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小厨娘
作者:藕粉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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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璟发现,自己的梦境可以预见未来。
于是,他平安躲过了庶母的加害,顺利坐稳了太子的宝座。
后来有一天,他梦见阿鱼高高兴兴地收拾了包袱,打算离开太子府,嫁给指腹为婚的表哥。
谢怀璟立马惊醒过来。
食用指南
1、腹黑心机男主伪装成温润君子,套路软白甜女主的故事。
2、男主是重生的,梦见的都是前世。
3、美食文。
4、架空,谢绝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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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开现言《烈酒煮青梅》→清冷古典舞女神vs死缠烂打二世祖。文案如下
记者采访裴越泽“裴先生,听说您一直在捐助十芳小学?”
裴越泽一本正经“投身公益,是每一个青年企业家应尽的责任。”
记者“据说国民太太陆梦溪曾在那里支教?”
裴越泽“是裴太太,谢谢。”
采访结束后,裴·人前正经人后皮·越泽“媳妇儿,我还挺上镜的吧?”
陆梦溪“……”
谁是你媳妇儿啊!
(接档《小厨娘》,点进专栏可见,欢迎收藏~)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1节
《太子府的小厨娘》
作者:藕粉圆子
文案:
谢怀璟发现,自己的梦境可以预见未来。
于是,他平安躲过了庶母的加害,顺利坐稳了太子的宝座。
后来有一天,他梦见阿鱼高高兴兴地收拾了包袱,打算离开太子府,嫁给指腹为婚的表哥。
谢怀璟立马惊醒过来。
食用指南:
1、腹黑心机男主伪装成温润君子,套路软白甜女主的故事。
2、男主是重生的,梦见的都是前世。
3、美食文。
4、架空,谢绝考据。
内容标签:美食 甜文
主角:阿鱼(沈薇),谢怀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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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乌梅汤
将近午时,天气略有些闷热。
阿鱼把竹木食盒递给门口候着的常福,叮嘱道:“徐贵妃娘娘的山药乳鸽汤——千万仔细些,别给泼了。”
常福稳稳地接过食盒,笑道:“得嘞。”他瞥了眼纱窗边上的更漏,“呀,我得赶紧走了,免得误了时辰,娘娘又怪罪下来。”
常福健步往凤阳宫去了,阿鱼转身进了厨房。
燕仪正在收拾锅碗瓢盆,嘴里不满地嘟囔着:“整个宫里就她花样多,仗着怀了龙种,每天都要变着法儿地吃山珍海味,送膳还不许迟,但凡迟了一刻半刻,咱们司膳房上下都得挨罚……当真以为司膳房是她一个人的,皇后娘娘在的时候,也没她这么铺张。”
阿鱼道:“你嘴上也没个遮拦,这种话也能乱说?”
燕仪笑道:“怕什么,这儿又没有旁人。我也就当着你的面说说,若换了旁人,我可一个字都不敢提,如今后宫姓徐我还是知道的。”
阿鱼和燕仪是司膳房年纪最小的两个人,这会儿旁人都回去歇午了,她们俩还得留在这儿收拾打扫。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也终于回屋歇着了。
说是“回屋”,其实就是去司膳房南面一间低矮的屋子,屋子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板搭的大通铺,边上摞着两个放杂物的桐木箱子。
这屋原先是柴房,现在还残留着一股子柴火味儿,是整个司膳房最差的屋子,只有阿鱼和燕仪住在这儿。
燕仪从怀里摸出一枚绿豆糕,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了,另一半送到阿鱼嘴边,道:“你尝尝,杨姑姑中午才做的,这块切得不好看,她让我扔了,我没舍得。”
阿鱼就着陈茶尝了尝,绵绵的绿豆糕入口即化,甜度也拿捏得正好,清香不腻。
“好吃。”阿鱼餍足地眯起桃花眼,吃完了便往榻上爬,“咱们赶紧睡会儿,再过一个时辰,又得为各宫备晚膳了。”
燕仪“嗯”了一声。二人都和衣躺下。
***
这两个小姑娘,运气都不太好。
