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崇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央
快乐崇拜 第7节
“没办法嘛。”她散漫地看着手机,深吸一口气,露出被伤心沾湿的笑容,“你给那么多钱,不就是要我忍着吗?”
车里凝聚着一团激剧的死寂。
秦伶忠想了想,一时半会居然没想到如何反驳。
苏实真一了百了,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绿灯即将亮起,她却打开门下车,穿梭在停滞的车流间,尽管没有直接影响交通,却还是引人注目。他仅仅只看了几秒钟,注视着她消失后就重新回过头,任由车驶向前方。
苏实真头坚定地往前走,进入人行道,与许多人走在相反的方向。抬起头,枫树的叶子坠落了许多,却又还残余许多,如火烧云似的遮蔽了视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看到新一笔转账。
还是来自秦伶忠。
和之前尚未消失的入账提醒并列堆积着,形成一座供人仰视、却不允许玷污的金阁寺。
苏实真蓦地扬起手。
顾及到新手机的价钱,还是没有砸下去。
她只是冷笑,冷笑着给手机锁屏,冷笑着抬起头,沿着脚下这条路往前走。
秦伶忠继续驾驶。
车进入车库时,忽然跳出一个年轻女生,动作娴熟,目的明确。这种套路也不是没见过,秦伶忠假装没看到,照样朝她开过去。
周语诗原本以为是能上车的万全之策,千算万算,没料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结果。
当他在最后关头急刹车时,她也出于求生本能退开。秦伶忠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但还是因突如其来想到的往事笑出声。假如是苏实真的话,估计不但不会躲避,还会反客为主往前走。笑着笑着,忽然又陷入沉默。
透过挡风玻璃,周语诗也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笑容。她支撑着自己站稳,泪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
他还没到连同处一个房间超过半小时的人都不记得的程度。
更何况,他信守承诺,已经打过电话请朋友分一个名额给她。
车窗降下,周语诗满怀期待地小跑过去,就看到秦伶忠温文尔雅地倾身,带着恶劣的笑容一字一顿:“别挡道。”然后趁着她离开的空档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最先知道这件事的人是贺正群。
快到生日,他打算请同学朋友小聚一下。跟苏实真碰面时提起,顺口问了一句秦伶忠有没有空。
“我怎么知道。”她头也不抬的回答。
贺正群很快就觉察到异常,难以置信地投来目光,犹犹豫豫地问:“你们俩不会又……”
她及时打断他:“我们经常吵架吗?”
“我都没问完你就知道是什么了,能算不经常吗?”贺正群一语中的,又补救说,“不过,其他情侣不也会这样吗?”
她望着他,慢条斯理地笑着问:“你觉得我们像情侣吗?”
贺正群噤声,眼睁睁看着苏实真起身。
末了,他还是对着她的背影重申:“就算是这样……但我们还是朋友吧?我生日你来吗?我妈做本帮菜很好吃。”
“会来的。”
她背对着他挥挥手。
贺正群点点头,随即去邀请秦伶忠。他可不希望这对灾害等级相媲美的男女把事情再闹大,作为两人交际圈的重合部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帮忙。
作为发小,秦伶忠当然会去。
顺便还问了贺正群的爸爸妈妈最近血压如何,奶奶之前参的旅游团好不好,简直比贺正群本人还像贺家人。他总是这样周到体贴,只要拜访,就一定会送礼物,长辈说过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令人挑不出错来。
为了避免逆反心理,关于苏实真,贺正群一个字也没提。
秦伶忠却不是一点没猜到。
他挂断电话。
最近为了出售公司的事,他和不少人闹得不是很愉快,许多事也迫不得已要亲力亲为。人际关系向来也要定期断舍离,鸡肋该去掉就去掉,然后结交新的。
朋友有很多。
但不一定都是贺正群那样的朋友。
秦伶忠迟到了。
尽管忙完后就立刻动身,却还是没能赶上晚饭的时间点。贺正群发来后续活动的地址——他总喜欢去没有单独停车场的酒吧,这一点让秦伶忠无语了挺多回。而且,他搬家后的城区才做过新规划,连电子地图都分几个版本,还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饿着肚子下楼,他在苍茫的暮色看到周语诗。
她拿着热咖啡,在他走来时递给他。秦伶忠没有接,说了句“谢谢”草草了事,他问她怎么在这,随即去开车。她留意到,那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一辆。颜色不同,车型不同,最大的共同点是都很昂贵。
周语诗说:“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但刚才是我对你说谢谢。”秦伶忠没来由地感到好笑。
“所以嘛,给我点机会报答你吧。”她怯生生地说,“什么都可以。”
好歹也上过小荧幕,在外貌上,周语诗绝对不差。
她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可帮他的。可是,秦伶忠和苏实真并不般配,那样的身份格差,什么关系可想而知。既然有人可以,那她也可以。周语诗是这么想的。
他无缘无故想起自己最近的窘境。其实家人对他的要求已经很低。但凡找来订婚的对象再说得过去一点点,的确就会顺利很多。
反正谁都一样。
反正谁都一样,对吧?
