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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小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云上
顾绵绵和薛华善都沉下了脸,看来这姓张的是不肯死心了,拼着被克,也要纳妾!
张大人现在不光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命格之事,到了现在,若是不能让顾家女进门,他这个县太爷的脸往哪里放?别说只是病了,就算死了,牌位也得给我抬进门!
哼,不识抬举。
张大人喝了口茶,命格的事儿虚,他想往上爬,还是得和上面搭上关系。他想到昨天才来的卫景明,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啊。
张大人当天给大伙儿都放假,都跟着卫小哥儿去吃酒吧。
卫景明酒量好,和大家拼酒拼得天昏地暗。
快班的这些衙役都是糙汉子,发现这卫兄弟虽然长得好看,却不是个娘娘腔,不光能喝酒,拳脚功夫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并没有瞧不起这些衙役,顿时都起了结交的心思。
张大人不着急和卫景明套近乎,只加快了纳妾的步伐。
张太太把屋子都安排好了,让人上门,按照纳妾的正经规矩下礼,连日子都选好了。
张家提前也没和顾家打招呼,连个媒婆也没请,只让张嬷嬷大张旗鼓带着东西过来。
张嬷嬷让人把东西放在顾家小院,对阮氏道,“顾太太,这是我们太太的一些心意,谢顾班头和顾太太辛苦养育女儿一场。”
张嬷嬷来之前得过张五姑娘的吩咐,故而态度十分傲慢。
阮氏气个仰倒,什么叫谢我们养女儿,我们养女儿难道是为了你这点子东西?后娘本来就难做,外头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要卖女儿呢!
阮氏强忍着没骂人,“张嬷嬷,如何提前不使人来送个信?”
张嬷嬷道,“顾太太,这不都是说好了的事情。再说了,顾班头都点头了,太太虽说生了儿子,姑娘却是原配生的,太太难道要拦着她的好前程?”
阮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平日最恨人家离间她和继女以及养子之间的关系。





衙役小娘子 第5节
顾绵绵穿着一身白衣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针线筐,“二娘,你和这老货啰嗦个甚。我看她不大会说话,我来把她嘴巴缝上。”
说完,她欺身走向张嬷嬷,“你这老婆子,我二娘虽说是后娘,从来不曾刻薄我和大哥,你如何敢不敬她?好前程?什么好前程?我顾绵绵就算做一辈子老姑婆,也不给那些腌臜的糟老头子做妾。”
张嬷嬷听见她说张大人是腌臜额老头子,顿时气得的用手指着她,“你敢这样侮辱张大人?”
顾绵绵忽然把针线筐扔到地上,左手一把捏住张嬷嬷的脖子,右手挥针,“你一个奴才,狗仗人势,就敢到我家里来耀武扬威,既然不会说话,这张嘴就别要了罢。”
说完,她手上的针快速扎到了张嬷嬷的下嘴唇上,张嬷嬷立刻疼得嗷嗷叫。
平日里看着病恹恹的顾绵绵,十根手指却跟铁钳一般,牢牢抓住张嬷嬷的脖子,让她挣脱不开,那针头也扎到了张嬷嬷嘴里。
阮氏见状,立刻过来拉开顾绵绵,自己用那针去戳张嬷嬷,“张太太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定是你这狗奴才不尊张太太的话在外头胡作非为。”
阮氏年轻,张嬷嬷年纪大了,哪里是阮氏的对手。
二人你推我往之间,阮氏把顾绵绵推到了一边。顾绵绵知道,后娘在保护自己的名声。
抬礼品的人都惊呆了,立刻过来拉开了阮氏和张嬷嬷。
薛华善护在了阮氏和顾绵绵前面,“我们家没有同意亲事,还请你们把礼品抬回去吧。”
张嬷嬷被扎了嘴巴,乌拉乌拉道,“收了我张家的礼,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
顾绵绵用冷冰冰的声音道,“张嬷嬷,我这针给无数死人缝过尸体,缝活人还是头一回。上次用完了,我连洗都没洗,上头还有尸油呢。”
张嬷嬷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哭着跑了。
第6章 套近乎流言再起
顾绵绵见张家如此不要脸,让薛华善把张家送来的东西都送到当铺贱卖,得来的钱分发给了城外的乞丐,说是张大人即将告老,临行请大家吃酒。
这可把张大人气坏了,他把顾季昌叫来,准备把他臭骂一顿。
谁知顾季昌这回不忍了,当场把手里的刀一扔,“好叫张大人知道,卑职虽然只是个衙役,却也不是个软骨头。卑职要真是指望卖女儿,当初早就答应府城同知家的求亲。同知大人和卑职年纪相当,已经是五品了!这狗屁班头我不做了,明日我就带着女儿进京城,把女儿送给那些皇亲国戚,从此就吃喝不愁了。”
头一次有人嘲笑张大人年近五十只是个七品,他气得差点昏厥过去,用手指着顾季昌,“你,你,匹夫安敢!”
