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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哪怕是淳嘉,想处理好这祖孙俩,也少不得伤一番脑筋,
云风篁眯着眼思索了会儿,缓声说道:“陛下那边应该会给足哀荣的,你且叫人去告知秦王他们几个,他们唯一的嫡姑姑没有了,不必太过顾忌,该哀毁就哀毁,总不能叫人以为他们平素里跟姑姑不亲才是。”
其实秦王他们几个跟明惠的确不亲。
或者说,皇嗣们跟三位孝宗亲女,都谈不上亲切。
但既然明惠没了,其他皇嗣云风篁不管,反正她养大的孩子,必须表现出对这姑姑情深义重的一面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展现他们本身的教养,也是为了给淳嘉挣面子。
毕竟若是皇嗣们都对姑姑的去世满不在乎,叫人怎么相信皇帝对嗣妹们不错?
孟氏等人接到这消息时先是松了口气,因为明惠这两日没少找他们的麻烦。
如今人总算没有了,底下人没了这靠山,想必不敢再对他们颐指气使。
但很快又想到这位大长公主到死的时候还在指控他们的所作所为……
再加上淳嘉这两日明显还是想偏袒云风篁的做派,让他们不得不担心,皇帝会借此机会,以明惠的名义,让云风篁蒙混过关。
“这位殿下是失心疯了么?现放着亲妹妹不托付,将子嗣托付给那小云氏?!”几位家主绕室彷徨,感到无法理解,“就算云安殿下有着亲生骨肉,多半不会对云琴高那几个孽种太上心。可遂安殿下膝下无所出,纵然养大了一双义女,又怎么可能跟血脉相系的外甥外甥女比?”
在他们看来,明惠若是不放心自己去后,几个私生子女的前途乃至于安危。
最好的托孤人选,应该是遂安长公主才是。
谁知道明惠竟然选择了云风篁?!
而且接下来的消息让他们更加无语:云安长公主的儿子近日又病了,夫妻俩围着孩子转,都没顾上帝京上下的瓜。
如今这孩子好歹缓口气过来,长公主夫妇也总算了解了下近况。
然后他们连明惠的后事都没顾上操心,云安长公主忙不迭的进宫求见,打着看望太皇太后的名义,转头就到了浣花殿,质问金溪郡主的婚事:“……两个孩子自幼定亲,人尽皆知,如今弗忘将死,难道娘娘就这么看着?”
“谢无争对遂安殿下做的事情你也知道。”云风篁叹口气,“我如今哪里还有脸去说什么?弗忘再怎么无辜,到底是谢无争的亲生骨肉,不过是假冒本宫胞兄子嗣罢了。殿下若是舍不得他,不若自己向遂安殿下说情?你们是亲姐妹,怎么都比本宫好说话。这事儿无论如何都是本宫愧对遂安殿下,本宫现在真的无颜再见她了。”
云安长公主脸色很难看,倒也没有非救谢弗忘不可,只说道:“那金溪怎么办呢?”
“这事儿也是本宫对不住金溪郡主。”云风篁再次叹口气,说道,“索性这孩子身份尊贵,性-子也好,却不难寻着如意郎君,这样,本宫再给她添份妆……”
言外之意,让金溪郡主另外找郡马去,她会用钱帛进行弥补。
但云安不在乎这些,沉默了会儿,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打孩子还小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谢弗忘。如今这一时半会的,却叫我去哪儿寻个合适的?倒是娘娘还有个侄子谢狸,听说是个老实孩子?”
“殿下竟然看得上狸儿?”云风篁心下一动,面上却有些惋惜道,“可惜那孩子……唉,也是本宫为谢无争所蒙蔽,一直将他列在谢弗忘之下,那孩子前两日已经定了亲,却不好再委屈郡主了。”
云安大为意外:“却不知道定的是谁家?”
“比不得郡主出身。”云风篁说道,“郡主金枝玉叶,何愁良配?”
云安闻言,心里顿时有了数,谢狸未必定好了亲事,只不过云风篁不乐意撮合他跟金溪罢了。
她心下百味陈杂,说道:“金溪当初也是小孩子不懂事,娘娘何必不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你想到哪儿去了?”云风篁心念转了转,换了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金溪好歹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那些个小事,本宫难道还跟她计较不成?只不过本宫如今这处境,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庇护子侄,又能庇护多久?故此却不想这孩子留在跟前,打算将他打发回桑梓,故此就让他在桑梓婚娶个乡间女子。往后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延续谢氏血脉,也就是了。”
“金溪什么都好,可本宫已经今非昔比啊!”
