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再怎么厉害,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元气大伤,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遑论公襄霄从前也透露过,皇城司在摄政王手里的时候,摄政王安排元妃家人入内掌握大权,之后元妃暴毙,公襄若寄续娶陆氏,与元妃娘家人渐行渐远,这里头少不得又有一番争斗。
可以说,从孝宗晚年起,皇城司就没安稳过。
故此回到淳嘉手里的时候,大不如前,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现在看来,皇城司之所以不行,根本原因却不是出在了孝宗破格将其传给弟弟这上面,而是,孝宗拿到的时候,可能就是被抽调了骨干的皇城司?
云风篁不禁恍然大悟,也是,孝宗并非神宗亲生骨肉,神宗甚至生前就定下来还位公襄氏的决定,既然如此,他场面上传位孝宗也还罢了,却怎么可能真正希望孝宗帝位稳固?
皇城司这种历代天子巩固帝位的利器,就不提神宗还需要他们协助还位公襄氏,就说若是给了孝宗之后,万一撞见个厉害的,弄假成真,从此窃据帝位世代流传可怎么办?
“孝宗拿到的皇城司,就是个空壳子。”太皇太后淡淡说道,“不然,就窦氏那样的人家,也想在里头占据高位,未免也太瞧不起皇城司了……”
云风篁不禁想到一人:“敢问皇祖母,那陆春草,可是身负神宗之命的皇城司之人?”
“你倒是反应快。”太皇太后哂道,“不错,他正是先帝在时,皇城司副手。”
陆春草竟然只是副手?
云风篁忍不住问:“那敢问谁是先帝所遗主持大局之人?”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似笑非笑说:“哀家还以为你会问,为何陆春草会将义女许给摄政王做继妃?”
“这还用问?”云风篁反问道,“既然陆春草身负神宗先帝之命,又对神宗忠心耿耿,自然要辖制摄政王,不使其坐大!将义女许给摄政王,既绝了其迎娶高门贵女,联姻权贵的途径,又能够贴身监视摄政王,避免其私下做小动作……甚至继妃为摄政王生下永春侯之后,更是能够名正言顺的打压世子,避免世子长大之后羽翼丰满,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她当初就觉得奇怪,摄政王的元妃暴毙,还暴毙的那么巧,摆明了就是摄政王心态转变,在婚姻上,从追求真爱,转而为顾全大局。
既然如此,迎娶当时还是清平侯的义女为正妃,其实就有点不妥当了。
毕竟陆春草为人再靠谱,到底是宦官出身,天然为权贵士林所鄙夷。
按说,给那陆氏一个侧妃的位份,娶高门贵女为正妃,是最合适的。但摄政王不但这么做了,甚至还从此没再纳侧妃,连姬妾都没添几个,这就很离谱。
这跟之前的元妃在时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个清平侯辅佐罢了。
但实际上,陆春草好像也没辅佐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并且在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上,废长立幼无所谓,关键是,膝下就俩儿子,竟然一个都没抬举出来,也是叫人想不通。
这会儿倒是明白了,看似摄政王最亲密盟友的陆春草,其实压根就是困住了摄政王的枷锁!
云风篁心念转了转,说道,“不过当年摄政王去后,陛下有意铲除陆春草,后来还是皇祖母出面将其保下来的……却不知道皇祖母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陛下放弃追究陆春草?总不能,您当时就告诉了陛下真相?”
这应该不可能。
如果当时淳嘉就知道了孝宗的身世,只怕早就着手对付茂王手里那道遗诏了,根本不会给茂王掀起这番风浪的机会。
果然太皇太后淡淡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何必叫后来人烦恼?哀家只是让皇帝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
云风篁好奇道:“陛下这样好说话么?”
“摄政王去的突兀,朝野上下本来就怀疑皇帝。”太皇太后平静道,“陆春草宦官出身,只要失了皇家赏识,不足为惧。杀了他也没什么意思,留着他,反而能够一定程度上洗刷天子的嫌疑,不是么?”
这倒也是。
摄政王是陆氏所弑,如果陆氏的养父跟着被处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准会被认为是天子杀人灭口。
留着的话,的确多少显得皇帝问心无愧。
不过就云风篁对淳嘉的了解,只怕这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他。
多半皇帝会持续监视陆春草?
