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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不然生死荣辱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然而也不知道戚九麓是怎么想的,竟用了毁桥的法子,这么着,一群人都被一视同仁了,这不就是如了淳嘉的意么?
真是想想就觉得不高兴!
决定了,下次见到戚九麓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云风篁心里乱七八糟的,无意识的跟着队伍走,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忽然眼前一暗,才发现进了林子。
这林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片山林——这地方其实已经是绮山脚下了,所以地势出现起伏并不奇怪。
只是望山跑死马,绮山是行宫所在山峦的统称,占地极为广阔。前朝皇帝选择避暑之地时,挑挑拣拣的用了左右风景最好的山头,距离此处却还有段距离,又是弯弯绕绕的,还得走上两天才能到。
看得出来眼下这山林少有人来,枝繁叶茂的,听得水声淙淙,愈发湍急,想是因为河流自山间流出的缘故,故而靠近山脚的地方水流迅速。若非两名侍卫持刀在前开路,四周的枝叶差不多扫的坐骑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行进当然是非常迟缓的,而且也不安全。
走不多久,邓澄斋就皱着眉问:“可还有其他的路?”
随从们低声商议了会儿告诉他他们也不知道,毕竟谁能想到会遇见好好的桥被毁了的事情?
他们基本上都只认得从官道去绮山行宫的路,就是眼下这条小路,那还是一名年纪比较大的侍卫想起来的。
“陛下,咱们要不先撤回去罢?”邓澄斋想了想,就驱马到皇帝身侧,低声道,“这儿林子太过茂密,就算咱们团团围住您,可这种山林之地,一侧就是山峦,若是有人手持利器居高临下……”
他话没说完,但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会儿的地形对他们很不友好,真有刺客埋伏左右的话,如皇帝当初亲自射杀邺国公夫人那样,给皇帝来个一箭穿心,那……
“山间草木茂盛,纵然有弓手埋伏在侧,也难有视野。”作为放在军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出色弓手,皇帝闻言微微摇头,表示邓澄斋过于忧虑了,但对于邓澄斋撤回去的提议倒是同意了,“不过此地过于荒僻,朕也觉得可以到附近的村镇找个向导问问,兴许还有其他过河的法子或者地方。”
于是队伍开始掉头。
因着林间的路早已被枝叶挡住,只靠侍卫开路当然不会太宽敞,此刻空隙不过勉强容二马并辔。
按着身份,皇帝当然是被四面八方围起来的。
云风篁作为帝妃又是女眷,与皇帝的心腹邓澄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此刻队伍回撤,地方有限不便调整,皇帝遂让坐骑转向便是,至于原本的队伍,直接将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
这么着,却是云风篁与邓澄斋在前,皇帝在后了。
邓澄斋见状赶忙放慢速度,落后半个马身,以示对皇室的尊敬。
云风篁倒是一点不客气,还笑着回头跟皇帝招呼:“陛下,妾身甘愿为您前驱!”
皇帝对她这种刺头的行径早就麻木了,闻言只是一笑了之。
结果云风篁头还没转回去,就看到斜后方的密林里,倏忽飞出一点乌光,狠狠没入淳嘉帝坐骑后臀!
皇帝亲自骑乘的骏马虽然是经过多方调教确保脾性温驯的,到底只是畜生,却哪里吃得住这样突如其来的痛楚?!
当下长嘶一声,也不顾背上驮着人、前方还有云风篁这一人一骑,歇斯底里的发足狂奔!
云风篁面露惊色,想要躲避,然而兔起鹘落之间哪里来得及——连惊叫声都还压在嗓子里,已经连人带坐骑,被淳嘉帝的御马撞进了路旁的枝叶之中!
更悲催的是,她摔下去才发现……这底下赫然是个悬崖!
【注】唐有老人,遇老妪持旧茵,以半千售之。有波斯国人见之,曰:“此是冰蚕所织,暑月置之坐旁,满坐皆凉。”酬以千万。(明)高濂《遵生八笺》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四章 这是天要亡她啊!不如……
云风篁大惊失色,忙不迭的甩脱马镫,试图抓住附近的树枝脱离坐骑,然而她骑术固然不错,身子也算轻盈,无奈运气不佳——先抓到的一大把枝叶瞧着蓬勃,却都是今年春天才生的嫩枝新叶,哪里吃得消一个人的分量?
