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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劫惊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桃木生
一碗饭还没全部喝到肚子里,有人来我家了。是我姥姥家派来的。让我去给二舅吊孝。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吊孝就得捎上礼钱。我说没钱咋整。那人说没钱也没啥,你姥姥急着叫你过去呢,好像还有啥别的事儿,你快跟我走。
那人是开一辆面包车来的。于是我就撇掉半碗饭,跟他坐上面包车走了。
在路上时,那人嘴上连说几声邪门了。我问咋了。他说来的时候搁这条路上撞倒了一个头上戴瓦罐子的人,那瓦罐子挨地上磕碎了,人却没事儿,灯光照得清楚,那人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跟我论事,一头钻进玉米地里不见了。
我心里一咯噔,问他车内有灯没。他抬手往上面一戳,车内亮起了灯。问我要灯干啥。天已黑了,车内不开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灯光照着他的脸,我看得清楚,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锡纸的那种银灰色,就连嘴唇也跟用铅笔浓描过了似的。
“哎呀!”我禁不住呼了一声。
“咋啦?”那人一边开车一边扭头问我。
“你想听实话不?”
“当然!”
“可我不敢说!”
“有啥不敢说的!”
“说了怕你打我!”
“没事儿,你说!”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你马上就要死了!”
“啥?!”那人猛一脚踩住了车刹。没系安全带,受到惯力的作用下,俩人身体往前一冲险些撞到前挡玻璃上。
“你说谁快死了?”那人瞪眼冲我喝,显然恼了。
我不再吭声。只是目视着前方。现在面包车正在一条小路上,快挨着路口,路口前面是一条大路。大路上大货车很多,一辆接一辆的呜呜呼啸而过。震得地面一颤一颤的。
“啪!”我嘴上挨了一巴掌。他骂道:“你嘴咋恁贱!我正开着车呢你说我马上就要死了,这不是诅咒我出车祸吗!”嫌不解恨,又往我嘴上打了一巴掌。
这是他最后一次打人。他松开脚刹,挂上档刚往前走,就头一歪,气绝身亡了。面包车却不停,还在往前跑。我怕车拐到路旁边的沟子里,连忙手扶住方向盘,车来回拐了一段,才走直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懂车,晓得手动档的汽车在挂上档后若不踩油门,超低转速下,齿轮就会互相一啃一啃的,把车给憋灭。那我只需要把死者的腿一拔或挪,让他的脚从油门上移开,油门不再被踩住的情况下,汽车自然就会自己熄灭掉了。
可那时我不懂啊!死者的脚就那样一直别着油门呢。我又不晓得将车钥匙倒拧回去。只顾着摆弄方向盘了。见车走得直了,我还暗自高兴,想自己学会开车了。车离路口越来越近了,遇上一段坑洼路,车走上去剧烈颠颇起来,带动死者的脚一下一下地猛点油门,使车一下一下地往前猛冲,把我给吓得不轻。
我想打开车门跳出去,直接推推不开。在车门上看了看,见上面的玻璃旁边有个黑色疙瘩,便往上拔了拔,拔不动,又往下摁,摁动了,以为车门子就能推开,(其实上一摁那个黑疙瘩车门就被锁死了)使劲推了推,可车门还是推不开。
情急之下,我又往下扫一眼,见车门上有个坑,坑里有个塑料橛子,便抓住塑料橛子掀了掀,车门还是打不开。(后来才知道,若是我不提前摁玻璃旁边那个黑疙瘩,直接一掀塑料橛子车门就开了)
既然打不开门,那我只能用方向盘控制着汽车行驶的方向,跟车一起上了大路。往东拐了一个弯朝去姥姥家的方向。
大路上的货车一辆接一辆的,对面的灯光照得眼睛几乎啥也看不见。那时我又不懂行车要根据方向选择左右车道。反正看见路上有空地就拐上去。车走得歪歪扭扭的。惹得路上不少车连续闪灯和持续鸣笛。有的司机将车放慢速度或停下来冲我破口大骂。
终于哐一声巨响。我身体剧烈一震,头险些没从脖子上掉下来,玻璃渣子纷纷如雨。面包车被对面疾速行驶的一辆大货车给撞飞了。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四轮朝天的重重跌落下来,又过来了一辆重型大货车直接将面包车碾压了过去。
