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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囚青丝 第29节
“嗯。”
魏峙应了,松开夏竹悦,起身下了马车去查看。
夏竹悦不敢一人待在马车里,便也跟着出去了,才刚踏出车门,抬眸间却瞥见一人隐于树梢上手持弓.弩正瞄准了她身前的魏峙,正扣下扳机,射出一枚利箭来。
那利箭直扑魏峙面门而来,夏竹悦闭眼扑了上去,“小心!”
咻——
利刃扎入了单薄的背脊,她还来不及痛,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悦儿!”
魏峙回身接住了逶迤而落的夏竹悦,转头嘶吼道:“林霄!”
树梢那人还未来得及装上第二箭,便被林霄一刀插入心窝里。
她面上的血色褪的很快,转瞬间便如白纸一般,孱弱单薄的身子歪在他的臂弯里,仿佛纸鸢一般轻盈,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令他再也抓握不住一般。
他慌了,甚至有些仿徨,他从未想过她会挺身而出替自己挡箭。
从来只有他自己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从来都是他去保护她的。
他从未料到在他眼里,菟丝花一般的她,会如此奋不顾身地向他奔赴而来。
“悦儿。”
他轻唤着,可她却如沉睡的布偶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越握越紧,忽地起身将她抱进车里搂在怀中,对林霄喝道:“回王府!”
月悬中天,魏峙院儿里灯火明灭。
魏峙抱着夏竹悦踢开房门,将她放在榻上,大夫早已候命在门口,见此情状赶紧自觉地上前去拔箭疗伤。
大夫才刚摸到箭柄,魏峙便斥责道:“你轻些!”
“是.是是。”
大夫委屈,他压根儿就还没碰到箭柄好么。
大夫在魏峙的监视下颤颤巍巍地取出小刀割断箭柄,又将她背后的衣料稍稍划开一些。
本应划范围大一些的,但瞧着魏峙那骇人的眼神,他还是识相地堪堪划出一个够拔箭的地方便作罢了。
大夫拔出箭头,洒上金创药粉,对着烛火细细观察了箭头,又用银针探了探,方才开口,
“所幸箭头没有淬毒,扎的也不甚深,未伤及要害,皮外伤罢了。”
“皮外伤不是伤么?”
魏峙沉声斥道:“若是她留下一丝疤痕,我要你提头来见。”
“是。”
大夫骇的跪伏在地。
眼见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包扎了,魏峙屏退众人,决定亲自为她包扎。
他执起小刀,从她背后直直划到领口,撕去所有遮掩令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伤口被雪白玉背一衬,显得分外狰狞。
魏峙心里似被利箭贯穿了一般,灼灼生痛。
他也不知怎的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来,他只知道自己看到她如此模样,他恨不得代她受之。
他取过药粉复又细细铺洒了一遍,才用纱布细细的裹缠了几层,替她翻身裹缠纱布时,她的美好一览无余,指尖触及的,都是滑腻柔嫩。
可他眼下却根本顾及不上什么风月,只盼着她无事醒来。
裹缠好纱布,他又亲自替她更换了中衣,才合衣躺到榻上,侧过身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他拥着她,将脸面埋进她的发间,轻轻呢喃着:“你怎的这样傻?”
夏竹悦醒来时,已然是三天之后了。
阳光透过窗棂上的明纱照了进来,有些热。
窗外枝头上的小鸟儿们似乎不知疲倦一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扰人清梦。
夏竹悦背后一阵生疼,疼的刺骨。
她蜷缩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恍若隔世一般,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穹顶。
那顶上镶金嵌宝,悬挂着天青色的帐幔。
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她如此想着。
忽地手上一紧,似被人握住了一般,她侧目望去,只见魏峙偎在自己身侧,而她则,躺在魏峙的床榻上?
