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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媚香撩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丸子炒饭
从前圣驾亲临东宫都是一人,然而如今有了皇后,虽然她这个祖母比苏月莹这个皇长孙母亲还小上一岁,然而总也该过去看看的。
“你过去做什么?”圣上忍俊不禁,手指轻轻在苏笙描了牡丹花钿的眉心弹了一下,“这几日不还在说孩子闹得不安分,你这姑娘又怕热得很,还是留在宫中,等朕回来陪你用晚膳就好。”
如果可以,圣上愿意她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太子,如何还舍得苏笙再往东宫里去一遭。她从前是地藏奴的姨母,现在要开始会叫人的小娃娃唤她祖母,孩子纯澈,并不知道什么,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更叫大人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显露成人不堪的一面。
地藏奴的生辰是武敬二年四月初八,同样也是大唐的浴佛节,传闻佛祖诞生于天竺,当释迦牟尼出世的那一天,连天上的九龙都要吐出香水为这位释迦王族的太子沐浴。
圣上幼时就曾皈依佛门,认玄真法师为师,因此对地藏奴也有了几分好感,太子四月初六班师长安,天子吩咐光禄寺赐宴,绝口不提废立之事,父子之间把酒言欢,唯有皇后因为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十分辛苦,兼之又是内宫妇人,不好干预朝事,只与圣上同登五凤楼受贺,不曾出席为将领设下的接风洗尘宴。
至了四月初八这一日,苏笙换了祎衣,与天子一同礼佛于光华殿,而后于侧殿更衣,苏笙服侍他换下礼佛所穿的朝服,当然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解了一条腰带,剩下的全是由御前内侍代劳。
“郎君,你真的不带我去吗?”苏笙今天不知道是在佛前嗅了那檀香不适,还是晨起多贪了一杯花露茶,心里总有些不安似的,但她也是十七岁的人了,也不能在圣上要受太子辞表的时候与郎君说起自己心口的不适,“我今日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情,郎君就算是带我一道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圣上见她仍穿着那身皇后祎衣,端庄清素,不减春雪巍巍之姿,然而那青衣革带下的肚腹掩也掩不住,都要替她觉得腰酸背痛,“阿笙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出去轻易走动为好。”
天子换好了君王衣袍,犹疑片刻,挥退了替他们更衣的内侍与宫娥,步到了苏笙的面前,温柔地衔住了她的唇齿,起初不过是轻啄慢啜,后来却渐渐深入,像是情侣间诉说无尽爱意那般,无休无尽,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苏笙正想问问郎君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同自己说,才要挥退内侍,没想到皇帝会在佛殿中这样待自己,还没有将话问出口,便被君王以吻相就。
圣上突然而至的男子气息,叫苏笙几乎软了身子,她想推拒郎君的亲昵,但是女子的力气于天子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最后双臂被迫勾上了他的颈项,两人相拥良久才分开。
“这是在佛前,圣上不怕佛祖怪罪吗?”苏笙半偎在圣上的怀中,她已经不再是青涩的女郎,与圣上做了夫妻,这种夫妻间的私下亲热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圣上也并非十分急色之人,即便是太医院使说起皇后如今的身子,帝后偶尔合房一次也无妨碍,圣上也不会主动要她,都说小别胜新婚,然而两人却愈发克制,圣上从前私下独处之时还爱在她的唇齿上偷一点胭脂去,现在生怕勾起那一点燎原星火,竟比她还要规矩,今日突如其来的亲近虽叫人欢喜,可还是让苏笙心生疑惑。
她这身明明是按照皇后规制的严肃朝服,比起平时的大袖薄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保守至极,哪里能勾得起男子的兴致?
“就是有些想你了,”圣上轻叹了一声,他的眼眸并没有染上『情』欲之色,有的只是眷恋与怜爱,“我们是夫妻,怕什么神佛呢?”
“就算是夫妻,您也不能在偏殿这样做的,”苏笙一向很喜欢被圣上这样注视着,这让她有一种被珍之爱之的感觉,然而今天却像是有些古怪一般,她软了语气,鼓起勇气抬头回望着天子,“您要是想,晚上回去我也不是不依您……”
她说出这话已然是羞极,圣上夜间倒是愈发君子,她主动开口,反而显得她很像是个惑君的妖后。
圣上已经忍了这么许久,倒也不会愿意为了夜间那一时半刻的欢愉弄得她身上不舒坦,他怜爱地吻吻苏笙的发顶,“阿笙,我们夫妻之间来日方长,你是朕的心肝,朕也不愿意叫你受一点委屈。”
苏笙面上热意骤增,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圣上平日甚少说这等肉麻的话,她本来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人食五谷,也会有七情六欲,在她瞧来,即便是圣上应下来,也不算是委屈了她的:“郎君今日好端端的,说这些肉麻话与我听做什么?”