第二天,顾季昌就不来衙门了。
张大人本来想让人拘捕顾季昌,被许师爷拦住了,“大人,大人,万万不能,卫家小子看着呢,要是被京城知道了,可不好收场。反正礼送过了,到时候直接去接人。”
既然已经闹崩,顾绵绵让薛华善继续到外面放流言,什么张大人强抢民女,张大人年纪大了不知检点。但张大人似乎铁了心,丝毫不肯放弃。
顾家人感觉到了一阵阵绝望,真要是张大人来硬的,顾家根本就没法反抗。
吴远也跟着操心起来,既然是他的病人,他得负责到底啊。
药童悄悄问,“少爷,您真看着顾姑娘去给张大人做妾啊?”
吴远没说话。
药童又问,“少爷,您是怎么想的啊?要是,要是您有什么想法,凭咱们家,也不用怕那姓张的。”
吴家在青城县能屹立不倒,是因为吴远的祖父曾经做过太医,在外头还有些人脉,历任县太爷多少给吴家一些面子。
吴远想到顾绵绵看到他送去的吃食强迫自己扭开脸的小模样,心跳忽然快了一下。
但提亲的事儿不可取,一来爹娘不会轻易答应,二来,也过于突兀。
第二天,吴远去顾家看诊。
他告诉阮氏,姑娘因为身子差,又连日气闷,出了水痘!
阮氏吓坏了,她自己没出过水痘,也不敢近身照顾,急的团团转。
顾绵绵呆呆地看着吴远,“小吴大夫,您如何这样说?”
吴远看着窗帘上的绣花,“姑娘,我打听过了,张大人并没出过水痘,这个时候,他定然不敢来硬的。出水痘是大事,总能再拖一拖,说不得这中间就出了什么变故。”
薛华善看着吴远,他隐隐察觉到了吴远对妹妹那一丝的好感。
这个节骨眼上,薛华善不想节外生枝,小吴大夫至少对顾家没有恶意,还愿意帮着遮掩。
吴远抬起头,对薛华善道,“薛公子,在下先回去了,姑娘这里就交给您照看,没出过水痘的,万不能近身。”
吴远回去后就把自己隔离开,他这样煞有其事,那些怀疑的人顿时都偃旗息鼓。
卫景明知道火候到了,顾季昌不来衙门,他主动去顾家拜访。
到了顾家大门口,卫景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几下。这几天他每天白天打听消息,晚上就来顾家墙外蹲守。趁大家都睡着后,他悄悄飘到西厢房房顶,静静坐在上面,听着顾绵绵均匀的呼吸声。
有时候听着听着,他就忍不住掉眼泪。他已经十多年没见到活着的顾绵绵了,她是他的命。
他强自镇定,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很有礼貌地上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顾岩岭,他好奇地看着卫景明,“大哥哥,你是谁啊?”
这个大哥哥真好看。
卫景明从怀里掏出一只微小的机扩鸟,“你是岩岭吧,我是你爹的下属,这个小鸟给你玩。”说完,他把小鸟肚子底下的机扩扭动了两圈,小鸟扑腾扑腾飞了起来。
顾岩岭高兴地去追小鸟。
顾季昌听见动静,出来查看。
卫景明先行礼,“顾叔好。”
顾季昌点了点头,“卫小哥儿好,你怎么了来了?”
