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这话哀家没跟家里说吗?”太后无奈道,“可家里……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皇后道:“但消暑宴上祖母惨死,跟脚郑凤棾案,小弟跟袁氏子一块儿被问了刺杀圣驾之罪,至今还在羁押之中……这会儿大家还没缓过一口气呢,陛下又亲自暗示媳妇针对馨妃……母后,妾身觉得,陛下的心思,怕是我等这些人家不除,圣心难安啊!”
“……那又怎么样呢?”纪太后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等女流,如之奈何?”
“母后,祖父还是难以下定决心?”皇后抬起头,“岂不知当年我纪氏为刀俎,天下为鱼肉,虽韦长空有六首之名、孝宗之爱护,也不得不借丁忧避走田野!一旦情况颠倒,他人为刀俎,我纪氏为鱼肉,将会如何?这些年来祖父、父亲、叔父还有诸兄弟子侄骄行众人,得罪了多少人,怕是家里人自己也不清楚!”
“我纪氏若是倒了……”
“会是什么下场?!”
纪太后脸色沉下:“够了!”
她寒声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你祖父带头造反不成?!哀家说了,皇帝没有废弃你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所以你还要这样不依不饶……有意思么?你如今是皇后,纵然膝下无子,这宫里但凡有皇嗣出来,谁能不尊你一声‘母后’?如今纪氏安分守己,皇帝碍着我纪氏的功劳,碍着太皇太后还有哀家的辈分,再怎么不高兴,也少不得给我纪氏一份尊荣!”
“若是……那才叫万劫不复!”
“所以媳妇前几年就说……”皇后的话被太后打断:“哀家知道你心气高,但你也该想想,你祖父他们会不盼着纪氏好?!改天换日这等事情何等重大,岂是你我一介深宫妇人纸上谈兵就能万无一失的?!皇帝是会隐忍,你祖父是看走了眼……但也不算完全看走眼,袁楝娘何等蠢笨顽劣,皇帝只因幼时情分都容忍至今,我纪氏对皇帝有着得罪也有着功劳,从现在起好生端正态度,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皇后,你要知道,你或者不在乎生死荣辱,敢于压上一切去赌,但哀家,但你祖父他们,是真真正正,赌不起的!!!”
见皇后不作声,太后缓了声音,语重心长道,“你大哥上个月才得了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听说生的十分白胖可爱。纪氏枝繁叶茂,繁衍至今,族中懵懂无知的小儿不下百数。无论我们这些人做过什么,这些幼.童终归无辜……然而一旦我等有个闪失,旁人会在乎他们是否无辜么?!”
“倘若皇帝是那种狠心的,这个不消你说,我等也非坐以待毙之人!”
“但皇帝他……”
“他应该亲手射杀了祖母!”皇后截口道,“母后,咱们之所以一直认为陛下温厚宽宏,甚至心慈手软,无非是因为他在扶阳郡的名声,还有这些年来给人的印象。但莫忘记,他在扶阳郡的名声,一早就是袁太后给他存心经营,以图王爵!实际上,他十五岁之前是什么样的人,除了袁太后这些亲近之人外,外人所知,都是袁太后想让他们看到的——”
国朝为了控制藩王,对于无嫡除国的规矩管的很紧,庶子破格承位的难度相当高。
袁太后既然一直无所出,又是在庶子才落地就抱到身边抚养,可以说早就做好了为庶子谋取爵位的打算,那么从淳嘉头一次公开亮相起,所有的表现、所有的风传、所有的事迹,都可能是太后精心谋划的结果。
而不一定是淳嘉的本性。
至于来了帝京之后的表现……那时候淳嘉已经束发,这年纪对于成为一族一家乃至于一国的顶梁柱来说当然是太过年少了点,但对于一个从小在嫡母指导下掩藏真实面目只给外人看他修饰过的美好的一面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继续伪装下去。
不然,为什么皇后的怀疑与建议,总是被纪氏否决?
由此判断淳嘉的心性乃是念旧情也不狠毒残忍,不会将事情做绝……皇后觉得,不足为凭。
“……那么,这样。”纪太后陷入长久的沉默,半晌,她缓缓道,“你将指向馨妃的那些证据加点料,禀告上去,看看皇帝会怎么说?”
纪皇后抿着嘴,这次没有再进言,只道:“是。”
“顺便挑几个不安分又看不顺眼也无关紧要的宫嫔做准备。”太后疲惫的摆手,又提醒,“要是皇帝对于馨妃是真凶的结论不满意,那就将这几个推出去顶缸……皇帝回来这几日都没怎么彻查刺客之事,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望此举能够试探出些许圣心所向罢!”