当下只听得枝叶折断声不绝,夹杂着侍卫的惊呼以及雀鸟乱飞的动静,云风篁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向地面的一丛荆棘!
恰在此时,不远处飞来一道黑影,灵蛇似的一卷她腰肢,将衣袍已经堪堪触及到荆刺的云风篁拉起!
不等正纷纷下马来救的侍卫们松口气,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折木声,旋即淳嘉帝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咒:“该死!”
话音未落,帝妃连同一截手臂粗细的树枝便一同栽落进崖下浓淡不一的枝叶之中去!
不提山路上的随从们怎么个抓狂法,云风篁在被淳嘉帝拉进怀里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脸埋进他胸口,四肢并用尽量蜷缩起来,最大限度的用皇帝做挡箭牌!
嗯,所以两人在经历了也不知道多少枝叶、乱石、草根、泥土的抽打剜刮,终于在一片泥泞的林地上停止了翻滚后,皇帝双目紧闭,手臂、面颊都有着不止一道的擦伤,正是衣裳残破,鲜血淋漓,愈显面色惨白。
云风篁却只稍微缓了缓,就步伐灵活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先将自己全身上下摸索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碍,又警觉的探查了下附近,确认没什么危险,这才返回皇帝身边,凄凄惨惨的唤道:“陛下?陛下您怎么样?您可千万不要抛下妾身一个人啊!”
她边说边抓起皇帝的脉搏探了探,觉得还算稳妥,暗松口气,毕竟刚才山路上众目睽睽,都看到皇帝本来比她还先一步弃马上树,却为了救她被扯落山崖——这要是她好好儿的,结果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她一条命哪里够赔?!
嗯,那为什么她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查看皇帝,而是确认自己的安危?
这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淳嘉帝到底不是戚九麓,云风篁要不是为了自己,对这人的死活实在上心不起来不是?
关键时刻,那不就是习惯性的现紧着自己了嘛。
至于说皇帝刚刚救下她,甚至落到现在的处境还是因为她,云风篁是不会承认的,她觉得这肯定是因为自己对于淳嘉帝还有用处,这人才会冒险相救。而且还有个可能就是一直被关在宫闱里的皇帝,八成没什么经验,就是他也没想到他在的那个树杈,吃不住他救人时的力道,误打误撞的,才弄成这个样子。
云风篁心里思索着,从袖子里抽出帕子给皇帝擦了擦脸,发现他虽然脉搏正常,呼吸却有些微弱,脸色也有越来越苍白的意思,才安定点的心顿时一个咯噔,心道自己进学时不曾在医术上花过功夫,把脉的结果未必准确,这皇帝……该不会是不太好了吧?
她头皮一麻,仰头朝上看去——视线里铺天盖地的枝叶,什么都看不到,就是此刻合该不顾一切下来救援的动静,也是难以察觉。
这也不奇怪,回忆摔下来时匆匆一瞥的悬崖形势,就算那群侍卫足够不要命,只怕没有足够指引也难以在这郁郁葱葱的山林里迅速找到人。遑论他们刚刚摔的七荤八素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摔下来多少,找人的生怕遗漏,寸寸搜索,那就更耽搁了。
这会儿天亮着还多少能借到点天光,等会儿天黑了,那真是……
云风篁正觉得头疼,这时候手底下的人微微动了动,她低头一看,欢喜道:“陛下您醒了?您觉得怎么样?”
皇帝默默看着完好无损、除了裙摆脏了点,连发髻上一支赤金簪子都好好儿的妃子,片刻,虚弱问:“朕晕了多久?”
“陛下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妾身也不知道。”云风篁如实道,“但到这儿没多久。”
皇帝再次觉得心口被插了一刀,闭上眼,又过了会儿,道:“这地儿不能待了,你扶朕起来,咱们换个地方。”
“……可是上头有侍卫?”云风篁闻言呆了呆,试探道,“他们是亲眼看着咱们掉下来的,应该会下来找?”
“你要赌他们找过来的快,还是意图弑君的人找过来快?”皇帝闻言,冷笑了一声,反问,“还是爱妃觉得,爱妃保护得了咱们俩?”
言外之意别以为你不是皇帝遇见了暗中的刺客就能活!
云风篁默默上前将他扶起:“陛下您当心。”
只是扶起皇帝后,两人却没动,而是面面相觑,“陛下,该往哪走?”