这个认知着实惊吓到了她,她急急挣扎着要起身,背脊上的伤口被她的动作一扯,瞬间痛的她砸回了榻上,动弹不得。
“悦儿?你醒了。”
魏峙感受到动静,坐起身来欣喜地望着她。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红着眼睛,似乎许久没睡好的模样,颌下生出许多新须,看上去有些滑稽。
夏竹悦张张嘴,许久没说话了,一开口声音很是嘶哑,“我怎的在这里?”
“那你应该在哪里?”
魏峙捏捏她的手,“你本就该在这里。”
“……”
记忆渐渐回笼,夏竹悦想起了那日替他挡箭的事情来。
她也不知怎的那日自己会作出这般举动来,只是下意识地,就那么往前扑过去了。
不过如今也算是还了他一命,应当可以算得上是报答他了罢。
这几日她虽昏迷着,但也不是毫无知觉,时而昏沉无知,时而半梦半醒罢了。
她知道他这几日衣不解带地守着她,每当昏沉半醒间,她总能感受到他陪伴在自己身边,能感觉到他的焦急,甚至偶尔还能听见他对着自己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儿。
只是她太过疲倦,并不记得那些细节和那些缠绵的话语了。
“悦儿。”
见她独自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魏峙关切问着:“你觉得如何?饿不饿,想不想吃些什么?”
夏竹悦回过神来,扭头望向魏峙,轻声唤他,“魏峙。”
“嗯?”
她从未唤过他的名字,忽地听到她这样唤,他心中逸出一丝别样的情感。
他想听到更多。
他想要更多。
“怎么了?你说。”
他望着她,眼神温柔极了,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让夏竹悦有些不习惯。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我如今算不算是还了你的人情,可不可以向你讨个恩典?”
魏峙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说什么傻话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么?”她有些忐忑。
魏峙轻笑,“自然是真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去做。”
“那你肯定能做到,并不费什么劲儿。”
夏竹悦有些欣喜,不禁拉住了他的衣袖。
“嗯,你说罢。”魏峙有些期待地望着她,即便她想要正妃的位置,他都会考虑去替她争取。
夏竹悦赧然笑笑,眼巴巴儿地望着他,“那,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似有什么熄灭了一般。
似有什么碎裂了一般。
魏峙忽地觉得好冷,心底生出一股钝痛愈演愈烈,逐渐蔓延开来,紧紧擭住他的心,肆意搓拧挤压着,痛到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眸中细碎的光泯灭了,眸色幽暗,似墨色流淌,唇畔的笑意僵了片刻,渐渐再也挂不住了,消失殆尽。
“你说.”
魏峙顿了顿,“.什么”
夏竹悦看见他神情的变化,有些害怕,松开他的衣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狠狠捏着,越捏越紧。
“魏峙.”
夏竹悦皱起眉头,“你弄痛我了。”
“你说,你要什么”
魏峙又沉声问了一遍。
夏竹悦亦有些不耐烦了,她很痛,也不懂为什么他会忽然翻脸,她索性迎视着他,
“你曾救过我,我很感激,如今我也救了你,算是扯平了,我想要离开这里。”
“你想要离开这里,还是想要离开我?”
“都算罢。”夏竹悦撇过头。
魏峙怒不可遏,捉起瓷枕狠狠砸了出去。
力道之大,即便瓷枕是摔在长绒地毯上,也只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掐着夏竹悦的双颊掰过她的脸,“你答应过的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
夏竹悦不敢动弹,她背脊上痛的不行,如今面颊被死死掐住,她直觉自己只要再说错一个字儿,那只手就会下移到她的脖颈上。
魏峙咬着牙,点点头,“夏竹悦,你好样儿的。”





囚青丝 第30节
他捉着她的面颊左右晃晃,“所以之前都是你的曲意逢迎是么?是你的故作娇羞是么?”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你甚至能做到不要命的替我挡箭?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你说啊!”
被掐着面颊的夏竹悦心道,你倒是松手让我说啊。
魏峙忽地摇头轻笑,抬眸望着夏竹悦,“你图什么?你接近我究竟图什么?就是为了如此耍我么?”