我在经历了天旋地转和连续磕碰之后,神识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又遭到了狠狠的挤压。我眼睁睁地看见自己头部以下的身躯随着沉落下去的铁皮变成了肉饼。瞪眼张嘴的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嘭”一声,脑袋又被压爆了,眼前一黑,意识消失了。





命劫惊魂 第53章 :改运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在路旁边躺着。有几条肮脏的狗正围着我嗅来闻去的。再一看,我身上光秃秃的一丝不挂。见不远处是个垃圾坑,里面有几件人家扔掉的破衣服。我便驱散狗,跳进垃圾坑里,将那破衣服捡起,甩了甩,便穿到自个身上了。
破衣服臭烘烘的,上面还有几个窟窿。当然尺寸也不对,穿在我身上显肥大。总比没有强,能盖住光腚就行。出了垃圾坑,往东走不多远便到了一个村口。看着也是眼熟,这不正是我姥姥家的村庄吗。
这个时候天已经明了。太阳升起老高,阳光明媚的。有村民看见我,那眼神带着嫌恶,躲开了走,像是在看一个要饭花子。这个村庄很大,我足足走了两公里,才到了村中间。往右一拐,进了我姥姥家的胡同里。
这算是一条大胡同。里面搭建了一个灵棚。按理说,过白事,灵棚内应该热热闹闹的。可我看到眼前的一派景象却是萧条冷落。好似白事儿已过完,只剩灵棚忘了拆。难不成耽搁了一晚上,我来晚了?可这纸草糊的东西都在摆着,咋没捎到坟上去烧呢?
我掀开一块布进入灵棚,看到中央位置有一栋黑色棺材正在停摆着。供桌上还搁着我二舅的遗像。
偌大又长个胡同里,只看到一群麻雀在阳光下热闹,人却是连一个也看不到。我寻思着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便穿过灵棚继续往前走,到了我姥姥家的大门口前站住。
这大白天的,家里又过白事。可她家的一对大门却紧闭着。于是我就用力将大门拍了拍,并扯嗓子大声喊:“有人吗?快给我开一下门!”
过了半晌,门才被打开了一道宽缝,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在看我。我是认得他,正是我那十七岁的表弟,很看不起我的那位。我问白天里关着个门子干啥。他反而喝问我:你来干啥!
“发才,谁呀?”里面传来我姥姥的声音。
“奶奶,是俺姑姑家的罗锅子!”表弟回应道。
“他可来了,快让他进来!”姥姥的声音有些急促。
“让他进咱家干啥?看见他我一百个够了!”表弟不情愿,仍然把守着门子。
“发才,你懂个屁!快让你哥进来!不听话我用针扎你!”姥姥恼了。
于是表弟打开门,让我进了院子。并拿眼睛斜楞我,说人长得丑陋,都不晓得好好打扮一下,这回还装扮成个要饭花子了,带着一股子臭味。
我停下步子,指着自己的一张脸说:“发才,咱凭良心说说,我这张脸不比你长得好看?”
“你可拉倒吧!你哪里有我长得好看!论身材论脸,你都比不过我!我秒你十八条街!”表弟漏牙笑了起来。
姥姥走了过来,瞅瞅我,又瞅瞅表弟,说:“要是论脸的话,还是拾儿长得好看。发才,说实话,拾儿要有你这副身材,那可就是电视里的明星喽!”
表弟一下子恼了,握拳瞪眼的冲姥姥吼道:“老婆子,你眼瞎了吧!说个话跟放屁一样的!臭得熏死人!都不爱听你说话!”
姥姥气得一副佝偻孱弱的身躯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说:“王八孙!你再骂我试试,我回屋拿针扎你!”
表弟哈哈大笑起来,也指着她说:“你骂我是王八孙。那我正好是你的孙子。我要是王八孙,那你不就是老王八了!”
姥姥气得笑起来,说:“你这个孬孙子,嘴咋恁厉害,滚一边玩去!”
表弟从我旁边绕过去时,突然抬脚飞腿跺了我一脚。我猝不及防,扑通一下子摔倒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见窗户台子上放着一个瓦刀,便跑过去抢了瓦刀,又朝表弟冲过来,挥舞着瓦刀欲要砍他。
表弟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往后退,嘴里喊着“哥、哥、哥别!哥别!我错了!”姥姥在旁边颤颤巍巍的吼:“金拾,可不能砍啊!这是恁表弟!金拾!”
