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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教诲的人号称宫婢,其实出自皇城司。
毕竟,往后谢阔去了韦纥,少不得要通过皇城司,跟国朝这边暗通款曲。
故此许多皇城司的手段,谢阔当然需要有所了解。
虽然到时候皇城司也好,云风篁也罢,乃至于殷氏,都会派遣心腹陪嫁,侍奉她左右,但是为了不让手下彻底的架空,作为大阏氏本尊,谢阔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谢阔深居简出,刻苦学习。
据陈兢回禀,说阔小姐很是用心,甚至比在女学时还要认真几分。
可见谢阔从前跟云风篁说,不想像寻常女孩子那样,恭敬柔顺过一辈子,只想着相夫教子……至少目前为止,是极真心的。
此刻拣了谢阔的一些表现告诉两位兄长,谢无争跟谢细雨听着都是颔首。
末了,就提到陪嫁之人。
让谢无争、谢细雨为难的是,他们如今手里没什么合适的人手。
一个是会州城破,谢氏主支凋零殆尽,多少年积攒的家生子等心腹,也是十不存一。
而且兵燹这类灾殃里,壮年男子还有着苟且偷生或潜逃而去的可能,妇孺却更难有活路,故此谢氏如今残存的一些仆役,几乎没有几个妇人。而谢阔作为女眷,陪嫁之中倒是可以有男子,但侍奉肯定没有女子方便。
谢无争跟谢细雨商量了半晌,最终决定将随自己出征的家丁调拨几个送与谢阔陪嫁:“虽然咱们家门楣放在这儿,必然不能跟陛下还有娘娘、殷氏给的人比,但终究是一份心意。再者,这些家丁随我们出生入死几番下来,倒是比从前机灵了很多。”
要是不够机灵的,怕也不能在沙场上活下来。
云风篁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谢阔作为谢氏嫡女,出阁的时候,叔伯姑母陪送人员财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事儿说定了,她才有空问起来两人的差使。
谢无争率先让她别担心:“严州那边臣已经打听过,现任刺史是新调过去的,年事已高。差不多再做个一年多也就要告老了。到时候,臣正好前去接任。”
而且严州的具体情况,他也正在了解当中,并且有着一个便利,“臣在军中结识了一些人,有几个校尉正好出自严州当地大族,彼此还算投契。到时候有他们的家族帮忙引荐,想必不会出什么篓子。再者,臣同年之中,也有一些人,有才却无运,迄今郁郁不得志。臣打算到时候招揽一二前往。”
云风篁听着他诉说的一番安排,微微颔首,觉得这堂哥没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
倒是谢细雨,他这库部主事的差使,好就好在近在眉睫,就在帝京待着,与云风篁互通消息也是方便。
问题是,只要顾芳树活下来,兵部尚书的差使就是他的。
以顾氏这两年对谢氏的恶意来看,谢细雨必然成为顾芳树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手段欠缺些,被栽赃陷害到落入绝境也不是不可能。
谢细雨因为谢无争跟云风篁的隐瞒,却是至今还不知道谢氏惨遭屠戮的背后,顾氏的嫌疑最大。
还信心满满的给云风篁说:“顾芳树虽然被变相削了兵权,却也身居高位,其女为皇后,膝下皇子众多,正是前途远大。这会儿想必不会主动同臣为难,只怕臣很难抓到他什么把柄,但库部是肥缺,臣总要为娘娘还有晋王殿下考虑一二……想必这一点,陛下也是心里有数,这才安排了臣这个差使。”
库部主事鲜有不贪的。
谢细雨也是打听过,知道历代前任在这差使上,只有贪婪跟更贪婪的区别,几乎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忠于职守。
没办法,利润太大了。
基本上没人把持得住,就算真的来了个清廉的,手段背景差一点,也会被逼着掺合进去。
在谢细雨看来,自己既然拿到了这职位,就不能辜负了这位子的油水。
毕竟他亲外甥晋王将来肯定要夺储,这银子怎么能不跟上呢?
虽然谢氏还有点儿家底,但那只是相对于乡间生活来说还算优渥,搁储君之争这种事情里头,分分钟一扫而空,哪里禁花?
就算云风篁身为贵妃,每年都能收到众多赏赐,以及底下人安排的脂粉钱,但也未必禁得起消耗。
这种时候,他这个唯一活着的亲舅舅,能不尽力?
