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然而云风篁倒是来了谈兴,翻个身,半伏到皇帝身上,撒娇似的问:“陛下,妾身今儿个在慈母皇太后那边请安,看到屋子里陈设换了好多,换掉的基本上都是易碎的瓷器玉器什么,该不会,都是悦婕妤那天发火的时候摔的?那悦婕妤这脾气未免太大了,慈母皇太后好歹是长辈呢。”
“朕还是你君主呢,也没见你对朕有什么敬重。”淳嘉合着眼,懒洋洋道,“别人给楝娘上眼药也还罢了,你?”
云风篁道:“妾身怎么就是上眼药了,妾身都能发现的事情,不信陛下还看不出来。陛下看出来了还没说什么,足见悦婕妤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所谓疏不间亲,妾身虽然读书少,这么些道理还是晓得的。不过是好奇罢了!”
皇帝哼笑道:“你好奇楝娘怎么脾气这么大?朕还好奇你这等跟贤良淑德半点不沾边的,怎么就能让戚九麓倾心呢?朕瞧那小子也不是什么温文宽厚的性.子,竟容忍得了你!”
“首先,妾身跟戚九麓门当户对,同在桑梓,两家还有着远亲。”云风篁一手撑在床榻上托了腮,一手抓起皇帝散落胸前的发丝绕来绕去的把玩,慢悠悠说道,“从最初认识起,他就不能轻看妾身、将妾身当做可有可无之人,反倒要以礼相待,不好怠慢。”
这般时代交通不便,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故土。
婚姻又是大事,为免子女遇人不淑,误结孽缘,除却攀附之类的特别情况外,当然是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的人家受青睐。
而门当户对,都是嫡出,正是男女双方平起平坐、互相敬重的基础。
“其次,妾身生的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她有着出身,这种情况下的美貌不会受到门当户对人家子弟的轻慢,只会让他们心生歆羡,继而憧憬。
“第三,虽然妾身的性.子不是那么温柔小意的,可族中对妾身的教诲素来比着戚九麓——他允文允武,妾身也是闻鸡起舞,寒暑不辍,提笔能作诗著文,上马能开弓挽箭,琴棋书画,样样有所涉猎!”
察觉到皇帝嘴角抽了抽,颇有不赞同,云风篁不满的白了眼过去,“妾身没说妾身样样精通呀,然而戚九麓会的东西,妾身至少知道个大概,不至于他说起来的时候连个话都接不上!”
这是江氏的安排,江氏跟戚家说这是觉得戚九麓太优秀,怕自家女儿学少了日后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婿。戚家对于亲家这种为自家儿子量身定做未婚妻的行为当然是乐见其成,深觉江氏果然贤惠明事理,这等亲娘教出来的女孩子还用说?
实际上贤惠明事理的江氏转头跟云风篁讲的是我儿聪慧,学点儿皮毛左右不费什么功夫,日后戚九麓会的你都有所了解,看他还能不能糊弄你!
再者,日常也好借着跟戚九麓请教功课的理由相处,郎才女貌志趣相投,这还不能情分深厚,那这天底下也没有真心实意的小两口了。
而且戚九麓这等宗子,自幼受到的都是最正统的教诲,妻妾有别,敬重正室,都是父母族人耳提面命的道理。
哪怕成亲之前从来没照过面,从两家定亲起,云风篁对他来说就已经迥然其他女子。
遑论自幼相处,有着美貌以及志趣相投的云风篁本就得戚九麓喜爱,相比之下刁蛮任性什么的,那就不算是缺点,而是被当成情有独钟的可爱了,如此戚九麓对于两人之间的婚约毫无抵触只有期盼,长年累月下来,那当然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
所以戚九麓虽然不是真正宽容豁达的人,但对云风篁,他的包容却几近无限。
云风篁面不改色的剖析完自己与戚九麓之间的感情,就问皇帝:“却不知道陛下又为何会对袁楝娘纵容至此?恕妾身直言,妾身实在看不出来袁楝娘有这个资格,令陛下这般痴心不悔。”
淳嘉笑了下,说道:“少年时候的事情谁说的准?许是缘分罢。”
“陛下,您这样就没意思了。”云风篁很是不满,“妾身都跟您竹筒倒豆子了,您却想蒙混过关么?”