她心念转了转,继续问道:“皇祖母刚才提到皇城司……却不知道那孙聿,到底是为谁所害?”
这事儿当时闹得很大,云风篁也颇为诧异,毕竟再怎么落败,皇城司到底是皇城司。
奉命彻查宫变之事的罪魁祸首无果不说,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这真的是……
闻所未闻。
“孙聿当时遇害之后的细节,你难道没听说?”太皇太后闻言,看她的神色,却有些诡谲,慢条斯理道,“他其实查到了些端倪,只是非但本身遇害,连所查到的东西,也不翼而飞!试问当时那种情况下,皇城司使查到了蛛丝马迹,为什么没有立刻上报,反而给了别人谋害他的机会?”
云风篁一怔,下意识说道:“恐怕是因为查到的结果太过骇然的缘故?”
“但他是皇城司使。”太皇太后微笑着说道,“当时皇帝还催促得紧,再怎么骇人听闻也还有皇帝做主,他慌个什么?”
“那就是这事儿跟他自己有关系?”云风篁猜测。
太皇太后微微摇头,说道:“皇城司在摄政王手里待过,就算被掺了沙子,皇帝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候摄政王去世也没多久。这不足以让他在皇帝再三催促结果的时候迟疑,最大的可能,是他查出来的答案,让他不太敢禀告天子。”
云风篁诧异道:“为何会如此?”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的到现在都没想到?”太皇太后没了耐心,语带讥讽道,“孙聿既为皇城司使,自然深得上意,寻常百官的弹劾,都有皇帝护着,他也不畏惧那些人。但唯独一个人,让他裹足不前,担心禀告之后,会被倒打一耙,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可惜啊,他踌躇的时候,却反而被人抓住机会,进行铲除……”
云风篁脸色剧变,切齿道:“谢无争?!”
“的确是纪勤他们所为。”太皇太后微笑说,“你可算反应过来了?这事儿,真正论起来,可是算你头上的。毕竟,当时纪氏已然覆灭,摄政王已去,前朝后宫都是皇帝一言以决,那种时候,除了你这个擅长颠倒黑白的宠妃,还有谁,能够让孙聿迟疑为难?”
“他查到其他人也还罢了,却查到了谢无争头上,能不想到你?能不畏惧?”
“……”云风篁黑着脸,说道,“纪勤他们搞出宫变做什么?还有当时两位太后落水之事,是他们所为,还是慈母皇太后所为?”
太皇太后哂道:“哀家又不是能掐会算,怎么可可能什么都知道?”
见云风篁盯着自己,才淡淡说道,“落水之事,出事的两位太后都没什么大碍,倒是十二皇子,吃亏不小。你自己想想,十二皇子事后是如何安置的?”
“是在太初宫待了好些日子。”云风篁皱眉说道,“皇祖母的意思是,这是顾氏的安排,着意让十二皇子亲近陛下?但陛下似乎并没有因此偏向十二皇子?”
太皇太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崇信王跟十二皇子都没长大,不知贤愚,陛下也没有特别看重哪一个。但崇信王年长于十二皇子,可这事儿发生之后,陛下对十二皇子,终归更关注几分罢。当然了,若是此番落水,能够让慈母皇太后出点儿岔子,那就更好了。可惜顾氏手段到底不足,也不过虚惊一场。”
云风篁颇为无语,她一直以为这事儿是慈母皇太后所为,目的是对付圣母皇太后,或者反过来。
“这顾氏还真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点评了一句,她又问,“那宫变呢?这又有什么目的?当真是纯粹为了助纪明玕脱困?”
皇后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太皇太后,“这事儿,却不知道皇祖母是否操心过?”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江氏归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哀家老了,管不了那许多事情了。”太皇太后不以为然道,“否则皇帝这些年来还能让哀家好好儿的过日子?至于那场宫变……”
她微微眯眼,“宫变造成了什么后果?”
这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云风篁仔细回忆了下,才说道:“要说前朝的话,似乎就是摄政王余孽……”
她说到此处皱起眉,没再说下去。
太皇太后淡淡说道:“这不就结了?”