卫景明端起笑容,“顾叔,您好几天没去衙门,晚辈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顾季昌这会子实在没有精力和卫景明说闲话,“卫小哥儿,多谢你来看我,我家里事情多,回头再叙吧。”
卫景明假装没听懂他在赶人,“顾叔,我知道您的难处,晚辈不才,愿为顾叔分忧。”
顾季昌勉强笑了笑,“多谢卫小哥儿,我无事,等我得闲了,再请你来我家里玩。”
卫景明不进反退,凑到顾季昌面前低声道,“顾叔可还是在为一品诰命流言的事情着急?”
顾季昌抬眼看了他一眼,“多谢卫小哥儿关心,这是某的家事。”
正常人听到这话就该知难而退了,但卫景明是谁,他的脸不光长得好看,脸皮更厚,闻言立刻红了眼眶,差点挤出两滴眼泪,“顾叔这话就见外了,晚辈无父无母,平日里您对晚辈多有关照,如今您遇到难处,晚辈岂能袖手旁观。”
顾季昌最见不得人家掉眼泪,顿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生硬,赶紧安慰道,“小哥儿想多了,兹事体大,不是小哥儿能做主的。”
卫景明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挤出个笑容,“顾叔,我真的有办法,您相信我。”
顾季昌半信半疑,这小子平日里聪明的紧,难道真的有好办法?
“到屋里说。”
卫景明跟着进了顾季昌正房,阮氏上了茶水,卫景明行礼致谢,“多谢婶子。”
等阮氏一走,卫景明坐了下来,“顾叔,许师爷可是拿薛班头之子的差事为难过您?”
顾季昌不说话,许师爷虽然有威胁之意,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薛华善的差事了,而是张大人要用□□小哥儿,我意欲辞去差事。”
卫景明劝,“顾叔,您是积年老捕快,快班可离不开您。您要是抵死不同意,张大人一时半会也不能直接把您撵回家,眼目前能拿捏您的,也就是薛家小哥儿的事情了。晚辈觉得,您倒不用急着辞去差事。”
顾季昌心里忍不住称赞,才来几天,就把中间的关窍摸透了,果然是个聪明孩子。
卫景明知道,想取得顾季昌的信任,要先和他做自己人,“顾叔,要是您不嫌弃,晚辈可以帮您破了这局面。”
顾季昌假装不在意的样子,“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
卫景明低声对顾季昌道,“顾叔,外人以谣言困顾叔,您也可以用谣言破谣言嘛。”
顾季昌正色道,“此话何意?”
卫景明抬头看了看天,“顾叔可能不知道,咱们青城县说起来也是龙兴之地。当年太/祖打天下,路过咱们青城县,遇到好几个义士,就是在这几个义士的帮助下,太/祖爷才能一统天下。如今青城县既然有了一品诰命的好命人,龙气再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季昌心里一惊,“可不能瞎说。”
卫景明神秘一笑,“顾叔,此事就交给我吧。”
顾季昌捏了捏刀柄,“卫小哥儿,你我非亲非故,为何……”
卫景明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不管顾季昌防备也好,不信任他也好,他都要想办法护住顾家人。
“顾叔可能不知道,这什么一品诰命,定是小人嫉妒之言。晚辈因为相貌问题,时常也被人指指点点,最恨人无事生非。顾叔放心,晚辈并无所求,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顾季昌在思索他这话的真假。
卫景明再次道,“顾叔不用担心,等我办完了事情,您就知道我的诚心了。过两天您要是听到什么话,千万要说和自己没关系。”
顾季昌有些顾虑,“你要做什么?可别连累了你。”
卫景明神秘一笑,“顾叔,我知道您还不大肯信我,我心里是想和顾叔亲近的。要是我能办成此事,还请顾叔以后不要再疏远我了。”
顾季昌神色复杂,“你毕竟是张大人的亲戚。”
卫景明笑,“我的亲戚要是知道他干这不体面的事情,定然不会让我来投奔他。”
顾季昌心里疑惑,你为甚不直接在京城的亲戚家,反倒跑个大老远来青城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二人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顾季昌也不好多问。
说完正事,眼见到了饭点,顾季昌留他吃了顿饭,还让薛华善作陪。