“不是的。”
夏竹悦奋力拔开他的手,急急解释着:“当初我是有难处,不得不接近你求你救我,并没有想要戏耍你的意思。”
“所以呢?”
魏峙面色更加难看,“如今你无事了,利用完我就甩是吗?当初立下的誓言都是随口一说的屁话是吗!”
“……”
夏竹悦无可辩驳,她确是没有将那些话当做是正经的誓言。
魏峙见她沉默不言,只当她是默认了,怒不可遏地揪住她的衣襟几乎将她拎了起来,
“夏竹悦,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讲条件?”
说罢将她扔回榻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休想离开我身边。”
说罢他不再看她,任她痛到脸色发白蜷缩成一团,转身拂袖而去。
“来人!”
他面极难看地跨出房门,“给我用木板将门窗都钉上,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违者杖毙!”
月渐西斜,今日是月牙儿,不甚亮,怯怯地伴隐在厚厚的云层里。
后半夜的风带着露气,很是寒凉,吹拂在花台里的花瓣儿上,令花朵儿们也在瑟瑟发抖。
魏峙半伏在石桌上,身前脚畔堆满了空酒坛。
他顾自嘟囔着,饮尽了最后一滴酒,唤林霄再去取些过来。
林霄担忧地望着他,眼见他一个身形不稳就要栽倒下去,赶紧上前搀扶住他。
林霄同他一同长大,感情非比寻常,见他如此不顾惜身子,不得不卸下主仆的角色,站在兄弟的角度劝慰他,“别喝了,你醉了。”
“醉了,我倒是希望能一醉解千愁,但愿长醉不复醒。”
魏峙忽地迟迟笑起来,揽过林霄的肩膀,“我真是世上最失败的人,林霄,我就是最没用的人。”
“不,你是最有宏图报复的人,是未来主宰天下的人。”
林霄坚定地看着他。
“呵。”
魏峙轻笑,拨弄着面前的酒坛子,“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没有骗你,我真是如此看你的。”
“那她们为什么都不要我?”
魏峙醉眼朦胧,直勾勾地盯着林霄,“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娘亲不要我,无论我如何苦苦哀求,她都要狠心抛弃我?”
“还有她!”
他忽然笑了笑,“她更可恶,那个夏竹悦,可怜兮兮地来招惹我,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然后呢?”
他哈哈大笑,“待我接受她了,她便要轻易地抛弃我?”
“我到底算什么?!”
魏峙大喝,一把拂开了身前的酒坛子。
林霄心下黯然,知道这是他心中最难以触碰的伤痛。
魏峙的母亲,乃是当年京城第一贵女,曾国公嫡女,美貌无双,才德兼备,性子也极清高。
本已同青梅竹马的书生私定了终生,待书生一朝考取功名,便来求娶曾小姐。
然而一朝宫宴上,南平王邂逅了貌若天仙的曾小姐,对其一见倾心,非要求娶曾小姐为妃。
曾小姐已有心上人,拒了南平王的示爱,然而南平王却不肯放弃,一边探听出曾小姐竹马的来历加以打压,一边求先帝赐了婚。
曾小姐恐竹马受难,亦不得违抗圣旨只得违背心愿嫁给南平王为妃。
婚后南平王对其百般爱护,可其一直郁郁寡欢,直到诞下魏峙,才稍有缓解。
然而意外发生在魏峙六岁那年。
曾小姐不知从何处忽然得知,原来在她红妆大嫁之时,她的竹马便被南平王派人刺杀在与她定情的梨花树下。
那年梨花盛开,纷扬如雪。
南平王妃与南平王大吵一架,愤然出走。
魏峙小小的身躯跑得飞快,鞋儿都来不及穿上,跟在母亲身后苦苦追着。
“母妃!母妃等等我!”
他稚嫩的小脸儿上涕泪纵横,一刻也不敢停歇,即便扑倒在地,即便稚嫩的脚掌被锋利的草叶割破,也不敢停歇一刻。
他生怕一个没追上,就再也看不见母亲了。
“母妃!”