皇帝虽常常说些话来羞她,也为她镌刻了一枚冻石印,可并不喜欢这般腻歪。
她的两颊被这数月的安胎生活养出了一点肉,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会更深些,她几乎是在撒娇一般地问着圣上:“圣上,您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才要说这样的话来哄我?”
“无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圣上笑了一下,他抚平妻子发髻上的一点碎发,“阿笙,你再叫几声郎君好不好?”
苏笙被这骤然的小儿女之情弄得不知所措,按她的认知,圣上从来都是沉稳从容的,他经过比她多得多的事情,遇到什么都镇定如常,待她亦是温柔细致,天子这样的索爱之举来得突然,她怕误了皇帝往东宫去的时辰,便也依顺地叫了几声。
天子走后,藏珠入内服侍皇后,她见苏笙的面上仍有未褪去的红意,自己忍不住先笑了,等看了一眼宋司簿,才将自己面上的笑意收敛了。
苏皇后的鸾驾仪仗在宫道上慢悠悠地前行,午后的风吹拂过她恬静从容的面颊,初夏的午后还不是十分炎热,反而有几分叫人舒服的暖意。
鸾驾北行,皇后月份大了之后精神总有些不济,她无意开口,宫人们也就不敢多言,然而路程还未行到一半,忽然自己身边的大长秋小步急趋到自己身侧。
苏笙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但她只是打起精神,叫车驾暂且停了下来,“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大长秋对皇后躬身一礼,“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英宗贵妃派人过来,想邀您过锦绣殿一叙。”
“本宫不是已经叫人补足了锦绣殿的用冰吗,一切供给如旧,英宗贵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苏笙才注意大长秋的身后还跟着姑母身边的掌事宫人,她将手搭在一侧的玉枕上,侧身对那宫人道,“玉椟,你们娘娘还想要什么就列一张单子出来,本宫会吩咐人安排了的。”
圣上已经准了她见姑母,然而苏笙却迟迟没有决定要什么时候召见她,两人现在的身份已然从姑侄变成了妯娌,她见了姑母也也有些尴尬。
玉椟自从跟着英宗贵妃离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苏笙,她只匆匆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光华万千的女子,随后垂头跪在了地上:“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并不是想讨要什么,只是想见您一面。”
她的额头重重地触及略烫的地面,立刻有了红痕:“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贵妃生了一场病,十分思念家人,还请皇后娘娘稍加垂怜。”
苏笙之前没有听人说起英宗贵妃有恙,她俯看地上的玉椟,声音冷了下去,“你们这些身边的人都是做什么用的,英宗贵妃生病,不及早报到千秋殿来请太医,偏等这时候才同本后来说?”
皇后依靠着玉枕的手微微收紧,玉椟要是没有骗她,那英宗贵妃总也是有几日这样的症状了,姑母也知道千秋殿中的女子是她,却没有人来请她派遣太医,想来也是这些内侍拜高踩低,见英宗贵妃无非是一个无子的先帝宫妃,服侍起来也是疏懒懈怠。
玉椟摇了摇头:“自从英宗贵妃重新回到锦绣殿,受了几日惊吓,后来得了皇后娘娘的照拂,撑不住便病倒了,这几日才好些。娘娘这几日常常梦见澜娘子与……长乐郡主,因此想请皇后说一说话。”
苏笙叹了一口气,她对锦绣殿旧日的时光并没有什么怀念的想头,深宫终日无聊,去见一见也无妨。
“罢了,英宗嫔妃尚存于内宫的也只她一个,本宫过去瞧瞧也是常理。”苏笙吩咐鸾驾调转了方向,“去锦绣殿。”
当日圣人将英宗贵妃送去行宫休养,锦绣殿旧日的金银器物都被女官内侍清点之后收了回去,她重新回宫后,苏笙吩咐人将锦绣殿的一切陈设都换了新的,正殿之外的两株洛阳红正是含苞待放。
原本圣上说名种放在荒废宫殿之中无人欣赏也是可惜,要将牡丹移到千秋殿来供她玩赏,但苏笙却嫌太过麻烦,挪动得太频繁也损伤花根,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英宗贵妃早得到了宫人的禀报,早早候在了锦绣殿的院中,她见皇后仪仗煊赫,苏笙被众多宫人簇拥而来,不甚标准地福身问安,“皇后安。”
她自从知道了苏笙就是圣人册立的皇后,着实是被吓了一场,她往日待苏笙并不算好,这个孩子暗里常常不肯听她的话,表面和软得很,但默不作声,心里最有自己的主意,她稍不留神,这孩子竟与圣上有了首尾。
阿笙没有走那条苏家为她选定的路,过得却更加好些。英宗贵妃也有些感慨,民间说的果然没错,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竹篮里,狡兔三窟才是正理,哥哥怕脚踏两只船最后会什么也捞不到,孤注一掷,将宝全押了太子,最后却还得靠苏笙这个嫁给圣上的女儿来从中斡旋。
苏笙受了她的礼尚且有些不适应,她轻轻颔首,叫人扶起了英宗贵妃,“我听玉椟说起你身子抱恙,便过来瞧一瞧,不知贵妃近来好些了没有,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一看?”