燕仪家里是屠户,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不曾缺衣短食过。坏就坏在她上头有四个哥哥,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没那么多钱置办彩礼,爹娘一合计,就让燕仪入宫为婢,挣些月例银子贴补家用。
阿鱼就更惨了。她祖父原是江宁织造,阿鱼本也是锦绣堆里长大的闺秀,但她十岁那年,吏部给祖父评了一个“贪”,随后举家获罪,阿鱼作为罪臣之后,也只好脱下锦衣华服,穿上粗布麻衣,住进掖庭,当一个洒扫宫婢。
她年纪小,又生得眉清目秀,掖庭里年长的嬷嬷们便经常打骂她,以此取乐。幸而后来司膳房缺人手,让阿鱼去补了缺,阿鱼便搬出了掖庭,住进司膳房。
一晃两年过去了。
如今的日子虽不能和幼年锦衣玉食的时光相比,但和先前动辄挨打挨骂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过太多。
***
阿鱼正睡得半梦半醒,恍惚觉得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阿鱼,阿鱼你醒醒,贵妃娘娘想喝乌梅汤。”
阿鱼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来唤她起床的宫女名唤钱永惠,是一位司膳女官。各宫传膳,大多都是她掌勺,阿鱼和燕仪就负责给她打下手。
燕仪睡梦中听见声响,也渐渐醒转,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又是徐贵妃……”
阿鱼轻轻拧了她一把。燕仪半睁开眼,瞧见钱永惠的脸,连忙止住话头,一声不吭地下了床榻。
三人来到厨房,钱永惠让燕仪洗锅添柴,命阿鱼去取食材。阿鱼照着乌梅汤的方子,拿来了乌梅、山楂、陈皮和甘草。钱永惠把山楂挑了出来,道:“娘娘有了身孕,不宜吃山楂。”
阿鱼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钱永惠走到一旁的藤椅坐下,靠着椅背慢悠悠地说:“今儿换你们俩来煮,毕竟也不算什么大菜,正好给你们练练手。”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以往徐贵妃想吃什么菜用什么点心,钱永惠都是亲力亲为,现在到了热腾腾的仲夏天,她便只管使唤旁人干活儿,自个儿倒不再挨着灶火了。
燕仪心里看得分明,嘴上却道:“那钱姐姐帮忙看着点啊。”
钱永惠“嗯”了一声,顺手拿了一把扇柴火的蒲扇扇风,轻声抱怨道:“这大热天的。”
阿鱼把乌梅和陈皮洗净,放进青花缠枝边的炖锅,甘草斜切成片,一并扔下锅。燕仪添水,点火,加柴,没过多久,锅里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燕仪换了小火,阿鱼盖上锅盖,几味食材慢慢地烹煮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阿鱼掀起锅盖,往里倒了半碗玫瑰半碗桑葚。燕仪盛了一小碗汤汁尝了尝,眉头立时皱了起来,“真酸。”
阿鱼笑道:“还没放糖呢。”她抓了约莫二两老冰糖,正打算放进炖锅,便听钱永惠道:“娘娘怀着身孕,嗜酸得紧,不必放太多冰糖。”
阿鱼便减了冰糖的分量。又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才把整锅乌梅汤盛出来,滤出汤汁,撒一把干桂花,倒进瑞兽穿花纹的扁方壶,搁在楠木托盘上,端到钱永惠面前。
“请姐姐过目。”
钱永惠想了想,道:“再装一盘花生酥来。”
虽说徐贵妃只说要喝乌梅汤,但她们也不能只做一份乌梅汤送过去,再添一份小食,让徐贵妃配着吃,更为妥当。
花生酥是现成的,方方正正的一整块,燕仪把它切成了扁扁的长条,摆盘,呈给钱永惠过目。
钱永惠颔首,点了点阿鱼,“你给凤阳宫送去吧。”
阿鱼看了眼外头热辣辣的阳光,应声道:“是,钱姐姐。”
***
盛夏昼长。即便时至傍晚,崇恩殿后枝繁叶茂的矮树仍旧泛着深翠的绿意,蝉鸣嘹亮而悠长。
谢怀璟睡得很沉。
他近来时常做梦。但梦见的都是支离破碎的画面,一会儿是母后生前言笑晏晏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徐贵妃气势汹汹的眼神。
宫娥推门进来,唤道:“太子殿下,该用膳了。”
谢怀璟依旧沉沉地睡着。
宫娥不耐烦地推了推他,提高了音量:“殿下,醒醒。”
谢怀璟心头一跳,茫然地睁开了眼。
宫娥寻了张矮几,把饭菜摆在上面,说了句“殿下请用”,便自顾自地走了。
