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见他温柔朝自己笑着缓步而来,竟使得她忽地恍神了一瞬,仿佛自己已然陪伴了他许多年,是与他朝夕相处了多年,在廊下盼着夫君归来的小娘子一般。
她起身欲迎,却忽地自袖兜间滚落出一样物什,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闪着光华跌落在廊下的青方砖上。
金玉之声清脆一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只宝光流转的彩色蝴蝶逶迤在地,颤动着轻灵的翅膀,令人怜惜。
夏竹悦似被灼了一下眼睛,咬住唇瓣儿,俯下身子去拾。
李牧白快她一步,率先躬身去为她拾了起来。
修长指尖捏着赤金钗柄,视线落在焊接过的痕迹和修补过的断翅上,他微微蹙眉。
夏竹悦伸手抽出蝴蝶,复又拢回袖兜中,有些歉然,
“多谢。”
李牧白不动声色,望了她片刻,
“似乎摔坏了,我赔你支新的罢。”
“不必了。”
夏竹悦抿出一丝笑容,“原本就是坏的,不是方才摔的,不必挂怀。”
李牧白再怎么云淡风轻,唇畔的温柔笑意也僵了一瞬。
掐丝珐琅的胡蝶钗,他母亲也有一支,似乎是……江汉上贡来的?
小竹没有品阶,难以接触到贡品,所以这支钗……
是他赠的么。
如此珍视么。
即便损毁了,也要贴身带着么。
李牧白心绪翻涌,面上却未露半分,依旧柔声细语,
“碎了还留着做什么,待会给你送些好的来戴。”
“真的不用啦。”
夏竹悦连连摆手,“你已经帮我许多了,岂能再受那些。”
我赠的,便不肯要么。
李牧白垂眸,抿了抿唇,没有接她的话。
气氛忽地凉了些许,夏竹悦暗暗有些自责,今儿换的这身便装没有暗袋,袖兜又浅,竟平白闹出这许多尴尬来。
李牧白肯救助她一宿已然很好了,哪里还能又吃又拿的,成何体统。
但如此急急拒了他的好意相赠,似乎又有些伤人,实在是尴尬。
她看了看天色,转身去捧起那盅桂花儿糖来,小意捧至他跟前儿,漾出些许笑意来哄他,
“你不是问我拿什么谢你嘛?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方才摘了你这院儿里桂花腌了桂花儿糖,权当借花儿献佛了罢。”
“……”
他想要的,远不止什么桂花儿糖呵。
李牧白伸手接了过来,揭开盅盖,却只看见绵密的雪花儿白糖。
“这个……”
夏竹悦有些赧然,连忙解释着:“还需得腌渍几日呢,过几日便得了,你别着急。”
“嗯.”
李牧白望着她窘迫地模样儿,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我不急。”
“那就好。”
夏竹悦搓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
“那.那我就先告辞啦,之前,多谢你罢。”
说着对他恭谨福了福身,转身欲去找乳母抱孩子。
“你走不了。”
还未走几步,李牧白的声音幽幽自身后传来,惹得夏竹悦不禁回过身去,“什么?”
李牧白望着手中的瓷盅,有些出神似地,只轻轻重复了一遍,
“你走不了。”
“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夏竹悦一时解读不出来他的意思,只是疑惑问着:
“为什么走不了?”
李牧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她,他很高,如此贴近来,压迫感极强,使得夏竹悦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他望了她一会儿,才轻声告诉她:
“昨日街市上闹得动静很大,被捕的那个女子是岐人,她招供有同党,已然惊动了圣上,眼下外边正在搜城。”
夏竹悦如遭雷击,骇然了片刻之后追问他:“真的吗?”
她隐隐有些不信那些妇孺会出卖同胞。
岐人心齐,从前挨了那么多严刑拷打都未曾屈服过,怎的一夜之间便招供了。
李牧白没有回答她,夏竹悦更加着急了,急急捉住他的衣袖,
“你快说呀,真的招了吗?”
李牧白叹息一声,
“总之你暂且在这里躲避才是最安全的,待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罢。”
“……”
夏竹悦一时间失了主意,很是犹疑。
李牧白继续安慰她,“你且安心,有我在,必会保你无虞。”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担心齐姜她们,若是真的满城搜捕,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夏竹悦忧心如焚,焦急担忧全挂在了脸上。
李牧白只当她是小姑娘家胆子小,不忍再吓唬她,只得软语安慰连连,
“别担心,我尚在朝中走动,一旦风向好转,我便告诉你好么?”
有礼有节的一番话说的夏竹悦无言以对,只能垂下首去,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且宽心罢,安心再住几日,不会有事的。”
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深望着她,
“相信我,好么?”
