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李牧白……”
夏竹悦有些哽咽,伸手去拉他的衣角。
长公主见状,扬起手掌狠狠朝她抽去。
“母亲!”
李牧白骤然出手,擭住了长公主的手腕,“一切由儿子一力承担,要打便打我罢。”
长公主胸如擂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湿了眼眶,仰起头来忍了良久仍是忍将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来。
李牧白缓缓放下她的手,言辞恳切,“请母亲成全。”
似这动静儿闹得实在太大了一般,吵醒了一直在酣睡中的小婴儿。
小婴儿甫一醒来,就舔舔小嘴儿四出寻吃的,可是眼下这般境况,两个乳母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呢,哪里还敢解开衣襟给他喂口粮呢,只能任其饿着。
小婴儿找了一会儿,吃不上口粮,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乳娘也不敢哄他,只得由着他扯着嗓子哭嚎不已。
在场的人都似被点了穴一般,或站或跪,有的怒火攻心说不出话来,有的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有的是战战兢兢压根儿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儿来,只将自己化成泥胎木偶才好。
僵持良久,还是苏嬷嬷叹息一声,忐忑地走近长公主身侧,悄声道:
“如今孩子都有了,收个房也不算什么,那可是您的长孙呢,说起来也是喜事不是?”
长公主仍不为所动,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苏嬷嬷抬眸看了看李牧白和夏竹悦,复又劝道:
“小姐也别太过伤心了,少主大了,情爱之事也属人常,且先由着他罢,从长计议才是。”
长公主听了这话,才觉得还有几分道理,眼下瞧着牧白为那贱婢着魔的很,怕是难以强行斩断。
来日方长罢,后宫中的手段她耳濡目染见得多了,稍稍拨给她两条,也能叫她悄无声息地失去宠爱,魂归天外。
囚青丝 第67节
如此想着,她心下才稍稍平缓了些许,她缓缓步向乳母,垂眸扫了一眼那孩子。
丑死了。
没有半分像她的儿子。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到时候一并抹去好了。
她的牧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不能留下丝毫污点。
她并不介意亲手替他抹除一切障碍。
“回府。”
长公主长袖一挥,转身往外走去。
“恭送母亲。”
李牧白微微躬身,礼貌周全。
长公主没有回应他,步下生风,带着怒意离开了桂园。
甫一出得桂园,她侧眸瞥向苏嬷嬷,
“即刻去查那贱婢同魏峙的关系。”
第63章 真的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
长公主走后,桂园里忽地寂静了下来。
日头晒在金灿灿的桂花儿上,有些刺眼。
小婴儿的哭声丝毫未歇,反倒更加凄厉,听上去着实可怜。
李牧白侧眸,淡淡吩咐乳母,
“下去罢。”
“是。”
两个乳母如蒙大赦,急急抱着小婴儿站起身来,匆匆垂首躬身地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院儿里,便只剩下李牧白和夏竹悦两人了。
夏竹悦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受。
她抬眸去看他脸上的伤痕,血迹已然干涸了,但却微微红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
李牧白似有所感,似乎不愿被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似的,微微侧过脸去。
“疼不疼?”
她关切问着,试图伸手去触碰。
“不疼的。”
他挡了一下,没让她碰上那些痕迹,反倒柔声去安慰她,“你没事便好。”
“李牧白……”
他和煦一笑,略为显得有些不自然,垂下眸去,“你放心,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
他松开她,替她将散落鬓边的发丝拢至耳后,看着她完好无损的模样,有些许欣慰似的,
“吓着了罢,且去歇息一会。”
“那你呢?”
她犹自有些不放心,“要擦些药么?”
“不碍事。”
他顿了顿,看看天色,有些为难,“我尚有公务需要处理,晚些再来陪你好么?”