“可这是为什么?”云风篁不解的说道,“摄政王既去,他留下来的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却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而且,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宫变其实也是神宗所留之人幕后主导的,甚至纪氏余孽,比如纪勤之流,都是被利用而不自知。
但神宗留下来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呢?
明明摄政王的人,在摄政王尚在时,就没能做出什么特别的反抗。
摄政王去后,更是群龙无首。
还是说,能够被神宗托付重任的人,果然格外的谨慎,习惯了斩草除根?
“而且其时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面上也不好看罢?若是神宗所留之人,合该用心辅佐陛下,却何必叫陛下这般灰头土脸?”
太皇太后淡声说道:“灰头土脸?或许当时是吧,但之后,谁又敢嘲笑天子什么?宫变之事,牵扯出无数人与事,自从那番清洗后,前朝后宫,可不是安定了不少?总的来说,到底是对天子有着好处的,不是么?”
云风篁沉默了一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问道:“茂王手里的遗诏,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神宗先帝的安排,便是还位公襄氏。如今陛下在位,按说已经是神宗先帝如愿以偿,却何必还有这道遗诏出来,祸乱朝纲?”
“……”太皇太后这次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茂王是个什么东西,先帝又怎么可能托付他什么?不过是他在藩王里还有些底气,也是反对今上削藩的人之一,所以被利用当了个幌子。”
云风篁道:“那么,罪魁祸首,又是谁呢?善渊观中当年逃脱在外的到底是什么人,以至于您这些年来,都不敢停了他们的赏赐?”
“罪魁祸首……”太皇太后睨她一眼,似笑非笑说,“一直觉得你聪明,怎么这会儿忽然反应变慢了?万寿宴上行宫走水,宗亲重臣所以匆匆出宫,那许多人遇刺,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就周王父子,死的死伤的伤?是因为他们特别倒霉么?”
“这……”云风篁心念电转,蓦然想到一个人,不禁脱口而出,“林王妃?!”
太皇太后笑了笑,不置可否。
云风篁则急速的思索着,边想边道:“林王妃是周王继妃,虽然深得周王宠爱,膝下却只前扶阳王一个亲生骨肉!前扶阳王因慈母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斗气而死,虽然是意外,但身为母妃,林王妃相当一段时间,都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只是慑于陛下,她也无法做什么……”
当初林王妃为了给唯一的孩子报仇雪恨,可是没少想法子,一度找过云风篁还有顾箴。
但云风篁又不傻,顾箴只是不擅长争斗也不是说全没脑子,她们虽然都看袁太后不顺眼,巴不得早点儿死婆婆,却也不至于跟早就在淳嘉跟前挂了号的林王妃合谋。
这不是唯恐皇帝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所以都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林王妃。
之后淳嘉厚赐了林王妃的嫡孙,也就是如今的扶阳王,又委婉敲打,林王妃可能是怕了,也可能是为了孙子,总之逐渐消停下去。
以至于这两年云风篁都快忘记这么个人了。
此刻被太皇太后提醒,她才恍然,“林王妃跟茂王合作了?周王父子的死伤,是她给茂王的投名状?”
那许多宗亲重臣受到刺杀,周王父子最倒霉……起初大家以为可能他们命不好。
但,这会儿想来,多半是因为他们身边有身份相当高的内奸。
“只是林王妃出身并不算高贵,她的身份地位全赖周王,这么做,就不怕自己往后无依无靠?她可是有孙儿的!”
太皇太后淡淡说道:“就算是嫡亲孙子,不是自己跟前长大的,又哪里能够跟手把手带大的亲生儿子比?再说了,站在林王妃的角度想一想,唯一的亲生骨肉没有了,因为仇人势大不好报仇,没准丈夫都劝着自己息事宁人,能不怨恨?而且,丈夫发妻所留的子嗣倒是都活得好好儿的,没准私下里还有着嘲讽,她是什么心情?”
所以,周王世子也死了,周王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至今昏迷不醒……
而正因为这父子俩的遭遇,如今外头许多人都相信,皇帝蓄意谋害宗亲。
至少不管路人信不信,那些列在削藩名单上的藩王,都相信了。
茂王可不是唯一一个往封地逃的主儿。
如今国朝的藩王,除却秦王宋王这俩皇帝的亲儿子,其他的藩王,只怕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不是人心惶惶的。
毕竟淳嘉这天子的杀伐果决,可是出了名的。
“皇祖母这些年来深居宫闱。”云风篁恍然之余,看太皇太后的眼神,也有些诧异,“倒是尽知天下事?”