夏竹悦抽出手来,背到身后去,低低地,“嗯。”
见她终是应了,李牧白不禁泛起笑意,整个人都似松泛了许多,也不介意她躲避自己的举动了,兴致颇高地邀请她,
“咱们去看看孩子在做什么,今日上朝时,我满脑子里都还绕着他的哭闹声,着实教人有些头疼呢。”
“好。”
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倒生出些许歉疚来,昨儿却是闹了他许久,扰了他的清静。
两人并肩走着,去桂花树下瞧孩子。
细碎的桂花儿纷扬而落,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带着香甜的气息。
乳母怀中的孩子,笑嘻嘻颤巍巍地伸手去抓,捞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捞着,直恼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儿配着涨红的小脸儿和没长牙的牙花子,着实又可爱又逗趣儿,惹的夏竹悦也不禁轻笑了起来,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脸蛋儿上的花瓣儿。
“你瞧瞧,他还挺大气性儿的呢。”
夏竹悦指着小婴儿抬眸笑睨着李牧白,“以后定也是个急性子。”
李牧白并未看向哭闹的孩子,只是一味地望着她,忽地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摘下了散落鬓边的些许桂花儿。
夏竹悦笑意僵了僵,直起身来略略拉开距离,
“你上朝也累了罢,早些去歇息罢。”
李牧白沉默片刻,点点头,“是该先去更衣,那我晚些再来陪你用膳罢。”
“我自己可以……”
“想吃些什么便吩咐丫鬟,不必客气拘谨。”
他掷地有声,温柔而坚定,似乎不容置喙。
夏竹悦愣了一瞬,只得轻声应了,“嗯”
李牧白又逗了逗孩子,逗得孩子止了哭闹,嘻嘻笑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他心中松快,甚至有些欣喜。
她似乎很是柔顺,这便很好,假以时日,慢慢抽丝剥茧,定会芳心毕露的,他有这个信心。
才将将走出垂花拱门,府中管事急急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主子,守卫报有个女子翻进了府里,却不似刺客,倒像是四下在寻什么人似的,如何处置?”
“寻人?”
李牧白沉吟一瞬,果断道:“切勿打草惊蛇,任她寻。”
第61章 难自禁 以后不会了
囚青丝 第65节
李牧白嘱咐完管事,立刻转身折返桂园。
夏竹悦正同两个乳母说着闲话儿,忽地见他折返回来不禁有些诧异。
“跟我来。”
他捉过她的手,将她往侧边的一扇小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回首吩咐乳母:“你们也来。”
乳母闻言,立马抱着孩子跟了上来。
夏竹悦一时摸不著他要做什么,试着抽了抽手,他却捉的更紧了些,根本不容她挣开。
无奈之下,只得由他拉着往前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见他面色严肃的很,她不禁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你别这样,究竟怎么了?”
李牧白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她快步进了小屋,待乳母抱着孩子进来了,他便随手阖上了门扇。
那间小屋在桂园的西侧,小小一间,无甚特别,不过几个立柜,似乎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储物间罢了。
李牧白走到其中一个立柜前,打开柜门,轻轻摸索着扳动了一处机关,柜门里的木板竟直直向右侧缩了进去,露出一处密道来。
夏竹悦有些愕然,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进去。”
李牧白轻柔推着她的背脊,将她护在身前,带着她走近密道。
两个乳母对望一眼,也只得抱着孩子跟了进去。
堪堪拾阶而下,密道尽头有一处不大的暗室,暗室另一面还有一处密道,也不知是通往哪里。
夏竹悦且惊且疑,忍不住终是挣脱了他的怀抱,有些不耐,“到底怎么了?”
李牧白看了一眼乳母,垂首贴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
“搜捕岐人的锦衣卫来府里搜查了,且避一避罢。”
夏竹悦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些骇然。
见她似有些害怕了,李牧白忙柔声安慰她,
“别怕,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避一避稳妥些,只是这里狭小,屈就你了。”
“不。”
她摇摇头,有些担忧地抬头望着他,“别连累你才好。”
“不会。”
李牧白又劝慰了几句,她才渐渐安下心来。
好在那孩子吃饱喝足已然酣睡过去了,并不哭闹,密室虽小,几人倒也站将的开。
两个乳母虽不知道为甚要来这里待着,但金主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呗,她俩找了处角落,抱着孩子安静地垂首候着。
李牧白和夏竹悦站在另一角,密室里未点灯蜡火把,仅有几个通风口散出些许晦暗的光线,到底漆黑的很。
夏竹悦有些怕黑,也忧心搜府的锦衣卫,虽然李牧白就在身畔,按说是没什么好怕的,但她仍是微微有些颤栗,环抱住自己的小臂,垂首默默忍耐着。
似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李牧白揽过她将她圈在怀里,面颊轻轻贴在她的发顶,低低呢喃着,
“别害怕,我在这里。”
她挣了挣,他却坚持地揽得更紧了些,
“别动。”
“……”
周遭静的可怕,幽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太清。
这种环境之下,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起来。
他一手环在她腰肢上,一手轻摁着她的发丝,使得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隔着丝滑的衣料,她的面颊被灼的发烫,浓郁寒香夹杂着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斥着她的鼻息之间,令她热了脖颈。
“砰咚—砰咚——”
坚实有力的心跳声传入了她的耳中,一声一声,跳动的很快,似乎昭示了这颗心的主人,此刻似乎压根不像表面上那般的冷静。
那颗心似乎越跳越快,他的呼吸也逐渐深重起来,夏竹悦实在羞赧不过,抵在他身侧的手臂使力,微微扭身想要推开他挣出去。
“悦儿。”
他哑声唤着,“别再.动了。”
“……”
她浑身瞬间滚烫了起来,若是这时候能够看得清,那便能瞧见她浑身都滚烫地泛起了红晕来。
吓得不敢再乱动的夏竹悦垂首忍耐了片刻,终是忍将不住,开口问他,
“锦衣卫走了吗?”