这后宫有毒 第七十六章 前夕
“馨妃?怎么会是馨妃?”兰舟夜雨阁,云风篁喃喃自语,“这是谁干的?皇后?贵妃?瑶宁夫人,还是……陛下?”
熙乐有点担心:“娘娘,咱们做的事情……”
“咱们做了什么事情?”云风篁不等她说完就心平气和的反问。
“……婢子说错话了。”熙乐被她看着,咬了咬唇,低头道。
云风篁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争点气!都还没人找上门来,就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本宫若是跟你一样的胆子,才进宫那会儿,被袁楝娘在凝碧殿上敲打了一番,回去惜杏轩就该自挂东南枝了!”
熙乐连连认错,心里却颇为无奈,她作为皇城司安插宫中的密谍,要说一点儿胆色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这位主子的操作实在令人窒息——先是安排两个宫嫔借着在醒心堂服侍皇帝的机会来了个自导自演的为人嫉恨、受到迫害,跟脚以此为借口跑芳音馆门口大闹,抓住袁楝娘的暴脾气,差点没让这位有孕在身的皇帝白月光当场小产!
这还没结束,这两日不是被勒令闭门不出等待皇后跟馨妃的彻查结果吗?
她她她……她又打发熙乐通过皇城司联络公襄霄,询问是否能够帮忙在这一波里干掉陆婕妤?
陆婕妤!
虽然云风篁这番动作熙乐一直陪同在侧,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云风篁的目标是陆婕妤!
她以为这位主儿针对的是云卿缦——这很好理解,既然云风篁打定主意要利用同为云氏姐妹以及主位对宫里人的约束这两点,将云卿缦牢牢的捏在手心里,那么抓住一切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使得云卿缦的位份一贬再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云风篁要搞陆婕妤也能理解,因为公襄霄单方面支持她已经好几个月,倒是她,迄今没给公襄霄任何实质上的回馈,用陆婕妤当投名状怎么算都是既手熟又实惠。
问题是……
眼下这一出,到底要怎么绕到陆婕妤头上???
熙乐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忍不住问:“娘娘怀疑有其他人插手进来改了您的安排?可是之前的事情,似乎也跟陆婕妤没什么关系罢?”
云风篁正想着事情,闻言随口道:“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如今不知道谁拖了个馨妃出来顶缸,正经查下去,就会知道当初奉云容华之命去给淑妃通风报信的宫人,以前伺候过陆婕妤,而陆婕妤是清平侯义女,清平侯又是摄政王如今的岳父。”
她微微冷笑,“且不说本宫曾经当众拂过陆婕妤的面子,陆婕妤当时忍了,过后设法报复本宫,乃至于报复本宫的姐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说清平侯为了女婿以及外孙的前途,蓄意挑拨陛下与翼国公府之间的关系,谋害淑妃,继而谋害宫嫔嫁祸悦婕妤,促使内廷大乱搅扰陛下……这些难道说不通了?”
“……”熙乐怔忪片刻,喃喃道,“那小蹄子竟然是陆婕妤的人!亏婢子之前对她还颇为照拂,这……这……这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却也没提醒婢子一下,亏得婢子没跟她说过什么要紧话!”
她面上惊诧,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平静。
云风篁在宫中根基浅薄,机密之事向来不会绕过熙乐,也很难绕开熙乐,否则当初也不会冒险让她偷听跟郑贵妃的谈话,以此要挟熙乐改换门庭……虽然心中对这位主子敬畏,但熙乐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云风篁手底下不可或缺的人才。
没想到这会儿云风篁就在她眼皮底下不声不响的摆了陆婕妤一道,而她若非云风篁自己说出来,竟是毫无所觉!
这叫熙乐怎么能不惊骇?
她首先想到的是云风篁莫非不信任自己了?
又或者云风篁找到其他合作者了?
又双或者……
总之熙乐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对这位主子的畏惧与忌惮,却是更深了一层……
正惶恐间,只听云风篁懒洋洋说:“谁跟你讲她是陆婕妤的人?不过是伺候过陆婕妤而已——这宫里的人来来往往的,除非是跟前天天见着的,不然底下粗使换个两三轮,本宫也未必认识。陆婕妤八成已经忘记这么个人了。”
所以,正好方便了她找了这么个人放在云卿缦身边,以备后用。
结果这会儿倒是打算用了,也不知道是谁横刺里杀出来,却把馨妃给坑了!