我罢住挥舞的动作,用瓦刀指着表弟警告道:“小子,做人别太猖狂。就算今天我不砍你。往后你若还不改你这猖狂的臭毛病,早晚有一天有别的人会砍了你!你到底有啥可狂的,整天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你有啥资本啊?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是不!这天底下比你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
表弟苦笑着说:“哥,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你先把瓦刀放下!”
我扔了瓦刀,跟姥姥进屋里去了。
姥姥关上门,并插上铁销子。整得神神秘秘的。她让我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自己也搬张小凳子在我对面坐了。先是不说话,而是看着我摇头叹息的,脸上的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咋了姥姥?”我忍不住问。
“你二舅不是死了吗!”
“是啊,咋了?”
“他又活啦!”
“活啦?你看见了?”
姥姥说:“那天半夜里,我正在床上睡着。觉得有一只手在摸我的脸,便睁开眼一看,见到一个长着一颗黑乎乎的大圆头的家伙,吓得我一个激灵,嗷一嗓子,赶忙从床上坐起来。就着月光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的头上戴着一个瓦罐子。我就问谁呀。他说你摘下我头上的瓦罐子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他朝我伸着脖子,于是我就伸出俩手把住瓦罐子,从他头上将瓦罐子拔了下来,因为没开灯光仅凭月光,我眼神不太好,瞧得模模糊糊的,那人像你二舅。但一想你二舅不是已经死罢了吗,觉得不可能是他。弄不好是你大舅扮相吓唬我,因为你大舅跟你二舅长得有点儿像。
于是我就下床开灯。有了灯光一照,这我才瞧得清楚了他的脸。天哪!他就是你二舅啊!”讲到这儿,“啪!”姥姥俩手猛一拍大腿,眼珠子瞪得老圆,显得十分激动。
我看她俩腿瘦得跟麻杆似的,正值一大把的年纪,骨头也糟得差不多了,赶紧劝道:“姥姥您先别太激动,这么用力拍腿干啥,万一把自个的腿拍断咋弄!”
姥姥继续道:“我以为自己一时看花了眼,或者是不是在发癔症。就使劲揉揉自己的眼,往自己的脑袋上使劲拍了两巴掌。”抬手一指自己的头,“那两巴掌来我的脑袋都拍肿了,到现在还疼着!可我看那人,还是你二舅啊!当时都快把给吓死了,就扯脖子大声喊快来人啊,诈尸了!”
“喊了半天也没来人。而那个人只是看着我笑,也不主动跟我说话。我就问他你到底是谁啊。他说娘,你看不出来吗。我一听他喊我娘,就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你二舅了,肯定是他诈尸了。吓得我尿了一裤裆,也屙了一裤裆。
我说二小啊,恁娘在你活着的时候也没亏待过你,对待你们哥俩,我明显的偏心,一直向着你的,惹得你哥哥和你嫂子老说我的不是,跟我吵多次架了我都没改,有啥好的东西仍然留给你。这你死了,我失去了靠山不说,可你别再这么吓我啊!来我吓出个好歹咋弄!
那人说娘,我死得老冤了,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我说二小哇,那你想咋地。
那人说娘,你把金拾叫过来,然后将这个瓦罐子罩他头上,我就死得安心了。
我看了看被我扔在床上的瓦罐子,想不通,就问给金拾头上套一个瓦罐子干啥,套了这瓦罐子他能变得咋。
那人说娘,别问那么多,反正我不会害金拾的,金拾那孩子命苦,我想改变他的命运。
我觉得更稀罕了,说头上戴个瓦罐子就能改变命运,要不先让我罩头上试试!
那人只是又笑了笑,不再说啥,打开门出去了。
我抱起床上那瓦罐子看了看,它沉甸甸的,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看起来就跟咱们平时腌咸菜用的瓦罐子没啥区别啊!我本来想把它戴到自己头上试试的,但又一想,这死人捎过来的东西,万一戴上转不了运再晦气呢!所以就不敢戴它,把它放到桌子上,自己又爬到床上睡去了!”
