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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她知道淳嘉既然说出这样的细节来,多半还有证据在后面。
但这么大的事情,很难不抱着微渺的希望,祈望皇帝只是诈她的。
淳嘉沉默着,这种沉默让遂安心头发紧,片刻后,又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期待,就是皇帝果然没有证据了?
“太子,你且出去。”只是半晌,皇帝缓缓说道,“朕与你姑姑单独说会儿话。”
太子静静看了一眼遂安,这才垂眸道:“儿臣遵命。”
等太子退下,淳嘉淡声命人:“都给长公主看看。”
皇城司的人悄没声息的摆上了一堆凭证,还押了几个谢青鸟的陪嫁上来。
遂安:“……”
皇帝也没催促,只慢条斯理的呷着茶水,等过了会儿,方命人都退下,连证人也带走,这才温言说道:“人都有私心,你没有亲生的子嗣,为大谢氏考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事情做的这样不严密,太子妃知道了,太子也知道了,往后要怎么办呢?”
“陛下……”遂安心里憋屈无比,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但,铁证如山的情况下,皇帝没有呵斥,没有责怪,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她怎么能对自己亲自选的冢妇下毒手的数落……
遂安也实在没法摆出不好的态度,她低下头,低声说道:“陛下打算如何?”
“你是先帝之女。”皇帝叹口气,“韦氏虽然是朕精挑细选的未来中宫,可中宫能换,先帝统共才多少血脉?明惠又快不行了,朕难道还忍心处置你么?”
他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摆手,“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交两个出来,朕会说服太子跟太子妃的。”
遂安看着他,忽然心头有些恻然。
她们姐妹仨虽然跟淳嘉血脉十分疏远了,但淳嘉十五登基的时候,她们年纪都还小,好歹也是相处多年。
长公主还记得初见这嗣兄时他的样子,青春年少,意气飞扬……转眼间,她发现,淳嘉虽然还在壮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疲乏。
仔细看去,甚至还有几许细纹。
“陛下不怪我?”遂安默然片刻,自嘲的笑了笑,“但就算陛下不怪我,太子也会恨上我罢?”
淳嘉看着她,平静道:“太子与太子妃情分只是寻常,顶多觉得面子上不好看,朕会为你斡旋的。”
这话说出来,等于是宣布放弃了韦希颜了。
遂安心里却没什么高兴的,因为就算韦希颜早晚要么死要么废,但谢青鸟也不可能上位。
到时候换个太子妃,一样给太子生下嫡子,那么她们母女合谋做的这一场事情,除了在淳嘉父子面前丢脸外,又能如何呢?
“遂安啊,你也大了,义女都已有喜,不日也是做祖辈的人。”皇帝似乎看出她心思,叹着气,将人叫到近前,难得的、亲政之后头一次的推心置腹劝道,“如今行事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由着性-子来,你总要考虑前因后果,考虑利弊才是。既然这会儿担心往后会被太子报复,当初,要么不做,要么做的周到一些,叫太子跟太子妃都查不出来……如今这样,进退两难,却是何必?”
不待遂安说话,他又说道,“其实你跟明惠、云安身为帝女,打小日子还算优渥,又不似后妃,需要勾心斗角,才能够在这宫里活下去。于这些算计之道,天然就欠了一份生死之交逼出来的敏锐与机变,却何必如此呢?你当初想让义女侍奉太子,朕不是没拦着么?阿篁嘴上不说,次次刁难太子妃,何尝不是在给大谢氏创造机会?这些朕都知道,但朕什么都没说。太子自己并非真正的嫡子出身,也有过颇为寂寥的过往……他将来若是立储,必然也是择立能干出众的子嗣,而未必是嫡子。”
“你们有那个野心,还不如好生教导皇孙。”
“却何必这般自误?”
遂安听出他的话中之意,要说想考后宫争斗上位,这几十年来,谁手段过得去云风篁呢?
但云风篁仍旧败了。
就是败在她的子嗣表现不如太子上面。
遂安母女比云风篁差远了,也想玩这种套路,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零一章 善渊观惨案
“太子妃知道了?”绚晴宫,云风篁亲自给廊下鹦鹉加了些零嘴,似笑非笑问,“这会儿想必心情不好过罢?”