甚至谢细雨都想好了,左右如今国中没有战事,等自己执掌了库房,能贪多少贪多少,绝对不要手软!哪怕最后事发,只要想法子撇清了贵妃跟晋王,他什么下场都不在乎!
只是他倒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云风篁跟谢无争闻言,都有些无奈。
云风篁说道:“十八哥好意,我代十五心领。只是……顾氏狼子野心,十八哥还是悠着点儿的好。等来日上任后,切莫理会旁人撺掇,总要先稳住阵脚,别叫人抓住了把柄才是。”
谢细雨也没反驳,点着头道:“娘娘放心,臣一定小心行事。”
但看他神情就透着不以为然,显然觉得云风篁妇人之仁,约莫是被家族之前的惨剧所惊,行事越发的谨慎惶恐了。
“十八哥,你上任之后,甚至你尚未去上任,顾氏未必不会主动谋害你。”见状云风篁一阵头疼,再次提醒,“这两年,顾氏在宫闱之中,就没少针对我们娘儿几个。”
好说歹说的,甚至捏造了许多顾氏主动挑衅的事情来作为证据,总算说服了谢细雨,让他答应,上任之后不先考虑捞钱,而是自保。
这么一番谈话下来辰光也差不多,两人也就告退了。
走之前,谢细雨试探着询问,能不能见一见晋王。
云风篁当然不会拒绝,一面叫人去召了儿子来,一面说道:“这孩子瞧着还有几分聪慧,就是淘气得紧,我真是瞧见他就头疼!”
然而晋王看人下菜,在两位舅父面前竟然表现得格外乖巧懂事,他年纪小又嘴甜,谢无争跟谢细雨都喜欢得紧。
谢细雨仗着亲哥的身份,还当面埋怨云风篁:“你小时候就爱打压年岁仿佛的兄弟姊妹,怎么到了亲生骨肉这儿也不消停?臣看晋王殿下没有什么不好的,哪里就淘气了?”
云风篁嗔道:“十八哥才跟他待了多久?你是不知道,他平常时候是怎么气我的,真真是……若非是我孩子,我真要给他好看了!”
“你别乱说了,这孩子我瞧着就不是那样的性-子。”谢细雨完全听不进去,还说她,“你都是做了贵妃又当了这么多次母妃的人了,很该心胸宽阔些,别老是跟小孩子家家的计较。再说了,这孩子为什么在我们跟前就懂事,在你跟前就惹你生气,你不好好想想么?”
云风篁:“………………!!!!”
要不是家里兄弟死伤殆尽,你如今显得格外珍贵,冲着这番话,你就没了!
你知道吗你就没了!!!
显然谢细雨也知道物以稀为贵,自己目前在亲妹妹跟前还是很受重视的,不会因为些许话语的冲突被怎么样,他还在继续振振有词:“之前你养着秦王昭庆那几位殿下时,每次提起来都夸不完一样,什么这也好那也好的。臣当时就想了,天底下哪里来这样完美无缺的孩子?如今轮到亲生骨肉了,你反而挑剔起来,这是几个意思?娘娘可别犯了糊涂,秦王他们再怎么乖巧,到底不是您亲生的。这晋王才是您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啊!您怎么能厚此薄彼?要委屈,也该委屈那些便宜儿女不是?”
云风篁黑着脸:“你闭嘴!该怎么养这小东西,我心里清楚!”
“你看看你,臣就说你这性-子要改一改。”谢细雨更有理由说她了,“臣是你兄长,私下里说你两句你就这样了,可见平素里是怎么对待晋王……”
最后还是谢无争看贵妃快要恼羞成怒了,站出来圆场:“罢了罢了,娘娘不过那么一说,十八哥何必当真?你看晋王殿下对娘娘十分依恋,可见娘娘对晋王殿下也是极好的。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见谢细雨还想说什么,赶紧将人嘴捂住,匆匆扔下两句告退的话,强行把这堂哥拖走了。





这后宫有毒 第四百六十五章 突兀的亲事
两兄弟告退后,云风篁余怒未消,抓着清人等近侍评理:“本宫对晋王有什么不好?!十八哥张口就来,实在欺人太甚!”