他哭喊着,“别丢下我!别丢下峙儿!别!”
王妃回眸,含泪望着他,只大喊了一句,“别过来!你是姓魏的儿子,我不想看见你!”
魏峙扑倒在地,仓惶大哭。
王妃转身,投了井。
待南平王率侍卫找过来时,幼小的魏峙倒在荒草地里,浑身冰凉,回去就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从此孤僻寡言,再也不怎么同人亲近。
林霄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位夏姑娘,是这些年来,他头一位见着能走近魏峙身侧的人。
他猜测着,或许是那日那个姑娘冲到宴上来的眼神,那似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的绝望彷徨,令魏峙看到了当年幼小的那个自己。
才令他决定出手拉她一把,或许,他是想要拉一把当年的自己。
林霄多希望那位夏姑娘能够接受魏峙,好好地爱他啊,他知道他很渴望能有一份安稳的感情。
魏峙的那一颗心,从她母亲逝世,父亲不断再娶之后,已然孤寂的太久,太久了。
林霄本以为她可以的,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时常看见魏峙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也会像个青涩的少年人一般,因为她的悲喜而悲喜。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像个行将就木,无甚悲喜的枯木一般,只知完成王爷交给他的宏图大业。
是她,令他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出生机与神采。
可是如今怎的又会闹成这般模样呢。
她为什么要离开魏峙呢,她若真的离开了魏峙,魏峙又会怎样呢。
林霄实在是想不透。
但他看到伏倒在石桌上难以自拔的魏峙时。
他暗下决心,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抛弃魏峙。
门窗被木板钉的严严实实的,几乎快要透不出一丝光亮来。
夏竹悦躺在榻上,暗自流泪,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魏峙自那天走后已经有十数天未曾回来过了。
每天仅有一个小丫鬟给她送来一日三餐,为她洗漱换药。
背脊已经渐渐地没有那么痛了,可是她的心却似乎被拧的生疼。
自己分明是救了他一命,他非但不谢自己,还如此恩将仇报。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魏峙会不肯放自己走。
她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即便是走了,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再说她还有另一层顾虑,上次她也问过她了,若自己是岐国人,他定不会留她的。
她也是怕自己万一身份败露,给他招来祸患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真的跑去同他自爆自己是岐国人。
既然明的不行,那咱就来暗的嘛。
上次是吃亏在受伤不能动弹,只得任他拿捏,待她先养好伤势,在图出逃大计。
这个男人,真真儿是喜怒无常,阴阳怪气,她着实一天都不想再待在他身边了。
真是白日里不能背后说人,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在心中说着他的坏话儿,魏峙就忽地推门进来了。
她赶紧闭上眼睛,背过身躯,面朝床壁,背对着外头,她才不想看见他。
魏峙走到榻前,看她单薄的身子小小地蜷缩成一团,胡乱地盖着被子,不禁轻轻叹息一声,伸手将她的被角掖好。
夏竹悦哗~地一声掀开了他刚掖好的被角。
“还生我的气呢?”