谢怀璟静默了一会儿。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宫里人这样的怠慢。
当朝太子谢怀璟,也是个运气不太好的人。
他的生母是天子发妻、原配皇后,他是皇后唯一的孩子,按理说,他这一生理当平安顺遂富贵无忧,但他十岁那年,皇后大病了一场,薨了。
好在他还占着“太子”的名头,宫里的下人们仍旧毕恭毕敬地侍奉他,吃穿用度也和先前没差别。
然而好景不长,徐贵妃进宫了。
徐贵妃一入宫便得尽了圣宠,偏又是善妒、跋扈的性子。但凡别的嫔妃怀了身孕,她便要把那个嫔妃叫来,先赏几鞭子,再赐一碗堕胎药。宫里庶出的皇子,都莫名其妙地病死了,宫里宫外都在传,此事与徐贵妃脱不开干系。
大抵在天子心中,徐贵妃的分量远远超过皇嗣——她这般荒唐地胡闹,也不见天子降罪于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是以徐贵妃更加有恃无恐,一应器物仪制都比照皇后的规格。上个月,徐贵妃自行搬进了先皇后的旧居——凤阳宫。
谢怀璟今年十二岁,母后虽不在了,但他还不到建府成家的年纪,便一直住在母后的寝宫。徐贵妃大张旗鼓地搬进凤阳宫之后,就把谢怀璟的书卷衣物都扔了出去,让谢怀璟搬去崇恩殿。
崇恩殿历来是囚禁废太子的居所。徐贵妃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谢怀璟到底年纪尚小,徐贵妃这般来势汹汹,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徐贵妃见他愣着不走,便吩咐下人拿棍子撵他。
侍奉先皇后的蔡姑姑拼了命地护住谢怀璟,心中又气又急,不管不顾地冲着徐贵妃喊了句:“娘娘这么心狠,倒不怕遭报应!”
主仆两人势单力薄,终究还是被赶了出去,只好在偏远的崇恩殿住下了。
没两日,蔡姑姑失足掉进荷花池,人就这么没了。
宫中的人,见风使舵的本事都是一流的,见徐贵妃这般羞辱太子,陛下也不管不问,都觉得过不了多久,太子就要和他那些“病逝的”庶兄弟们团聚了。于是,侍奉谢怀璟的宫人们越来越爱躲懒,刚开始还有所顾忌,尚且小心地侍奉太子,后来见无人管束,便一日比一日倦怠,见到谢怀璟连行礼都省了。
自然也不会把佳肴美餐呈到他面前。
谢怀璟如今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按宫中的规矩,晚膳应有三荤六素两汤——哪怕他吃不完,也得有这个排场。
但方才那宫娥给他端过来的饭菜,仅是一碗白米粥,加一盘水煮白菜,分明是下人的吃食。
谢怀璟觉着,司膳房应是照例把应有的饭菜送来了,只不过这中间被崇恩殿的宫人们顺走了。
毕竟是僻远的“废太子宫”,克扣主子的饮食历来是心照不宣的伎俩。
作者有话要说:
阿鱼:作者说我们的运气都不好!
太子府的小厨娘 第2节
谢怀璟:没关系,负负得正,只要我们在一起,运气就能变好了。
阿鱼:???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铛铛铛~圆子的新书来啦~主角是谢怀璟x阿鱼,所以这本书又可以叫“怀璟握鱼”o(n_n)o~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比心~
第2章 花生酥
夜渐渐深了。
燕仪困得很,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一边打扫厨房一边打哈欠。阿鱼便道:“你回去歇着吧,我一个人也行。”
燕仪又打了个哈欠,说着:“那怎么成?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收拾,我可过意不去。”
阿鱼笑道:“见你一直打哈欠,我也跟着困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燕仪便不再推辞,一边走一边说:“那明天早上你多睡会儿,我早些起来干活。”
阿鱼点点头。她把碗筷一一摆好,将灶台清理干净,最后把厨房打扫了一遍。见诸事都已收拾稳妥,就熄了蜡烛,正打算走,忽然听见窗棂“吱吖”响了一声。
阿鱼下意识地看过去——两扇油纸窗敞开着,一道暗沉沉的黑影跳了进来。
阿鱼害怕极了。她听那些年长的宫女说过,这宫里是有冤魂的,指不定……指不定这道黑影子就是!
想到这儿,阿鱼不禁哆嗦了一下,顿时后悔适才让燕仪回去休息了,现在连个陪着壮胆的人也没有。
屋子里刚熄了蜡烛,黑黢黢的一片,阿鱼也看不清那道黑影在哪儿,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后背紧紧贴着灶台,摸了一把菜刀揣在怀里,颤颤巍巍地问了声:“谁、谁呀?”