清人轻声说道:“岂止不好过!若非陪嫁下死力劝着,只怕太子妃必然要亲自闹到御前了。但这会儿查出来,是遂安长公主殿下的义女做的,那三尸虫还是走的长公主的路子,却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主仆对望一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这一手是云风篁早先安排的,图的是一箭双雕:逼得东宫自乱阵脚,哪怕只是太子妃乱了阵脚,夫妻一体,也必然会拖累了太子;第二个目的,那当然就是制约遂安长公主。
毕竟谢无争将人给得罪死了,云风篁倒是同情这位殿下呢,但也得为自己考虑不是?
明惠那儿,固然有着一定的把握,可人之将死,也不是每个人都还能理智考虑问题的。
万一明惠抵死不肯妥协,提前安排了谢青鸟,也能有份缓冲的余地:遂安自己受三尸虫之害固然令人气愤也令人同情,但……
这当姑姑的,前脚自己吃了亏,后脚就帮着义女坑娘家侄子,还是太子正妻!
难不成就有理了?
就算是先帝亲女,下降之后,也是谢氏妇了,倒是韦希颜,出身纵然不高,嫁与太子,那就是公襄氏的冢妇,未来皇家的主母!
谋害她的子嗣缘分不啻就是谋害公襄氏的嫡系血脉!
在经历了孝宗绝后的事情之后,此举会在天下引起什么样的哗然,可想而知。
只是明惠那边推进顺利,云风篁就也不急着动用这张牌来反将遂安一军。
此刻听到消息,不禁莞尔:“这遂安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且不去管她……倒是太子妃那儿,既然陛下着意偏袒遂安,那么这太子妃恐怕时日无多。可怜见儿的,好好一个孩子,算着跟昭庆他们也差不多大,嫁进来才几日啊,就摊上这样的事情,想也难过。陛下跟太子不心疼,本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就吩咐,“赶紧的给她私下通风报信一番罢,不然孩子怎么栽的都不知道,岂不是可怜?”
她跟太子妃其实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说当年韦氏拒婚卫王那一件,说实话也不能怪韦氏。
之所以一味的给这太子妃添堵,自然是为了针对公襄秉。
从前太子妃跟太子是夫妻一体利益一致,韦希颜就算对云风篁十万个不屑不服,为了丈夫也得忍着各种磋磨。
但现在,丈夫不可靠,公公决定放弃她,婆婆的侄女更是断绝了她的指望……走投无路之际,韦希颜还会继续将东宫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么?
她还会继续忍耐,不给云风篁任何找太子麻烦的机会么?
“动作要快些,万一叫陛下或者太子先下手为强了,本宫调教她这许多日子的心血,可也就白费了。”云风篁叹口气,叮嘱,“这孩子从被太子带到本宫跟前起,就注定没个好下场。但人生一世,总也要有些作用罢。”
反正韦希颜不能白死,怎么也要给东宫捅点儿事情出来,好大做文章的那种,到时候要死要活的也就无所谓了。
她这儿才给太子妃安排着,那边淳嘉虽然已经有了放弃韦希颜的打算,倒也没有立刻吩咐,主要是,他还在考虑要如何处置云风篁?
谁知道,他还迟疑着没决定呢,就有侍卫入内禀告了一事:“陛下,京畿来的消息,道是善渊观被烧了,内中坤道死伤惨重。”
“善渊观?”淳嘉听着微微皱眉,说道,“好端端的如何会走水?而且那些坤道都不知道跑的么。”
“回陛下的话,有人蓄意纵火,非但精心设计挑选了方向,令山风助火势,以至于短时间就算发现了也难以扑灭,而且……”侍卫迟疑了下,方才有些不忍的继续,“而且还给观中诸人的门户上了锁,坤道们好些都没来得及逃出。”
淳嘉皱眉,他没太关注过善渊观,毕竟这是一所都是坤道的道观。
他既不打算纳个坤道进宫,也不打算被后人写成一个兜搭出家人的风流天子,是以尽管这两朝后妃同这所道观关系密切,皇帝本身却对他们不太熟。
此刻听着,沉吟了会儿,才道:“按着规矩救济罢,对了,朕记得,皇祖母似乎对他们颇为优容。”
“回陛下,正是如此。”侍卫迟疑了下,沉声请示,“此事……是否需要禀告太皇太后?”