“反正谁都一样。”他自言自语,随即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道,“你认识新城区的路吗?”
脸皮薄的人容易吃亏。周语诗已经主动打开车门。
他们到时,天色已晚。贺正群下楼来迎接,看到周语诗时脸色微变,抓住秦伶忠走前面。“你疯了?这么着急就找新欢?”他压低声音。
“这不自己找上门来的嘛。”秦伶忠说。
已经抵达门口,贺正群谴责道:“渣男。”
门被打开。
彩灯昏暗,光影闪烁,最先汇入视线的场面是数位男性簇拥着同一个人,众星捧月,好不热闹。所有目光的焦点都在她身上,苏实真经常处于这种氛围中,所以自己一点也不觉得。
贺正群忍不住感慨:“渣女。”
他请了不少初高中的同学,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没想到苏实真一到场就轻松融入,如鱼得水,和几个男生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而秦伶忠也到得不是时候。
回去自己座位途中,贺正群又嘀咕了一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嘈杂到躁动的音乐声中,苏实真回过头,秦伶忠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别走心
每回一条评论我得斟酌好久,所以有时候没能直接给答复不好意思!!前几天有位朋友说想看追妻火葬场的,这本会有追妻,但是可能不到火葬场那个地步,顶多是追妻拳击场!!希望大家海涵!!tt感恩每一条评论!!
第8章 放松(8)
贺正群的25岁生日那天,他的一个朋友跳上舞台,炒热气氛时对着麦克风说了句“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贺正群的生日”。flag狂立,吓得贺正群膝盖一软,险些没站稳。
他们各自喝了几杯。
越是暗的地方,浅色就越是显眼,苏实真就像一盏灯,周遭围满了飞蛾。看到她与其他人相谈甚欢,起初周语诗感到愕然,随即便去看身边人的脸色。
然而,秦伶忠一点都不恼火。
又或者,没表现出任何一点恼火。
秦伶忠轻飘飘地举杯,叫服务生来说了句什么,随即被转达到dj那里,被高声宣布出来:“今天全产消费的费用全由秦先生买单,祝他的朋友贺正群生日快乐。”他自认不是玩咖,但有时候装逼不用懂太多,舍得花钱就行。
卡座里的苏实真却冷笑一声。
“出风头也不分场合,又不是他生日。”她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到。
贺正群正坐在附近,脸上的神情没有烦躁,但也不显得多么高兴。
果不其然,后半场,风暴中心自然而然就变成买单的人。他把贺正群拽过去,一群人一起玩游戏。秦伶忠擅长所有计算和逻辑类的项目,苏实真玩骰子的技术能去考证书,他们彼此知根知底,都避开对方善于的领域,情愿去玩国王游戏。
秦伶忠被命令和一个陌生女孩喝交杯酒时,大家起哄。
有几个人有意让他占上风,吵得几乎盖过音乐声。他无所谓,反倒是那个清纯挂的女生,看样子不怎么出来玩,脸红得能滴血。周语诗会看气氛,知道进退,清楚自己的立场,笑笑不说话,反而暗暗去看苏实真反应。
自己男友被撬墙角,又和别人喝交杯酒,她只默默看着。
苏实真无动于衷。
又或者,她摆出了无动于衷的样子。