淳嘉道:“什么叫做蒙混过关?朕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又没说你讲了朕也言无不尽。”
说是这么说,被云风篁摇着手臂缠着腻着,他沉吟了会儿到底还是开了口,“朕的生身之父扶阳端王生来体弱,因是先庄王唯一的嫡子,故而得以袭爵。所以母后过门之后一直无所出,先庄太妃自然有所不满。尤其是……曲母后生下朕之后,虽然母后立刻决定抱养,先庄太妃却还是大发雷霆。”
这是可以理解的。
在寻常人家,主母生不出儿子,抱养庶出子,会被视作贤惠大度。
但在宗室,尤其是藩王,无嫡国除。
袁太后自己尚无所出就抱养庶出子,等于是宣布放弃亲自生养嫡子的指望——扶阳庄太妃能不生气?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袁太后是对的,淳嘉也以庶子身份成功承爵,但那会儿扶阳端王还在呢,袁太后就这么做,作为端王的母亲,庄太妃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段日子袁太后过的必定不会太好。
淳嘉道,“朕当时年纪小,也不懂。只记得从记事起,母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每回去了庄太妃跟前,回来屋子里总要跟蘸柳抱头痛哭一场。朕有时候看到了问,母后只说,是因为天下黎庶太过艰难,故而心痛落泪。”
他轻轻叹息,“朕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母后立刻就将朕抱至膝头,让人来给朕讲民生艰苦,讲坊间不易……朕那会儿太小了,很容易被转了注意力,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袁太后将跟婆婆之间的矛盾在庶子跟前隐藏的滴水不漏,次数多了,皇帝也就相信了,她的哀哭难受,都是因为心疼百姓。
“后来母后给朕请了西席教诲,朕就想,朕一定要好好学,做个贤王,治理好封地,让母后不再难过。”
淳嘉淡淡说,“因此先帝驾崩,纪氏不愿皇位落入摄政王父子之手,遍访宗室寻觅嗣子,问到朕愿意不愿意践祚,朕立刻答应了。”
毕竟在当时的淳嘉看来,若只是做扶阳郡王,将扶阳郡治理的再怎么花团锦簇,谁知道心慈的袁太后会不会转而心疼其他地方的百姓呢?
所以还是亲自当皇帝的好,这样可以做主整个天下,到时候,河清海晏,仓廪充实的太平盛世,他的母亲就不会再伤心落泪了。
“陛下真正纯孝。”云风篁干咳一声提醒,“那,袁楝娘?”
本宫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就能忍袁楝娘这些年,而不是你跟太后之间何等母慈子孝啊!
“朕以庶子之身承王爵,多赖母后策划,扶阳袁氏当然也有所援手。”淳嘉语气散漫,“后来他们提出以嫡女妻朕,母后答应了,楝娘也就时常到王府小住……朕来帝京前跟她相处的时间其实不是很多,毕竟朕的功课不少,得空还要随国中臣属跋山涉水勘察民情,又或者与士林来往,以便扬名……为了补偿她,难得有空,母后都会帮忙安排,以哄她高兴。”
比如说一起看个杏花,一起泛舟湖上之类……
袁太后自己是女子,也是从袁楝娘那年纪过来的,最清楚这年纪的小女孩子喜欢什么,淳嘉又愿意配合,母子俩心照不宣,只说是淳嘉亲力亲为只求未婚妻一笑——袁楝娘不是有心计的人,所以虽然偶尔抱怨淳嘉太忙没什么空陪她,却也觉得未来婆婆和善、未婚夫身份尊贵才貌双全还对她甚是上心,根本不是其他人家可比的,故而满意非常。
在扶阳郡时这份感情在淳嘉看来其实算不得十分深刻,只能说习惯成自然。
不然他也不会答应来帝京承位——在他眼里,袁太后是比袁楝娘重要的,而且这种差距毫无疑问,不需要纠结他就会选择袁太后。
袁楝娘觉得,她跟皇帝之间最值得怀念最有分量的,是在扶阳郡相处的那些年。实际上,真正让淳嘉对她另眼看待的,是她当初明知道前路叵测,却还是坚持入宫。
“若是爱妃处在楝娘当时的位置上,爱妃会怎么选?”淳嘉说到此处,忽然问。
云风篁想也不想道:“入宫是不可能的,竹马一日不亲政不当家作主,妾身就绝对不会入宫!但妾身不会跟竹马说妾身不想受委屈,妾身只会说这都是因为纪氏之流的阻拦,怕竹马夹在中间为难,反正将三宫六院统统怪上一遍,务必让竹马觉得妾身为了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觉得三宫六院没有一个好东西!”
“然后等人一走,就在扶阳郡里寻个门楣比自家略低,但才貌双全讨人喜欢好拿捏的夫婿嫁了!”