“圣人本就不喜欢我们这些人多事,又不是什么大病,无须太医再走一趟了。”





皇后她媚香撩人 第47节
英宗贵妃虽然设想过有一天会被侄女用皇后的口吻关心客套,但现在这种情景她还是没有想过的,她叫人给苏笙上了一杯茶汤,“锦绣殿不比千秋殿,皇后若是不嫌弃,在此处将就一些。”
宋司簿却上前一步,将这杯茶推拒了,“皇后娘娘有孕,如今只饮白水与花茶,从不喝这些浓茶汤的。”
除了宫宴,苏笙从来不在太极殿与千秋殿外面用入口的东西,英宗贵妃也知道宋氏是圣上派来守着苏笙的人,无论自己给苏笙上什么东西,皇后都不会入口,既然是圣上不许,她便也就不再自取其辱,“是我疏忽了,既然皇后饮不得就算了。”
“我请皇后来是想问一问,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与月莹。”
英宗贵妃病后的面容尚有些憔悴,她入宫之后只做了几年的宠妃,然而先帝死后,她先是被秦后囚禁,继而又是被卷入几次宫中叛乱,她就像昙花一现,才不过三十岁的年纪,人却已经如半截枯木。
她平静地望着苏笙,她的低眉顺眼已经几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皇后的自矜与贵气,或许夫妻之间总会有些相像,英宗贵妃竟然觉得苏笙如今神态间竟有几分像皇帝的样子,“皇后同原先大不一样了,我如今见你都有些惶恐。”
“我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处置谁,太子自请辞位,这原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情。”
苏笙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将苏家原本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而在别人看来,圣上不惜与继子反目,做这一切便是为了这个最新宠爱的苏皇后,“只要殿下安分,您仍然可以留在太极宫颐养天年,而良娣生育皇孙有功,将来随三郎一同就藩,这都是宫规定下来的事情,谈何处置?”
她做了上位者,如今也开始用“安分”这样的话来告诫别人了,英宗贵妃早已被这枯燥乏味的日子折磨透了,她不可自抑地抚上苏笙衣衫上的华章绣纹,宋司簿微微吃惊,刚要斥责英宗贵妃越矩,但苏笙另一只手却轻轻摆了一下,叫她不必打碎贵妃的梦境。
“阿笙,你的命当真是很好的,”皇后的禕衣是后宫中所有女子的向往,她轻轻触碰着苏笙常服衣袖上的花纹,像是梦呓一般,“我从前费尽心思,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却这样轻易就得到了。”
苏笙苦笑了一声,她要是嫁给了太子,恐怕后院热闹之处不减秦后与姑母当年,然而身为准太子妃,却被圣上钟意,在世俗眼中更不算什么好事情,可是英宗贵妃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准太子妃被皇帝瞧上有什么不妥,她大概只是喜欢皇后这个位置,并不在乎皇帝是谁。
“我记得贵妃当选之年,圣上尚在黄州未归,您要是当年有红拂女巨眼识英雄的本事,或许这后位上今日坐着的就是您了。”苏笙从她手中将衣袖抽出,“英宗在世的时候一向待您也是很好的,您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宠不尽,还有什么好烦心的呢?”
英宗对苏氏也算得上是很好了,不曾将传国的玉玺给自己的皇后,反而留给了她保命。
“他待我哪里好了?”英宗贵妃嗤笑一声,“我连阿澜都舍出去了,他居然还护着椒房殿那个女人。”
“你当时还小,大概不知道,秦氏当年把废帝养在膝下,他对阿澜很是喜欢……”英宗贵妃想起当年的场景,仍然会有些得意:“她费尽心机与我打擂台又如何,最后她的养子还不是拜倒在了我家女子的石榴裙下?”
