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邓澄斋下意识的攥紧了拳,试图为自己辩解:“臣其实……”
“月庭又不是豺狼虎豹。”但这次皇帝仍旧没有让他插话的意思,打断之后径自含笑问云风篁,“碰见了就碰见了,你怕什么?”
云风篁道:“哎呀,陛下认识他,妾身又不认识他的。哪里知道他什么来路?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妾身胆子小,但凡见着生人,头都不敢抬的,这四周又没侍卫在,能不害怕吗?”
邓澄斋心说你要是头都不敢抬是怎么发现我在树上的?
这一刻他跟之前的淳嘉帝有着相同的看法,就是不管是谁让这女子入宫的,绝对其心可诛!
“害怕还将月庭从树上叫下来?”淳嘉帝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还要自己拔了簪子往地上丢?”
这话说的邓澄斋跪伏在地上的姿势越发端正,云风篁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开脱:“哪有的事情,陛下怕不是离的远看差了罢?”
皇帝听着居然也没生气,反倒纵容的笑:“真看错了?”
“真看错了。”云风篁肯定的说道,“妾身是那种人么?妾身最喜欢陛下了!怎么可能跟其他男子有什么瓜葛?而且陛下您看看这一位,脸比妾身怕还白一点,腰肢比妾身还袅娜些,穿上女装不定就能跟妾身争宠,妾身又不是瞎了怎么会看上他?”
……跪在地上的邓澄斋忽然不紧张了。
他现在比较想暴起跟这帝嫔拼命……
淳嘉帝笑着,却道:“算了,不逗你们了。”让邓澄斋起来,“你且去那边,朕与云嫔说几句话。”
云嫔!
原来是她!
邓澄斋低眉顺眼的躬身一礼,按着皇帝的吩咐远远退开到能够看到却听不到的范围,暗自磨牙,不愧是才进宫就搞风搞雨的主儿,果然难缠!
他这儿如何的愤慨,皇帝跟云风篁都没理会。
帝嫔二人这会儿面上言笑晏晏的,瞧着和气极了,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和气:“云嫔口口声声喜欢朕,原来就是私下里跟外男要贴身物件儿?”
“陛下真是冤枉人。”云风篁死不承认,“妾身什么时候沾过外男的东西?”
淳嘉帝道:“噢?没有吗?”
他似笑非笑看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面前的土里的熙乐,“你袖子里什么,拿出来。”
熙乐下意识看云风篁,云风篁淡定道:“你袖子里藏了东西?既然陛下要看,那就拿出来好了。”
于是熙乐战战兢兢的捧了玉佩与皇帝过目。
然后淳嘉帝打量几眼,忽然就伸手拿了过去,在手里掂量了下,玩味问云风篁:“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妾身也不知道!”云风篁一脸“我也很惊讶很生气”,斩钉截铁道,“陛下都看到了,这是熙乐从她自己袖子里拿出来的,可不是妾身身上找出来的,这事儿该问她才是!”
淳嘉帝都有点啼笑皆非了,说道:“人家做主子的多多少少总会护着点儿身边人,你这身边人也忒命苦了些。”
云风篁赞同道:“可不是命苦么?那许多贵主子偏偏跟了妾身,想当初姜公公被处置的时候,陛下也是有心无力呢,何况妾身一介宫嫔?”
“……”皇帝默然了下,按捺住当场打死她的冲动,道,“算了,朕不想跟你说话了,且随朕在这附近走走罢。”
云风篁顿时生出跟邓澄斋刚才同样的心情:纠缠这半晌了怎么忽然说过关就过关了?
这必须有阴谋!
她怀疑的看着皇帝,试探道:“这松岭妾身已经看过了,其实真没什么好玩的,要不咱们还是下去罢?”
淳嘉帝淡淡说:“云嫔。”
云风篁道:“妾身在!”
“朕让你闭嘴。”皇帝负手,游目四顾,面无表情道,“你想抗旨?”
云风篁立马不作声了。
淳嘉帝于是满意,命熙乐去将邓澄斋唤过来,“这小瀛洲朕也是头一回来,松岭上除了横云阁,还有其他所在么?”