“那你且去忙罢,不必挂心我。”
她怕耽误他,连连摆手,往廊下撤去,直退到廊下,才冲他挤出一抹笑意,“快去罢。”
“嗯。”
李牧白远远又望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徐徐往外走去。
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眸中的温度便渐渐寒凉了下去。
每走一步便凉下一分,走出桂园之时,已然泛起了凛冽杀意。
若非他有意误导,只怕小竹和那孩子已然当场身首异处了。
但即便令她信了自己同小竹已然有了子息,也是枉费心机。
知母莫若子,他心知母亲对小竹已经起了杀心。
他甫一出桂园,候在外头的管事便连忙近上前来,
“主子。”
见他面色不愉,管事连忙主动汇报,
“那个寻人的女子什么都没找到,已经无功而返了。”
李牧白冷哼一声,她自然什么都找不到,这里找不到,自会去别处寻找。
他步伐不停,吩咐管事,“派人跟上了没有。”
“依您的嘱咐,已经派了两个身手好的远远跟上了,查探她的去向。”
“嗯。”
李牧白忽地声音一沉,“母亲过来,为何不通报?”
“这……”
管事有些为难,“长公主殿下不许通传。”
“是么。”
李牧白停下脚步,缓缓抬眸看着管事,良久没有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管事直觉得背脊发凉,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你倒是条听话的好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李府,姓魏了?”
管事心下一惊,颤巍巍地扑跪在地,“老奴知错。”
“一干未行通传的小厮,全部遣散,至于你……”
李牧白轻飘飘地,
“自去府门前领五十棍,瞧瞧清楚,这儿是哪里。”
“五十棍……”
管事骇然抬头,伸手去捉他的朱红官袍,“主子开恩,老奴一把老骨头了,哪里挨的住五十棍呐主子。”
“挨不住啊。”
李牧白轻笑,抽出折扇轻轻挑起管事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子幽冷,宛若一条毒蛇一般令人生畏,
“挨不住就死掉好了,多得是小厮想升管事的罢。”
说罢轻轻丢开他,毫不留情地往前走去。
“主子!我兢兢业业跟了你十数年,你为何这般待我!”
管事心中悲戚不忿,他虽素知少主像极了昌平长公主,不但心思深沉,人也毒辣,却不想竟有朝一日也会这样待他。
李牧白闻言,停下脚步,微微侧首。
他于逆光之下,半边脸面隐于晦暗之中,显得阴郁非常,他缓缓地,
“你险些灭了我唯一的一束光,你说说,你该不该杀?”
他如此喃喃自语似地轻轻问了一句,却并不待他回答,径自撇过头,往前走去。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知道。
虽然他总喜欢穿些浅色的衣衫,做派儒雅,看上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是母亲昌平长公主和当今圣上手里的一把刀。
专门替皇上铲除异己的一把利刃。
他也很享受这件事,白日里在翰林院里做个谦和书生,与人为善,收集情报。
暗里从他手里逝去的生命已然不胜枚举。
他从不信什么阴司报应,因果循环,但遇上夏竹悦的那一瞬,他却信了。
她是那样的美好,天真,独立,善良,当然还有美丽。
一见倾心,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自雨中初见之后,他的脑海里便时常浮现出她的身影。
她的羞赧,她的娇怯,她的风情。
那白皙脖颈上蜿蜒而下的雨珠儿。
那黏腻在雪样腮边的乌黑发丝儿。
无不撩拨着他的心弦,使得他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刑场,都神思怠倦,无暇手中的事物。
魂牵梦萦,大抵如此罢。
他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暗暗压抑了下去,但他却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找她。
哪怕她一再推拒自己,他也想再见一见她。
她心思单纯,似乎真的认为他是个好人。
囚青丝 第68节
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也时常恍惚,仿佛自己真的从未沾染过血腥,当真就是个温润儒雅的书生公子一般。
她应是喜欢那样的人的罢。
他愿意为她如此一直演下去,在她面前,真的做个好人。
她跟着魏峙走的时候,他多想撕破伪装将她夺回来。
魏峙扯下她丝巾的时候,他多想当场令他身首异处。
但那样不行,那样他的小姑娘会害怕他的。
瞧瞧,如今他什么都不用做,她不就自然而然地离开魏峙了么。
善于等待,才能最终猎杀到猎物啊。
如今他稍作苦情,他的小姑娘便心疼不已。
呵……
彻底赢得她的心,指日可待。
毕竟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呢。
秋夜的风有些寒凉,吹拂在枝头上,拂下落叶纷纷,很是萧瑟。
夏竹悦在桂园里等候了很久,都不曾等来李牧白,不禁心下很是担忧。
他不会又被长公主责难了罢。
因着自己的事儿,实在已经为他添了许多麻烦了,如今还累得他被母亲责打,她实在过意不去。
在院子里踱步良久,她终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他。
她招手唤来小丫鬟,和气问着:“李牧白现下在哪里?”