“……”云安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也不瞒娘娘:当初谢弗忘说是出身不高,但仔细论起来,这孩子资质好,又是娘娘最看重的侄子,这出身也不差。如此跟金溪定下来,其实仔细相信,并不算辱没了金溪。这会儿他注定不能活着,若是金溪选个更差的郡马,往后岂不是要沦为笑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忍心?何况娘娘自己也说了,娘娘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这情况,还求娘娘也心疼她一回,帮她想想法子罢?”
云风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方缓声道:“你要本宫帮你也没什么,毕竟咱们一向关系不错,还差点成为儿女亲家。再者金溪那孩子,本宫瞧着长大,就算她有些不懂事,这么多年下来,要说一点儿情分都没有也不至于。”
见云安松口气,却慢悠悠的笑了,“只是……你好歹给本宫说清楚来龙去脉啊!譬如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的女儿,嫁个能够庇护她的夫婿?”
“难不成,孝宗亲外孙女的血脉,帝甥的身份,还不够保证她往后的太平喜乐?!”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一十章 窃享恩泽
云安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的抬头看向云风篁。
云风篁神色平静。
僵持片刻,云安长公主深吸口气,起了身:“打扰娘娘了,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
“重要得过回答本宫这问题?”云风篁反问,“还是你觉得,本宫都会过意来的事情,陛下那边会不清楚?”
见云安脚下不停,她心念转了转,似笑非笑说,“还是你觉得,到这地步了,若是继续遮遮掩掩,你们还能有善终的机会?”
“本宫是看在金溪好歹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份上,才给你一个机会。”
“若是你不要,那就算了。”
说话间云安已经走到殿门畔,她略略停顿,闭了闭眼,到底没有继续跨出去,而是沉声说道:“娘娘当真兜得住?”
“孝宗元后没了之后,天下人对陛下颇有些议论。”云风篁柔声说道,“这些你们都是看过来的。如今明惠才去,如果这时候,孝宗的血脉再有些不好的消息,岂不是平白给陛下添乱?说起来,你们仨姊妹,不过是女子,左右威胁不到陛下什么,陛下也好,本宫也罢,却何必非要跟你们为难?再说了,其他人不讲,就说本宫那几个侄女儿,累年在宫里住着,吃喝用度说是走本宫的份例,但实际上,诸帝女有的东西,本宫也给她们一份,陛下什么时候计较过?”
“陛下气度宽宏,却最厌被欺瞒,不是么?”
云安苦笑了下,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却不信娘娘这话。”
云风篁皱眉,还要想说辞,却听她继续道,“但我知道娘娘的手段,您既然点破此事,我其实就没有选择了。”
她重新回到座上,将有些凉了的茶水端起来,小口啜饮了些平稳心神,才用略微颤抖的语气说道,“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是……只是实在不忍金溪遇见玉山那样的事情!”
“哦?”云风篁挑了挑眉。
云安没看她,而是盯着不远处的殿砖,低声说道:“我知道娘娘在怀疑什么,怀疑我,甚至还有遂安、明惠姐姐是不是先帝血脉?这个问题,老实说,玉山去后,我是根本没想过的。毕竟宫禁森严,彼时有能力乔装皇家血脉的,无非纪氏。可皇祖母在,纪氏难道还能越过她老人家,做下这样的事情?再者,先帝无嗣,若是令男嗣冒充,也还罢了。叫几个女孩子冒充,有什么意思?”
“但玉山意外被害,陛下亲自下令彻查,却一直没能水落石出。”
“当时最被认可的推测,娘娘想必也知道,就是怀疑是世宗时候的余孽……蓄意报复神宗血脉。”
“可那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很难查清楚了。”
“尤其陛下又是从远支过继来的,就更不了解情况,故此也根本查不下去。”
长公主眼中逐渐有了泪光,哽咽道,“玉山是我头一个孩子,就算只是女孩子,我也是真的将她当做心肝儿看待!她才那么点大,那么小,说没就没了……若是她长大了,做下恶事,为国法家规所不容,我都认了自己教女无方。可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实在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要对她下毒手?就算当真是世宗时候余孽的后人,怨恨神宗血脉,杀我不行么?为什么要对玉山下毒手?”