“……爱妃一直醒着,爱妃觉得呢?”皇帝按着胸口,游目四顾了一圈,干咳一声,反问。
云风篁:“……”
最终两人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
“此处既然是山林,想必应该有什么隐蔽的山洞之类。”因为事发突然,两人差不多什么都没带,万幸宫中之物用料考究,两人腰间挂着的辟虫解暑的药包没丢失,尤其云风篁怕热,见着冰丝茵后专门要了一幅做披帛,得益于皇帝的保护,此刻还缠在手臂上。
不然这季节在这种草木葳蕤又人迹罕至的林子里,说不得什么时候一只不起眼的毒虫就送他们上路了。
云风篁所以提议,“咱们有着药包,也不怕山洞里藏了什么虫豸蛇虺。”
皇帝如今走路都难,闻言也没什么意见,让她看着办。
反正就他们眼下的情况,刺客找过来,谁也逃不掉,他不怕云风篁不尽心。
然而尴尬的是,云风篁搀着他找了一圈,山洞没找到,皇帝反而先一步伤势发作,在云风篁放开他,俯身去拨弄一处山壁上的藤蔓,试图寻找藏身之处时,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云风篁听到动静警觉回身,见他苍白着脸倒在地上,差点下意识的溜之大吉——以为刺客到了——索性后退了两步没什么异常,犹豫着上前检查,才发现皇帝是自己一头栽倒的。
她扯开他上身衣袍,微微蹙眉:这人肩背手臂差不多处处都是淤青淤紫,尤其左肩的一处撞伤,淤青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更是高高肿起,让人怀疑是不是伤到了骨头。
其他地方此刻被衣袍遮着看不到,但估计情况也不是很好,不然皇帝自幼养尊处优,又允文允武,只是一些皮肉伤不可能让他接连昏迷。
自己这都是什么命?
对着几近遍体鳞伤命悬一线的淳嘉,云风篁无语问苍天:她那么努力的抱上皇后大腿,结果皇后背后的纪氏才几个月就不行了!!!
她又那么努力的扔了纪氏跟皇帝讲和,结果这才几天!!!
皇帝好像大概可能也许要不行了……………………
这简直就是天要亡她啊!!!
要不干脆弄死他算了!
气急败坏的云风篁将人朝地上一扔,认真的思考:左右是个死,能亲手弑君好歹做了一件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多少人想做却做不成的事儿呢是吧……?
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淳嘉的咽喉缓缓伸出手……
然后揪着衣襟把人拽起来,艰难的搭在自己肩头,朝着水声隆隆的方向,吃力的走去。
早知今日,本宫当初进学时为什么不努力把西席的技艺统统学到学好学深刻?
如果她会得医术,如果她武艺更高明些,如果……
云风篁一脸麻木的想,噢,不用如果了,本宫之前压根没想过本宫会进宫当妃子。
但再想想的话,当妃子也不是每个都跟她这么惨的。比如说此时此刻其他妃子应该都在行宫里享受着蜜沙冰、自凉亭、澄水帛的待遇,还有一群知趣懂事的底下人时时刻刻服侍左右。
唯独她,陪着皇帝在山林里争分夺秒的逃命……
这真是……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生气!
愤怒的懋婕妤深一脚浅一脚,总算在夜幕来临前将皇帝拖到了水畔。
这水就是导致他们绕路的那座桥底下的河流的上游。
只是此处是河流出山口,水流湍急,非乡人精挑细选出来筑桥的河段能比。哪怕是盛夏,水位也不见多少降低不说,两岸都是郁郁葱葱的草木,不见半点儿河床痕迹,随着暮色渐深,许多昼伏夜出的原住户开始出没,随意抬头望去,说不得就会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到一双或黄澄澄或绿油油的眼睛。
云风篁拔下发间金簪,警觉四顾。
许是腰间药囊辟虫解暑的同时也有一定使兽类回避的作用,那藏在夜幕里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畜生观察了会儿,陆续悄没声息的离开了。
云风篁无声的舒了口气,却仍旧不敢彻底放松,瞪大眼睛,屏息凝神,防备着夜幕里来自山林本身之外的危险。
如此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灯火的踪迹,夹杂着被夜风与水声含糊的呼喊,仿佛是寻找他们的侍卫——云风篁只觉得心头大石猛然落下,下意识的起身,正待扬声招呼,就在此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凉意!