卫景明十分懂礼貌,一直客客气气的。
吃饱喝足后,卫景明对着顾季昌拱手,“晚辈先回去了。”
顾季昌点头,只说了四个字,“你要当心。”
卫景明忽然对着顾季昌笑了开来,俊俏的少年郎,目光璀璨,笑容真诚,顾季昌觉得那一身衙役服穿在他身上仿佛也变成了绫罗绸缎一般。
出去的时候,卫景明凭着本能,察觉到了西厢房里有人在偷看自己,还有轻微的窃窃私语。
“姐姐,我就说了,这个大哥哥长得可好看了。”顾岩岭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非得拉着姐姐偷看。
“快闭嘴,一个男人,好看不好看有什么打紧。”顾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她头一次这样偷看男人。
卫景明脚下差点栽一跟头,绵绵你撒谎,你上辈子就是先看上我这张脸。
他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西厢房,正好看到了纱帘缝隙里两双好奇的眼睛。他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顾绵绵一惊,立刻缩回了头。
辞别顾季昌,卫景明提前回了自己租的小院子。他脱去了衙役服,躺在躺椅上想问题。
张大人前几日找卫景明,想和侍郎大人搭上关系,谁知侍郎第二封信又到了,三年后再叙恩情。
意思就是你现在别来找我,张大人顿时蔫了。
卫景明晃了晃摇椅,他提前来了青城县,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衙役小娘子 第6节
他还记得上辈子第一次见到顾绵绵时,顾家正在给她挑人家,卫景明拼着自己俊俏嘴甜手脚勤快,还有个衙役的差事,成功打动了顾季昌,顾绵绵也羞答答的点头同意。
可还没来得及定亲呢,一眨眼,他被诬陷为青城山盗匪,等他洗清冤屈回来后,顾绵绵已经去了京城。
阮氏哭着告诉他,姑爷,官人和小郎的命被人家捏在手里,绵绵她没有办法啊。
顾季昌整日酗酒,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
卫景明心痛的差点昏厥过去,他冲到了京城,站在皇城下痛哭了一场。
当天晚上,他对着自己挥刀。三个月后,他成了皇宫里一名杂役小太监,因嘴甜会来事,很快把自己运作到混的最差的顾嫔身边服侍。
从此,二人一起面对宫里的风雨和算计。
让满宫人都吃惊的是,进宫第一天就因为拒绝侍寝而失宠的顾嫔,跟前的大太监却得宠了。
卫景明在顾绵绵那里待了三年后,被调到了御前,一步步成为帝王心腹,最后掌了北镇抚司,成为风光无限的卫指挥使。
有他的庇护,一辈子无儿无女无宠的顾嫔在宫里也无人敢欺辱。
他揉了揉心口,这辈子,他一定要占尽先机。
过了两天,青城县忽然又谣言四起。
青城县又要出龙兴之人了,一品诰命都不够格相配!看,还没进门呢,就总是生病!
不光如此,从青城山上滚下一块大石头,正好压在官道上,大石头上面刻了几个字,潜龙出邸,天下昌盛!
第7章 下监牢夜扣闺门
张大人吓傻了,这是谁在造谣?是谁要害他?顾季昌?
张大人立刻要把顾季昌捉来问罪,许师爷拼命拦着,“大人,大人不可冲动。顾季昌一个衙役,哪里懂这些事情。”
张大人如同困兽一般,“老许,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他也得是他了。除了他,谁还会这样和本官作对!”
许师爷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季昌也才听见谣言,心里正七上八下的,忽然就见县衙来人要拘捕他,扣得帽子十分大,说他要造反。
来拿人的正是郭捕头,他对顾季昌十分客气,“头儿,您放心,这事儿不是您干的,肯定不能算在您头上。张大人正在气头上,您就到那边去住两天,我们一切都给您安排妥当。”
顾绵绵套上外衣,蓬头垢面出来了,“郭叔,你告诉姓张的,他要是敢把我爹怎么样,我今天立时就吊在他家门口死。”
郭捕头吓了一跳,“侄女,你可千万别冲动,都是谣言,早晚会过去的。”
顾绵绵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剪子,把乌黑的头发剪掉一把,“我顾绵绵今日在此立下誓言,要是给那姓张的做妾,有如此发。姓张的要把我逼死了,他就是龙兴之人了。除了龙兴之人,谁还能把一品诰命逼死呢!”