“……去个人后头说一声罢。”淳嘉随口说道,“缓着点儿讲,别惊着了皇祖母。”
他还牵挂着云风篁之事,虽然对于善渊观在此刻出了这样的噩耗本能的感到些许警惕,但也只在心里记了下,到底还是替绚晴宫操心去了。
没多久,后头来了人禀告,说是太皇太后惊闻变故,竟然一下子昏死过去!
“摆驾庆慈宫!”淳嘉听着皱眉,太皇太后这把年纪的人了,早些年似真似假的又大病过几次,如今这么一昏死过去,说不得后果就很严重。
淳嘉对这位皇祖母的感情,当然是早就在纪氏手里讨生活的那些年,就消耗的七七八八。
也就看在对方是孝宗亲娘的份上,而且这些年来也威胁不了他什么,还方便被他利用一二,这才客气至今。
如今听说对方不好了,也没什么惊慌担心的,只扮着孝子贤孙的样子,立刻赶了过去探问。
“皇祖母虽然向来颇为礼遇善渊观,然而这些年来也不常去了。”天子再怎么记着云风篁,面对这样明显不对劲的情况,也不免生出疑心来,“观中之人,似乎与皇祖母也不算相熟罢。何以善渊观出事,皇祖母这般心绪激动?宫人是怎么带的话?!”
当下就先将自己派过来的宫人拎出来当众盘问。
那宫人战战兢兢的复述了一遍:“陛下明鉴,奴婢都是好好儿说的,绝无对太皇太后不敬啊!”
庆慈宫的宫人此刻脸色都不怎么好,但也低声证实,传话宫人并未故意刺-激太皇太后。
“那皇祖母这是?”淳嘉看向他们,蹙着眉,不解道,“总不至于是为善渊观担心罢?”
“应该就是这个缘故了。”太皇太后的近侍微微垂首,斟酌着措辞,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娘娘这些年来虽然不再亲自过去了,但早年是时常前往的。这些年来,娘娘私库拨出的赏赐,也从来没停过……毕竟到了娘娘这年纪,熟悉的人与事,本来就越来越少。这会儿听着这消息,倏然吃不消,也是有的。还请陛下莫要担心,刚刚太医进去看过,说娘娘只是急火攻心,躺上会儿,应该就能好了。”
淳嘉点着头,说道:“皇祖母没有大碍,朕就放心了。”
按照往常,他这么讲了就该走了。
但这次考虑了下,却又说着,“朕有些日子没来给皇祖母请安,这会儿便守着皇祖母会儿罢。”
却撩袍坐下,不走了。
这么做的时候他仔细观察太皇太后的近侍,就见大部分侍者闻言微怔,旋即倒是流露出些许满意或者喜色来,显然觉得皇帝不管是真心假意,至少做出这个姿态,总是对庆慈宫的敬重。
只几个年长的侍者,是太皇太后年轻时候的陪嫁,多少有些不自然。
只是很快掩饰过去,为天子取来了茶水点心。
淳嘉心里思索着,干脆闭目不语。
半日后,太皇太后幽幽醒转,听说天子守在外头,就让人唤了他进去,有气无力的说了几句:“……哀家没事儿,就是那地方,哀家从前跟先帝去过好几次,后来先帝不在了,哀家怕触景伤心,就再没去过。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没想到,老了老了,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听这些熟悉的人与事,一个个弃哀家而去的噩耗。”
淳嘉假装听不懂她话语里隐藏的讽刺,柔声说道:“原来如此,只是道观毕竟是死物,哪里有皇祖母要紧?若是皇祖父在天之灵有感,必然也不忍见您这样伤心难过的。”
他说了一番甜言蜜语,觉得孝顺孙子扮的差不多了,也就告退了。
出了庆慈宫之后,才要下意识的吩咐一声去延福宫,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云风篁已然被废,就算是绚晴宫,他目前也不好公然前往的。
只是不去见云风篁的话,此时此刻的一些话,竟然没什么人可以一起商议。
天子有片刻的怅然,帝位越稳固,手底下人越发的不敢说真话了。
也就他的阿篁,十几年如一日还是那么个性-子。
平常时候还肯装一装,稍微陷入困境立马没了耐心。
虽然叫他生气,但可能这些年来也习惯了她的不贤良不淑德,气过了到底下不了重手。
这些日子,云风篁乍被废弃,又是迁宫又是贬位的,想必也是十分惆怅……
定了定神,淳嘉沉声说道:“着皇城司彻查善渊观走水之事。”
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
皇帝见状狐疑问:“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一名近侍小心翼翼的说道,“就在方才,有宫人来禀告,说善渊观之事已经查明,乃是……是婕妤娘娘所为!”