云风篁将满宫里可能的嫌疑人拨拉了一圈也吃不准,索性不管了,反正倒霉的是馨妃不是自己,只让熙乐去打听:“馨妃要杀要剐不干咱们的事情,就问问,曲奉衣穆采女要怎么处置?本宫跟悦婕妤之间的账又要怎么算?”
“怎么算?”芳音馆里,脸上带着些许病容、但精神尚可的袁太后正闲闲说着,“俩宫嫔无非就是晋位以及赏赐安抚也就打发了,这个不值一提。至于你跟懋婕妤之间……顶多各自申斥几句而已。”
袁楝娘不可置信道:“什么?!”
“不然呢?”袁太后心平气和的反问,“你有着身孕,皇儿膝下无子,这眼接骨上你过往对宫里人不仁,当众去踹懋婕妤,自然不好计较;至于懋婕妤,那是皇儿刚刚亲口承认的救驾之功,皇儿许诺她的晋位还没弄呢,她那族姐淑妃才自.尽,伺候了皇儿小十年的人尸骨未寒,总不能就为了点儿误会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儿厌弃了云氏哪!”
“但她用珠子……”袁楝娘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太后打断:“有凭据么?”
袁楝娘瞪大了眼睛:“我当时脚下明明白白踩着珠子!”
“问题是,没证据证明那珠子是懋婕妤的。”袁太后叹口气,“这要是其他人咬死了懋婕妤也还罢了,谁叫你之前管不住自己脾气,弄的六宫都觉得你不能容人?这会儿你说不是自己几欲摔倒被懋婕妤扶了把,却恩将仇报的扯断珠串陷害她,你去问问六宫谁信?要知道懋婕妤扯断珠串的一幕没人看到,她拉住你免遭摔倒的一幕,却是连哀家跟太皇太后都看在眼里的!”
不等袁楝娘开口,太后继续道,“哀家早就跟你说过,收敛些个,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场面上总要做的过去。可你偏偏不听!现在知道这么做的坏处了?以前被人私下里议论,好歹也不算冤枉,毕竟你是真的做了的。如今却不然,如今不拘你做没做,反正大家心里觉得就是你……这回的事情,换成淑妃,你看谁会怀疑她?你呀!就是太天真,以前在扶阳郡是这样也还罢了,来宫里这么多年了,哀家怎么教,你就是不听!你说叫哀家怎么办呢?”
“霁郎也是这么想的?!”袁楝娘听着,眼圈儿就红了,哽咽道,“打从小云氏那贱婢进宫,我都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罢休?!还是我这辈子,就只能看着她那么搞风搞雨的,合该被她欺负?!”
袁太后微微皱眉,不悦道:“哭什么?这么点儿事情就哭了,往后还怎么扶持皇嗣长大!快快将脸擦一擦!”
袁楝娘不肯听,还是蘸柳上来,作好作歹的劝,才让她冷静了下。
就听太后说道:“本来这些话哀家是不想再说给你听的,这些年来哀家劝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你总听不进去……哀家想着,这些年来也苦了你了,左右哀家这把老骨头还在,大不了给你多看着点儿,就由你去罢!”
说到此处幽幽一叹,就流露出些许疲惫,“可是岁月不饶人哪!楝娘,哀家自觉还没到垂老的时候,上头太皇太后都在撑,哀家有什么不可以?可这回一病,哀家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才知道,有时候……都是命!”
“姑姑……”袁楝娘虽然任性,对袁太后,对皇帝,都是有着真心实意的,此刻闻言,不禁微微动容。
“若是哀家能选,哀家当然巴不得长命百岁,如此才能长长久久的庇护你,还有你跟皇儿的孩子。”太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可是生老病死,半点不由人!哀家近来越想越害怕,你是这样直爽的性.子,皇儿呢现在处境比以前是好了点,却更凶险了。以前到底纪氏还以为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甚上心。如今朝野上下,前朝后宫,除了咱们姑侄,有几个人不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哀家在时,还能帮他看着点儿你跟孩子,让他少些后顾之忧!”
“如果哀家有个好歹,皇儿岂不是又要顾着前朝,又要顾着你跟孩子?说什么天子天子的,天子在此世,何尝不是肉身凡胎?”
“没有三头六臂,分心多顾,你说,他顾得过来?”
“到时候,不管是前朝出了差错,还是你跟孩子被人趁虚而入……你叫皇儿怎么受得住?!”
