斟酌着开口道:“方灼,我毕竟是你爸爸,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来找我,不应该用这样的手段。如果你真的回来求我要钱,我还是会给你的。”
方灼静静看着他,问:“你指什么?”
“你都跟我的同事说了些什么?”方逸明哪怕做足了心理建设,还是不免生气,“你一个高三生,怎么会跑去街上摆摊?你舅舅又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他挑唆了你什么?你以前见过他吗你就信他说的话!”
方灼打断道:“跟他没有关系。”
方逸明质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的同事说我虐待你?”
方灼依旧不温不火道:“我没有这样说。”
“可你让别人这样想了!你去街上摆摊算什么话?哪个年轻人能做你这样的事?”
“别人怎么猜不关我的事。”
方逸明有些绷不住了,无处发泄的愤怒从他的脖子开始上涨,慢慢憋红了脸。
他冷冷注视着面前的人,教训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方灼。”班主任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方灼转过身,摇头道:“没什么。”
“你的家长?”班主任说,“你先去上课,高三课程紧,我跟你的家长聊聊。”
方灼没问方逸明的意见,直接走了回去。
班主任伸出手寒暄:“你好,方先生是吗?”
“是。”方逸明瞥了眼教室的方向,把视线收回来,心不在焉地问,“方灼在学校还好吧?”
班主任笑道:“她挺好的,倒是我一直想看看她的家长,担心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方逸明的敷衍不是很到位,扯了扯嘴角道:“没有的事。只是她以前跟她奶奶一起长大,有些习惯没改过来。”
“是吗?”老班收回手,插在腰间,“我还是挺担心方灼的,她的生活不大顺利。”
方逸明认真起来,沉声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跟我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说,但身为老师能自己看。”班主任问,“你知道她的头是怎么受伤的吗?”
方逸明面上略显窘迫:“刚刚在问。”
班主任点了点头,面不改色道:“她太饿了,走在路上摔了一跤,脑袋磕在台阶上,流了很多的血。”
方逸明惊讶地睁大了眼。
“没有钱吃饭,所以她趁国庆假期的时候出去赚钱。”班主任说,“如果你们父女之间有什么误会,我想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她现在是高三生,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方逸明被她说得无地自容起来,又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难道是错误的?后面的话有点听不进去,只好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班主任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叹着摇了摇头,感慨这世上真是什么家长都有。
等下课铃响之后,将方灼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方灼本来以为老班听信方逸明的话,要找她做家庭思想教育,来得不情不愿。进了办公室后直接靠墙站着,一脸已经选择性失聪的架势。
班主任哭笑不得道:“你舅舅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放心学习就行。有什么问题告诉我,你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冲刺高考,”
方灼没想到还能听见叶云程的名字,奇怪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的不多。”班主任单手压着教案,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让她安心,“你不会转学的。回去上课吧。”
方灼了然。
帮她告状了。
从小到大,读了十几年的书,还是第一次有家长帮她向老师告状。
沈慕思趁人不在,正趴在严烈的桌上小声讨论道:“方灼家里,原来没有那么穷啊?我以为她家可穷可穷了。”
话音刚落,方灼就从后门走了进来。
沈慕思神色一慌,连忙转了个话题,问道:“你的头还疼吗?”
方灼坐下,朝他浅浅地笑了笑,说:“不疼。”
沈慕思却打了个寒颤。
有点害怕。
这就是黎明前的杀机吗?
第24章 一颗小太阳(“给你看一个秘密。”...)
方逸明回到家,还有点心神不定。他推门进去,屋内立即蹿出一股奇怪的味儿,不知道陆女士又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她总是喜欢研究各种道听途说的小窍门,偏偏没有一双巧手,也没什么分辨力,说话做事很不讲科学,闹得他头疼。
方逸明在沙发上坐下,将钥匙随手一丢,后仰着头闭目养神。没多久,陆女士走出来,一看客厅便生气道:“衣服又随便团在这儿,你就不能省点心吗?我在家里不忙吗?专门伺候你?”
方逸明抬手按住额头,露出不耐神色。
灼灼烈日 第26节
陆女士收拾了会儿,又直起身道:“不对啊,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你们单位不是应该才下班吗?”
方逸明不想跟她争吵,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逃到书房假装工作。
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陆女士在一旁粗重地呼吸,睡沉了之后,又开始打起呼噜。响亮的鼾声更是让他毫无睡意。
中年人的婚姻走到这一阶段,已经不剩什么爱情了,更多的是责任跟亲情。
他觉得自己就算不爱现在的妻子,也会跟她走一辈子,细心照顾自己的孩子。他这样的年龄不喜欢什么变数,更热爱追求一种生活的安稳。跟年轻时的张狂不一样。
如果叶曜灵能晚一点遇到他,或许他们不会离婚。不,或者根本就不会结婚。
当时他们都太小了,根本不懂什么叫生活。
真是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叶曜灵了。
方逸明自认为,两人有过一段真诚而炽热的感情,只是那点虚幻的情感很快就被现实消磨得一干二净。
离婚之后,他记忆里留下的全是贫贱中的鸡飞狗跳,全然忘记了最初遇见叶曜灵时的惊艳,只知道她是一个漂亮、单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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