宫里好几位婕妤,但不加封号姓氏提起来的,必然就是新近从后位降下去的云风篁了。
天子眼角抽了抽,面容上的表情迅速消失:说好的惆怅呢????
他至今心潮起伏难平,那边倒是还有闲心马不停蹄的搞事情?????
算了,阿篁一向这么个性-子,朕不跟她计较,朕不生气……朕快气死了!!!
淳嘉最终铁青着脸吩咐:“摆驾绚晴宫!”
去他的承诺,去他的前朝,去他的言官,去他的贤君……他今儿个就是要去寻云风篁对质,问个清楚!
谁敢跟他啰嗦,他就整死谁!!!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零二章 大谢氏
“你为何要对善渊观下毒手?!”圣驾至绚晴宫,淳嘉轻车熟路走进浣花殿,因为来的太快,云风篁甚至来不及更衣出迎。
她衣着简素的出了寝殿,才要行下礼去,淳嘉已然在不远处站定,沉声问,“若只烧了道观也还罢了,观中诸多坤道,难道不是人命?!”
清人有些惴惴的看一眼云风篁。
这主子许多举动每每出人意料,虽然过往不拘多惊险都能够全身而退,可如今毕竟大不一样。
连云风篁自己都再三告诉他们这次未必能过去。
她这会儿自然难以镇定。
云风篁倒是一脸平静,闻言不答反问:“陛下日理万机,如今前朝又风起云涌的,寻常情况下,善渊观这么点儿小事,只怕难以引起您的注意,遑论专门查到妾身头上了。这么说,太皇太后那边,莫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淳嘉皱眉,倒是没再质问,只摆手让伺候的宫人都下去了,这才说道:“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如何了?”云风篁看着他继续问。
皇帝脸色沉下,但到底还是说了:“皇祖母闻讯之后吃不住,立刻昏死过去。朕在庆慈宫陪伴良久,方才才醒。入内探问,见皇祖母气色衰败,俨然要大病一场。”
云风篁就笑了笑,说道:“看来善渊观果然有问题。”
这次没待淳嘉问什么,倒是自己就说了,“早两年,就是妾身才进宫那会儿,还没怎么注意到他们,后来渐渐发现,这道观可是不简单。却是与神宗登基,仿佛也有些关系的。只是那毕竟是年深久远的事情了,妾身年轻,出身又不高,虽然有些蛛丝马迹,却也吃不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妾身因着昭庆的身世,一怒之下安排了钱氏母女过去道观修身养性,她们许是为了提早出来,倒是给妾身禀告了一些事情……”
“都是世宗、神宗时候的旧事了。”
她淡淡说道,“原本也没什么,妾身起初不过当个故事听罢了。但这会儿了,妾身不免担心,此举是不是叫太皇太后不喜?往日里也还罢了,往后,妾身何去何从也不知道呢,若是牵累了膝下子嗣,可要怎么办?故此,总要在妾身还有些能力的时候,将这事儿了结了才好。”
淳嘉淡声总结:“所以,你明知道对善渊观下手,会让皇祖母吃不住,还是这么做了?”
“妾身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日,吃不住的,没准就是妾身的孩子们了。”云风篁毫无愧疚的看回去,“陛下,人有远近亲疏。”
“你自知千夫所指,觉得往后庇护不了诸皇嗣也还罢了,但朕还没死!!!”淳嘉冷笑出声,“朕的孩子,需要这般畏畏缩缩?!还是你以为你养大的孩子都是你一个人的?!”
云风篁心道你说的好听,其他不讲,就问你记得不记得九皇女的名字跟封号,她保证这天子一时半会的八成想不起来:因为九皇女是得到她提携最少的一个。
不过眼下她也懒得继续激怒淳嘉,只缓缓说道:“陛下日理万机,便是有心疼爱皇嗣,又怎么可能像妾身一样,汲汲营营十几年来,除却花费心思讨您高兴,就是看着孩子们?”
这话竟教淳嘉莫名的气消了点儿,不过还是冷笑着说:“朕看你是汲汲营营十几年来,花费心思来气朕!”