他轻声问着。
夏竹悦不理他。
半晌,似妥协一般,“只要你说一句不会离开我,我便撤了木板,放你出去透透气。”
夏竹悦气恼的很,愤而转身,“我就要……”
魏峙忽地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尽数封缄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囚青丝 第31节
第33章 我想你 你想我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夏竹悦懵了一瞬,缓过神来拼力想要推开他。
魏峙拉过她的手腕摁在她头顶上方,辗转索取更多。
似被风雨吹打的幼嫩枝叶一般,根本无力抵抗风雨,只能被风催着,顺着疾风的方向摇摆颤栗。
狂风摧折枝头叶片,迫使其去感受自己。
良久云收雨住,夏竹悦早已泣不成声。
泪珠儿断了线儿似的汇聚成溪流,顺着眼角洇湿了鬓边的青丝。
乌黑如缎子般的发丝散落在莹白瓷枕之上,纠缠在两人的手臂之间,仿若缠绵情丝一般连系着彼此。
她压抑地啜泣声唤醒了魏峙的理智,他松开手,退开了些许。
双手一得解放,夏竹悦立刻捂住红肿不堪的唇瓣儿,背过身去把头捂进被子里,嘤嘤哭了起来。
魏峙伸手去拨她的被子,低声劝着,“仔细闷坏了。”
夏竹悦挥开他的手,把被子往上拉,将自己整个包住,还将被角全压在身下,活活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蛹。
“……”
魏峙有些无奈,眸中欲色渐褪,逐渐恢复清明。
他长臂一揽,索性将整个蚕蛹揽入怀中,紧紧拥着她。
他把脸埋在在锦被间,阖眸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惹出夏竹悦心中无限委屈,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被子里就那么点儿空气,被她如此一哭,顿觉喘不过气来,憋闷的紧。
她不得不挣开锦被露出脑袋来喘气儿。
被蹭的乱糟糟的发丝里包裹着一张涨的通红的小脸儿,纤长羽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红肿不堪的唇瓣儿张合着,急吼吼地喘着气儿。
这模样着实可爱的紧,魏峙瞧着,冷不丁儿地凑上去嘬了一口。
“啊~~~”
夏竹悦哭叫着,抡起粉嫩的小拳头劈头盖脸地胡乱砸在他胸膛上,“你太欺负人了!”
魏峙也不挡,任她猫儿挠痒痒似地折腾着自己。
良久见她打的累了才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好了,仔细手疼。”
夏竹悦抽回手,扭过身儿去,顾自赌气。
魏峙似极疲倦一般,伸手圈住她的腰肢,挨着她阖眸欲要沉沉睡去。
夏竹悦很是恼火,摇了摇他的手臂,“你放我走。”
腰上一紧,被他圈的更紧了些,桎梏一般箍着她。
夏竹悦不依不饶,“我要出去。”
“不可能。”
魏峙淡淡回她。
“我就……”
“识相些就闭嘴,否则我不知会怎样欺负你。”
“……”
认怂是一个保命的好技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夏竹悦自认是个识相的人。
她碰了碰肿痛的唇瓣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心中暗骂,属狗的罢,如此啃法儿,城墙皮都扛不住。
魏峙圈着她,片刻便散发出均匀的呼吸,沉沉睡去。
夏竹悦扭头望向他,只见他似乎很久没休息了似的,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原本丰盈有度的腮凹陷了下去,下颌线条也凌厉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疲倦极了。
不知怎的,她心下一酸,腹诽着,也不知哪里去浪成这般模样,这么大个人了,竟如此不会照顾自己。
她不敢把他挣醒,怕惹来他更过分的欺负,只得任他圈着,百无聊赖地望着镶金嵌宝的穹顶。
反复数着顶上嵌的红宝石珠子,她的眼皮子也越来越沉,终也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屋内一片幽暗,已然是夜半时分了。
腰上的桎梏似乎已经消解了,她伸手探了探身侧,空荡荡的。
魏峙已经走了。
她躺在幽暗孤寂的房间里,竟生出一丝失落来。
躺了一整天,浑身酸痛的很,她强撑着坐起身来,摸黑下榻去点亮了一盏灯烛。
才刚泄出一丝亮光,门扇便被轻轻推开,一个小丫鬟轻巧近上前来,关切问着,
“姑娘醒了,膳食一直温着呢,这会子可有胃口?”
夏竹悦摇摇头,于凳上坐了,伸手去提茶壶。
小丫鬟一把将茶壶提了起来,“世子爷嘱咐了,不许您饮凉茶,您且略等等,我这就去换热的来。”
说罢不待她反应,小丫鬟转身小跑着就出去换了壶热茶来,替她斟了一盏捧过来。
夏竹悦接过慢慢饮着,小丫鬟尤自劝道:“您空着腹呢,喝茶水恐伤了胃,前头温着金丝雪燕,我替您端那个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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