“没这么快。”
“咱们,站开点儿也没关系的罢?我看这儿还挺宽敞的呢,这样.不太好……”
李牧白轻笑,鼻息拂在她面上,
“这在地下,蜈蚣很多。”
“……”
她下意识地揪紧了他,不敢再吱声儿了。
好在李牧白到底也没有什么太越矩的非分之举,他也没有再说话,就如此静静地拥着她。
良久良久,通风口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人在打暗号。
忽闪忽闪地闪了三明两灭。
夏竹悦机警问着:“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嗯。”
“那咱们走罢。”
夏竹悦推开他。
这次他没有再坚持,但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
她有些不解,“咱们不出去么?”
他有些无奈,只得悄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同她说:“且等我一会儿,现下.不便出去。”
“……”
夏竹悦愣了一瞬才会意过来他的意思,很是窘迫,又忽地有些委屈的感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自处才好,她背过身去,往乳母那边走去,
她几步走过去挽住其中一个乳母的手臂,有些许哽咽,“咱们一起走罢。”
“是。”
乳母应了,搀扶着她摸索着往阶梯走去。
李牧白几步抢上前来去拉夏竹悦的手,“我带你上去。”
“不要你带。”
她有些愤愤地抽出手去,酸了眼眶。
李牧白没有放弃,屏退乳母,仍是伴在她身畔,低低解释着: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想要冒犯你。”
他顿了顿,
“实在是.心之所向,情难自禁。”
夏竹悦心中一震,咬紧了唇瓣儿,忽地加快脚步快速往前走去,与他拉开身距。
“悦儿!”
见她如此反应,李牧白有些焦急,急急唤着追了上去。
夏竹悦几步跑至尽头,垂首不去看赶上来的李牧,李牧白像是有些慌乱似的,想要伸出手来握她的手,却见她将手牢牢收在背后,只得作罢。
“别生我的气好么?”
他放低了姿态,“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会了。”
“开门。”
第62章 我没有 别吓着她
幽暗狭窄的梯道里,夏竹悦目不斜视,不去看他,只是冷淡地独自立在那里。
“我要出去。”
李牧白见她如此倔强,有些无奈,只得先伸手扳动了机关,开启了暗门。
外头的光线骤然散落进来,险些晃了她的眼睛,她不禁微微蹙眉,以手背稍作遮挡。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令她稍滞片刻,暗门开启的一刹那,她便急急迈了出去,几步前去拉开小屋的门扇往外走去。
她走的那样急,几乎是逃离似的,不禁令李牧白心下有些发紧,泛起许多酸涩来。
便这样抗拒同他稍亲近些么。
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起宫宴那晚魏峙扯落她纱巾挑衅的那一幕。
那点点殷红,无不在向他昭告着,他曾与她有多么的亲密。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瞬的感受,每每梦回之时,都令他难以忍受。
原以为她是自愿跟着魏峙的,但现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囚青丝 第66节
如今她就在自己眼前,几乎稍一伸手,就能将她揽入怀中,他不愿再忍耐了。
“小竹!”