她不及回身,朝前一扑,眼角瞥见一道乌光几乎擦着自己后心射进了不远处的树干。
被射中的地方立马传来一声被腐蚀的嘶声!
云风篁心中惊悸,顾不得狼狈,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就势翻身站起,低喝道:“谁?!”
来人一言不发,借着今夜偶然被枝叶漏下的浅淡月色,只见不远处影影幢幢,至少有着四五人手持利刃,缓缓逼上来。
别说这是四五个精通潜伏刺杀的刺客,就算是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在正面对敌的情况下,就云风篁这点儿花拳绣腿,怕也要糟。
见这情形,云风篁幽幽一叹,蓦然退后,一脚将还在昏迷的皇帝踹进了湍急的水流!
刺客:“……”
就在他们稍作愕然之际,云风篁冷笑一声,也不回头,足尖轻点,借力翻身,一个轻巧的倒跃,双手交叉胸前,姿态悠闲的没入夜色下格外皎洁的浪花之中,顷刻消失在他们面前!
真当她辛辛苦苦把人拖来水畔是闲的没事做?!




这后宫有毒 第五十五章 祸不单行
云风篁落水之后迅速追上淳嘉帝,单手托着他向下游而去,因着水中有浮力,又是顺流而为,倒也不吃力。
只是没多久,就察觉到岸上的刺客先后下水,正朝他们追来!
借着如霜的月色,云风篁扭头看了眼,蓦然毫不迟疑的放开淳嘉帝,任凭他被湍急的水流吞没,自己深吸口气,悄然没入水中。
片刻,游在最前面的刺客忽觉侧前方水流有些不对,他反应极快,迅速调整泳姿——若在岸上,这个动作必然是轻易完成又极为迅捷的,云风篁这种养尊处优的主儿哪怕卯足了劲儿都别想摸上他衣角。
然而……
此刻非但是在水里,还是在流速极快的河流中!
这就导致了刺客的动作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迟钝与滞后,还在转身的过程里,一支尾端磨尖的金簪,已经稳稳的刺入了他心口。
云风篁一得手就退,甚至连簪子都不要了,这份果断让她顺利躲过了刺客垂死的反击。
夜色下她似乎看到一点儿血色一晃而过,但旋即就被水色遮掩,连些许血腥气都不曾散发出来,那刺客已经在短暂的挣扎之后没入了河底。再浮起来时,以此刻的光线,却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在黑暗的边缘载沉载浮,没了丝毫动静。
而云风篁深深看了眼不远处排在第二位的刺客,在对方杀机满溢的注视里,从容的潜入水底,再次不见。
急促的水流声里无人说话,刺客们独有的联络方式却已经将这一幕传开,河面上气氛瞬间紧张,追兵们下意识的放慢了游速。
云风篁的心机跟实力都超过了他们的预料,来之前他们跟他们幕后的主使都没想到会碰见这样的变数——毕竟以这位新晋婕妤这些日子出的风头,底细早就被扒拉的清清楚楚:北地大族的嫡女,因着跟戚九麓的婚约,自幼得到了与嫡长子们同样待遇的栽培……
文采且不提,关于武艺,受北地风气影响,骑射算是女子里不错的,可能比寻常男子还强些。但正儿八经动手的话,其实也就是些样子货。
帝妃一起坠崖,刺客们真正当成对手的其实还是皇帝自己。
这位可是袁太后精心调教、自己也肯下苦功的天潢贵胄,真正允文允武。
发现皇帝失去意识,只一个娇美如花的妃子在侧时,他们简直以为天大的功劳已经是囊中之物,谁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云风篁水性不错,毕竟这位在莎绿亭跳湖逃避惩罚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少。
但对于这一点,刺客们跟刺客们的主使都没怎么注意:刺客们也会水,水性也不差……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云风篁的水性比他们都好,以她的体力,也不太可能带着淳嘉帝这个累赘还逃出生天!
是的,皇帝不会水。
这不是什么秘密。
在刺客这边的考量中,重点是伏杀淳嘉帝。
至于云风篁的性命并非必要,而且以幕后之人对于云风篁的了解,并不觉得这位擅长搞风搞雨的妃子,会在关键时刻也不放弃皇帝。
他们的考量其实是对的,如果是刚刚滚落山崖那会儿他们就追上来,云风篁一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绝对不会去管皇帝的死活。
但半日的拖延下来,她已经找好了退路,那么今晚这场救命之恩,她做什么要放过?
