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结果她一出去,正赶着外头俩人行礼:“微臣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
话没说完呢,眼角就瞥见一角玉色百褶裙摆姗姗而入,走动之间丝履上的珍珠金线隐约可辨——见状,领皇城司的皇城使孙聿只作未见,然而他身畔的杜岚谷却一皱眉!
两人行礼如仪毕,皇帝和声叫了起,孙聿已经站起来了,杜岚谷却依旧跪着,只直起身,拱手大声道:“陛下,邺国公曾与先帝言,后宫不可干政!臣等此番来报之事,只怕这位娘娘在侧不妥!”
皇帝闻言,转头看一眼跟进来的云风篁,正待开口,然而云风篁却已轻笑一声,道:“杜县令误会了,你们一大早匆匆忙忙的过来,以至于陛下仓促起身不说,连摆好的早膳也不及用,本宫担忧陛下御体,这才叫人提了食盒追过来。至于诸位要说的政事,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插手?”
不等杜岚谷说话,她紧接着又道,“本宫虽是女流,幼时也是念过圣贤书的。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道理岂能不知?然而有道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宫忝为宫妃,服侍陛下,原是理所当然。遑论皇后娘娘奉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慈母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动身前,就再三交代要本宫务必照顾好陛下。”
“两位天不亮就惊动圣驾,至今水米未进,自是忠于国事;而本宫牵挂陛下,追来前堂劝陛下进膳,难不成就不对了?还是你们觉得你们今日所说之事,要紧到了得让陛下饿着听?”
杜岚谷为人耿直,却并非口齿伶俐之人,闻言不禁语塞。
旁边孙聿则赶紧跪下来请罪:“微臣不知陛下尚未用膳,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先行用膳,再容臣等禀告!”
“婕妤就爱大惊小怪。”皇帝有点啼笑皆非,摆摆手让他们起来,“此刻尚未到朕平常用早膳的时候,朕却不饿。”
就让他们先禀告。
云风篁打量着皇帝的脸色,道:“陛下为着国事废寝忘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妾身可不敢就这么走了。”
“那么请婕妤娘娘去后头等着。”杜岚谷闻言毫不客气的说道,“若果到了陛下平素用早膳的时候,陛下还未用膳,婕妤娘娘再来提醒就好。”
言外之意你就算想留下来督促皇帝用膳,那也不是非要待在堂上旁听不可——你一个妃子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后头吧!
这家伙果然如传闻的那样不讨喜!
云风篁心中冷哼,脚下纹丝不动:“尔等禀告的可是机密?”
杜岚谷皱眉:“请恕微臣直言:这不是婕妤娘娘该知道的事情!”
“荒谬!”云风篁脸色一沉,厉声呵斥,“若果机密,半晌后纵然到了陛下平素用膳的时候,本宫又怎可贸然打扰!?若果不是机密,陛下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小小县令在这里大放厥词,成何体统?!怎么你是觉得陛下是夏桀商纣那等昏君,会为了本宫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来;还是觉得朝野上下诸人都是奸佞之臣,竟不知道提醒陛下,非得你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来指手画脚?!”
她要是只说杜岚谷官微言高,杜岚谷还能不屑一顾。
但认为皇帝是昏君以及觉得满朝浑浊自己独清这两项,哪怕杜岚谷走的是忠臣、孤臣的路线,也不敢应下:“娘娘误会了,微臣只是为万年县百姓忧心太过,言语冲撞之处,还请娘娘原宥!”
说着拱手一礼。
云风篁见状脸色稍缓,淡淡道:“本宫出身寻常,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杜县令既是一番爱民之心,本宫岂能不体谅?”
于是不再纠缠,对皇帝福了福,干脆的转身离开。
这让皇帝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才让两名臣子上来说话。
而云风篁带着熙乐出了前堂,到后头花厅坐下,就问随行的陈竹:“本宫听那杜清蕙的官话带着口音,似乎不是京畿之人?”