太皇太后平静道:“前朝后宫这些争斗,来来回回不过是那么回事,没什么新鲜的。你可能以为你这些年来的经历够惊心动魄了,但实际上……”
她微微偏头,露出一抹冷笑,轻蔑道,“比起哀家当年跟先帝,那是差远了。”
云风篁倒不怀疑,毕竟淳嘉最艰难的那八年,她还没进宫呢。
何况就算淳嘉在纪氏手底下讨生活的那会儿,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神宗可是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爬上去的,太皇太后有资格鄙夷当今的帝后,没有见识过真正惨烈的权力争斗。
皇后所以只笑了笑,说道:“果然我们年轻,还是需要皇祖母多多教导才是。”
太皇太后没再说什么,只道:“哀家乏了,你且去罢。”
云风篁没有继续纠缠,福了福告退。
出了太皇太后的住处,她正思索着这一趟觐见得到的消息,却见迎面赤萼匆匆而来,面带喜色,沉声禀告:“娘娘,找到夫人了!”
“哦?”云风篁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夫人是谁。
还是清人颇为吃惊:“当真是夫人?!夫人可还好?!”
赤萼点着头:“是皇城司的人来报,说夫人这些年来都被藏在京畿……此番因为茂王之事,他们奉命追查,却意外发现了夫人的踪迹。夫人性命无忧,如今正在往行宫送来!”
毕竟云风篁盛宠多年,如今还贵为皇后。
年初时候那样的风波都熬过来,复归后位,地位可见一斑。
皇城司自然不敢怠慢。
“……京畿?”云风篁手按胸口,脸色变幻不定,片刻才似哭似笑道,“原来母亲这些年来,就在京畿?!可知道是谁将她藏起来的?!那些人如今如何了?!”
赤萼语速飞快:“回娘娘的话,皇城司的人走的很急,说陛下的吩咐尚未完成,不敢耽搁,却没说仔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与纪明玕有关系。”
“果然是这个贱-人!”云风篁冷笑,“本宫当初就揣测与纪氏有着关系……”
她定了定神,“母亲到何处了?本宫要亲自去迎接!”
“娘娘不可!”左右连忙劝道,“夫人既然在过来的路上了,京畿过来行宫也没多少路,娘娘却何必劳动?再者,如今非常之时,娘娘贸然离宫,只怕容易为小人所趁。”
赤萼怕云风篁坚持,又小声提醒:“如今知道这事儿的还没多少人,若是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不若娘娘先等夫人来了,母女相见,商议好了说辞,才好对外公布?”
云风篁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冷静下来,才想到,母亲毕竟不是父亲,况且江氏虽然年长,因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流落在外多年,当年还是落在了韦纥手中,还不定传了出去会被怎么个议论法,的确不好张扬。
她定了定神,说道:“也好,只是本宫总要去与陛下说一声才是。”
淳嘉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听说皇后为了江氏前来谢恩,也无暇多言,只简短道:“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朕已经让皇城司莫要声张。若是需要太医,只管去传。”
“谢陛下。”云风篁看他繁忙的样子,也没敢多打扰,略说了些感激的话,也就走了,只让小厨房送些滋补汤药过去,免得他累坏了身子。
出醒心堂的时候,看到旁边屋子里,太子也是埋首案牍,眉宇之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发号施令极是娴熟,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架势,这让皇后眸色幽深,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才悄然离开。
生母还在人世且即将母女团聚的喜悦,甚至都被冲淡了不少。
这后宫有毒 第二百二十五章 母女聚首
云风篁一路神思不属,回到兰舟夜雨阁中才定了定神,说道:“教孩子们都过来,等会儿外祖母来了,他们也好相见。尤其是狸儿他们几个。”
京畿距离绮山行宫也就这么点儿路,大队人马迟缓也还罢了,如今只护送江氏一个,却是傍晚时分就到了。
云风篁亲自带着孩子们到行宫门口迎接,就见侍卫簇拥着的马车上下来一名锦衣妇人,瞧着气色不坏,显然被拘禁的这些年,没被亏待。
这让她心里长松口气,说实话,尽管早就做好了这亲娘步上亲爹后尘的心理准备,但到底是生身之母,知道江氏还在世间,哪怕当时理智上不露声色,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免得被纪勤拿捏住了,心里终归是担心的。
如今看江氏这神完气足的样子,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不禁含泪迎上去:“娘!”