游戏再转一圈,这次轮到苏实真被命令选一个男生舌吻。
知情的贺正群及时出面。
“舌吻有点太便宜你们了吧?”他不知道该不该当众戳穿秦伶忠和苏实真是情侣这件事,总而言之先打圆场,“亲个脸差不多了啊——”
话音未落,一条纤长的手臂抚上他的下颌角,贺正群没反应过来,一个吻已经落到颧骨上。
苏实真缓缓退开的同时朝他微笑。
一时间,口哨声四起。
唯独脸上沾着口红印的贺正群目瞪口呆。
那一天,苏实真先走。几名男士陪同下楼,不知道是要开车送她还是另外续摊。
秦伶忠与贺正群也没有多少共同好友,很快也决定撤退。周语诗陪着他一起下了楼梯,看也不看就把收到的停车罚单卷起来,然后坐进车里。
突然间,他主动发起话题,却有点不伦不类:“你不怕我是变态杀人犯吗?找个地方把你杀了肢解之类的。”
周语诗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向他,后来还是说:“别吓唬我了。”
秦伶忠却笑起来。
他的外貌并不怎么有亲和力,眉目比起传情,更适合流露出蔑视。加上条件优越,越发不怒自威,显得傲慢又轻佻。就是这样一副天生就高高在上的面孔。
有些人努力一辈子,也抵达不了的另一些人的起点。连嫉妒都毫无意义。
就在这令人分心的一刹那,油门被踩下,跑车飞驰而去。
快乐崇拜 第8节
周语诗忍不住尖叫,却不是害怕被分尸。慌乱中突然想起,学生时代似乎看过一个情感女作者说过,女人不是叫得越大声越爽,在车上和床上都是。话说回来,此时此刻,她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爽。
果不其然,才驶出几里,就遇上在路边和男人谈笑风生、准备坐上计程车的苏实真。
画面一帧一帧跳过。
秦伶忠刻意耀武扬威,充满挑衅地放慢速度,与她对视的瞬间,他竖了个中指。
而苏实真冷笑,吐了吐舌头。
寒假结束前,苏实真再没出现在秦伶忠的副驾驶座。出席别人组的局,他的女伴也不再固定。
听闻风吹草动的学弟学妹在校园bbs上讨论过几帖。同级生忙于毕业,不再有空余时间八卦,仅仅只是一笑而过。
学生放假了,加上几个传统节日,为了赚走孩子们的压岁钱,许多互联网公司也都加快速度运转。
苏实真的工作也变多。
公司负责人似乎默认她被甩,就差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却还要装出理解的样子私底下谈话。没想到苏实真全程没精打采,越发惹人火大,直播时索性安排她站最角落。
最着急的是屈湘露。
一方面她知道苏实真本来就不打算嫁入豪门,另一方面又觉得亲眼见证到嘴的鸭子飞走太可惜,想问问不出口,左琢磨右考虑,最后还是旁敲侧击:“你有没有什么未来规划?”
原以为像苏实真这样活在当下的人会说“不知道”。
然而她却很快做了回答。
“先把合约履行完,之后……回家吧。”苏实真似乎在设想,“那个月份,应该要收稻子了。”
“你不会要回去种田吧?”屈湘露边拍散粉边笑,根本没把苏实真的话当真。
她们一起笑起来。
她们一起去做头发。因为金发的缘故,每隔一段时间,苏实真就要补染一次。褪到9~10度还是挺伤发质的,所以护理也花了不少钱。虽说的确能让她在社交网络和生活中变得更出众,尤其给大家留下了印象的话,很容易吸引流量。
然而,屈湘露确认自己听到苏实真说了“帮我染黑吧”。
“你疯了?”她说。
“就保持个几天而已。”苏实真说,“我想整一下秦伶忠。”
屈湘露觉得自己没跟上节奏:“什么?”