邓澄斋诚惶诚恐:“回陛下的话,臣也没来过,臣不知道。”
“那咱们一块儿找找罢。”皇帝不在意的说道,“左右底下还有一会儿的。”
接下来他打头,带着邓澄斋跟云风篁果真上上下下的,将整个松岭都逛了个遍,最后回到之前云风篁跟魏横烟待过的高台上,注目湖上良久,方道:“朕有些乏了,咱们下去罢。”
因着皇帝始终没提刚才的事情,邓澄斋心中一直绷着弦,到此刻才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倒是云风篁,总觉得皇帝的一番行径别有所图,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到他要做什么,闻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淳嘉帝察觉到,回头朝她露了个意味深长的笑,眼中颇含戏谑,这让云风篁下意识的一惊!
下松岭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很是顺利。
只是一行人下来后走了一段,却发现……刚刚还颇为旖旎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
这后宫有毒 第八十九章 皇帝亲政
云风篁心中生疑,正想寻个借口走开去打探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前方却来了一队甲胄鲜明的侍卫,见着他们三个,都露出松口气的表情,然后……将云风篁还有邓澄斋分别“请”到松岭下不远处的精舍里说话。
“敢问云嫔今日离开消暑宴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精舍里单独的屋内,两名内侍两名年长装扮略华丽的宫女笑容可掬态度客气,却隐隐透露出不允许拒绝回答的意思。
云风篁微微蹙眉,飞快的看了眼门外……刚才“护送”她过来的那行侍卫,这会儿正一动不动的守在那儿,看似戒备,实际上门窗都开着,里头说什么话,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与其说他们尽忠职守,不如说他们是在监督?
难道自己刚才安排熙乐、妙采回去后宫取药的事情暴露了?
云风篁下意识这么想,但旋即就否决了这个猜测。
因为不管是她还是妙采还是云卿缦的分量,都不足够让太皇太后这些尊贵人荒废了消暑宴这么大规模的筵席,连等宴饮结束之后再计较的耐心都没有。
那……
应该跟自己没关系?
云风篁于是迅速镇定下来,坦然道:“太皇太后与三位皇太后都离席后,妾身与魏婕妤想寻各自的家人叙叙话,因着妾身先跟堂兄翼国公世子约在湖畔的亭中,魏婕妤就自去寻魏氏之人了。后来妾身跟堂兄说完,先回了席上,与云容华以及翼国公世子妇稍作交谈,跟着四处寻找魏婕妤,最后经过一位小公公的指点,在松岭上的观景台找到了魏婕妤……妾身跟魏婕妤在观景台上欣赏了会儿太液池的风光,魏婕妤想起来要寻家里人交代些事情,就先下去了,妾身于是独自在松岭上闲逛。”
“没想到没逛一会儿,就碰见了陛下,还有陛下的伴读邓公子。”
“之后妾身陪着陛下一直在松岭游览,直到方才,陛下说辰光差不多该还席了,这才下来。”
说到这儿,她反问,“不知几位将妾身弄到这儿来,是消暑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奴婢们奉命行事,还请云嫔莫要见怪。”一名年长些的内侍笑着敷衍了句,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这么说云嫔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时候一名蓝衣宫女忽然开口,狐疑的看向云风篁身后的熙乐,“但婢子怎么觉得,您这宫女,瞧着颇为紧张?”
云风篁头都没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妾身这会儿也还一头雾水呢。”
那蓝衣宫女皱皱眉,倒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云嫔可记得大概什么时辰碰见陛下的?”
“当然不记得。”云风篁心念一转,试探问,“请问这很要紧么?若果要紧,妾身就仔细想想。”
“当然是要紧的,不然也不会请云嫔来这儿。”之前开口的内侍微笑说,“毕竟今日松岭上没什么人,云嫔说在上头闲逛,但实际上自从魏婕妤离开后,能够证明的也只云嫔的宫女,宫女是云嫔的人,是吧?”
这话里不无敲打之意,云风篁不吃这套,说道:“妾身仔细想了,没想起来。”
“……”四名宫人看出她是故意的,都微微皱眉。
那蓝衣宫女就硬声说道:“云嫔可以再想一想,真想不起来么?太皇太后可是亲自在等着结果的!”
言外之意你的靠山是皇后也没用,我们这些人等会儿可是要给太皇太后回话的。
云风篁心道太皇太后久不问事,难得几回出面,基本上都是为了子嗣……该死的,难不成袁楝娘甚至郑贵妃的身孕出了问题?!
不然就算出了让皇室不顾消暑宴上众多外臣在也必须立马处置的变故,那也不该是太皇太后亲自主持大局罢?