见淳嘉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她想了想补充说,“嫁人之后如果还记得,那就再写个信哭诉一番都是家里逼着妾身,妾身也是没办法。反正家里可以继续怪纪氏,说是怕纪氏迁怒,这才不得不压着女儿出阁。”
免得竹马因爱生恨,觉得她背叛了自己,以至于之前一番表演统统付之东流……
“……所以朕这会儿都懒得说你什么了。”淳嘉叹口气,“要是朕的话,估计跟你做法差不多,顶多场面上处置的更好看些。”
云风篁赞成的点头,皇帝场面上确实做的比她好看,比如说到现在绝大部分妃嫔还是觉得皇帝温文尔雅俊秀宽厚……而她这个新晋昭仪的名声,啧啧。
淳嘉道:“如朕跟你这般人,不论以何等温厚随和示人,骨子里就是不肯将喜怒哀乐前途荣辱托付旁人,务必让自己占据主动的——然而楝娘不然,她当初那般选择时,朕让母后亲自去劝说,也不是没提醒过她,她入宫之后处境艰难是一个,最紧要的是,一旦朕变了心,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扶阳袁氏在扶阳郡还算名门望族,在帝京,又算什么?”
也就是说,袁楝娘死也是白死。
可她还是要入宫——淳嘉不无感慨,“除却母后外,这是平生头一次,有人这样不顾生死的对待朕,所以纵然她这些年来性.子越发的拧了,朕也不忍说什么。”
云风篁笑眯眯道:“只是不忍说什么?妾身还以为您深受感动从此再无他人能入您心呢?”
“戚九麓的所作所为,朕瞧着都觉得唏嘘。”淳嘉呵呵反问,“然而爱妃感动归感动,完了还不是一般呼奴使婢的做宫妃?”
要说铁石心肠,帝妃谁也别奚落谁,都是可感动却不冲动的主儿。
云风篁对他这种揶揄不赞成:“妾身可不敢跟陛下比心狠,妾身之前大晚上的何等失态,陛下又不是没见过!”
她觉得她再怎么没良心,也总要比皇帝强一点吧?
淳嘉反问:“那你觉得朕今晚何以愿意陪你说这许多?”
“……”云风篁语塞了下,旋即眼珠一转,试探道,“陛下该不会忍了悦婕妤这些年,不打算继续忍下去了?”
不然,皇帝因着当初的那份感动,“不忍说什么”这些年了,怎么会忽然情绪波动的愿意跟她倾诉?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惊喜……不,惊吓!
淳嘉只是笑,道:“你觉得戚九麓往后还愿意理会你么?”
“陛下就会逗人家。”云风篁琢磨了下,觉得这昏君奸诈得紧,吃不准他心思,就推了他一把,徉嗔道,“不来了不来了。”
见皇帝笑着任她推,她托着腮,又凑近了点,小声问,“对了,妾身看陛下,就知道慈母皇太后很会教导人,为何悦婕妤跟陛下一样,都是慈母皇太后跟前长大的,却?”
“教儿子跟教女儿能一样么?”淳嘉停顿了下,方慢悠悠的说道,“你能被家里当嫡子栽培,归根到底是靠了戚九麓的光,可不是谢氏真拿你当嫡子看……而且你也该晓得,长辈愿意栽培你固然是好事,自己要吃的苦头也不少。朕从四岁开始,风雨无阻,每日里的课业从早到晚,就没什么歇息的时候。甚至旦日都不例外!”
“这些母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朕毕竟不是嫡出子,若是娇生惯养游手好闲的,凭什么叫朝廷破例许承爵?”
“而楝娘是女子,只要朕袭了王爵,她过门就是王妃,毋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折腾,母后自然纵容些。”
云风篁笑着道:“陛下哄得妾身跟您掏心掏肺,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您却藏的严严实实,净没句真话!”
什么太后体恤所以纵容袁楝娘可以自由自在的生长——这话大概也就拿去骗骗袁楝娘那样的小傻瓜吧?
想当初戚氏说什么子嗣不兴,好歹戚九麓还有俩异母亲兄弟呢。
就是这样,不管是戚氏家主那边,还是谢氏族中长辈,尚且从约定婚姻开始,就日日念叨:“戚氏人丁单薄,往后你们成了亲,偌大家业都须得你们夫妻俩操持,故而功课格外不可懈怠!毕竟旁人家兄弟妯娌众多,可以互为依仗。你们却只得靠着自己……这两篇大字再多写个一百遍罢!”
淳嘉可是独子!
上头连个能够出阁联姻的长姐都没有,底下倒是有个妹妹昆泽郡主,那还是他亲爹薨逝前都没落地,纯粹的拖油瓶,压根帮不上忙的那种。
袁太后但凡不是存心害他,给他聘的妻子既能自幼养在膝下,怎么可能放任其朝娇纵任性的路子上跑,二十岁上的人了仍旧不懂事的叫人无语?