卫景明在人群里痴痴地看着顾绵绵,那眉眼,那生气的小模样,一点都没变化。
顾季昌对女儿道,“绵绵,你别担心,爹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屋呆着。”
至于女儿剪头发,顾季昌就跟没看到似的,剪掉再长就是了。
因着人多,卫景明不好和顾家人说什么,他只对顾季昌轻轻点了点头,顾季昌虽然不明白他下一步准备怎么做,还是决定相信他。至少,能想出那种流言的人,肯定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
顾季昌跟着郭捕头走了,临走前嘱咐阮氏别担心,自己就是去回个话,并让薛华善看好门户。
卫景明临走前看了顾绵绵一眼,用口型对着她说,别担心。
顾绵绵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美男不美男的,只轻轻点了点头。
张大人还在气头上,让人把顾季昌打三十鞭子。卫景明要求领这个差事,郭捕头忙不迭答应了。
往常都是同僚,谁忍心去打顾季昌啊。这小子是张大人的亲戚,他来干最好。
卫景明说自己耍不好鞭子,怕大家笑话,让大家都站到牢房外面去,别误伤了大家。
几个衙役更不忍心看班头挨打,脸色沉重地去了牢房外面。
卫景明拿起鞭子,手一抖,两鞭子抽在了顾季昌后背。顾季昌疼得额头冒汗,然而他很快发现,前面两鞭子是实的,后面的鞭子只沾到他的衣裳,轻轻扫过皮肉,根本就没打实。
外面的衙役们一看,好家伙,这小子说自己不会耍鞭子,顾班头的衣服都被他抽的稀巴烂,上面还隐隐渗血。
大家都别开脸,听着鞭子挥舞过时的呼叫声,心里都一抽一抽的。
顾季昌多年的老衙役,鞭子还没打完,他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怕是个练家子,这鞭子耍的,比自己还好。
平日里看着像个孩子,却这般深藏不露,到底是敌是友?
鞭子打完了,外头几个衙役进来两个,走了几个。
卫景明记下了各人的反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顾叔,您忍者些,我给您上药。”
衣服一扒开,整个后背都是鞭印子,其中两道非常深。旁边一个衙役不满地看着卫景明,一把抢过药瓶,“这个时候你装什么好人!”
卫景明笑了笑,并未吱声。
张大人以为抓住了顾季昌,流言慢慢也就能平复下来,谁知却越演越烈。
他左思右想,干脆就把顾家女抬进门,这样就不能说我逼死一品诰命,那什么龙兴之事,就是放狗屁了。
当天夜里,卫景明悄悄站到了顾家墙头上,西厢房还亮着灯。
卫景明一直等到正房和东屋一点动静都没了,他才如影子一般飘到西厢房门口,犹豫再三,伸出手指轻轻扣了扣门。
顾绵绵本来就没睡着,听见敲门声,立刻起身来开门。
门一开,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卫景明一身夜行衣裳,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十分好辨认。
顾绵绵想说话,卫景明忽然一把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了屋里,并随手关上了门。
顾绵绵呆住了,第一次有人这样唐突她。
到了屋里之后,卫景明火速放开了她。
顾绵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跳到旁边,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甚?”
卫景明张了张口,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和自己一样重生而来,看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景明心里叹气,也好,都忘了吧。在那高高的宫墙里,两个人一个是太监,一个到死都没有承宠的嫔妃。等皇帝死了,他偷龙转凤把她弄出宫,两个人才一起过了几年好日子,顾绵绵因为在宫里长期抑郁做下病根,又一病没了。
上一辈子的绵绵,过得不快活,这辈子我一定让你快快乐乐的。
卫景明轻声道,“姑娘,你别怕,在下没有恶意。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顾班头在牢里很好,姑娘不要担心。”
顾绵绵顿时有些着急,“我爹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卫景明安抚道,“姑娘别急,顾班头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在那里吃穿很妥帖。”
顾绵绵想起他刚才轻轻敲门,要是强人,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看来是自己误会了他,连忙道,“多谢你。”
卫景明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时冲动进了她的闺房,还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
灯光下,顾绵绵一头黑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虽不施粉黛,却难掩天姿国色。
卫景明想到二人曾经在一起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忽然鼻头有些发酸。
虽然你什么都忘了,但没关系,我又回来了,我还会一直陪着你。
见他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顾绵绵本来有些羞恼,又见他眼底似乎有些湿意,看起来很是伤感的样子,心里疑惑起来,这个人白长一张好看的脸,怎么行为这般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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