“这样就结束,一点都不轰轰烈烈,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我想让他记住我,最好是想起我就反感。不过,失败了也没事,”好像已经等不及了,苏实真忍不住在沙龙里走来走去,细高跟看得人胆战心惊。她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有线牵动。矮矮的天花板下,陶瓷般的脸颊雪白而光滑,露出虚伪透顶的微笑,“反正我也没多在乎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oso投的雷和苹果酒投的手榴弹
玛丽苏手刃playboy
我愿称之为正道的光
第9章 放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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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前,秦伶忠问贺正群是否出去旅行。贺正群哪里有这个闲钱,虽然知道秦伶忠肯定会买单,但不论朋友还是男女朋友,欠人人情总归是负担,他拿实习做理由推辞了。
公司卖掉了。
毕业并不棘手。
父亲最近没有联络,而上一次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圆满。
秦伶忠百无聊赖,所以当周语诗接到电话来他家时,看到地毯上放着几本布克奖获奖作品的英文原版,然而他却在对着一本叫《外星人就在月球背面》的书看得不亦乐乎。
那之后,他没有主动约过她,也没有在其他人朋友圈刷到过他的照片,毕竟能混到他们中间去,大多都是口风严的。她最近涨了不少粉,正是需要趁胜追击的时候。所以今天,周语诗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
但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和贺正群不同,在差不多经济状况的孩子里,秦伶忠也有很多朋友。
他们的父辈之间大多有工作上的往来,因此绝不可能撕破脸。秦伶忠情况稍微特殊,不过既然已经被本家认可,但凡有脑子的,也不会在明面上和他过不去。这之中又有玩得来的。其中几个最近刚回国,晚上组个局叫他去。
原本去就去了,偏偏又说让他带上女朋友。
秦伶忠不觉得自己暂时能联系得上苏实真,他也不想拉下自尊心去找她。反正身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于是,他随便问过去,第一个回复的人是周语诗。于是就她了。尽管周语诗对这种完全拼手速的筛选机制一无所知,她只是运气比较好、当时恰好在用手机而已。
初中的时候,在本部华人学生的圈子里,南舒雨是费雯丽一般的存在,无时不刻都在傲慢地拒绝他人。她有四分之一的瑞典血统,虽说除了头发和瞳仁颜色很浅,其余地方都保留的是中国特色。在这样无可挑剔的表相背后,是更加高不可攀的家世。父亲是大陆数一数二娱乐公司的创立者。虽说有个哥哥,但论及可塑之才,她获得的呼声更高。
另一个必须提起的则是南舒雨的青梅竹马聂经平。家中经营酒店,将美术馆视作聊以消遣的副业发展。他成绩永远是清一色的a,好得令人感到恐怖。常常维持着凝重而迟疑的神情,外加对待不熟悉的人永远寡言少语的态度,和他来往密切的难度绝不亚于和公园里的树沟通。况且,他和南舒雨几乎总是共同行动,想要靠近难度加倍。
高中转学以前,秦伶忠经常和他们在一起。
当初顺水推舟向周语诗伸出援手,他也是联系的南舒雨。
不知道是谁做东,反正按照惯例选了消费水平不低的会所,秦伶忠似乎习以为常。
周语诗换了崭新的行头。
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从头到脚泛起一层细密的痒。依据预约去了各个店,服装和妆容都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显然曾以另一个人为参考。大约是皮肤雪白、发色也浅,相貌极其出众的对象。她心知肚明是谁。
之前在车上,他已经向她交代过,被问起任何问题都只用微笑。不是不能犯错,只是解释很麻烦,他不想浪费这个功夫。
周语诗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以前别人也是这样?”