苏笙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后妃身边的养女都是为皇帝预备的,苏澜那时候年纪也不算大,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长姐会同英宗的皇长子有什么渊源。
不过苏家在培养妩媚女子的身上一直是肯下力气的,英宗喜欢贵妃,大皇子喜欢她的阿姊,似乎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后来陛下为了缓和我与秦氏之间的关系,就想叫皇后儿娶贵妃女,秦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趁着宫宴的时候让身边的太监折辱了阿澜。”
当时贵妃身边的宫人发现得太晚,等到苏贵妃借着更衣之故匆匆赶过去的时候,苏澜衣衫被解的模样已经不可能做皇子妃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不立刻杀了那个丑陋的阉人,勉强着自己等那内侍要丢下假山后的女子悄悄溜走,才喊叫惊动了皇帝。
皇后宫中服侍的内侍没阉干净,不免叫人会联想到椒房殿一些隐秘的传闻,这已经是皇宫中极大的丑事,这内侍又逼得苏澜含恨自尽,天子震怒不已,但是英宗最后却将这件事情忍了下来,秦后好端端地坐在她的后位上,甚至过不了多久,帝后又是一般相亲相爱。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取秦氏而代之了。
“阿姐投湖的事情,您曾经与我说过,现在再提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藏在心底的伤痕原本就是人不能触碰的东西,苏笙似乎有些埋怨的伤感:“阿澜姐姐的坟我清明的时候叫人去扫过,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坟茔都快平了。”
姑母这些年大约早都忘记苏澜葬身何处了,从来也没叫人扫过,现在再说起旧人旧事难道还想叫她将这份怜悯之心转嫁到月莹的身上吗?
英宗贵妃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突然抬头见了苏笙那一张与苏澜相似的面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她饮下一口茶定心,摇了摇头:“阿笙,我只是想叫你凡事做之前多思量几番,别为了一个男子做下叫自己后悔的事情。”
英宗后来也是补偿了她的一些的,她这个贵妃做的更风光了,然而午夜梦回,英宗贵妃却总是难安,她对上这张与苏澜极为相似的脸,虽然知道眼前的皇后并不晓得其中隐情,可还是心有余悸,“阿笙,叫你姐姐丢了性命,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其实要是那时候她早一刻叫停,苏澜哪怕做不成皇帝与皇子的嫔妃,还是能活下来的,只要自己强硬一些,她也不必配给这个侮辱了她的内侍做对食,将她遣回家中另许一个人家就是了,但是她无意间瞧见那根肮脏东西后,虽然有些细小,却让她想到了许多可能。
这个内侍是能进到椒房殿里服侍皇后的人,万一叫陛下知道皇后宫中的不干净,椒房殿的位置大概就要换人来坐了。
人心经不起诱惑与考验,可是当她付诸实践之后,良心总是过不去的。
她不敢叫人去苏澜的坟上添土,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掩盖她曾经做下的事情。
现在这样骨肉抉择的事情又轮到苏笙了,太子与他的子嗣无疑是苏笙腹中孩子登上储君之位的绊脚石,谁不想叫自己的孩子做皇帝,她为了自己的将来唆使皇帝废立固然无可厚非,但是之后或许就是要将东宫之人赶尽杀绝了。
“圣上曾同我说,这些女子受苦是因为她们的夫君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圣上与三郎本有情分,只要太子顺从陛下的心意,圣上会将辽东九郡都赐给他的。”
那些被囚禁在宫中的人享受了丈夫与父亲成功时带来的封妻荫子,也必得承担他们失败后的罪责,只是富贵或是卑贱并不是由这些女子自己决定的,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可怜,叫苏笙有些不忍心地为她们求情,但苏月莹恐怕没少参与太子之事。
圣上一向最是忌讳这些,他或许不会杀太子,不会杀皇长孙,然而他身边这些人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苏笙放在蔽膝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您也知道圣人是什么样的君主,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做不成的。”
她正要搭了藏珠的手起身,忽然听到宫门之外有御林军刀剑相撞的声音,苏笙微微心惊,忽然见到魏公培身穿着铠甲,不经传召入内,英宗贵妃也有些慌乱,随着一同站了起来。
“中郎将这是做什么?”苏笙在圣上身边,也算是历过许多事情的,她纵有惊慌,也暂时都按了下去,“这里是内宫,你不经传召擅自入内,就不怕本后治你的罪吗?”