站在公允的立场上推测一下,今天的消暑宴,除了两个怀孕的妃子外,整个后宫差不多都来了小瀛洲。
这个时候有妃子的妊娠出了差错,而云风篁,这个从进宫第一天就开始出幺蛾子的宫嫔,刚好打发了贴身宫女陪同彤霞宫容华云氏的陪嫁宫女妙采回去后宫……
理由倒是很充足,云容华晕船的厉害,云风篁心疼姐妹,让人给她去取药。
但谁知道是不是一个幌子,或者取药之余做了些别的什么?
……难不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被黄雀了一把?
云风篁心里转着念头,暗自盘算了下时间,说道:“妾身的确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只是在观景台上俯瞰太液池,看到送着熙景还有妙采的小舟,即将抵达后宫。”
四名宫人中立刻有一个站起来,出去门外吩咐几声,想来是安排人去核对。
接下来他们又问了许多细节,主要集中在松岭上,似乎是要确认云风篁是否真的将松岭游览的七七八八。
只是不管云风篁回答之余怎么套话,这些人都守口如瓶,丝毫不提究竟发生了何事。
半晌后看着都傍晚了,这番盘问才告一段落,四人彬彬有礼的同云风篁告退,云风篁见状站起来也想离开,谁知道却在门口被拦住,侍卫话说的非常客气,态度却很坚定,没得到通知前,云风篁不能离开。
“敢问妾身犯了什么错?”云风篁思索了一番,问,“为何不能离开?”
那侍卫抱拳低头,避免直视妃嫔,沉声道:“微臣不知,还请云嫔莫要为难微臣。”
云风篁低头想了会儿没说什么就回去屋子里坐着了,熙乐见状想说话,被她白一眼过去止住。
主仆俩就这么沉默的等着,没多久有人过来送饭,饭菜的规格倒还是嫔这一级的,甚至还更为丰盛些。
只是送饭的人跟之前的一样,态度恭敬,一言不发。
用过了晚膳,就有个年长内侍过来,引她们去了旁边一个小院子,说是这两天就请她们在此安置,有什么话要带出去也可以告诉他。
这内侍看起来身份比较高一点,云风篁试探着打探消息,他总算没有拒绝,只淡淡道了句:“委屈云嫔暂时栖身在此……这也是为了云嫔好。”
然后云风篁再问,他就不作声了。
云风篁皱着眉头去梳洗,回到内室之后,熙乐照常上来帮她铺床,又要伺候她宽衣解带,却被拒绝,只和衣睡下。
熙乐看到就悄悄问:“主子,晚上会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会有。”云风篁冷静说,“你先睡罢,要后半夜的。”
后半夜云风篁睡足了一觉,爬起来就嚷着肚子疼,不舒服,让请太医,不请太医就是蓄意谋害宫嫔!
她本来只是因为吃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这种方法试探下的,结果外头围着的人反应迅速,不多久竟然就请了三位太医到场!
……这阵势,要不是云风篁自己知道是装病,都要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
噢等等,就她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哪怕真的命不久矣了,应该也没资格喊这么多太医同时来会诊。
隔着帐子,云风篁努力做出奄奄一息的样子,看着三位太医轮流上来把脉,心中越发不解。
先盘问又软禁的待遇分明有点来者不善,可衣食住行不曾亏待还要此刻的太医阵容,又仿佛她的性命十分要紧……
这是什么情况?
想到之前邓澄斋也被侍卫带走、那蓝衣宫女又再三确认时辰,云风篁不禁生出一个想法:难不成,消暑宴上搞事情的,是淳嘉帝?
而且还是他亲自出手?
可这皇帝做了什么,竟引起这样的动静?
云风篁心里乱七八糟的,连太医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还是熙乐近前来将帐子别进金钩里,她才下意识的翻身坐起,一面整理衣襟一面问:“太医们怎么说的?”
“他们只跟陪他们来的公公们说了几句,婢子瞧着脸色不是太好。”熙乐这会儿脸色也很不好,既是为她们的境况担心,也是为云风篁的身体,“主子,您现在肚子还疼么?”
所谓肚子疼原本就是云风篁装的,这会儿当然不疼了。
她正要回答,忽然想起一事,倒有些明白太医们为什么会脸色不佳、什么都没交代就走了,目光闪了闪,说道:“现在好多了,可能太医们什么都没说,是因为没什么大碍吧。”
熙乐还想再问,云风篁却已经一抖被子,说想睡觉了。
她躺下来却其实没多少睡意,只盘算着既然这事儿提前曝露了,那……就目前的处境,下一步该怎么走?