“偏生皇城司都查不出真凶!!!”
“我连亲口问问罪魁祸首为什么要将多年前的恩怨发泄在一个稚子身上的机会都没有!!!”
她微微合眼,低声说道,“那时候前朝后宫太多事情了,我不敢催促陛下,却也实在不甘心,所以……”
“我设法联络了纪明玕。”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云风篁有片刻的怔忪,旋即哑然失笑:“原来你们果然……?”
“我们青梅竹马。”云安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淡淡说道,“彼此一早有着好感,但明惠姐姐那样明确的喜欢他,我从来不敢承认,更不敢跟他许诺什么。倒是他,当初纪氏尚未出事的时候,他是连明惠姐姐都不放在眼里的,时常私下避开旁人耳目去找我……所以就算纪氏出事后,我也有法子联系上他。”
云风篁笑了笑,说道:“恐怕不止联系罢?你私下里是不是还帮过他?”
“……”云安沉默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纪氏权倾朝野三朝,在前朝后宫的经营都十分深刻。而且世宗晚年时候的争储,神宗初年的宗亲被屠戮,他们都是亲自见证过来,最是清楚。”
顿了顿,她道,“纪明玕的人告诉我,我、遂安、明惠姐姐,都不是先帝血脉!”
“而这一点,皇家十分清楚。”
“所以不想膝下子嗣步上玉山后尘的话,只能让金溪婚配能够护得住她的夫婿。”
长公主疲倦道,“原本我想送她去韦纥的,就算塞外苦寒,可这样的话,哪怕国朝这边知道了她的身世,也不会对她下毒手,甚至只要她继续心向国朝,国朝还会庇护她。可是当初没能争过娘娘,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她与谢弗忘定亲。我想着以娘娘的手段,他日她身世曝露,只要谢弗忘还喜欢她,娘娘心疼侄子,总不会袖手旁观。”
而云风篁只要愿意保下金溪郡主,云安对她还是很信任的。
“只是没想到,谢弗忘居然……”云安苦笑出声,“可能这就是命罢。我顶着金枝玉叶的身份过了这些年,金溪还被破格册封为郡主,但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机关算计,终究难留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云风篁心中早有怀疑,此刻倒也不算十分震惊,只皱眉道:“皇家十分清楚?那为何还要让你们做这些年的帝女?”
“自然是为了针对纪氏!”云安冷笑着说道,“娘娘年轻,没见过纪氏真正只手遮天的时候……孝宗先帝可是神宗先帝的正子嫡孙,自小被神宗带在身边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却被纪氏逼得郁郁而终……他驾崩的时候,还不到陛下如今的年岁!娘娘说,公襄氏能不想方设法的铲除纪氏?只是纪氏当时势力太大了,而且又是天子外家,论权势,论手腕,论辈分,孝宗先帝都被弹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孝宗先帝就想到了这么个豁出皇家体面不要的栽赃之法……”
“左右我们姐妹只是女孩子,就算弄假成真了,也不过让我们享受几年富贵而已。”
“碍不着帝位什么。”
“只是孝宗先帝恐怕也没料到,他精心设计的栽赃陷害,尚未发动,自己倒是先去了……”
云安神色复杂,“以前我不懂,只记得小时候被母嫔教导要跟父皇多亲近,但却很少有机会去御前。就算去了,父皇也是很不耐烦,根本不乐意跟我们亲近。那时候以为父皇盼子心切,看我们只是女孩子,未免失望。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我们不是他的血脉的缘故。”
云风篁:“……”
她有些无语道,“既然孝宗先帝什么都被压着,就算来这么一手,闹的起来么?纪氏顶多牺牲个皇后,自家一推二六九,转头不定再送个女儿入宫继续母仪天下?”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云安淡淡说道,“那时候我们也还是小女孩子,哪里懂那许多?我所知道的,都是纪明玕告诉我的。但他当时处境也不怎么好,行踪不定,只私下里传递了两封信,也就联系不上了。”
云风篁道:“信呢?”