袁楝娘这情况也亏得淳嘉成为皇帝她跟着进了宫,不然就算给淳嘉做了正妻,能不能有好结果真不好说——只看斛珠宫被她经营成公认的狼窝虎穴就知道,这位是真的拎不清!
而袁太后虽然不是淳嘉亲生母亲,却无所出,论感情她一手养大淳嘉,多年栽培岂能不倾注心血?论利益她晚年生活包括娘家前途也都在淳嘉身上,怎么也不可能对淳嘉不利。
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要将袁楝娘养成个毫无城府脾气暴躁心胸狭窄的人?
云风篁微微眯眼,嘴角笑意加深,柔声道:“慈母皇太后不愧是慈母!”
“……”淳嘉低笑了下没说话,只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示意该安置了。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起来,帝妃梳洗毕,出到花厅,就见伊杏恩打头,几个宫嫔正挥退了宫人,七手八脚的摆膳。
其他人也还罢了,云风篁却见不得伊杏恩这般忙碌,忙轻斥着叫她坐下来:“你是双身子的人,陛下膝下迄今没个一子半女的,还有什么比皇嗣更要紧?快快不许累着了。”
皇帝跟云风篁都还没落座呢,伊杏恩哪里敢坐?
闻言忙福了福,道:“谢娘娘体恤,只是妾身也没做什么……”
“总之这儿不差你一个伺候的。”云风篁皱眉,没管皇帝,自己率先落座后,看着伊杏恩在念萱拿过来的绣凳上落座了,这才放心,又叫一个宫嫔,将几碟子菜搁到伊杏恩面前,“在家里时,嫂子们有喜,本宫的母亲都是建议吃这些的,你尝尝看可还入口?”
伊杏恩连忙谢恩,末了当然是没口子的称赞。
这天的早膳差不多就在云风篁对伊杏恩的嘘寒问暖里度过的,淳嘉在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也不插话也不阻拦,几个服侍的宫嫔则是很难不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目光不自觉的朝皇帝身上飘——毕竟没有皇帝她们也怀不了孕不是?
可当着云风篁的面,谁也不敢偷偷摸摸的勾.引,只盼望着皇帝自己看上她们。
无奈淳嘉坐了会儿就走了,说是还有政事要处置。
云风篁之前对他就只是面上亲热心中不以为然,这两天连私会戚九麓的事情都曝露出来,那就更加不加掩饰了。
闻言头都没转一下,说了句“陛下慢走”,就继续跟伊杏恩问长问短的,上心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伊杏恩的婆婆,八代单传儿子已经死掉就剩儿媳妇肚子里一个遗腹子的那种。
伊杏恩被关心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正煎熬着,万幸总算有人进来打断:“娘娘,云容华在外头,说有事情禀告。”
“你且回去罢,需要什么尽管打发人来跟本宫说。”云风篁闻言微微蹙眉,沉吟了下,看了眼伊杏恩,和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也尽管来说,皇嗣最紧要,便是弄错了也无妨。”
伊杏恩恭恭敬敬的告退了,宫人引着云卿缦进来。
俩宫嫔在门口相遇,伊杏恩位份低,侧身让路之余福了福。
云卿缦目光在她小腹上转了下,低声道了句免礼,这才举步入内。
“娘娘。”她按着规矩请了安,待云风篁叫了起,才小心翼翼的说,“国公府托人辗转递了话进来,说是北地谢氏有人来了,如今就歇在了十八叔那边,十八叔十八婶故此想跟您说下,下次就带她们进宫。”
“……都来了谁?”云风篁微怔,上次谢氏蓝氏进宫来,就说过因为皇帝恩泽谢氏的缘故,谢氏会来谢恩,但两地迢迢,她以为得再过些日子才有消息呢,却没想到谢氏动作这么快,这就到了?
此刻一面问,一面将家中兄嫂都盘算了一番,暗道到时候该如何对付——她对兄嫂真没什么发憷的,所以心态非常的平稳。
结果就听云卿缦抿嘴一笑,道:“听说江夫人亲自来了,却要恭喜娘娘,即将骨肉.团聚!”
“你说什么?!”云风篁闻言,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目瞪口呆的确认,“你说……谢氏谁来了?!”