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但反正也撤回不了,索性睁大眼睛,假装愚昧无知。
秦伶忠想了想,把车钥匙丢给保安,倒是不气不恼,大大方方地回答:“差不多。”
他们进门,被引到指定的位置。灯光朦胧,vsop和威士忌开了一桌,烟雾缭绕,远远地看着,颇有些纸醉金迷的架势。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今天向四面八方向发布犯罪预告一样传递邀请函的主角。
南舒雨正俯下身去,修长的双臂环住聂经平的脖子,两个人都在笑着。一个是傲慢而淡漠的笑容,另一个则阴郁又冰冷,给人的印象如同《暮光之城》里的alice和jasper,有点偶像剧式的连体婴,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零零碎碎的笑声中,似乎有人说“here hees”。
南舒雨笑着直起身,向秦伶忠打了招呼。聂经平也看过来,微微笑着,伸手与他接触,权当作久别重逢的问候。
“我们很想你。”南舒雨说,伸出手搭到他肩膀上,神情闪闪发亮。
秦伶忠的笑容透着不真实的精致感:“很荣幸。”
至此,周语诗已经完全沦为背景。
不只是她。
她已经察觉到,在这三个人交谈的时候,周围之前还在说说笑笑的人无一不保持安静。
等到话题漂移来到她身上时,周语诗只觉得打了个冷战,随即露出笑容。南舒雨正在打量她,而一旁的聂经平则盯着南舒雨看。
“这就是你那个女朋友?”南舒雨笑着,看了一阵,笑意丝毫没有因吐出刻薄的话而褪色,“也不是很漂亮嘛。”
周语诗只觉得苹果肌微微僵住。
秦伶忠不肯定,也不否认,就像下车前说过的那样。他不会因为别人瞧不起身边人而感到掉价,这说得好听点叫冷静,说得难听点就是无情。
聂经平说:“你毕业后会去英国?”
这一回,秦伶忠才摇摇头,说:“可能留在国内帮我爸打理生意。他放了一部分钱回来。”
之后再没有人提起周语诗。
她连背景布都不如,这并不算什么,最悲哀的事,她的自尊心还没能在工作中彻底被磨去,所以这时候仍旧会感到痛苦。
她退到吧台的座位。
在聚光灯前,她至少还是有一席之地的。然而到了这里,却什么都不是。
正郁闷得难以自持,秦伶忠已经结束那边的应酬走过来。他没有坐下,甚至不问“怎么了”,仅仅只是靠过来说:“少喝一点。”他似笑非笑地说。这种目光下,看谁都像很深情。
“你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没吃过什么苦?”周语诗问。
秦伶忠停顿了一下,很无所谓地说:“那要看怎么定义吃苦了。你看不惯我们?”
“我怎么敢……”说着这样的话,周语诗知道,自己早已被看透,她本身不是那么工于心计的女孩,“最看不惯的,还是不管怎么样都特别羡慕你们的我自己。”
他忽然发笑。
秦伶忠笑起来很好看,依稀能看见尖尖的虎牙,透着与本人城府截然不同的少年气息。
“别多想。”他拍了拍她的肩,徐徐说道。
有一瞬间,周语诗几乎以为他会吻她。
然而,她看到他连笑容的残余都烟消云散。秦伶忠扶着她,眼神倏然变得晦暗不明,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不远处。周语诗也回过头,她觉得自己像被匕首捅了一刀。
苏实真染回了黑发,梳成发辫,垂落在身后。仿佛一年四季都是晨昏分明的夏季,她还是穿无袖的纯棉波点长裙,有点像睡衣,化妆很随便,脸照旧好看得发光。
她像误入人间的某种生物。
没有人上去搭讪,毕竟太漂亮的对象很难成功。她站在前厅,正在沸腾的灯光中张望四周。
“她怎么来了?”
周语诗下意识想攥紧秦伶忠的衣角。冰球在撞击玻璃杯。
然而,他好像并没有过去的打算:“她总有她的门路。”
即便闯入人类的领地,仙女也并不惊慌。苏实真自顾自吸入电子烟,不紧不慢地沐着烟雾往前走。染过黑发,她的美似乎更真实了些,不再像洪水猛兽般不可控,每一分每一寸都重重地落到人心里。
周语诗的不安抵达顶峰。
苏实真已经来到他们身边,秦伶忠不声不响地别过脸。她伸出手,强迫他看向自己。
他们用虚伪和冷漠交战,受到彼此诱惑,纵情声色、贪图享乐。血管里流着酒,肺泡中都是烟,除了金钱和皮囊以外一无所有。活过今天就会死,又或者说,夜晚结束就毙命,天亮后化身成另一个人。
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笃定自己没有爱的人望着彼此。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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