讲到这儿,姥姥顿住了,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看了看,又放回桌子上了,瞅着我,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我起身找到暖壶,往杯子里倒上了水,说渴不,喝口水吧。姥姥端起水杯吹了吹,喝了两口,继续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去到灵棚里,把自己昨晚的遭遇告诉了在场的人。
大伙们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围过去检查棺材。那个那时候棺材还没被钉死,只是加上了盖子。大伙将棺材盖子掀开一看,里面你二舅的尸体躺得好好的,寿衣鞋子穿得规规矩矩的又十分干净,根本没沾上一点儿泥土。还有尸体脸上盖着的黄纸,也被撕开的高粱秸秆卡得好好的。
人就说,这尸体哪里像动过的样子啊,老太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或者讲着玩呢。
也有人说老太太实在不想让二小死,悲痛得慌,痛得脑子出毛病了。
我说我好好的,一点儿毛病也没出,真没诓你们。
再问夜里给你二舅守灵的几个人。他们说他们坐了一夜都没睡,玩了一宿的扑克。就紧挨棺材守着,要是棺材里出现点儿啥动静能不知道么,更别说里面的尸体把厚重的棺材盖子顶开从棺材里钻出来了。一切都好好着呢,没发生啥异样。
我见大伙都不相信我。一急之下,就返回家,抱着那只瓦罐子出来了。说这罐子就是证据。别人都哈哈的笑,说我越来越能折腾了。有个二愣子说大娘,那就让我转个运,戴戴您这瓦罐子,看看来年能娶上个媳妇不。便从我手里抢过瓦罐子,罩自己头上了!”




命劫惊魂 第54章 :警察找上门
讲到这儿,姥姥又停住了。伸出去的手一抖一抖的,端起茶杯,茶杯里的水一晃一晃的都洒了出来。我说你慢点儿,别把杯子掉地上了。她掀起凑到嘴上的杯子,咕嘟咕嘟的,把里面的水都喝完了。哈出一口气,抹了抹嘴巴,瞪大眼睛问我:“拾儿,你可知道,那二愣子把瓦罐戴到头上后,发生了啥事儿吗?”
“发生了啥事儿啊?难道他还死了不成!”我说。
“对!他死了!”姥姥一只手又是猛拍一下大腿,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暴毙!他戴上那只瓦罐子后,还没走出几步,便嘭一声直挺挺地倒下了。一动不动的。那头上的瓦罐子够结实,都磕到铺着砖的地上了,也没见摔破。
起初,大伙还以为二愣子是在装呢。过了半天他还不起。便有人狠狠踢了他一脚,说你他妈瞌睡了,脑袋扎罐子里做梦娶媳妇呢!
也有人开玩笑说这是老太太的尿罐子吧,尿臊味太大,把二愣子熏晕了。我说妈的,老娘的尿有那么臊气吗,我有糖尿病,我的尿是甜的,我自己还尝过呢,甜滋滋的!别人都笑话我,你大妗子又捅咕捅咕我,叫我闭嘴别再说话了。”
我忍不住数落道:“姥姥,有时候你得绷住点儿你的嘴,别啥话都说!话说得不值钱了人家说你欠!再个,半夜里碰见头戴瓦罐的人这事儿,你都不应该当着一群人的面嚷出来。你应该先叫上几个关系近的人,偷着跟他们说一说,商量商量该咋办。
你这一嚷出去,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如果俺二舅的尸体真出现了啥不正常的么蛾子,你盖都盖不住。死人闹出来的怪事,还能是啥吉利的。人家都嫌晦气得慌,就躲远了你们一家人。还把你家的事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们一家在村里都没地位了!”
姥姥唉了一声,脸上作得歪嘴斜眼的,说:“做人何必活得那么累,一个个的都爱装犊子。我就不装,有啥说啥,坦坦荡荡的!我以为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我实诚,能落个啥好人缘呢!结果,现在人家背后都叫我半熟仔!正经事都不跟我说,光拿我乱开玩笑!”
(“半熟仔”就是半生不熟的货,常指脑子不够的人)
我又起身给姥姥倒了一杯水,说姥姥,你接着刚才讲。
姥姥又道:“二愣子在地上趴的时间长了。大伙才觉得不对劲。就有两个人把他扶起来,将他头上的瓦罐子摘掉一看,人脸上也没流血也没啥的,竟然已经气绝身亡了。有人说不可能是戴上瓦罐子闷死了吧。
这大伙才慌了,知道害怕了。也知道我不是瞎说了。谁也不敢在灵棚里呆着了。都不顾亲戚情分,吓得嗷嗷叫着,人都跑完了。连你大舅跟你大妗子都跑回家,把门子关死了。就这样,你二舅的白事儿被扔到半道上了,没人管了!”
沉默了半晌,我难掩气愤道:“我二舅生前是个难得的好人。想不到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死了后办个白事儿还遭人的冷落。是谁说的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咋没见我二舅有好报呢!”
“其实,你二舅也不是啥好人!”姥姥斜愣着眼说。
我一愣,问:“他咋了,咋不是好人了?”