“自然销毁了。”云安说道,“不然留着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倒也是。
云风篁思索了会儿,道:“你们姐妹仨竟然都不是先帝血脉……但为什么只有明惠被纪晟要求吃的格外圆润?纪晟去后,明惠这两年越发的瘦了,我瞧着她模样儿神似纪晟还有元后,是典型纪氏女的长相,却也算不得漏洞?”
毕竟明惠名义上是孝宗跟纪晟的女儿,那么别说她很像纪晟了,就算不像纪晟,像任何一个纪氏血脉,都是正常的。
倒是云安跟遂安,这姐妹俩的长相……嗯,既不怎么像她们的生母,也不是很像孝宗。
要是担心孩子的长相泄露秘密,岂不是应该云安、遂安更需要遮掩?
“……不知道。”云安怔忪了下,说道,“之前嫡母,我是说纪晟还在的时候,明惠姐姐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亲自操心,外人既插不进手,也不太了解。那会儿我们年纪小,也不怎么懂事。明惠姐姐偶然抱怨过几句纪晟逼着她日日喝着滋补汤药什么,我们也当是纪晟格外疼爱亲生骨肉,并没有多想。”
“后来还是纪晟去后,才隐约察觉到不对。”
“不过彼时我们自己事情多了去了,也根本顾不上。”
顿了顿,她说道,“那时候明惠姐姐性情大变,也不怎么理会我们了。我们也不敢去问她这样的问题。”
“是么?”云风篁沉吟了会儿,说道,“你现在还联系得了纪明玕不?”
“早两年就不行了。”云安摇头,“而且,当初国朝大破韦纥时,不是说,死了好些纪氏子弟?也许他就在其中呢?”
她说这话时神色很是平静,看不出来对纪明玕是否还有什么感情。
云风篁也没追问,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可还有其他要跟本宫说的么?”
“……”云安沉默了会儿,叹口气,“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什么用,只盼娘娘当真还能怜惜金溪几分罢。至于我自己……我并非公襄氏血脉,窃享皇家恩泽多年,无论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应该的。”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一十一章 侧妃逝
“这位殿下,啊,这位假殿下,倒也是可怜。”云安失魂落魄的离开之后,赤萼忍不住说道,“怕是自从知道身世后就没能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罢?倒也难怪她下降之后,明明没听说过驸马有什么不好的,却日渐憔悴。”
清人倒不这么认为:“她知道身世是早先年的事情了,却压根没声张过不说,此番若非咱们娘娘点出破绽,你道她肯透露?少不得继续打着金枝玉叶的身份招摇撞骗。”
又说道,“而且就算她之前不知道自己并非公襄氏血脉,陛下怎么也是她嗣兄,却还是私下里向着那纪明玕……说穿了也是个没良心的。”
她尤其讨厌云安之前将金溪许给谢弗忘的事情,“这得亏咱们娘娘福泽深厚,没叫这婚事成就,还提前看出来问题。否则你们说,若是她的算计成全了,谢弗忘的确是十公子的血脉,也真的娶了那金溪,甚至往后还有了子嗣。这时候假金枝的身份曝露出来,岂不是平白牵累咱们娘娘还有弗忘公子?!”
赤萼听着有些讪讪:“姑姑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她们小小的争论了一番,一起去看云风篁。
却见云风篁若有所思。
“娘娘。”清人试探着问,“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本宫在想明惠的事儿。”云风篁缓声道,“还有就是三位帝女竟然都不是先帝血脉,这……真是……”
“明惠假殿下左右不在了,娘娘想知道什么,合不请了其当年陪嫁来问?”赤萼就提醒,“这会儿,他们总不能拒绝您什么了吧?”
但那些人却还是拒绝了,而且还是无法勉强的那种:陈兢派人出去传了一回命令,回来之后禀告说明惠的陪嫁在她去后就全部悬梁自-尽,追随这位小主子而去了。
“可惜没有早点意识到她们身世里藏着这样的大秘密。”云风篁有些遗憾,“这些人既然都死了,想必不是全部知道,至少部分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罢,咱们自己理一理罢:首先,三位帝女如果都非公襄氏血脉,这未免有些不太可能。”
清人诧异道:“但这是云安自己说的,这么大的事情,她何必撒谎?”
