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他有什么苦的。”
夏竹悦有些落寞地撇过头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试图平缓心绪,
“他贵为南平王世子,要什么没有。”
“您怕是不晓得。”香儿叹息一声,“世子爷的好友珉世子没了,他为此很是失意呢。”
“也是位世子么?病逝了?”
夏竹悦暗暗回想,近日他确实心情很是低落,只是自己百般敷衍,并未去关心过他,竟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
“这.”
香儿有些踌躇,四下环顾了一番,凑近夏竹悦耳畔,
“本不该说的,但求您多疼疼世子爷罢,听闻那位珉世子爱上了一位岐国女子,原本只斩了那女子,世子可保的,可是珉世子生死不舍,惨遭连累,竟一同殉了。”
砰——
夏竹悦闻言骇然,失手跌了手中的茶盏。
茶盏跌落在小几上,摔成了两半儿,冒着热气儿的茶水淌了下来,滚落在她的裙摆上。
“姑娘仔细烫着!”
香儿急急拉起她,抽出帕子躬身去揩她身上的茶渍,“都怪我,没得同您瞎说,吓着您了。”
夏竹悦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呐呐问道:
“所以,哪怕是世子之尊,也会被岐人连累致死吗?”
第36章 长久时 朝着心之所向飞奔而去……
香儿见她如此,不禁自责自己多嘴,奈何嘴巴笨,不知如何劝慰她才好,只得先去收拾小几上的残片,免得伤着夏竹悦。
夏竹悦立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在这寂寥的秋日里,显得分外孤清。
香儿拾掇了残局,取了见外裳与她披上,有些忐忑地望着她,“天儿凉了,姑娘仔细受寒。”
见夏竹悦没理她,又关切问道,“姑娘是不是乏了?我伺候您歇午觉罢?”
还未待夏竹悦回答,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姑娘,世子爷送信回来了。”
一声轻唤使得夏竹悦恍然回过神来,望向房门。
香儿赶紧上前去打开房门,接过门口小厮递上来的信笺,转身捧到夏竹悦跟前儿。
夏竹悦伸手取过信笺,轻轻抽出里边的书信徐徐展开。
泥金宣纸上的字迹铁划银钩,力透纸背,却与字里行间的柔情缱绻截然不同。
她细细阅览一番,原来是魏峙已然首战告捷,因着思念她,想要将后续事宜交付给林霄代办,自己则提前回来陪她。
夏竹悦心下一惊,若是他提前回来,自己的计划岂不鸡飞蛋打。
她很是犹豫,不知该如何取舍,但抬眸瞥见站在她身侧的香儿,想起了她方才提及的珉世子之祸,心下不禁生出一片苦涩来。
是了,她早已问过他的,若自己是岐人,他并不会留她。
若注定是悲惨结局的话,又何苦要开始呢。
或许就此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既成全了自己,也保全了他,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如此想透彻了,夏竹悦回首向小厮唤道,“你且略等等,我有东西托你送去。”
“是。”
小厮恭谨应了,垂首候在门外。
夏竹悦抽出自己的丝帕,用一只锦盒装了,交于小厮手里,温婉一笑,
“你且替我告诉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让他安心剿匪,万望平安。”
囚青丝 第37节
“是。”
小厮恭谨双手接了。
“去罢。”
“是。”
小厮躬身施礼,收好了锦盒,转身出了魏峙院儿里,直往蕲州去了。
日落西山,照不尽的山河连延。
小厮到达魏峙营帐时,天色已暮,他恭谨将锦盒奉与魏峙手中,又把夏竹悦托他带到的话儿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魏峙一边任林霄替他包扎着臂上的伤口,一边单手启开了锦盒。
林霄抬头凑热闹似地瞧了一眼,不禁笑道:“这夏小姐真是神了,定是知道您受伤了,专程送帕子来与您包扎伤口呢吧?”