谢怀璟:“……”
实在是晚膳的米粥配白菜分量太少,他饿得睡不着,伺候的宫人们反倒都睡熟了。他只好悄悄跑来司膳房找东西吃。
他也不知道司膳房哪间屋子有吃的,就随便挑了一间,哪知道恰好有个小宫女在这儿守着。
阿鱼见没人应声,便悄悄腾挪着步子去点蜡烛。烛光微微一晃,屋子渐渐柔亮起来。
眼前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看上去和自己的年岁差不多。头发梳得散乱,衣裳半旧不新,看不出是哪个品阶的宫侍。气度倒是坦然,明明是他偷偷翻窗进来吓唬人,他却站得笔直,神色磊落平静,没有半点愧疚羞恼的模样。
见到了活生生的人,阿鱼便不再害怕了。她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谢怀璟一眼瞧见了阿鱼怀里明晃晃的菜刀,他迟疑了半晌,解释道:“我饿了,来这儿看看有没有东西吃……”
阿鱼又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谢怀璟指了指崇恩殿的方向。
崇恩殿靠着掖庭,阿鱼便以为谢怀璟指的是掖庭,以为他同先前的自己一样,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掖庭小可怜。再想到如今她已经脱离了掖庭苦海,人家还在海里扑腾,心下顿时一片同情。
司膳房的食材都有定例,不能随意取用。阿鱼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解开了随身的荷包,里头是一块叠起来的布帕子,帕子里包着几块碎碎的花生酥——下午燕仪替徐贵妃切了一份花生酥,剩下一些边边角角,按理都得扔了,燕仪偷偷昧了下来,和阿鱼一人一半。
阿鱼已趁没人时尝了一块,脆脆的不粘牙,甜滋滋的,却不曾掩了花生味儿,仔细吃还能吃到一丁点大的花生仁。阿鱼吃了一块就舍不得吃了,仔细收在荷包里,原是打算以后慢慢吃的。
所以现在拿出来给谢怀璟,便分外舍不得。
她磨蹭了半晌,终究还是捧着一帕子的花生酥,大义凛然地说了句:“你吃吧。”
花生酥的个头都很小,不是惯常的长条模样。谢怀璟心知,这些花生酥大抵是面前这个小宫娥偷偷摸摸攒下来的。
再想想小宫娥方才踌躇而又心疼的模样……谢怀璟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忽然不好意思拿了。
他心里隐约有一种直觉——他若把花生酥拿来吃了,这个小宫娥定要难受得哭出来。
“我又不饿了。”谢怀璟道,“你留着自己吃吧。”
阿鱼愣了一下,抬眼去看谢怀璟,见他神色真诚,便美滋滋地把花生酥收好,道:“你赶紧回去吧,再过两刻钟,掖庭就要落锁了。”
“其实我……”谢怀璟本想道明自己的身份,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己处境窘迫,太子身份早就名存实亡,这个名头不提也罢。
再说了,堂堂太子偷跑来司膳房找吃的,听起来怪丢人的。
谢怀璟抿了抿唇,改口道:“那我走了。”又叮嘱阿鱼:“今天的事,万不可告诉旁人。”
阿鱼笑了笑,点头应承道:“嗯。”
***
这天晚上,谢怀璟梦见了阿鱼。
梦里的阿鱼也捧了一帕子花生酥给他吃,他就把花生酥都吃了。阿鱼气得眼泪汪汪,控诉道:“让你吃,谁让你全吃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谢怀璟看见自己穿着鲜亮的太子常服,托着一大盒花生酥走到阿鱼面前,说:“喏,这些都给你,就当是我的赔礼。”
阿鱼还怔怔地问他:“你哪里来的花生酥?”
他便志得意满地说:“皇祖母回来了,我想吃什么都有。”
这梦做得真实,醒来之后,谢怀璟还记得自己穿的是赤色绣金的衮龙袍,盛花生酥的盒子是双层的描金花鸟漆盒,身边围着一群毕恭毕敬的宫人……但眼前只有简单得不带任何纹饰的衣裳、崇恩殿简陋拙朴的摆设和懒散轻慢的宫人们。
果真是个梦啊……
***
午后,司膳房一众人刚忙活完,秦昭仪宫里的春秀就过来了。
春秀笑吟吟地和众人问了好,说:“今天是昭仪娘娘的生辰,娘娘想着一年也就一回,合该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她把一个荷包塞进钱永惠的手里,“劳烦姐姐帮帮忙,给咱们娘娘做一桌好菜。”
虽说如今徐贵妃一枝独秀宠冠后宫,但剩下那些妃嫔也还是要过日子的。若逢上了生辰,使些银子让司膳房的人做一顿生辰宴,也是常有的事。
那银子是买饭菜的钱,若有的多,便是额外的赏钱,司膳房上下人人有份。
钱永惠打开荷包瞄了一眼,里头都是些散碎银子,大概有十两——十两银子若放到外头,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吃穿;放在宫里,却有些单薄了。
钱永惠便是一脸难色,也不回答春秀,只管问阿鱼:“阿鱼,上个月淑妃娘娘过生辰,赏了咱们多少银钱?”