近侍们赶紧的安抚:“娘娘别跟十八公子计较,十八公子也是跟您开玩笑呢!您想您跟十八公子还有驸马都多少日子没见了,十八公子故意逗您来着,毕竟晋王殿下是您亲生骨肉,谁会觉得您对他不好?娘娘可不要当真才是。”
云风篁听着才稍微冷静了点,又哼道:“十八哥也就说嘴上说着好听罢了。要是当真叫晋王跟他多待会儿,你且看他受得住受不住。”
正说着,见底下晋王探头探脑的打量自己神情,没好气的喝道,“看什么看!今儿个功课写完没?没写完还好意思在这里懒懒散散!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要监督的!”
晋王嘟囔道:“可是母妃课业好像也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云风篁一皱眉,让他到自己面前来讲。
见晋王畏畏缩缩的不肯,干脆让红萼将他一把抓过来,“谁跟你说母妃课业不行的?!”
开什么玩笑,她也就是受制于女儿身不好科举,不然,她自信不比谢氏任何一个嫡子差!
就是谢无争、谢芾这两位,论资质,也未必比得上她!
结果这会儿这儿子居然觉得她不行,云风篁气急败坏,让晋王给她说清楚。
“……大哥啊!”晋王本来还不肯说,但见母妃转过头,命人去取戒尺来,而且是“将那捆新做的戒尺取来”,立马怂了,瞬间招供,“大哥说,他平素里都是母妃给他补习,但在课堂上,还是觉得十分吃力,且不如三哥他们出色……儿臣想着,这一定是母妃……”
见云风篁怒目喷火的看着自己,他求生欲极强的临时将“不行”改成,“……是母妃天资卓绝聪慧无比,自己进学时,随便看看就会了,所以,不会教导儿臣跟大哥这种寻常孩童!一定是!”
云风篁深呼吸,只觉得自己当初为了封妃自服绝子药,实在是平生最英明的做法。
如晋王这种亲生骨肉要是多几个,她大概活不过顾箴。
“……你大哥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她捏着晋王的面颊冷笑,“连他在课堂上不如其他人也告诉你?”
就狐疑,“这种话,你大哥连本宫都没讲过,如何会同你说?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法子,套了他的话?本宫问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晋王眼珠骨碌碌的转,朝她讨好的笑,一时间没说话。
待见这母妃双眸微微眯起,心知不妙,这才小心翼翼道:“没……没,儿臣没跟大哥打听。这都是儿臣趴大哥桌子底下无意之中听到的!”
云风篁气结:“本宫教了你那许多规矩,你倒好!竟然跑你大哥桌子底下去偷听?!”
“这能怪儿臣吗?”晋王委屈道,“儿臣只是钻进去捡球,不当心睡着了……又不是故意的!”
云风篁哪里肯信,再说了,就算当真如此,这儿子也是活该挨骂。
她气势汹汹的教训了一番孩子,方才放缓了语气问:“你大哥怎么会在房里说这些?他是跟谁说的?”
“母妃还说儿臣呢。”谁知道晋王听了这话,就撇嘴道,“母妃也想偷听……就是那桌子底下就那么点儿,母妃可钻不进去!”
眼看云风篁很有让人递一捆戒尺上来的意思,晋王这才老实道,“大哥是跟伺候他的宫女说的,那宫女劝大哥保重身体,多休息会儿。大哥说,他这样用功,也不如三哥,要是再松弛的话,皇长子的体面却往哪搁?再者,也是辜负母妃的苦心……大概就是这样吧。”
云风篁哼道:“往后不许这样没规矩!”
这才挥手让他离去。
目送晋王一溜烟的跑走,她皱着眉问旁边的清人,“秦王近来身体如何?可吃得消么?”
清人忙道:“娘娘放心罢,那小蹄子约莫是故意示好,殿下隔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若是当真身体受不住,太医还能不来禀告娘娘?”
“明儿个找个理由,让服侍本宫的太医也去给孩子诊断一番罢。”云风篁点一点头,秦王前儿个才来请安过,瞧着面色红润神完气足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太用功伤及身体,既然如此,“若是秦王无碍,便将他身边那宫女找个理由打发了。”
清人点头称是。
其实主仆心里都有数,那宫女未必是故意挑拨母子情谊,也许只是出于下仆的职责关心了两句。
但云风篁毕竟不是亲娘,自然要将所有可能妨碍秦王日后知道了身世会对她产生龃龉的可能都掐灭。
毕竟她可是一直鼓励秦王勤以补拙的,在她的潜移默化下,秦王也认可了自己作为长子,课业务必能够镇住诸多弟弟的观念。
若是转过头来,秦王想起这宫女的劝说,觉得自己过得太辛苦,觉得母妃毕竟不是亲娘就是不在乎自己呢?