魏峙轻笑出声,执起帕子轻轻捻着,素白的丝帕上毫无点缀,只有淡淡清甜的香气昭示着它的主人是谁。
“可惜就一方小帕子也不够用啊,我还是用纱布罢。”林霄打完趣儿,埋头替他继续裹伤口。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魏峙拇指眷恋地捻着帕子,低低地吟着。
林霄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魏峙唇畔漾起一抹笑意,“丝通思,她这是想我呢。”
说罢拉好衣襟,起身抓起佩剑就要出去。
林霄忙拉住他,“主子,您如此昼夜不眠,又负了伤,且歇歇罢,前头有人顶着呢。”
“无妨。”
魏峙不以为意,将丝帕收进襟内,“她让我彻底完事儿了再回去,那咱们得快些了结才是。”
说罢握紧剑柄,掀开帐子往外走去,林霄无法,只得叹了一口气,迅速跟了上去。
然而此刻的夏竹悦,还在发愁如何避开香儿的监视。
已然是月上中天了,在这轮明月落下之前,她须得解决掉香儿才行。
她坐在妆台前任香儿为她拆卸珠花儿。
香儿伺候的极周到,生怕扯痛她似的,体贴地以指尖轻压的她的发根,徐徐将一应珠花轻柔卸下,又散了她的发髻,执篦子细细篦着。
她望着镜中悉心照顾她的香儿,心中有一丝不落忍。
卸罢钗环散了头发,香儿又伺候她洗漱更衣,为她铺好被褥。
待躺到榻上,香儿替她掖好被角正欲放下帐子时,夏竹悦忽然说道:
“这两日不知怎的,心绪不宁的难以安睡,你且替我点个安息香的帐中香来罢。”
香儿闻言抿唇一笑,“定是担心咱们世子爷了,您放心罢,世子爷骁勇善战,身边又有林霄跟着,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转身去箱笼中翻出一个精致非常的镂空小银球儿来。
那球儿极为精巧,内里设一小凹槽,无论球儿如何翻转,凹槽始终水平朝着上方,即便是燃着熏香放在被褥里也不会侧翻失火。
她打开球儿的锁扣,挑了些许上好的安息香燃了,细细搁了进去,扣上锁扣又检查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捧到夏竹悦跟前儿,替她搁在了枕畔。
“姑娘且安歇罢,有什么吩咐只管唤我。”
“嗯。”
夏竹悦阖上眸,显得睡意朦胧。
香儿识相地替她放下帐子,熄了灯烛,自去小陪床上歇了。
甫一垂下帐子,夏竹悦便睁开了眼睛,侧过身隔着帐子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幽暗寂静中的时光仿佛很是难捱,她等了良久良久,才隐约听见了香儿均匀的呼吸声。
香儿年纪小,瞌睡足,睡起来很是酣甜,夏竹悦微微掀开帐子,甚至能听见她轻微地鼾声。
她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拎着小银球儿的链子起身下了床榻。
她没有穿鞋,赤脚踏在长绒地毯上,真真儿是毫无声息。
借着些许透窗而来的月光,她摸索着来到桌前,抽出了白日里特意去逛花园摘回来插瓶的夹竹桃花儿。
她轻轻走到隔间儿门口,微微探了探头,只见香儿正侧卧在小陪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呢。
她犹豫了一瞬,终是狠了狠心用夹竹桃包裹住小银球儿,搁在了她枕边。
香烟缭绕,那安息香瞬间就变了味儿,被球儿里的些许温度一烘,夹竹桃花朵儿便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夏竹悦掩鼻退开了些。
果不其然,略等了片刻,香儿鼾声大起,竟流起些许口水来,这下子,只怕是大罗金仙都唤不醒她了。
夏竹悦打小便被娘亲告诫过,夹竹桃的花香能使人昏睡,含有毒性,不仅不能用来插瓶放在室内观赏,连接近都会有些许风险。
她心下凄然,没想到娘亲的告诫竟会被她如此作用。
但事不宜迟,眼下并没有功夫让她伤春悲秋,她去窗边看了看天色,隐约快到约定的时辰了,赶紧关上窗子,去隔间拿了香儿脱在凳上的衣衫。