太后神情哀伤,“哀家知道,这些年来你为皇儿付出极多,再让你按着自己的性.子为皇儿着想实在是不公平的……可是谁叫哀家不争气,这么多年了也没能给你们俩做点什么,反倒要你们自己想法子过日子……”
“姑姑,您别说了!”袁楝娘心中酸涩,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微笑:“傻孩子,这样的福泽,谁不想要,却又有多少人能够消受呢?哀家这辈子,出身也算富贵,嫁入宗室,与先王之间,谈不上如胶似漆,却也曾相敬如宾……固然自己不曾亲身生养,但皇儿纯孝聪慧,哀家有他,从不羡慕别人家的子孙满堂……又有你这样赤子之心的侄女儿兼儿媳妇……哀家这辈子其实没什么遗憾的,唯一的牵挂,大概就是,哀家去后,你在这宫闱里,便只能与皇儿、与你们的孩子,相依为命了……”
说着说着声音就低落了下去,吓的袁楝娘一个劲的摇她:“姑姑!姑姑!姑姑您别这样!”
她只是过来问下事情的进展啊难不成就要跟姑姑诀别了?!
袁楝娘惊恐之余忙不迭的让蘸柳去请皇帝来:“怎么会这样……姑姑昨儿个不还好端端的……蘸柳,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她慌乱之下忍不住尖叫起来,“快点去喊霁郎啊!!!”
“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早先在宫里头就不太好了。”蘸柳叹口气,却只给太后掖了被角,示意袁楝娘跟自己一块儿出去,到了外头吵不到太后那儿了,才苦着脸告诉,“当初陛下遇刺失踪的消息给太后娘娘那么一说!太后娘娘当时就差点不行了……能来这行宫,除了不相信陛下就这么没了的一口气撑着,就是为了您!”
“前些日子陛下归来,太后娘娘心气儿一松……这两日,一直都是恹恹的,觉得快不成了……”
她说着忍不住流露出些许抱怨之色,“所以算婢子求您,别再来跟太后娘娘说那些委屈不满的话了,不然,太后娘娘这会儿将养着本来就不宜多思,再替您这一操心,这……”
“……”袁楝娘愣愣站着,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好半晌才低下头,沮丧道,“噢。”
顿了顿才小声确认,“姑姑真没事儿?”
见蘸柳颔首,道:“将养着,还是能养好的。”
长松口气,又怅然若失的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离开。
蘸柳冷冷看着她走远,回去内室,果然袁太后已经好好儿的靠坐在隐囊上,见她进来,就问:“如何?”
“似乎有些触动罢。”蘸柳兴致不是很高,“不过恕婢子直言,悦婕妤都这么大了,纵然从今日开始幡然醒悟洗心革面,恐怕也是……”
“终究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袁太后轻轻一叹,打断她的话,“孩子懂事了总是好事。”
她刚才对着袁楝娘固然是装的,但也的确还乏着,这会儿就又合上眼养神,低问道,“对了,皇儿遇刺那事儿……可有什么结果出来?”
这后宫有毒 第七十七章 动了胎气
圣驾遇刺非同小可,尤其淳嘉还坠崖之后失踪了好些日子——当初坠崖的消息才传出来,行宫上下就撕成了一团。
摄政王带头怀疑纪氏,毕竟皇帝之前好好儿的在万年县待着,众多大内侍卫围的水泼不透,要不是太皇太后称病相召,怎么会撇下大部队轻装简从赶路,以至于被刺客钻了空子?
而纪氏则在太皇太后强撑着起身视事后,反过来怀疑摄政王。理由是淳嘉膝下至今无子,宫闱里虽然当时贵妃跟袁楝娘都有着身孕,且不说尚不知男女,就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若这会儿就没了,难不成朝野上下还会守着俩妃子生产之后,再立新君?
就算诸臣肯呢,婴儿弱小,动动手脚就没了,到时候不还是便宜了摄政王父子?!
双方你来我往吵的不可开交,却也因此不得不在搜寻淳嘉帝上头各种给予方便,免得被对方将弑君的罪名牢牢扣在头上。
这么着,熬到皇帝归来,稍作休整,头一件当然是追查刺客的幕后指使者。
对于这一点,无论摄政王还是纪氏,不拘是否心虚,场面上总是十万分的支持的——这些日子后宫妃嫔还有心思斗来斗去,前朝却是风声鹤唳,皇城司漫山遍野的搜捕追查,抄家拷问,其间牵累了多少无辜、搞了多少的冤假错案出来且不说,总算寻着了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揪出了敢于弑君的罪魁祸首!