“好孩子。”江氏许是久为囚徒,倒是冷静许多,伸手与她握了,仔细打量一回,缓声说道,“当日一别,以为再见只是经年,谁知道……如今可算团聚了!”
见女儿泪落纷纷,举袖给她擦拭,劝道,“为娘不是好好儿的?你哭什么?难不成,不喜欢看到我回来不成?”
“都是女儿无能。”云风篁哽咽说道,“使得您流落在外这些年!”
江氏说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会州城破,说到哪里都是男人们无用!”
她抿了抿嘴,才轻轻道了句,“你兄长子侄他们是可惜了。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且不必多说……这些孩子们,如今竟都这样大了?”
云风篁此刻心情激荡,虽然隐约觉得这亲娘有点儿不对劲,但也没多想,闻言忙为她介绍昭庆等人。
江氏是见过昭庆几个孩子的,但那会儿孩子们都还在襁褓里,至于后头的晋王等人,她离开帝京时,几个孩子尚未出生,此刻瞧着倒是陌生。
索性谢氏人丁兴旺,江氏应付晚辈很是娴熟,此刻含着笑,挨个嘘寒问暖了一番,也就被簇拥着入内。
到了兰舟夜雨阁,谢狸等孙儿孙女上前请安,都哭着喊“祖母”,想到殒身的父母兄弟姐妹,说不出来的难过,江氏到这时候,才流露出些悲戚之色来,抚着他们的面庞,轻叹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们了!索性还有你们姑姑照顾着,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云风篁在旁边,看着晚辈们发泄了一番情绪,这才叫人将孩子都带走,清了场,方恨声道:“只恨当初没看出谢无争的狼子野心!不然,何至于此?!”
“你究竟离家的时候年纪小。”谁知道江氏擦了擦脸,蓦然一声冷笑,“你真以为谢无争一个人,瞒得了你这许多年?!”
见女儿怔忪,她叹口气,“你人在深宫,又诸事缠身,且当时初入宫闱,忙着争宠跟巩固地位都来不及,自然顾不上盯着嫡亲兄弟是不是对不住你……后来谢氏都没了,连十八也被算计的身败名裂,你也只能更倚重谢无争。但你想想看,纪氏余孽是在你初入宫闱、谢氏子弟才来帝京的时候,就找上谢无争的。当时你没空留意他,其他人会没空?”
江氏微微冷笑,“别忘记你最早想推荐给皇家做驸马的可不是二十一,而是十一!十一是二房的,二十一却是大房的。就算登闻鼓之事,叫二十一在御前露了脸,倒是十一,因为流连烟花之地,被抓了把柄。可是尚主这样的荣耀,就这么输了,二房能甘心?当时谢氏江氏在帝京的子弟不在少数,纪氏余孽同二十一暗通款曲,瞒得过人在深宫的你,瞒得过那许多自家人?瞒得过那些家生子?!”
她不屑的说道,“为娘也是后来才回过神来的:谢氏早就打着两头下注的主意,不过是瞒着咱们娘儿俩罢了!”
“……”云风篁噎了好一会儿,方道,“爹跟十哥他们知道么?”
江氏冷冷道:“你十哥他们心里有事未必瞒得过我,倒是未必被告诉。但你爹……”
她冷笑了一声没说下去。
云风篁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但很快就叹口气,说道:“罢了,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意思。”
反正这个娘家,从十二岁离开起,她就没指望上过。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但他们瞒着我,想跟纪氏下注也还罢了,如何会同意让遂安无所出?这对谢无争对谢氏有什么好处?!”
“那群废物的段数,哪里是纪氏对手?”江氏露出讥讽之色,“纪氏同他们说,谢无争只有纪氏女所出的子嗣,双方可不是彼此放心?到时候就算纪氏出什么岔子,也决计不会供出他们来的,他们就觉得很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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