她穿上香儿的芽绿窄袖,胡乱扎了个双垂髻,又拿帕子遮了面,这才往外间走去。
正欲推开房门,她忽地想起了些什么,犹豫再三,终是回转身来,于外间的小几上拉过一只小竹筐。
小竹筐里盛着她闲来绣花儿用的一些物什,她翻出勾花儿笔,找了块绢子,寥寥落下几笔,然后将娟子叠了叠,压在小竹筐下边。
做完这些,她再无犹豫,起身轻轻拉开房门,趁着夜色匆匆往外边儿跑去。
一路上树影重重,她专些拣七弯八拐的僻静小径,跑向了和莫婶子约好的假山下边儿。
她微微喘着气儿,终于瞧见了在假山边儿上焦急左顾右盼的莫婶子。
她近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婶子。”
莫婶子微微一颤,回首见是她,赶紧拉住她的衣袖,“我的儿!可把我急坏了,我生怕你出不来。”
“没事。”
夏竹悦扶着石壁,平缓着呼吸。
“那咱们快些走吧,这会子该卸完菜了,咱们过去正好儿。”
莫婶子挽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细碎的石子儿,引着她匆匆往后厨边上的小侧门去了。
天色微微有些泛白,月亮隐入了浓云之中,天地陷入了一片晦暗,视野极差。
只有后厨里燃着熊熊灶火,忙碌非常,厨娘们在准备着新一天的吃食。
小侧门那里候着一辆木头板车,车上散落着搬菜时损下的叶片,拉车的驴子使劲地回头想够叶片子吃,却被车夫呵斥着往前走去。
“哎!老关,且等等我!”
莫婶子拉着夏竹悦一路小跑,嘴里唤着:“你个老东西,不是让你等我吗!”
那车夫听了叫唤,停下车来。
正欲关上侧门的小厮见了莫婶子,嬉笑着,“这又是带谁出去啊?”
莫婶子白了他一眼,嗔道:“没得少问,你只当没看见,仔细回头李管事知道了咱们都要挨板子。”
“嗐,我拎得清。”
小厮笑着:“那我的肘子……”
“少不了你的。”
路过他身侧时,莫婶子笑着推搡了他一把,“回头给你带俩蹄髈回来。”
“得嘞,您好走。”小厮很是高兴。
莫婶子拉着夏竹悦坐上板车,车夫一扬鞭子,骡子吃痛,哼鸣一声,缓缓朝门外走去。
待板车出了侧门,小厮便从后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板。
这一声似砸在了夏竹悦的心坎儿上一般,她心下终于稍稍松下了一口气来。
车夫不时回头瞥了两眼,“莫婶子你带的这丫头怎的还蒙着面,该不是什么会招祸的人罢,可别出事儿。”
“瞅你那怂样儿,她是面上生了疮怕丑,这不是赶着去瞧大夫呢嘛,你若是害怕,银子还我,我把她带回去。”
“嗐!瞧您说的,咱们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车夫有些尴尬,一扬鞭子将骡子赶的飞快,再也不吱声儿了。
朝阳渐渐升起,跃出天际线的瞬间光照大地,夏竹悦抬眸望着前路,心中升起了对未来的小小的希冀。
而此刻,魏峙也风尘仆仆地孤身纵马在暖黄的晨光里,朝着他的心之所向,飞驰而去。
第37章 怎么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魏峙于晌午间赶回了王府。
他翻身下马,将马鞭抛进小厮怀里,阔步跨进府门,直往自己院儿里走去。
他步履很快,面容有些疲惫,但在推开门扇的那一刹仍是漾起了笑意。
“悦儿。”
他柔声唤着。
但想象中小姑娘关切迎上来的情景却并没有发生。
屋内静悄悄的,幽暗又寂静,仿佛毫无生气的洞窟一般。
他心下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还未起身么。
他跨进房门,径自往内间的榻前走去。
天青色的帐子半拢着,淡粉绣鞋尚整整齐齐地摆在榻下,旁边的架上亦搭着她待换的衣裙。
魏峙心下稍安,不禁莞尔,上前轻轻撩开了帐子。
瞳孔骤然缩紧,榻上哪里有懒猫儿一般贪睡的小姑娘,只有着凌乱半掀的锦被。
囚青丝 第38节
他伸手一摸,没有丝毫余温,可见早已无人在此安睡。
魏峙呼吸一滞,指尖僵了僵,渐渐曲握成拳。
“来人!”