“云安的理由是,先帝明知道她们并非亲生女儿,却还是任凭她们顶着帝女身份多年,甚至驾崩之前还给了封号。目的不是因为觉得跟她们有父女缘分,而是为了栽赃纪氏。”云风篁摇头道,“可先帝为什么要豁出皇家体面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当时先帝被纪氏弹压得透不过气来!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如此,先帝是怎么瞒过纪氏的耳目,混淆皇家血脉的?”
“这……”近侍们一怔,因为云安一切荣华特权都来自于先帝血脉这个身份,故此她自己否认了她是先帝之女后,没人会怀疑。
毕竟正常人谁会动摇自己的根基所在呢?
云风篁说道:“纪氏三代凤主,在云安她们出生的时候,正是皇权最为衰弱、纪氏只手遮天的时候。那会儿太皇太后跟庶人纪晟都在宫闱,孝宗虽然有些妃嫔,却没有一个留下来比较鲜明的印象,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这种情况下,就算当真怀了孝宗血脉,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更何况弄几个不是孝宗血脉的皇嗣出来?纪氏要是这样好糊弄,孝宗何至于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再者,三位帝女既然都不是孝宗血脉,何以明惠要被纪晟格外掩藏?”
她边想边说,“而且云安的话也有些不尽不实,她跟纪明玕虽然是青梅竹马,但就因为当初明惠透露出对纪明玕的喜爱,她连跟纪明玕私下来往的勇气都没有,唯恐招了嫡母厌烦,给自己的生活前途带去麻烦。这样一个人,本宫也不是说她好与不好,只是,你们觉得,纪氏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尚且不敢为了纪明玕冒险,何况纪氏倾覆之后,纪明玕成了不容于朝廷的余孽?”
大部分少年人血气方刚的时候,都会受到情感的驱使,做出一些不管不顾的事情来。
比如说戚九麓。
但云风篁觉得,云安不是。
这位假金枝或者没有那个勇气,或者对纪明玕的感情不够深刻,不管是哪一种,反正纪明玕受尽万千宠爱的时候,她都不敢越过明惠同他亲密相处,遑论他成为丧家之犬的时候?
“与其相信她当年暗中帮助过纪明玕,所以玉山去后,她能够联络并且让纪明玕告诉她身世的秘密,倒不如相信……纪明玕走投无路的时候,以她的身世威胁了她,给予一定的方便。”
左右对望一眼,清人低声说道:“那,要将云安再请回来么?”
“眼下不必将她逼急了。”云风篁摇头道,“本宫刚刚那番话虽然是为了安她之心,却也是事实。陛下到底不是孝宗亲子,当年庶人纪晟之事,已经足够圣誉蒙尘,如今明惠才去,遂安无子,若是云安也有个三长两短的,只怕坊间没得许多揣测,损及陛下清誉。”
顿了顿,“将这事儿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罢。”
于是陈兢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告诉云风篁:“陛下说知道了,让娘娘莫要担心,陛下会处置的。”
尔后就没什么动静,像是完全不知道三位嗣妹都是西贝货一样,倒是心平气和的给明惠大长公主举行了极为隆重的葬礼。
只看这做派,云风篁就知道,淳嘉不打算公开三位帝女的身世。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事儿又不光彩,传扬出去除了叫皇家丢人现眼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如她所言,左右三位帝女也就是享受一些对天子来说无足轻重的荣华富贵,损害不了皇帝什么。淳嘉实在容不下的话,明惠反正已经去了,剩下来的云安、遂安,他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接下来顺理成章的红颜早逝。
完全没有闹大的必要。
因为云风篁的事情迄今没个结果,她就还被拘在了浣花殿里。
明惠的丧礼,后宫是淑妃德妃做主,都遣了近侍前去吊唁,又打发诸皇嗣前往致奠。
总之轰轰烈烈的送走了这位金枝玉叶。
明惠出殡次日,淳嘉令人召了遂安到跟前,也没说什么,只将厚厚一叠证词拿与她看。
遂安看罢,先是不可思议,末了就是怀疑:“陛下为了袒护小云氏,竟然连我们姐妹的身世都可以捏造?!”
“朕犯不着这样麻烦。”淳嘉心平气和的告诉她,“冲着明惠之前摆你的那一道,就犯不着。”
遂安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拘先帝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总之皇家也不是养不起两位长公主。”皇帝却不打算花费太多功夫在她身上,之前以为是孝宗亲女的时候,他还有几分耐心。
因为他对于素未谋面的嗣父,是有着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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