小丫鬟恭谨福了福身,“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远远瞧见少主往花园里去了,现下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那我去看看罢,劳烦你替我引路。”
“是。”
小丫鬟恭谨应了,去取了盏风灯来,垂首走在她身前两三步,缓缓引着她往花园里去了。
一路分花拂柳,昏黄灯影悠悠晃着,仿佛同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般焦灼,令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风灯照不太远,也不过前后五六步的样子,限制了她的步伐。
走了许久,才在一处花台间看见了孤影独酌的李牧白。
他没有点灯,也无侍从,新月如勾的幽暗海棠花间,唯有一人一酒,对影独酌。
那孤寂萧索的身影,令她心下一紧,灼灼生疼。
她接过风灯,屏退丫鬟独自缓步上前,走到了李牧白身边。
暖黄风灯照出殷红海棠一片,那一团光晕笼着她,使她看上去温柔极了。
李牧白偶然抬眸,不禁有些恍神,微醺似地,迷蒙了双眸,
“小竹么?”
“是我。”
夏竹柔声应了。
“你怎的来了?夜里寒凉,你回去罢。”
他抬手挥了挥,却重心不稳似地,几欲跌下石凳。
“小心。”
夏竹悦弃了风灯,急急上前去搀住他,浓重酒气铺面而来,不禁令她蹙起眉头,“怎饮的这样醉?”
风灯逶迤在地,扑闪了两下,熄灭了。
周遭归于一片幽暗,仅有些许明月清辉,勉强能看清些轮廓。
李牧白顺势伏在她肩颈间,清甜蔷薇般的气息幽幽萦绕了上来,令他有些目眩神迷,他低低呢喃着:“难受……”
夏竹悦心下担心的紧,忙想扶起他,急急问着:
“哪里难受?哪里伤着了吗?我替你唤人来罢。”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去唤人,李牧白忽地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脸面窝在她颈窝里,
“心里难受。”
灼热的鼻息喷上她敏感的肌肤之上,令她不禁微微颤栗了一瞬,瞬间由脖颈热上了面颊。
似感受到她的反应,他揽的更紧了些,有些委屈似地,“我从未忤逆过母亲。”
“……”
一句话令夏竹悦歉疚不已,想要挣开他的手也卸了力道,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夏竹悦终是轻声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同她解释?”
李牧白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凝望着她,眸中真诚一片,
“若非出此下策令她误解,待她查出你是岐人,我也保不住你,小竹,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保护你。”
“真的吗?”