皇后的声音虽然柔和,但却也是不怒自威,即便魏公培是一直跟着圣上的,甚至早就明了她与皇帝之间的事情,然而苏笙却也不得不生出些防备。
大礼不辞小让,时下紧迫,魏公培也不得不简化了对皇后的那些客套,只是亮出了圣上的近身之物:“回皇后娘娘的话,六局之中有宫人暴动,欲对中宫不利,臣奉圣上之命,护卫皇后至太极殿暂避。”
皇帝所居住的太极殿不仅仅是太极宫中最宏大壮丽的宫殿,还有避难逃生之所,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叫皇后安然无恙。
苏笙感到腹中的孩子似乎不安地踢了她一脚,但面上仍是十分镇定:“有劳中郎将,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暴动,连御林军也镇不住?”
魏公培瞥了一眼英宗贵妃,挥手示意手下将她按下,他不是不知道皇后同英宗贵妃什么关系,然而圣上只吩咐他一定要保全皇后,英宗贵妃与东宫良娣同出一家,哪怕只是有一点嫌疑,也决计不能留在皇后身边,“恕臣得罪,东宫伙同宫人与守军谋逆,英宗贵妃与东宫素有瓜葛,不能伴于皇后左右。”
英宗贵妃也有些骇然,她久在离宫,许多事情已经不知道了,东宫谋反又不曾与她说过,她头一回被御林军擒住了双臂,受辱吃痛之余有些惊慌失措,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苏笙,“阿笙,你……”
苏笙也不愿意瞧着自己的姑母受辱,她示意御林军将人放开,“将她放开,叫她随在后面一起至太极殿着人看守就是了。”
“圣人如何了?”御林军簇拥着皇后往太极殿去,苏笙尽量平静了心绪,她询问魏公培道:“圣人今日去东宫,太子私藏精兵,东宫谋反,本就意在天子,他去东宫赴宴万一被叛军合围又该如何?”
苏笙的口气难免带了一些怒气,但魏公培知道皇后也不算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是皇后有些担心陛下,万乘之尊亲临险地,天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皇后这时候见不到皇帝,便不自觉地将怒气转移到了臣子身上。
“回娘娘的话,圣上与几位重臣如今应该尚在东宫……”魏公培见皇后护着腹部,也恐叫她生气太过,忙宽慰她道,“今日跟随圣上去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兵,内城守军将领皆为陛下亲信,东宫属官之中亦有弃暗投明之辈,娘娘无须担忧这些,圣上吩咐到了晚间的时候,必然会陪着皇后娘娘一道用膳的。”
苏笙回望东宫的方向,她忽然想起了为何会觉得这样熟悉,这原是她从东宫回来时做过那个梦的帧帧画面,然而却与梦境全然是反着来的。
梦里的太子登基为帝,但最后夜里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但是圣上如今却在与她相距甚远的地方同太子周旋,生死未知。
父子反目成仇,鱼死网破,五步溅血,太子这些年私下筹备的不少,即便是圣上,也不能说有万全之策,圣上如此不顾念自身的安危,连说也不曾和她说起,这叫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锦绣殿离东宫太远,她听不见杀伐的声音,那东宫之中似乎平静得一如往常,庄严宏丽的宫殿楼阁相望,各抱地势,勾心斗角。但这平静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惊涛骇浪。
……
东宫皇长孙这一场周岁宴的热闹,仅次于当年文皇帝为今上所设的周岁宴,当年文皇帝甚至因为高兴国家后继有人,不顾顺圣皇后的劝阻,显德殿宴会之中亲身舞剑,君臣同乐。
但参与地藏奴周岁宴的命妇与臣子都晓得,皇帝这一遭到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圣上已经受了东宫两道辞位表,一般辞天下之位都是三辞三让,尽管这两道表都被驳了回去,但天子这一次来,并非是真心为这位继子的儿子庆贺,而是来收这第三道辞位表的。
这一场宴会只是表面热闹,众人心下如何却是不得而知,太子原本白皙皎然的面庞被塞外的风沙烈日变成了古铜色,但也添了一些塞上儿郎的坚毅,他向圣上举杯,含笑问道:“阿耶,您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举行周晬礼了?”
周晬礼便是抓周,新生儿沐浴之后穿上新裁制的衣物,男孩用些弓矢纸笔,珍珠象贝,天家之子还会用些简书印绶,女子则是刀尺针缕,珠宝胭脂、华服金银。
太子命苏月莹亲自将地藏奴抱过来,他逗弄着孩子,笑吟吟道:“母后近来还是身子不好吗,连孙儿的周岁宴也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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