姥姥说:“当他还是个小青年的时候,在村后的树林里把人家的羊给强.奸了!”
“啊,我二舅会办那种事儿?是不是谁造的谣?”我说。
“造啥谣啊!让人给抓个现行!弄得沸沸扬扬的,四邻八乡的都知道。要不就娶了你二妗子这个傻女人!好人家的谁嫁给他啊!”姥姥说。
我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一些冲动的错误!他又没有害人!”
“但你二舅把你二妗子活活给打死了!”姥姥又说。
我不再吭声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二舅心眼狠着呢!在家经常发脾气,有时候还逮住我打。搁外头他装得怪像个好人!”姥姥气愤不已。
“那我二舅把俺二妗子打死,警察知道不?”我问。
“不知道,没人报警。一个傻子,死就死了,她娘家的人也不追责,怕警察抓了你二舅,发才再没了爹。我也恼你二妗子恼得狠,三天两头的屙锅里了!死了正好!”
我又问:“那二愣子因为往头上戴瓦罐子死掉了,他家人能愿意么?”
姥姥说:“不愿意又能咋地,反正有人报警了。一切都是警察说了算!”
“对于二愣子的死,警察咋说的?”
“脑死亡!”
“那只瓦罐呢?”我又问。
姥姥说:“让警察给带回去了,说研究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嘭嘭的拍门声。姥姥就扯个脖子大声喊:“发才!”
“干啥?”表弟在隔壁房里回应了一声。
“去看看是谁在拍门子!”
表弟打开门后,一群人闯进院子里,乱哄哄的。我跟姥姥出去看了。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正哭天抢地。见姥姥出来了,一群人纷纷用手指她,嘴里喝着这事儿咋弄吧。姥姥脸上带着疑问,问出啥事儿了。
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满悲愤地说:“都是你这个死老婆子!你让我儿子开车去你大闺女家接人,结果我儿子出车祸啦!尸体都被碾压成肉酱,面包车扁得跟踩过的易拉罐一样!”
姥姥大惊失色,忙问:“啥时候碾死的?”
“还能是啥时候,肯定是昨天晚上呗!我儿子是昨天晚上去你大闺女家接人的。可今天早上才有人在路旁边的沟子里发现了汽车的残骸。报了警。警察到现场一看,汽车上的牌照不见了,还有我儿子的行车证和驾驶证啥的,都让人给拿走了。
折腾了半天,警察才找到我家,问我儿子有没有在家。我说没有,昨天晚上他开车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然后警察就说我儿子出车祸死了!”中年男人说,红通通的眼睛里流泪不已。
姥姥看了看我,指着我说:“昨天晚上,我让大旗去我大闺女家接的人,就是俺这个外孙。俺这外孙今天才到俺家来。也没跟你家大旗坐车里一块儿让压死。这说明啥?说明你家大旗肯定没听我的话,昨天晚上没有去我大闺女家接俺外孙。不知他干啥去了,喝醉没,让车撞死,跟我没啥关系!”
中年男人看着我,问:“昨天晚上,你见俺家大旗了没?”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姥姥双手一摊,底气十足地说:“看看,俺外孙都没见过你家大旗。说明你家大旗根本没听我的话,没去俺大闺女家!这事儿还能怨我吗?!”
中年男人不再吭声了。
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仍然哭得呼天抢地,痛不欲生。
姥姥又说:“昨天你家大旗收了我五十块钱,才肯答应去我大闺女家接人。既然他诓了我。那接人这事儿就不作数了。你是大旗他爹。你应该把他收我那五十块钱还给我吧!”说着,朝中年男人一伸手。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大声嚷道:“啥钱啊!啥钱啊!我咋没见你给啊!人都死了,你自己想说啥就说啥。你说给了我儿子五十块钱,有证据吗?你把收据拿过来让我看看!只要有收据我就还你钱!”
姥姥冷笑一声,说:“这下可算是死无对证了!我被赖掉五十块钱!算了,看在你家儿子死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甭搁我家闹腾!有啥了不起的!谁还没死个儿子吗!我儿子还在棺材里躺着呢!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找谁闹去!”
看着当众人准备离去时,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那面包车里一共死了几个人?”
几个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看我,那中年男人瞪着眼,说:“你问这干啥?”
“没事儿,我就问问!死了几个?”我勉强笑道。
“警察说发现了两堆肉饼,说明死了俩。还没查出来另一个死的是谁!”中年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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