“娘娘真是好耳力!”陈竹奉承了一句,才道,“奴婢听说杜清蕙是蜀中人士,淳嘉三年头甲榜眼,当时的主考是崔尚书,对其欣赏不已,几欲点为状元,之后更是在谢师宴上当场收为入室弟子。”
淳嘉三年的时候皇帝还没亲政,天子门生当然只是空有名份,不过是被庙堂上主政的几家分润——崔琬身为主考却点不了想要的状元,不问可知,这杜岚谷并非才学不足,八成是崔琬没争过政敌,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士子被压了一头。
云风篁笑了笑,就听陈竹继续说,“至于皇城使,奴婢打听到,孙大人仿佛祖籍东海。”
“你有心了。”云风篁微微颔首,这两个人她之前提都没提,此刻不过临时想起来,陈竹居然能够回答上,可见平素做事勤勉。
她夸奖了几句陈竹,就低声吩咐了一番熙乐。
熙乐怔了怔才转身离去,过了会儿就又提来一个食盒。
半晌,算算时辰已经是皇帝平素用早膳的时候了,云风篁就让陈竹去喊皇帝跟前的内侍进去询问。
那内侍进去后旋即出来,说道:“陛下说刚刚说完,就来用膳。”
云风篁“嗯”了一声,指着熙乐后来拿过来的食盒:“那两位外臣赶过来的仓促,约莫也是没用早膳,且将这个拿去,让他们在前堂用过了再走罢。”
见内侍踌躇,“你只管拿进去问陛下,若是陛下不许,你再拿回来,本宫难道还会怪你?”
“是。”内侍这才上前接过食盒。
片刻他跟在皇帝身后回来花厅,手上食盒已然不见,皇帝似笑非笑看云风篁:“爱妃真是思虑周全。”
“不过是吩咐一声的事情。”云风篁不在意的说道,“陛下饿了吧?妾身刚让小厨房做了些炊饼,闻着怪香的,陛下尝尝看。”
说话间雁引已经带着两个小内侍将早膳重新验了一遍,皇帝遂坐下,在她的服侍下开始用膳,只是尝了口炊饼,没说好吃不好吃,却笑道:“朕还是觉得爱妃当日亲手做的糕点更软糯些。”
云风篁心想糕点跟炊饼的口感能一样么?
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真的吗?那妾身等会儿再给陛下做去!”
嗯,这次看来得去小厨房那儿露个脸了……要不等会儿让人搬个躺椅过去,她在院子里坐上会儿,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这可不是偷懒,也是为了皇帝好:要真是她自己下厨的手艺,皇帝能吃得下去,除非她是袁楝娘好吧。
他们这儿闲话的时候,前堂孙聿跟杜岚谷风卷残云,片刻光景就只剩了杯盘狼藉,这些自有宫人收拾,因着皇帝离开前吩咐他们用膳完了可以自去,此刻也不必特别告退,遂朝花厅方向一躬身,便转身出了门。
“老爷,听帝京那边的传言,说懋婕妤娇纵成性,专横跋扈,今儿个瞧着却也不像?”皇城司与朝野诸官并不和睦,毕竟前者肩负对后者的监察,所以孙聿跟杜岚谷也没什么好聊的,径自分头而去。
杜岚谷清廉,坐骑不过一头大青驴,由于跑了一晚上,此刻心疼脚力,就亲自牵着,让它跟在后头慢慢走。
他的书童替他提着东西,跟随在后,走到僻静处,就忍不住说,“方才懋婕妤赏过来的膳食,一半都是咱们家乡的呢;还有一半,瞧着都是孙大人爱吃的。可见这位婕妤心思颇为仔细。”
关键是愿意仔细。
杜岚谷嗤笑一声:“你是我家家生子,跟我来帝京这些年,也算见过些世面,怎么还是眼皮子浅,几碗菜就被收买了?”
“小的不是那个意思。”书童忙说,“小的只是听说这懋婕妤在宫里十分得宠,却还是专门关照老爷的口味,足见老爷声名!小的能够伺候老爷,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对懋婕妤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说这话未免将你家老爷看的太高了。”杜岚谷微微摇头,说道,“再说我等外臣,要她一个禁内妃子的关照做什么?可见传闻不曾委屈这位懋婕妤,的确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得空,却要再跟陛下进谏,宫中不乏贤淑妃嫔,这等别有心思的妇人,还是远着些的好。”
而此刻,同样得了膳食的孙聿,则摸着下巴,跟心腹说:“往后绚晴宫那边,多注意些!”
心腹请示怎么个注意法,是殷勤的那种呢,还是监视的那种?
孙聿笑骂道:“蠢货!方才跟着老子到圣驾跟前,不都看到了?懋婕妤滔滔不绝那许久,陛下竟然都没打断,后面自作主张送外臣膳食,陛下也是依了……这还要怎么注意?你说怎么注意?!”