云卿缦只道她是太惊喜了:“江夫人亲自来的,随行还有两位少夫人……”
话没说完就见云风篁一副遭雷劈的神情,震惊有余而喜悦不足,怎么看也不像是听说亲娘来了故此开心的样子,她心中疑虑,话说到一半就下意识的住了口。
“……本宫知道了。”云风篁心中哀嚎连连,这亲娘怎么会亲自过来?!
她不是谢氏实际上的冢妇么!?
虽然自从侄媳妇儿媳妇的渐次进门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交权,但因为下一代的媳妇里头并没有能力胜过她的,即使妯娌联手,仍旧少不得她在旁提点。所以江氏就算做了祖母了,其实也是不得闲。
云风篁所以怎么都没想到,谢氏来人里会有这亲娘。
她顿时就心虚了:难不成她想裹挟家族的举动被江氏发现了,这是专门过来收拾她的???
想到那些年绞尽脑汁跟这亲娘斗法却次次被收拾的场面,云风篁只觉得一阵头疼——虽然按着她如今的身份,江氏再不可能握着拂尘抽得她满屋子乱蹿了,但……
总觉得心有余悸。
“可知道江夫人为何亲自前来?”她冷静了下,问云卿缦,“莫非北地出了什么事情?”
云卿缦吃不准她此刻心思,谨慎道:“传话的人没提,应该没有?想是江夫人思念娘娘?”
说江氏想女儿的话,云风篁觉得也不无可能。
按着这亲娘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想亲自过来看望的。
问题是,谢氏等闲不可能放人呀……
她琢磨了一番,跟云卿缦道了声谢,也就挥手让人告退,然后唤了念萱到身边,同她说了这消息。
念萱惊喜极了:“夫人来了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等回头夫人她们进宫来看望,你可知道要同夫人的丫鬟说什么?”云风篁捏着额角,心不在焉问。
念萱茫然道:“当然是娘娘这些日子的经历……”
“这些当然要说。”云风篁打断她,小声叮嘱,“但,更重要的是多说说咱们在帝京这三年,还有进宫这些日子以来的艰苦!尤其是本宫才进斛珠宫就被悦婕妤针对啦、莎绿亭畔被迫跳水谋生啦、消暑宴莫名其妙叫拘在岛上那许多日子啦,还有前些日子的流落荒野、火灾……反正怎么凄惨怎么说!”
“务必将夫人说的心疼了——哭到话都讲不出来的那种!”
别管亲娘是什么来意,反正作为亲生女儿,先刷一波苦肉计不会亏!
毕竟做贼心虚,云风篁这么叮嘱了念萱之后,当天晚上淳嘉又过来,她就缠着他提出召娘家人进宫:“虽然没到日子不合规矩,可妾身亲娘大老远的过来,这会儿人是在姑姑那边待着,心里不知道多煎熬……就说说话,顶多小半日,什么都不耽搁,好不好啊?”
提前照面,没准就能打乱江氏的计划,取得主动权呢……
淳嘉笑着道:“朕褒扬的圣旨下去才几天?你家里倒是动作快。”
“妾身家里心向陛下嘛,自然格外殷勤些。”云风篁抱着他手臂撒娇,“陛下就答应了妾身嘛!”
“这等事你自去同皇后说好了。”皇帝任她腻了会儿,方笑着说,“朕向来不过问的,这都是皇后做主。”
云风篁一头赖在他怀里问:“那陛下不反对?”
淳嘉睨她一眼,要笑不笑道:“爱妃觉得呢?”
云风篁于是爬坐起来,在他面颊上亲了口,笑嘻嘻道:“陛下这么喜欢妾身,怎么舍得拒绝呢是不是?”
如此次日她去了皇后跟前,跟纪皇后说:“陛下允了妾身召见家中亲长一晤,还请皇后娘娘安排!”
这后宫有毒 第一百零八章 截杀
纪皇后从前跟皇帝是相敬如宾,现在是相敬如冰,听了这话自然也不会寻皇帝对质,直接让手底下宫人去办。
云风篁见状正待告退回兰舟夜雨阁去等回音,结果皇后摆摆手,左右侍者福了福,鱼贯而出。
“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看这情况,云风篁也让念萱出去,微笑问。
“昨儿个麟州官员报上来,说是境内有山贼伏杀朝廷命官,万幸未能成功,故此想请朝廷示下,是否派遣禁军绞杀罪魁祸首?”纪皇后端着茶碗,不紧不慢的拨弄着青碧色的茶汤,曼声说道,“毕竟麟州虽然紧挨着京畿,近年军备松弛,偏那伙山贼藏身山川大泽之中,凭他们自己,怕是一时半会的,连人影也寻不着,想维护朝廷威严,也是有心无力!”
云风篁面色微变:“却不知道被伏杀的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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