还是,先静观其变?
最终云风篁选择了后者,没办法,她次日压根没被放出去,不但次日,再次日,又次日,又双次日,又双叒次日,又双叒叕次日……到后来云风篁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入冷宫叫所有人都给忘记了!
总算时间正式入了夏,有内侍带着旨意来小院,让她返回后宫。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炸裂性的消息:第一,淳嘉帝上朝听政了!!!
第二……开什么玩笑,听了第一个消息,云风篁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第二个!!!
这后宫有毒 第一章 稳住!我们能赢!
延福宫作为皇后居处,自来宫阙壮丽,侍者肃整,连点缀其中的花草卉木,都被拾掇的格外精神抖擞、枝繁叶茂。
纵然皇帝亲政之事,也不曾减了此地雍容贵重。
云风篁被引到宫门前,稍作等候,就有宫人出来引了她入内。
“本宫还道陛下把你给忘了,正寻思着也该提一提了,不意方才陛下自己下了口谕,说也该接你回来了。”纪皇后许是才从外头回来,身上还穿着皇后翟衣,一水儿赤金凤鸟衔珠串的首饰,煊赫堂皇,眉宇间却颇有倦怠之色,整个人看着也清减了不少。
恹恹的叫了起,就指着不远处的绣凳,“坐下说罢。”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风篁道谢之后落座,迫不及待的问,“消暑宴上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纪皇后颓然一叹,说道:“谁说不是呢?”
又有些诧异,“去接你的内侍没告诉你么?恭、横、芝三州大旱,有贼人趁势啸聚山林,纠集不良,意图谋反!”
云风篁尴尬的笑了笑:“刚听说陛下亲政,太过诧异,内侍后面的话都没注意。”
这样的失态皇后能理解,因为她在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并不比云风篁冷静到哪儿去。
“只是娘娘。”云风篁复问,“若只如此……应该不至于需要陛下亲政来解决吧?朝中衮衮诸公,难道还拿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么?”
皇后道:“你这一路果然都乱了心神了,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要只是三州大旱以及黎庶造反,那朝堂上下肯定还是不会同意皇帝就此亲政……至少不会这么利索的同意的。
关键是那群贼子不是简单的造反,而是打了清君侧的旗号,宣称外戚纪氏与骠骑大将军郑具内外勾结把持朝政,不但毒杀先帝孝宗,甚至连在位的淳嘉业已驾崩,如今打着淳嘉旗号的,不过是个替身。
不然,皇帝怎么会二十有三了还不亲政?!
而且淳嘉皇帝登基八年一直无所出,他所宠爱的淑妃悦妃先后怀孕却很快没了消息,今年年初太皇太后礼聘了一回妃嫔入宫,却跟脚传了喜讯,但喜讯是哪两位?
贵妃跟被贬为婕妤的原悦妃。
贵妃是什么人?
骠骑大将军郑具的侄女。
悦婕妤是什么人?
淳嘉皇帝本尊的青梅竹马。
这说明什么?
说明纪氏跟郑具继毒杀孝宗、暗害淳嘉帝之后,打算放弃替身,继续扶立幼主,好长长久久的把持公襄氏的江山啊!
不然你们看,郑贵妃所出子嗣,别管是不是真正淳嘉帝的骨血,那必然是会得到郑具支持,图谋储君之位的;而悦婕妤的孩子,八成已经被纪皇后预定,打算去母留子,以便争储……什么?你说反正皇帝是假的,皇后做什么不亲自生一个,何必养别人的孩子给自己添堵?
一来替身既然是纪氏跟郑具合谋搞的,皇后身为纪氏嫡女,怎么可能亲自委身伺候一个冒牌货?二来,纪皇后跟皇帝成亲也快十年了,据说皇帝按着规矩每个月都会去她那儿几趟,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指不定纪氏做下来的事情天怒人怨,所以他们家出的皇后子嗣艰难,甚至注定要断子绝孙呢?