心腹嘟囔:“您之前不是还说陛下似有重用杜清蕙的意思,让咱们最近对杜清蕙客气些,今儿个那杜清蕙对着懋婕妤可是一点不客气……”
“杜清蕙跟咱们怎么能一样?”孙聿不以为然,“他是正儿八经科考出来的臣子,又有崔尚书为靠山,依着今上的性.子,只要忠心办差、用心为民,平步青云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在意后宫的感观。可咱们是什么人?”
他们皇城司说白了就是天子的私人家丁,能不时时刻刻跟着天子的喜好走?
这后宫有毒 第四十八章 陛下,妾身劝您善良!
也不知道孙聿跟杜岚谷给皇帝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总之这天晌午不到的时候,陈竹神情凝重的过来禀告云风篁:“骠骑大将军来了,正在前堂跪着。”
骠骑大将军郑具自从杜岚谷率众叩道起,就自承教子不严自请下狱——当时皇帝没同意,只说真相尚未查清,不可寒了老臣的心,让他继续主持禁军。
但郑具还是立刻将大权交与四个义子里年岁最长、跟随他最久、官拜禁军副统领的郑凤森,进了万年县城就寻了个住处闭门不出,这几日以来,除了几个儿子去请安外,其他人一律不见,做足了听凭发落的姿态。
此刻忽然跑过来跪着……
云风篁在心里叹口气,前有海西侯兴宁伯站一晚上求见,后有骠骑大将军长跪不起……虽然不知道皇帝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然而分明气候已成。
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奇迹出现的话,纪氏是真要不好了。
她有些意兴阑珊,摆摆手:“这事儿咱们插不进手,继续打听着罢。”
于是到了下午,陈竹又来禀告,说是海西侯跟兴宁伯又来了,与郑具一块儿被皇帝召见着,雁引亲自把守门外,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总之走的时候这几位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竹格外强调:“连兴宁伯都有些恍惚。”
兴宁伯袁奇怀是袁太后的同胞兄弟,悦婕妤袁楝娘的亲爹,按说就算袁棵不长脑子被纪明玕拉着一起做了错事,皇帝对他也该网开一面的,这会儿连他都在面圣之后神情恍惚的话……
云风篁心念转了转,说道:“这么着,郑凤棾的案子莫不是要开审了?”
“娘娘说的是。”陈竹低着头,“听前头伺候的人说,大约也就是明后天的事情了。毕竟本来今年避暑就耽搁了辰光,如今太皇太后他们先去了行宫,陛下也是惦记着早日过去尽孝的。”
是啊,纪氏出孝不几个月了,就算如今占了个先手,不加快速度回头不定又要生变,能不赶紧点么?
云风篁叹口气:“你等会儿去看看陛下那边忙么?不忙的话本宫过去瞧瞧。”
陈竹于是过去打听了,但没多久就被雁引陪着回了来。
雁引一脸笑,很是殷勤的样子:“陛下在前头忙着,也牵挂娘娘呢!这不,打发奴婢给您这儿送些东西来。”
说着叫底下人抬了口箱子上来,里头绫罗绸缎的,底下还放了两只单独的紫檀木匣,装着珠宝首饰,道是淳嘉帝的赏赐,“陛下说娘娘这两日辛苦了,索性郑凤棾的案子即将完结,到时候就能带娘娘前往行宫避暑。”
“劳陛下惦记。”云风篁感动道,“本宫人在后院,能辛苦到哪里去?倒是陛下,这两日天热,县衙又扃牖局促……”
念念叨叨的说了许多关心淳嘉帝的话,继而又亲切叮嘱雁引等人也要好生保重,才能更好的伺候好皇帝……如此一番过场走完,雁引才恭敬告退。
他走后,云风篁有些无奈的捏着额角,说道:“看来陛下的确急着动身,有些没耐心了。”
所以压根不许她再提出什么出格的要求。
熙乐安慰她:“但陛下专门赏赐这许多东西来,可见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你以为这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云风篁闻言,将放在跟前的东西挑挑拣拣检查了会儿,一脸的嫌弃,“八成是海西侯那些人为了给不孝子求情送进来的,陛下将不喜欢的还有袁楝娘不要的随便拣了些给本宫而已!”
就好像她之前打发伊杏恩一样……
啧啧,这皇帝莫不是在给他的新欢报复自己?
云风篁在心里撇了撇嘴,让人将箱子装起来:“过两日就要动身呢,现在也不必拿出来了,等去了行宫咱们再合计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置。”
不过底下人才把箱子合起来,她又道,“且慢!”