一声呼喝之下,瞬间屋内便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战战兢兢地垂首跪伏在地,大气儿也不敢喘。
“她在哪?”
魏峙垂眸,看不出喜怒。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知晓世子爷问的是谁,但谁也不敢先开口,只得垂首蜷缩在那里。
终是一个小丫鬟壮着胆子开了口,
“回主子的话,姑娘自昨晚由香儿伺候歇下,咱们就再也没见着她,只当她是还没起呢。”
“带香儿来。”
小丫鬟垂下头,“也没见着香儿,往日里都是香儿伺候姑娘起了,再唤我们进来扫洒伺候的,今儿还未唤过。”
正说着,一阵轻微地鼾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侧目望向隔间。
魏峙转身走到隔间,往小陪床上瞥去,只见香儿歪在那里,直酣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他紧抿着唇,视线落到了她枕畔揉成一团的夹竹桃上。
他拈起那团夹竹桃,微微拨开一些,露出了其中的小银球儿来。
一切似乎昭然若揭。
一股钝痛升腾起来,几乎压榨着他所有的感官。
香儿被水泼醒来时,魏峙正独坐在妆台前。
台面上的妆匣开着,魏峙手里捏着一支振翅欲飞的掐丝珐琅蝴蝶钗,就那么静静地望着蝴蝶微微颤动的翅膀,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儿半晌醒过神来,见到这副情状,心知是出事了,心下骇然不已,却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地被人一把捉住胳臂,扔拽至魏峙脚下,她浑身湿透,发丝凌乱黏腻在脸上,跪伏在地上只知道啜泣。
那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引得魏峙回过神来。
他已然派人寻遍了整个王府,甚至打捞了湖泊和水井,皆寻不见她的踪迹。
他知道。
她跑了。
呵……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
什么横也丝来竖也丝。
不过是她拖延他的伎俩罢了。
他轻轻一哂。
她,应是从未在意过他的吧。
否则怎会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望着手中的蝴蝶,指尖渐渐用力,将它折成了两段,随手抛在地上,任由蝴蝶极美却脆弱的翅膀跌了个粉碎。
尖锐锋利的断面划伤了他的指尖,他望着指尖缓缓沁出的血珠儿,伸手去怀中取帕子来擦拭。
宿命一般。
怀中的帕子亦不知所踪,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纵马太急,颠落在途中了。
他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继而看向香儿。
“说说罢,她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
香儿哭着:“这几日奴婢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丝毫不敢懈怠,昨儿伺候姑娘歇下,便.便到眼下了,奴婢真的不知啊。”
魏峙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背着光,影子拖得长长的,整个人看上去阴郁极了。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伤,香儿似乎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知道他已怒极,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夏竹悦去了哪里,眼见着魏峙眸中渐起的杀意,她骇地伏地哭嚎起来,
“主子,主子我真的不知道夏姑娘去哪里了,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还未待魏峙发落,四下搜寻线索的小厮发现了夏竹悦压在小竹筐下的布帛,忙呈于魏峙跟前,“主子,您瞧。”
魏峙直起身来,伸手取过布帛展开一看,顿时僵在了那里。
只见光滑的缎面上,落着几个娟秀工整的蝇头簪花小楷:香儿无辜,切勿责她。
呵……
魏峙只觉可笑至极。
似有一把利刃插进他心尖儿上用力剜着一般。
从头至尾,她都未曾给他留下过只字片语。
临了了,却还在担忧旁人。
那么他呢?
他算是什么?
枯立良久,他撕了手中的布帛,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他翻身上马,握紧剑柄。
说好了永远不离开他,那她便休想离开。
无论生死,她都只能属于他。
“给我封锁所有道路,把她带回来。”
魏峙顿了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罢催动马匹,就要亲自往主干道去。
李管事匆匆赶上来请示,“世子爷,香儿如何处置?”