夜幕下水面上蓦然露出一个脑袋,匆匆一瞥又再次钻回水底,云风篁注意到追兵们跟自己之间的距离拉长了点,说明他们开始防备自己故技重施偷袭了。
她心里一片冷静,既不懊恼也不庆幸,却在水底抓紧划了几下,根据记忆里的方向追上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淳嘉帝。
皇帝还在昏迷之中,月色下他在河流里载沉载浮的面庞宛如霜色,长睫如墨,在眼睑拖出浓重的阴影。
因着那份温润与俊美,望去仿佛雕塑,有一种近乎遗世独立的美丽,不似真人。
只是云风篁此刻无心欣赏,摸索着抓到他的脉搏,发觉虽然迟缓了些,却还在一下一下跳动的极为有力,心头略松,带着他踩着水顺流稍作歇气,觉得体力恢复了点,便再次放开皇帝,潜游而上!
第二个刺客死于脚底不知怎的缠上来的藤蔓。
他被拽在水底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想着:“水底哪里来的藤蔓?”
那绝不是水草,且不说水流这么急促的河底根本生不出如此葳蕤的水草,就是他下意识的拔出匕首去砍时,触手的感觉也非水草惯有的滑腻,反而清爽又坚韧。
刺客弥留之际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一路避着侍卫们搜下来时,不止一次被林中到处可见的一种坚藤所拖累行程。
只是有些生长年份较长的甚至连军中所用砍刀都要反复劈砍才能弄断,这也是他携了利器却无法脱身的缘故,那么这仓促之间掉下来身无长物的妃子,是怎么做到的……?
这念头未绝,他已然堕入冰冷的黑暗。
第三个刺客是云风篁用实打实的闭气能力耗死的。
她摸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脚,猛然潜到水底,然后,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他浮出水面。
这人的闭气能力不如她,但,力气与体力却远胜于她——两人在水底进行了极为激烈的搏斗。
云风篁能赢完全是因为她占了天时跟地利:夜色下的水底水面都看不清,纯靠对水流的感觉来判断对方的动作。
这些刺客能被派来弑君,杀人技当然是过关的。
可训练他们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专门给他们教授水底的厮杀?
更没想到,被忽略的人比花娇的妃子,水性比所有人想的还要精妙、对于在水底的缠斗,更是有着丰富的经验。
许久,反复确认对手已经不动了,云风篁却还是不放心,她这时候也到了极限,眼前一片的昏花,甚至有那么一刻看到了谢风鬟,文静的笑着,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那条白底撒绣缠枝桃花的百褶裙,端端正正的坐在春日的廊下,静静凝望过来。
云风篁狠咬了下舌尖驱散幻觉,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摸到刺客腰间的短刀,颤抖着手在他其实应该已经是尸体的身体上反复戳了几下,这才急急忙忙的升上水面换气。
这时候她只觉得胸腔仿佛随时会炸开,急剧的动作使得血液飞快流转,明明应该被水流不断带走温度的时候,反而感到一阵阵的燥热。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云风篁有些遗憾的看了眼水底,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入目都是幽冷的晃动的玄色,但她知道,刚刚被她溺死之后又补刀的刺客,手里有一把很不错的匕首。
可惜他捏的太紧了,她没有足够的力气跟时间抢下来,只能勉为其难的用更沉重在水里也更不灵活的短刀。
一二三死了……气力耗尽的云风篁全靠水性精熟才能够在这种时候还浮在水面,她甚至暂时没有力气追上去看看皇帝怎么样了,只不住的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还有一个……不,按照当时匆匆一瞥,应该还有两个刺客?
她在心里苦笑了下。
当年谢风鬟的事情发生后,她从北地远来帝京,那时候以为这一路应该是她这辈子最艰难的时候了;
刚进宫时从莎绿亭飞身入湖、于暮春冰凉的池水里哆哆嗦嗦的寻找着上岸的机会、找到之后却撞见了公襄霄,她就想自己十二岁时的那场跋涉到底还年轻,今生今世应该不会再有比一日之中接连遭受三次危机更为难的情况了;
但此刻,云风篁心道,这才是她这辈子最惊险最危急的时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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