思索了会儿,云风篁叫人将箱子最上面的两块衣料拿去给伊杏恩,“问问她身边的人可会做宫装,若是不会,熙乐你辛苦些给伊奉衣裁上一身新衣。到底是本宫的宫里人,来来回回总那么几套衣裙,没脸的还不是本宫?”
熙乐笑着答应:“伊奉衣能给娘娘做宫里人,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这话不算亏心,采选入宫的宫嫔基本上都是两袖清风,除了遴选时给她们做的衣裙外,也就入宫时皇后、主位统一的赏赐能够填补一下。如之前没了的林采女,恰好分到没主位的宫里,那么主位这一份赏赐也就没有了。
像伊杏恩由于美貌惊人,从遴选开始就受到各方瞩目,拿的赏赐是同届采女里最好最齐全的,算是手里比较宽绰的了,家底到现在怕是一口箱子都装不满。
要不是云风篁这主位还算慷慨,那真的想兜搭皇帝都凑不出几身像样的装扮。
这也是高位妃子打压低阶宫嫔的手段之一,毕竟说什么荆钗布裙难掩天生丽质,没有华衣美服锦上添花,多看几眼也就那么回事。
云风篁听了熙乐的话只是笑:“你都这么说了本宫越发不能小气,这样,再从箱子里拣几样跟衣料相衬的首饰,一并送过去。”
伊杏恩接了东西很快过来谢恩,带着一份亲自下厨做的糕点,说是能够滋补身体,美容养颜云云。
云风篁和蔼的应了,转头则跟熙乐说:“这伊奉衣瞧着竟不似小家子出来的。”
哪个寒门微户教女儿会又是药理又是厨艺的?
而且伊杏恩对于各种赏赐虽然也高兴,却是那种少年女子得到喜欢的物件的纯粹开心,没多少寒门良家乍见富贵的贪婪局促。
云风篁觉得她以前过的日子就算不是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还有余力给她教授文字技艺——这在坊间已经不是寻常殷实人家能够做到了,毕竟这年头绝大部分资源都是紧着男子的。
能这么奢侈的栽培女孩子,那绝对不是一般门第。
这种家里出来,却做什么托词失忆,不去寻真正的家人,宁可被送进宫闱?
“你那边的人都寻着没有?”云风篁于是私下问陈竹,“寻着了就让人赶紧的出发罢,本来芝州就远,哪怕事情顺利,一来一回也够迢迢的。”
陈竹说已经物色了几个人,只是家里还有些事情,得安排好了才能动身。
云风篁闻言脸色稍缓:“也罢,那就等弄好了罢。”
不然人在外头惦记着家里,也没法专心给她办差。
……次日衙门就传了消息出去,说是三日之后进行公审。
其实要公审的话,这天就可以了,之所以要拖三日,无非是为了聚集更多的围观黎庶。
可见皇帝对于局势很有把握,巴不得来的人越多越好,可以亲眼见证他的英明神武。
云风篁心中气闷,见着皇帝到后头来,还要奉上笑脸,赞他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国朝有这样的君主不啻是社稷之福。
这话说的她自觉肉麻的紧,皇帝却听的津津有味,末了还假惺惺的自谦了一番,逼的云风篁不得不说出更多的奉承话来。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这家伙想起来前仇旧恨,就叫人拿了棋具上来,要跟云风篁对弈。
云风篁:“……”
陛下,妾身劝您善良!
但皇帝显然不打算善良!
至少不打算对云风篁善良!
他的棋艺在云风篁看来本来就惨不忍睹,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勾心斗角的缘故,这会儿却是更退步的,好好的一盘棋下的七零八落,这要是他没亲政前,云风篁能杀的他今生今世都见不得黑白二色!
可现在她能这么做吗?
那必须不能啊!
不但不能赢他,还得让他赢……
关键是这种连她七岁侄子都不如的水准,让她怎么输?
云风篁下的简直是泪流满面,好不容易一局下来让皇帝赢了半个子,只觉得心力交瘁,平生在纹枰上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
偏偏皇帝兴致勃勃的,还沾沾自喜道:“看来朕这两日研读棋谱果然颇有长进,倒是爱妃,最近可是懈怠了?朕都有意放水了,怎么还是输了?”
末了表示这局不算,得再来。
您长进的到底是棋艺还是算旧账的本事您心里没点数吗?
云风篁想起来自己当初让他输了一下午的惨剧,嘴角抽搐,答应又不想答应,拒绝也不好拒绝,急中生智,拉着皇帝的手:“陛下,眼看咱们起程在即,妾身心中却十分担忧……”
皇帝拨弄着棋罐,笑道:“嗯?朕就在爱妃身边,却还有何事值得爱妃挂念?”