“妾身怎么敢?”闻言云风篁心头一定,却察觉到淳嘉已然气过了,并无追究之意,她对皇帝这份心胸也是服气的,毕竟易地而处,她是皇帝淳嘉是后妃的话,怕不早就下令处置了,都不会亲自过来看望。
至于为什么……开什么玩笑,本宫若是能够有这万里河山,何须怜惜区区一介后宫……
既然选定了继承人,那当然要设法剪除不安定的势力。
正好这会儿底下人联手弹劾,这简直就是现成送上来的刀子,不用白不用。
可惜啊,这万里河山跟她没啥关系。
现在是淳嘉的,以后会是淳嘉的孩子的,反正到不了她手里。
最主要的是她好像也处置不了那许多政务……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索着,嘴上却毫不停顿的说了一番甜言蜜语。
淳嘉冷着脸听着,半晌之后不置可否,只继续道:“皇祖母年事已高,这些年来也鲜少过问外界之事,又还有朕看着,你也不放心?”
云风篁缓缓说道:“妾身也是有些好奇罢了。”
“毕竟太皇太后这些年来鲜少到善渊观,甚至提都没怎么提过,却一直厚赐此观,妾身想了无数可能,都说不通。”
“你被废去后位迁居此地,自顾不暇,倒是有闲心去好奇其他事儿?”淳嘉冷笑。
云风篁振振有词:“这事儿其实压在妾身心头很有些日子了,只不过从前妾身是您的后妃,是孩子们的母亲,是绚晴宫的主人,是延福宫的主人……条条框框压着妾身必须谨记贤良淑德,却哪里敢这般无礼的窥探长辈阴私?再怎么好奇也都不得不压下了。可是如今妾身觉得,时日无多,那当然是将想做的能做的都试试看了。”
这话让淳嘉默然了会儿,道:“你这个性-子……算了,你才进宫的时候就是这样。”
将命不当命一样,怎么痛快怎么来。
那时候的云风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连名义上的娘家都是她厌烦恨恶的云氏,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谁敢让她不舒坦,不拘是宠妃乃至于天子,她都分分钟报复回去。
肆无忌惮又鲜活。
后来……
是从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晋王落地之后?
皇帝默默回忆着,起初只是觉得云风篁对孩子比对他好,可能上心着上心着,有了软肋,有了牵挂,她也肆无忌惮不起来了吧?
于是之后的云风篁口碑逐渐好转,因为她的言谈举止,越发的朝贤良淑德靠拢。
就算骨子里仍旧有着许多的算计跟安排,归根到底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贤淑良善宽容大度的皮。
如今她觉得他不会放过她,觉得熬不过这一关了,于是干脆将这些皮都撕下来,掐着辰光将想做的都做掉了。
淳嘉本来今儿个过来,除了质问善渊观之事外,其实也是想委婉告诉云风篁别担心,这次的事情再怎么来势汹汹,他也不是淳嘉七年的天子了。
他兜得住。
其实他也知道,云风篁相信他兜得住,只不过她不相信他肯为她兜住。
这份认知对于皇帝来说不是不难过的,这么些年了,他一直以为他的阿篁跟他是相知相许的,就好像他听到她说如果他驾崩会随之而去时,满心气怒就想劝着她,他从来没想过云风篁是骗他的,或者不过是以此作为一种手段罢了。
却没想到,云风篁在他面前有着无数伪装欺瞒不说,她甚至都不相信他会在这样的处境里依旧选择保全她。
淳嘉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他认为就算外臣畏惧他,许多时候不敢跟他说真话,但至少,云风篁,以及云风篁膝下的孩子们,尤其是秦王跟昭庆,跟他是亲密无间的。
他们的用心,他们的城府,他们的心机,他们的野心勃勃……从来没有瞒过他。
然而自从云风篁被废去后位,绚晴宫一派的皇嗣,就一起沉寂了下去。
秦王也还罢了,毕竟是成了婚的开府的藩王,不日就要去就藩。
昭庆公主是皇女,尚未婚配,也是他最宠爱最纵容的女儿。从小到大没少给他这亲爹脸色看,淳嘉终归还是宠着的。
可是云风篁失了势,昭庆再没去过太初宫。
前两日,底下进贡了一些罕见的食材,淳嘉专门给昭庆赏赐了一份,公主只让内侍去谢了个恩,竟也没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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