“叛军?”皇帝近期没到后宫,云风篁这等后妃听到消息已经是两日后,钦差都出发了,她磕着瓜子要笑不笑的看底下来禀告的陈竹,“他们胆子可真大!”
陈竹赔笑道:“都造反了,那胆子能不大么?不过要奴婢说,这起子逆贼也是昏了头了,咱们陛下心善宽厚,若只是活不下去在三州那边讨生活,或者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这会儿闹了这么一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非但将九族赔了进去,那是连祖上都要蒙羞受辱的,真真是……连累了祖宗无地自容!”
云风篁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觉得这罪魁祸首八成有着水分,真凶多半是摄政王,只是皇帝如今需要摄政王,所以只能忍下这口气,随便扯个替死鬼出来搪塞。
嗯,也不全是搪塞?
不然被皇帝委任为钦差、派去三州之地平叛的就不会是杜岚谷了。
云风篁估计淳嘉多半还有其他打算,只是她身在后宫知道的不多,目前还无从判断这位天子的落子所图为何。
这会儿心念转了转,就问起芳音馆的近况:“悦婕妤居然没闹腾么?”
之前宫闱里一系列风波的结局最终还是着落在了馨妃头上,噢,现在不是馨妃了,跟袁楝娘之前一样,直接被贬成了婕妤,该称崔婕妤才是。
连带崔婕妤的父亲崔琬,都跟皇帝递了自承“教女无方”的请罪折子。
这道折子至今还被皇帝压着没发落,崔琬的心情想必不会太好。
至于说崔婕妤,这位本来就不怎么爱跟宫妃来往,自从那日自请禁足却当真落了罪名后,更是紧闭门户,连近侍都跟着销声匿迹。
至于云风篁跟袁楝娘,则分别受到了纪皇后派来女官的呵斥,然后意思意思的罚了两个月的份例。
当然皇帝承诺给云风篁的晋位,也好像压根没提过一样,愣是迄今没有动静。
这期间皇帝一直在醒心堂操心政务,弄的云风篁想当面问都没机会。
原想着袁楝娘那脾气,肯定不会忍住这种和稀泥,到时候那位闹了,她兴许又有做手脚的机会。
结果……那位难不成是忽然学聪明了?
云风篁觉得不太可能,估计是因为跟袁太后住在一起,被袁太后给镇压了。
本想着袁太后究竟还在病中,精神不济,能压住袁楝娘一时,未必能够一直压着这侄女。这两日没准袁楝娘又作妖了呢?
但陈竹讪讪说袁楝娘这两日也是很乖巧的待在芳音馆里,偶尔陪太后说说话散散步什么,瞧着心平气和的实在不像是强自忍耐,倒是有些专心安胎、不管不顾外界风风雨雨,什么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的意思。
这消息真是太让云风篁觉得遗憾了……
“谁在外面?”正思索着眼下这情况该怎么办,忽然眼角瞥见门口有宫人徘徊,云风篁随口问了声,片刻后就有个浅绿衫子的小宫女怯生生进来行礼,说道:“回禀娘娘,我家御婉方才忽然觉得肚子疼。”
伊杏恩虽然美貌又有孕在身,却不是那等恃宠生娇的轻狂劲儿,她说肚子疼,那肯定是真的疼……云风篁一皱眉:“胡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立刻进来说?!若不是本宫瞧见你,你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若是因此伤了皇嗣,你担当得起么!”
就让左右将人拖下去打嘴巴子长记性,末了让陈竹,“还不快去请太医?”
陈竹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领了太医来,这时候云风篁已经亲自守在伊杏恩的榻前了,这位御婉究竟年轻,怀孕至今都是好好儿的,此刻却疼的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住滑落,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榻上。
云风篁温言安抚半晌无果,正急三火四的时候,见着太医就道了免礼,让他赶紧给伊杏恩诊断。
“御婉仿佛动了胎气。”太医看这阵仗也是悬着心,稍稍一番望问切问,就非常肯定的说道,“敢问御婉方才可曾受到惊吓?”
“惊吓?”云风篁脸色本来就不好看,闻言更是面沉似水,看向伺候伊杏恩的宫人们,“刚才御婉都在做什么?”
几个宫人一脸的仓皇,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推了个宫女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说是刚才伊杏恩想小憩,将人都打发了出来,她们听着呼痛声进去,才发现御婉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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