……不!要!脸!
云风篁在心里吐槽了句,转头看左右,让他们都下去,酝酿了下,就凄凄惨惨戚戚道:“陛下,妾身从前年少无知,对悦婕妤、对慈母皇太后都多有得罪……”
“母后素来温厚大度,爱妃担心什么?”皇帝端起茶水呷了口,悠然自在道,“难不成爱妃以为,母后会同你斤斤计较?”
现世报来得快——云风篁瞬间想起来当年准公公为自己说准婆婆陈氏:“娘当年待你犹如嫡亲女儿一样,你以后也这么对谢氏女,谢氏女能不把你当亲娘看待?!”
还有戚九麓说陈氏:“母亲总是说阿篁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可阿篁在我跟前,从来都是为母亲考虑,更不曾说过母亲半个字的不是。就算母亲私心里更喜他人,两家既结婚姻,却何必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跟自己人斤斤计较?”
陈氏那会儿什么心情,她如今可算是体会到了!
见她沉默不语,皇帝放下茶水,用悠闲的语气,继续道:“至于说楝娘,她的确有些小性儿,不过之前朕也跟你说过,她不懂事嘛。爱妃最懂事了,权当看朕面子,让着她点儿……可好?”
云风篁:“……”
此时此地此刻单人刺杀淳嘉可行性如何?
在线等,挺急的。
这后宫有毒 第四十九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要是消暑宴之前,云风篁说不得当场跟淳嘉拼了——但现在她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到底硬生生的忍住:毕竟这位皇帝可不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能开三石弓的人放在军中都是一把好手,她这种骑射都只学了点皮毛的,想跟他动手基本上是自取其辱……
本宫当初为什么没有下苦功呢???
云风篁沉痛反思,但很快回过神来,嗯她当时压根没想过会进宫,而戚九麓不需要武力镇压就什么都听她的那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我欺!诚不我欺!
“陛下,其实妾身也不是很懂事。”考虑了下,云风篁悲伤的再接再厉,“陛下您想想,悦婕妤是跟纪嫔差不多时候进的宫,前两日您还说呢,纪嫔比妾身先进宫快十年的,妾身论资历论年纪,哪里能跟纪嫔跟悦婕妤比?那么又怎么可能有这两位懂事呢?”
淳嘉帝叹笑道:“爱妃何必妄自菲薄?楝娘的不懂事是六宫公认的,朕也拿她没办法。”
那你觉得你拿本宫有办法?!
本宫这才安分了几天你就觉得本宫好欺负了不成!
云风篁心中愠怒,面上则继续哀戚道:“陛下,妾身听说古人有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陛下爱惜悦婕妤,固然不似父母至于子女,然而道理是一样的。悦婕妤性.子急,这些年来在宫闱里的行事本来就很让人误会了,若果陛下不加以劝说,纵然有着陛下庇护,恐怕,也非皇室之福啊!”
别忘记你的人设暂时不能崩,哪怕纪氏倒台之后纪皇后坐不稳凤位了呢,那还有贵妃淑妃馨妃瑶宁夫人一干人,论资历论位份论名声论家世,谁不比袁楝娘更有资格母仪天下?
皇帝想扶青梅上凤位,好歹给她洗白下名声,刷一刷贤良淑德吧?
不然如何服众?
当然了,如果皇帝对袁楝娘的感情深刻到,宁愿拼着自己多年树立的人设不要也要乾纲独断的册她为后……那云风篁也没办法了。
“……”淳嘉闻言静默片刻,复轻笑出声,“朕规劝楝娘多年,奈何她就是小孩子性.子听不进去,朕能怎么办呢?到底是朕一起长大的人,难不成朕还能委屈了她?说不得只好包容些了。爱妃也是有过青梅竹马的人,想必能够理解朕的心情?”
云风篁心道老娘能理解才怪!
本宫是有过青梅竹马,但本宫那竹马向来都是包容本宫的好不好!
“陛下说笑了。”她冷静了下,皮笑肉不笑道,“陛下龙章凤姿英明神武,悦婕妤再淘气,又怎么可能听不进去陛下的话?妾身虽然年纪小,进宫不久,却也听说,当年陛下来帝京践祚,太皇太后跟母后皇太后都不打算让悦婕妤入宫的。悦婕妤为了陛下,不惜千里迢迢追随而来,这些年来在宫里,也为陛下吃了不少苦头受了无数委屈……她又哪里舍得为难陛下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