魏峙没有回头,“她飞不出去,彻查下去,所有帮她的人,一律杖毙。”
“是。”
李管事一怔,仍是恭谨应了。
说罢魏峙狠狠一夹马肚,率人追出了王府。
飞驰的马蹄扬起了尘沙,疾风扑打在他面颊上,令他有些迷蒙了双眼。
心下似空了一块似的。
他的悦儿,他好容易卸下心防,试着将一颗真心捧出的悦儿,竟如此轻易地弃了他。
他甚至还记得她可怜兮兮弃猫儿一般求着要跟他的模样。
也记得这些日夜以来她待他的温柔体贴,柔情蜜意。
即便知道那些都是泡影,他也愿意沉醉其中。
但他却未曾料到,她竟然真的如此一走了之。
夏竹悦,你怎么敢?!
魏峙咬牙,胸中情绪翻涌如潮,无论多远,他都一定要将把她捉回来。
将她囚在自己身边。
让她的世界里,只存在着他一个人。
然而此刻夏竹悦已经换乘了进京的马车。
莫婶子将自己的体己塞给她,为她雇好了马车,介绍她去投奔自己在京中的远房侄女春儿。
于是,夏竹悦在堪堪要封路的前一刻侥幸出了江汉,踏上了进京的路。
第38章 知道痛 打了两个小喷嚏
浓云密布,忽地落下雨点儿来。
冰凉的雨点儿砸落在夏竹悦的脖颈里,噤的她微微一颤,睁开眼睛,从回忆里抽回思绪。
“嗯?”
魏峙拥着她,仍低低问着:“为什么离开我?”
雨点儿越来越密,打在娇柔的木槿花儿上,打的它们花枝乱颤。
魏峙叹息一声,揽着夏竹悦起身,将她抱上马背箍在怀里,一夹马肚,策马往京城奔去。
雨势越来越急,待回到魏峙在京中的别院时,两人都已衣衫尽湿。
湿透的单薄衣衫紧紧贴附在她玲珑的曲线上,她窘迫地垂着头,双臂叠交在身前。
魏峙屏退迎上的仆从,将她横抱下马,一路沿游廊抱至寝间。
甫一关上门,他转身放下她顺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夏竹悦被他圈在臂弯内,鬓发微散,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雪白脖颈上,纤长羽睫上尚挂着晶莹的水珠儿,随着她眼睛一眨巴,直直滴落在她殷红的唇瓣儿上。
魏峙垂眸望了许久,忽地俯首吻向她的唇。
夏竹悦下意识地撇过脸去。
心下骤然疼了一瞬。
她在躲他?
囚青丝 第39节
魏峙咬牙,空出一只手来掐住她的双颊,将她掰向自己,狠狠咬了上去。
“嗯.”
夏竹悦闷哼一声,皱起眉头伸手去推他。
魏峙另一只手直接捉住她的手腕反折到她身后,将她死死抵住,撬开她的关卡肆意掠夺。
逼迫似的,报复似的,与她抵死纠缠,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才肯罢休。
夏竹悦只觉胸腔里的气息渐渐耗尽,却无丝毫间隙得以补充,不禁浑身发软,根本站将不住,沿着门板渐渐滑落下去。
魏峙长臂一揽,将她柔软的腰肢箍紧提了上来,继续攻城略地。
直到她将将要晕厥过去,他才稍稍放过她。
似溺水的人儿忽地露了头,她喘息着大口吸着空气,吸得急了,竟呛了一口气,猛烈地咳嗽起来。
可是才刚喘上口气儿,魏峙复又压了过来,直逼得她退无可退,只得任其需索。
湿冷的衣衫裹在身上久了,实在噤寒,夏竹悦止不住地打了两个小喷嚏。
魏峙退开些许,黯着眸子去撕她的衣襟。
“别……”
夏竹悦涌出泪花儿来,垂首低低抽泣着。
衣襟被扯开些许,露出了一圈儿泛红的咬痕,深嵌在白腻的肌肤上,似被打上了印记一般。
被取悦了似的,他微凉的指尖落在了印记上,轻轻抚着。
夏竹悦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痛……”
“痛么?”
魏峙望着她,轻哂,“你也会知道痛么?”
“……”
夏竹悦垂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她良久不回答,魏峙丢开她,任她滑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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