总要防患于未然。
才交代了这事儿,就听丹萼进来禀告:“娘娘,方才云安长公主殿下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云风篁就问:“云安府上近来有什么事儿么?”
丹萼摇头:“没听说有什么事儿。不过,殿下往庆慈宫去的时候,将金溪郡主从女学那边接走,一起去了太皇太后跟前。”
她声音一低,“您说,会不会是……旧话重提?”
“大阏氏之事已经敲定,太皇太后也不可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的。”云风篁摇了摇头,说道,“由着她们祖孙说话去了好了。”
丹萼想想也是,不禁叹息:“真不知道云安殿下怎么想的,金溪郡主可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了,怎么舍得送去韦纥呢?”
“许是之前玉山郡主的事儿将她吓倒了?”云风篁随口说道,“坊间有些装神弄鬼的人,还挺能说服贵人的。历朝历代都不乏被方士欺骗的。”
没准云安长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呢?
她对淳嘉有信心,所以根本不怕云安的进宫。
这天云安在庆慈宫待到宫门快落锁才告退,次日也没传出来什么消息,想必就算她还不死心,太皇太后总不至于由着他胡闹。
云风篁很快将这事儿丢到脑后。
之后又过了两日,她正焦急等待北地的消息时,太皇太后那边倒是派人过来,请她过去了。
云风篁心中狐疑,到了庆慈宫里,就见云安长公主也在,颇为期盼的看着她。
“云安刚刚来给哀家说了个事情,哀家想着这么大的事情总要问问你的意思。”太皇太后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吩咐了免礼赐座后,也不赘言,开门见山的说道,“她总觉得金溪命格不好,有着早夭之象,之前想借韦纥新可汗压一压,结果你想必也清楚。如今就决定换个人,看中了你侄儿,你觉得如何?”
“敢问太皇太后,殿下看中的是妾身哪个侄子?”云风篁颇为意外,下意识的看了眼云安,见对方竟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时间满心狐疑。
问是这么问,但心里也差不多有了数。
果然太皇太后说道:“当然是你才接过来那个认祖归宗后有了嫡子身份、且是承重孙的谢弗忘。”
“谢弗忘虽然是妾身十哥如今唯一幸存的男嗣,但生母出身不堪。”云风篁心念电转,权衡着这门亲事是否可行,嘴上则说道,“此事不敢隐瞒太皇太后还有殿下……若非妾身十哥身死,且嫡出庶出男嗣都断绝,谢氏是决计不会认他回来的。而且这孩子早年吃过许多苦,性-子有些过于柔顺了。妾身这些日子都为此很是担忧。只怕未必能够匹配郡主?”
说实话金溪郡主其实是挺好的一个联姻对象。
孝宗亲外孙女的身份,就注定了淳嘉但凡在一日,只要这孩子以及孩子的父母不作死,便是礼遇的目标之一。
而且孝宗的三个亲生女儿里,遂安不能生育,明惠虽然即将临盆,却素来跟淳嘉作对。
往后哪怕天子考虑政治需求,对她跟她的孩子加恩,估计也会慎重进行,不会贸然给予实权,大抵做面上光。
只有云安,跟遂安一样,作为庶女,没有纪氏血脉,同淳嘉之间,素无恩怨,而且还是当初淳嘉亲政之后,没多久就表示臣服与投靠的,在皇帝心里好感不低。
唯一拖后腿的就是她的夫家郑氏。
但如今郑氏已经被皇帝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要郑凤棽不发疯的去搞什么不该搞的事情,就云风篁对淳嘉的了解,皇帝也不太可能再对这对夫妻做什么了。
前不久,因着云安突发奇想想将金溪许去韦纥做大阏氏的做法,不是还临时给郑凤棽安排了个不坏的差使作为安抚?