夏竹悦望着他。
“我真的,很喜欢你。”
李牧白坚定地望着她,眸中柔情翻涌,缓缓俯首下去。
第64章 罢了吧 没什么可说的
醇厚佳酿的酒气裹挟着清冽寒香向她涌来。
如画眉目在她眼前渐渐放大,李牧白温柔的唇瓣儿缓缓落了下来。
他的体温烘了过来,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暗香浮动的幽暗海棠花间,他紧拥着她,欲要一亲芳泽。
夏竹悦睁大了眼睛,胸如擂鼓,一颗心疯狂地跳动了起来,那跳动的频率之快,几乎整颗心脏即将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去一般。
与魏峙不同,他很温柔,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浓浓的爱意。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魏峙……
怎的会在此刻忽然想起他……
唇瓣儿即将相接的一刹那,她忽地闭上眼睛撇过脸去。
李牧白的唇堪堪擦过些许面颊。
“小竹……”
李牧白与她错颈相交,眸色迷离低低呢喃着:
“我真的很喜欢你,别拒绝我.好么……”
他微微侧首,想要由柔嫩白皙的腮边渡回那殷红柔软的唇瓣儿。
蓦地,夏竹悦死死推开了他,急急站起身来。
李牧白不防,被狠狠推了个踉跄,伸手去扶住石桌才稳住了身形,他有些讶异,抬眸看向夏竹悦,
“小竹?”
“对不起。”
夏竹悦咬着唇瓣儿,望着李牧白的眼眶里已然蓄满了泪花儿,匆匆丢下这么一句,提起裙摆跑出了花园。
“小竹!”
李牧白焦急起身,想要赶上去,然而小姑娘已然轻灵地跑远了,唯余夜风中残留的几缕淡淡清甜气息,证明着她曾真切地出现过。
“……”
李牧白有些颓然地坐了回去,以肘撑在石桌上阖眸揉了揉眉心,良久仍是纾解不得,执起杯盏狠狠摔了出去。
夏竹悦快步跑着,伸手抹去滑落腮边的泪珠儿,匆匆往桂园跑去。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跑回桂园把自己反锁进屋里,才伏倒在坐榻的小几上呜咽了起来。
她哭的很急,泪水汹涌而出,似郁积了许久的情绪一朝得以发泄一般,忘情地痛声哭着。
原来.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他。
‘你喜欢我,做不了假。’
魏峙说过的话忽地浮现于脑海里,她哭得更厉害了。
即便再怎么不愿承认。
方才的感受也无法再让她自欺欺人了。
李牧白要吻她的时候,她满脑子里都是魏峙,下意识地就推拒了李牧白的亲密。
所以,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他是么。
可事已至此,是她自己要逃走的,而他的身侧也已另有良人。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落索。
如今,即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又能如何呢。
夏竹悦哭泣了许久,才渐渐歇了下来。
她凄哀想着,好在魏峙也很喜欢那位莫小姐,莫小姐也喜欢他。
两人门当户对,实乃良缘,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罢。
囚青丝 第69节
她与魏峙,两个人里有一个人得了圆满,便已很好了。
至于她……
她自嘲笑笑,她尚背负着复国大业,背负着万千岐人的希望,有什么资格挂念儿女情长呢。
能救下万千岐人,便很好。
她抹了抹眼泪,有些懊恼自己的多愁善感,如今这节骨眼儿上,哪里还有功夫伤春悲秋呢。
她又忽地想起了李牧白,想起了他那令人动容的表白。
她本以为自己对他也是有好感的,谁知真的上阵了,她才明白,心里有人了,便再也接受不了旁人了。
对于李牧白,她只能婉拒了。
若是不能接受李牧白的心意,那此地便不宜久留了,需得尽快离开才是。
她起身去窗边看了看天色,已然月上中天,静谧一片了。
白日里锦衣卫已然搜查过这里,如今应当是安全的罢。
她如此想着,小心翼翼地掏出和齐姜联络用的暗信,朝着天空,放了一支。
小小的一支竹钉射向天空,“咻——”地一声泛出些许光亮,似流星划过,却不似烟火那般绚丽夺目,不是约好之人难以察觉它的存在。
夏竹悦放完暗信,坐在窗下静静等待了许久,都不见齐姜来找自己,不禁很是忐忑不安。
莫非真如李牧白所说,外边现在形势严峻,困住了齐姜她们吗?