他唤着,加紧脚步追了出去。
他腿长过她许多,三两步轻巧便赶上了她,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
他深深望着她,眸光坦诚又热烈。
“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一向是月光般文雅自持的做派,甚少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此刻却似最青涩的少年郎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未经□□的心,珍而重之地奉于她的面前。
“你别这样。”
夏竹悦急的几欲落泪,李牧白越是这样待她,她便越发觉得自己不堪承蒙他的错爱。
且不说她同魏峙的过往,如今她的身份敏感,如何能够去回应他的心意呢。
她不想累及他。
她奋力挣了挣,想要挣脱出来,“你放手。”
李牧白却一改平日里的温柔,牢牢地捉着她的手臂不肯放松分毫,“小竹,我……”
“住手。”
忽地一声呵斥远远传了过来,两人俱是一惊,回首望去。
只见一群仆从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一位华服妇人正穿过垂花拱门,疾步往这里走来。
李牧白面色一凛,抿了抿唇,终是缓缓松开了夏竹悦。
她甫一得解脱,立刻便往后退却了几步,与他拉开身距,这才细细去看那妇人。
那妇人又一位嬷嬷悉心搀扶着,仪态雍容地走了过来,一双美目保养得当,透着凌厉的气势,一对远山眉微微蹙着,不怒自威。
她似乎很有些气恼似地,进得桂园甫一站定,便朝着夏竹悦望了过来。
那气势十分迫人,压迫的夏竹悦心里微微有些发憷。
还未待妇人发问,李牧白率先恭敬施礼,
“母亲。”
夏竹悦心下一惊,细细再往妇人面上细看了一番,这才认出这位确是曾在公主府远远见过几回的昌平长公主。
她且惊且惧,随即恭谨福身,“参见长公主。”
听了她这么一唤,跟在后头出来的两个乳母也大吃一惊,急急跪伏在地,“民妇参见长公主。”
这两声呼唤吸引了长公主的目光,她的视线落在了乳母怀中的孩子身上,不禁眉头皱的更紧,
“牧白,你作何解释?”
李牧白垂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无可解释。”
“你!”
长公主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夏竹悦见状心知长公主定是误会了,又不知李牧白为什么不肯解释,眼看即将要起冲突了,赶紧上前一步急急想要解释,
“那孩子……”
“放肆!”
长公主回眸厉声呵斥:“本宫问你了么?哪里有你插话的份!”
“……”
夏竹悦心下骇然,且惊且惧,她深知长公主在魏国的地位,今日若稍有不慎,只怕会当场折在这里。
她见长公主正值盛怒,一时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下头去。
“母亲,小竹胆小,别吓着她。”
李牧白忽地开口,缓缓走至夏竹悦身前,微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后。
长公主见状,有些诧异,但更为怒火中烧,她看着李牧白,有些不敢置信,
“昨日的寿宴,你便是因她才缺席的?”
“是。”
李牧白不卑不亢,从容应了。
“胡闹!”
长公主怒不可遏,急火攻心,一时有些眩晕,身形微微晃了晃。
身侧的苏嬷嬷连忙紧紧搀扶住她,苏嬷嬷细细打量了夏竹悦许久,忽地同长公主说道:
“这个女子倒十分眼熟,若是老奴没记岔的话,就是先前在司衣库里绣过云雀的那个丫鬟罢。”
“是她?”
长公主颇为诧异,“你且瞧清楚了?”
苏嬷嬷闻言,不敢怠慢,复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彻底确认,
“确是那个丫鬟无疑。”
长公主越发气恼,“那不是魏峙在寻的丫鬟么?怎的会在牧白这里。”
“正是呢,出了云雀的事儿之后,她便辞工离去了。”
苏嬷嬷忽地似想起什么来一般,豁然望向夏竹悦,
“难怪当时说是身子不爽快,需得休养,莫非是那时便珠胎暗结,藏将不住了才要走的?”
“不!我没有!”
平白无故地泼下一盆脏水来,夏竹悦着实羞恼交加,急急否认,“我……”
李牧白却忽地捉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他抬眸正视着长公主和苏嬷嬷,语气坚定,
“是我先喜欢小竹的,往事便不要再提及了。”
“勾引主上的狐媚东西。”
长公主胸腔起伏,已然气的红了眼尾,她微微侧首,“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上前,恭谨候命。
“拖下去,剥了脸皮。”
“是。”
侍卫应声而起,走到李牧白身前,道一声:“得罪。”便要伸手去捉夏竹悦。
凶神恶煞的侍卫出手利落,瞬间便要抓上她的手臂,李牧白立刻转身将她拥进怀里,替她挡下了侍卫,
“不许碰她!”
“李牧白,你让开。”
昌平长公主的声线已然微微有些发颤,她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母亲。”
李牧白仍紧紧拥着夏竹悦,不肯退缩半分,
“这是儿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珍之重之,求母亲成全。”
“她身份卑微,又同魏峙不清不楚,你何苦来哉,京城里那么多千金名媛,甚至他国公主我都可以为你求娶,你岂能栽在一个贱婢手里?!”
“我不在乎!”
李牧白愤然转身,眸中是从未展露过的坚持,“我就要她,无论她是谁。”
“你!”
长公主怒极,几步上来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啪——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尖锐殷红的长甲划在他冷白的面皮上划出几道狰狞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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