何况纪氏都已经干掉公襄氏家俩皇帝了,这个还没出生的纪氏计划中的继任天子,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郑具郑贵妃毕竟是阉人家族,这种人家大家都看不起的呀,他们再怎么无情无义都不奇怪。然而纪氏虽然做的事情不厚道,好歹也正儿八经的大家族。
这要是纪皇后亲自怀孕,不管是不是纪氏血脉罢,母子天性,以后皇后舍不得委屈自家孩子了呢?
所以还是让皇后养个别人生的,甚至还是皇后的眼中钉袁楝娘生的,如此这孩子日后不管遭到什么样的对待,纪皇后都不心疼!
……这番说辞也不知道是哪个才华横溢的才子编的,云风篁要不知道内情都要相信了。
纪皇后说到此处又叹了口气:“这番谣言来势汹汹,甚至各地士子都有许多上书质询……可恨那公襄茂!不但不帮着朝堂辟谣,反而落井下石,推波助澜,说什么他身为摄政王早有意扶持陛下,却因我纪氏与郑具联手,有心无力……如今外头出了许多童谣、戏本,话里话外将我纪氏还有郑具说成了居心叵测的宵小之辈,却将那摄政王说的侠肝义胆……真是不知廉耻!”
“……”那个十五践祚之后基本上没离开过宫闱更不曾有机会与实质权力接触的皇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云风篁想不通,她冷静了下,缓声安慰皇后,“娘娘,只是亲政而已,妾身当年学刺绣,家里给找的老师是一等一的绣娘,精心教导,倾囊相授,妾身尚且至今手笨的很,遑论治国?依着妾身来看,这会儿既然舆情汹涌,索性让陛下上朝也是件好事,三州大旱,黎庶造反,又有诸多涉及重臣的谣言,这局势,妾身听着都觉得心惊,若果陛下处置不了,又或者陛下处置失误,那么可见这些年来诸臣不让陛下亲政原是对的,陛下资质不足,合该继续进学才是。”
稳住!
咱们还能赢!
皇帝不是借天下人之口制造亲政机会吗?
那就干脆让他亲政!
就目前这局势,换了孝宗皇帝复生怕也要焦头烂额,何况压根没上过朝、纯粹在纪氏一干重臣眼皮底下长起来的淳嘉?
到时候等他手足无措了,甚至决策失误造成巨大损失了,道德高峰可不就回到咱们手里了?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叫底下人去办了。”纪皇后微微颔首,她所谓的已经叫人去办了,那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提醒家族看皇帝热闹,必然是要给皇帝添油加醋,给目前本就混乱的局势烧上一把火再一把火。
让淳嘉帝不但败下阵来,而且得败的利索、败的难堪,如此才能衬托出这些年来纪氏把持朝政、不许天子亲政的良苦用心不是?
只是此举也不是很顺利,“然而摄政王如今有意无意给陛下帮腔,王世子仍旧为天子伴读,本宫也不知道摄政王会不会通过王世子私下指点陛下。”
纪皇后跟云风篁一样,都不是很看得起淳嘉帝如今的主政能力。
毕竟打理偌大国家,还是在危机时刻,真不是纯靠天赋能够摆平一切的,很多时候,天赋之外还需要经验。
而淳嘉帝没有任何经验。
但纪皇后很忌讳曾经半步皇太弟的摄政王。
这位不仅仅政治经验丰富,当年更是被无子的孝宗手把手教着护着,当成半个儿子看的。孝宗驾崩后他争位失败,却还是从纪氏、郑具、崔琬这些人手里争取到了“摄政王”的封衔,成为国朝最具话语权的数人之一,可见手腕高超。
要不是摄政王对于大位耿耿于怀,对淳嘉帝怀着敌视的态度,但凡他愿意做个贤王辅佐皇帝的话,皇帝绝对不可能到这会儿才找到机会上朝听政。
现在淳嘉趁着大旱教唆民意为自己摆脱傀儡状态打开了一线生机,从摄政王的举动看,也很有跟这便宜侄子放下恩怨,公襄氏血脉先行联手驱逐外人的意思……淳嘉的隐忍加上这位的悉心指点,万一真叫皇帝熬过这一关,那日后如何,可真没法说了。
“娘娘不必担忧。”云风篁心里也觉得很不妙,但她看着沮丧的皇后,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劝道,“您想,摄政王若果当真心向陛下,哪里还会拖到如今?而且谣言之中污了纪氏、骠骑大将军的名声,却只提摄政王贤德,丝毫不提陛下英明神武,可见摄政王即使如今帮着陛下,归根到底还是念着那个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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