也不知齐姜现下如何了,她隐约有些紧张,不停地往窗外张望。
然而直等到黎明时分,也未曾见到齐姜的身影,夏竹悦熬将不住,不禁伏在几上迷蒙睡去。
“公主。”
忽地一声轻唤惊醒了本就睡不安稳的夏竹悦,她恍然睁开眼睛,一望之下,且惊且喜,急急拉住已然翻窗跃进来跪伏在自己身前的齐姜,
“齐姜。”
“齐姜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齐姜跪伏在地,低声请罪。
夏竹悦忙拉她起来,“你安全便好,暗信放出去这么久不见你来,我着实担心。”
“有两个人跟踪我,摆脱他们颇费了些功夫,来晚了。”
齐姜匆匆解释着,四下检视了一番,见夏竹悦无碍,略松了一口气,复又有些犹疑,
“我白日里来找过这里,却并不见您。”
“你来过?什么时候?”
齐姜说了时辰,夏竹悦细细想来,那时她正同李牧白避于密室,便告诉齐姜,
“那时候锦衣卫也来搜府了,我去避了避,恰巧同你岔开了。”
“锦衣卫.”
齐姜很是诧异,“并无什么锦衣卫啊,若是锦衣卫也在搜索这里,我岂能察觉不了?”
“……”
夏竹悦闻言愣了愣,咬着唇瓣儿沉默了片刻才问道:
“那.外头现在什么境况?被捉去的那个妇人,当真招供了吗?”
“招供?”
齐姜更为诧异了,关切望着夏竹悦,“公主您怎么了?怎的会这样想?咱们岐人,便是自尽了,也不会出卖族人的啊。”
齐姜见夏竹悦似乎有些震动,眸中闪过不敢置信,咬着唇瓣儿几乎要落下泪来似的,急急安慰她,
“您别着急,那天我带着她们撤离的时候确有一个夫人被捉去了,但当夜我们便去营救出来,已经送出城往关外送去了,并无大碍。”
“那么,也没有惊动魏国皇帝么?”
“为何要惊动魏国皇帝?”
齐姜十分不解,“不过是个岐人妇女罢了,又不知道什么龙脉金窟的下落,仅仅关押在衙门里,并不是多么紧要的要犯呀。”
“我知道了。”
夏竹悦低低应着,心乱如麻,一时间理不清李牧白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齐姜不知其中内情,并不明白公主为什么忽地如此仿徨伤感,但她瞧了瞧天色,不得不开口催促她,
“公主,我们眼下怎么办?”
夏竹悦沉默许久,终是抬起头来,“出关罢。”
齐姜闻言,很是赞同,“也好,魏国也只剩下些收尾的事儿了,您早些出关坐镇才好。”
忽地似想起些什么,夏竹悦拉过齐姜,低低嘱咐着:
“那孩子在隔壁院儿的厢房里,由两个乳母照料,我去把他抱来,咱们一同走。”
“是。”
齐姜应了,转身隐匿了起来。
夏竹悦整理了情绪,抹干了眼泪,定了定心神,推开门扇往隔壁院儿里走去。
天色已然蒙蒙亮了,泛着薄薄的雾气,露气未散,竟寒过漫漫长夜似的。
夏竹悦心下寒凉一片,她从未想过,心灰意冷竟是这般滋味。
虽不知李牧白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欺骗她,但这已然足够令她,再也无法去相信他了。
他所说的喜欢,当真是喜欢么。
他所说的保护,当真是保护么。
他已然知晓她是岐人,难道他如此做,也是为了探究那虚无缥缈的龙脉金窟么。
她不敢深想下去。
罢了吧。
她匆匆行至小婴儿所在的厢房,还未走近,便听见声声啼哭和乳母疲倦无奈地低哄声。
缓缓推开门扇儿,只见一个乳母神思怠倦地抱着小婴儿来回踱步,另一个乳母已然歪在卧榻之上,鼾声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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