至于金溪郡主至今没有兄弟这一点,在寻常门当户对的议亲里,显然是个减分的项目。
其他不说,也得考虑这一家子子嗣缘分单薄,往后是否能够为夫家生儿育女。
但云风篁想着,金溪到底只是孝宗的外孙女,不是亲生女,谢弗忘要是娶了这女孩子,往后金溪不能生,就纳几个妾室帮着生呗。
大不了,生完之后,自己出手去母留子,不给郡主添堵就是。
而且这种在皇帝偏袒范围里的女孩子,没兄弟也是个好事。




这后宫有毒 第四百六十六章 约为婚姻
这般世代,普遍重男轻女。
淳嘉偏袒云安母女,无非是因为她们是孝宗的亲生骨肉。
而按照绝大部分人的看法,孝宗如果有外孙,那么外孙当然比外孙女重要。
但在皇帝的立场上,加恩外甥女的成本,可比加恩外甥轻松多了。
云安如果有儿子,金溪少不得要被分了帝宠去。
可云安至今无子的话,这位唯一的郡主,自然是云安与淳嘉的心肝了,值得各种特别对待。
想到此处,云风篁不免有些意动。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狐疑,因为云安作为皇家长公主,虽然课业不像皇子那样被重视,也是自幼受着各种教诲长大,甚至淳嘉还客串过她们的老师的。决计不是无知妇孺,容易被方士之流教唆欺骗。
所以,云安急着将金溪送进宫闱,还能说,是有玉山的例子在前。
可先想将金溪送去韦纥做大阏氏,如今又看上了自己的侄子谢弗忘……当真是信了所谓金溪需要早早定亲才能保平安的话?
云风篁所以就不急着答应下来,只说道:“而且妾身虽然是弗忘的血亲姑母,究竟已经出继云氏,弗忘的婚事,却还得他的叔父们来拿主意才是。”
“不敢瞒贵妃。”云安闻言,脸色变幻不定,看了眼上头的太皇太后,见这皇祖母无动于衷,没有给自己帮腔的意思,苦笑了下,转头望向云风篁,恳切说道,“我平生就生了这两个女儿,玉山夭折,膝下就只金溪一个。她长年在宫中,我难得一见,心里岂能不怜惜,又怎么舍得她小小年纪许人?只是,我是真的怕了!”
说到这儿,眼泪就下来了,“娘娘心志坚定,想必是不太能理解我们这样人的想法的,也难怪会有疑虑:但我就说一件,想必娘娘能够理解。当初先嫡母少年时候,也是不信鬼神的。可后来长年无所出,专门去善渊观拜了多年,捐献无数,这才有了明惠皇姐!就是我跟遂安,其实也是先嫡母带着我们的生母,去善渊观茹素多日,方才有的消息……您说,这样的例子摆在前面,我又怎么能够罔顾他们那些修行之人的说法?”
“也许旁人是危言耸听,但,这关系到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么能够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说了,令侄我这两日也有着打听,无论才貌还是品行都是极好的。”
“便是没有命格这回事,金溪许给了他,也不算辱没了。”
谢弗忘虽然是谢氏迫不得已才认回来的私生子,但既然名份定下,再加上性-子软弱归软弱,天赋却是实打实的,云风篁对这侄子,当然也是很喜欢的。
此刻听云安说金溪许给谢弗忘不算辱没,心里倒是有几分得意。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重视的晚辈被藐视。
当然她嘴上还是要谦逊几句的:“金溪金枝玉叶,乃皇家血脉,弗忘的生母出身不堪,哪怕认祖归宗后,列在了妾身十嫂名下为嫡子,但说实话,谢氏的门楣就那么回事,匹配郡主,委实高攀了。”
云安长公主抿了抿嘴,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焦灼,但旋即强自按下,说道:“贵妃娘娘过于自谦了!金溪虽然侥幸生在我腹中,自小多灾多难,论起福泽,其实远不如谢弗忘。如娘娘所言,谢弗忘虽然出身不算高贵,且幼时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可这才几岁,不是就被谢氏认祖归宗,且得到娘娘的怜惜与照顾了吗?如此看来,这孩子却是个大有造化的。我也不瞒娘娘,我想将金溪许与他,就是看中了他这份福气。希望能够带挈金溪,往后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云风篁微微皱眉,毕竟,谢弗忘的福泽,其实是建立在整个谢氏的罹难的基础上的。
但凡谢氏无事,不,但凡谢细叶膝下有任何一个儿子活下来,谢无争也好,谢细叶也罢,还有知情的江家,都不会专门将他找回来,还列在嫡母名下充当嫡子。
当然了,她心里也清楚,这不能怪谢弗忘,只能说人各有命。
当初她心心念念给几个嫡亲侄子谋划前途时,怎么想得到,最终享受这一切的,不是那些堂堂正正落地、由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们,而是忽然冒出来的谢弗忘呢?
但撇开这份站在自己立场上的感情,公允来说,云安长公主的想法却也没错。
谢弗忘的经历,绝对算得上是福泽深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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