阿鱼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其实她记得——上个月淑妃生辰,先给了一百两银子,交代他们拣最好的食材做,等饭菜呈上去之后,又给司膳房上下每人赏了两粒金珠子。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些散碎银两,而是两个五十两的纹银元宝,钱永惠看了好久,都舍不得绞成碎银子分给大家。
淑妃出身定国公府,祖上是开国从龙的勋贵,出手自然阔绰。秦昭仪只是一介小官之女,论银子,怎么比得过淑妃?
阿鱼是不想让春秀难堪,才说“不知道”的。
可春秀是明白人,就算阿鱼不说,她也听出了钱永惠的言外之意。心下虽羞恼,却仍旧堆着笑脸,道:“也不必吃龙胆凤髓,寻常的饭菜就好,不图旁的,就图个热闹。还请钱姐姐费心添减着。”
钱永惠皱了皱眉,正打算说什么,便见杨红珍掀帘子进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行礼:“杨姑姑。”
杨红珍便是主掌膳房的另一位司膳女官。钱永惠与杨红珍品级相同,但杨红珍年长,当司膳的资历也久,所以大家都以她为首。
杨红珍瞧见春秀,便问她:“我记得昭仪娘娘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你过来可是为了娘娘的生辰宴?”
春秀连忙点头:“娘娘的生辰正是今日。”说罢,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杨红珍笑道:“你放心,十两银子足够了。正好今儿早上来了几条黑鱼,都养在缸里,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春秀感激道:“那就劳烦姑姑了。”
杨红珍便说:“娘娘是主子,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钱永惠抿着唇,脸色不太好看。
杨红珍和钱永惠处事有别,众人心中各有计较,但谁也没在面上显露出来。只有燕仪趁没人注意,附在阿鱼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怪不得姓钱呢,一颗心都掉进钱眼儿里了。”
阿鱼埋头笑了笑,低声道:“你管她呢?”
***
因着晚上就是秦昭仪的生辰宴,所以这会儿大家已经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杨姑姑在膳房转了一圈,依着现有的食材拟了单子,冷盘两个——酱汁豆腐、五香剔骨鸡,再加山药樱桃肉、干蒸莲子、翡翠蹄筋、百合炒木耳几道热菜,一条黑鱼拆成鱼身和鱼头,鱼身片成薄片儿做一道葱油黑鱼片,鱼头添上玉米香菇炖汤。还有一锅黑米红豆粥、一盘清油盘丝饼、一份蜜枣南瓜羹。
那些要煎炸炒焖的菜式,都由杨红珍和钱永惠亲自动手。阿鱼负责的就是那道最简单的黑米红豆粥。
黑米和红豆都浸泡过了,阿鱼连着泡米水一起倒下锅,煮开之后慢慢炖着就行,不必一直看着锅。阿鱼便趁这个空当走到杨红珍那儿,说:“姑姑,我想拿月例银子给昭仪娘娘添一道点心。”
杨红珍正打算做炒菜,此刻正在起油锅,闻言不禁一笑:“你才多少月例银子?就想着给娘娘加菜了。”
阿鱼这个品级的宫女,月例银子是按“年”领的,一年只有二两银子。幸亏逢年过节都有赏赐,这两年也攒下了一些体己。
“姑姑有所不知,先前我在掖庭当差,有个姓吴的老嬷嬷总爱打我解闷儿,她下手又重,有一回我实在捱不住了,就跑出了掖庭,哪知道吴嬷嬷一路追了出来,举着扫帚打我。可巧昭仪娘娘正好从那儿经过,立时喝止了吴嬷嬷,还替我张目,说吴嬷嬷所为都是私刑,已违了宫规。此后吴嬷嬷便收敛了许多,再不往死里打我了。姑姑,昭仪娘娘许是无心之举,于我而言,却是救命的恩情,我一直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