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含所有番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步微澜
莫名而至的切肤之疼,庆娣一颗心无可抑制地抖颤,她就此一笑,望着姜尚
尧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悲悯来。
姜尚尧脸上温和的表情在她的笑意下瞬时凝固,透过玻璃与她对视,眼中情
绪高深莫测。
在庆娣以为呼吸将断时,他终于开口,说:“以后别写信来了。”
……庆娣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捏紧手中的话筒,深深呼吸。
“我从接到你的第一封来信开始,就在猜测究竟是谁,对我、对我家情况能
那么熟悉的人并不多。也听我妈提起过,之前你帮了不少忙,连严律师也是你的
朋友介绍才肯来受理我的案子。我猜是你,只是进来后一直没见你来过,所以不
敢确定。至于雁岚……”他眼中伤痛稍纵即逝,“不用再骗我了,到了这境地,
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一股被揭露的难堪,掺挟着心思呈于人前的羞赧,庆娣耳根热烫,眼睛不知
该往哪看,嘴里嗫嚅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明白你的好意,大概我妈也是一样的想法。谢谢你们。”直到此时,姜
尚尧才抹去煦然的面具,代之以令人心悸的平静。
庆娣目注于他置于案头捏紧的拳头,一边默数拳上暴突的青筋和老茧,一边
喃喃说:“对不起。”
他颓丧地垂下头去,过了半晌无声而笑,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不想听你说
对不起,我想听的是,你能说一句我误会了、我多心了、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
雁岚还……”
他喉间哽咽,说不下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对于雁岚的渺无音讯,他甚至没有怀疑过雁岚有变心
离异的可能。庆娣伸手摸摸玻璃,似乎想穿透障碍,抚一抚他屈辱象征的光头。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倏地把手收回来。
“姜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你。只是雁岚说过,想让你安心,”庆
娣吸吸鼻子,眼睛酸涩,她强忍着继续:“想让你有点盼头,在这里面的日子好
过些。而她、她大前年……”
姜尚尧蓦地抬头,庆娣为他眼中的凶戾所震慑,一时说不下去。
“聂二?”他嗓音暗沉。
庆娣点点头,补充说:“还有我表哥。”良心的拷责与鞭笞在心头负压了三
年,她从不敢想有一日姜大哥追究雁岚的死因时,她该如何面对。可此时此际,
脱口而出后,只觉万事可休。“我知道说对不起没有意义,可雁岚也是我的朋友
,我是真觉得对不起她……”
姜尚尧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话筒置于一边,脸埋进臂弯里去。
监管的狱警看看座钟,提醒说:“到时间了。”
庆娣看一眼不作任何反应的姜尚尧,又以眼光哀求。那狱警退回去,指指手
腕的表,暗示他们快些。
“姜大哥。”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越久远便越深情?庆娣手指缓缓划弄玻璃,宛如缓缓
安抚着他微微抖震的手臂。又是如何悲哀的一种爱,束手无策地旁观爱的人为他
的心爱肝肠寸断。
她如此难过,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还是自己。庆娣有些恍惚。
“姜大哥……”她走时说:“一定要保重。”
他郑重地点头,“以后别再来了。”他说。不顾庆娣盈眶而落的泪,最后看
了她一眼,姜尚尧转头走出铁门。那一眼里,没有悲伤,那是一种凌驾于悲伤之
上的绝望。冷硬得堪能玉石俱毁的绝望。
庆娣踏出监狱铁门,深吸了口冷冽而清新的空气,苦苦忍住不回首不回眸。
叶之凋零,雪之将尽,人之离散聚合……在此刻的她眼中,八荒九垓、这苍茫世
间沉浮转烛中,何有生之喜?何有逝之悲?
但随即,一股强悍的意志力从心底涌动而发。人生况味,便是要尝尽甘苦才
不枉走这一遭。她身无挂碍,唯有一片赤诚。如果连这片赤诚也舍了,那同行尸
走肉有什么区分?
她沈庆娣粗糙的人生容不得半点精致的自怜与哀婉。庆娣回眸向监狱,姜大
哥,我会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星期天晚9点。
38
38、第 37 章 ...
安置好一切,上了半个月的课,走入正轨后,庆娣第二次来到冶家山监狱。
可是姜尚尧不愿见她。
既在意料之中,又难免有些许失望,庆娣出了大门安慰自己,谁会在心中恨
意难平时见仇人的妹妹作博爱无疆状?
她走过马路对面等车,不意竟撞上避之不及的人。冶家山监狱地处环境偏僻
而空旷,此时除了遁地别无他法,庆娣只能笑着迎上去,“姜阿姨。”
姜凤英看见她也很是错愕,点点头想问什么终是忍住了。
庆娣也不解释,并排站着,假作打量其他来监狱探视亲友的人们,揣想他们
的故事。那些人神情各异,有喜悦的也有感怀的,每个表情背后应该都各有文章
。
她打量人,姜凤英打量她。问说:“来看尧尧?”
庆娣回过头来,“他不愿见我。”
姜凤英了解地点点头,“他今天看起来不太好,我问他什么也不说。”她揉
揉太阳穴,很是无奈,“这几年象变了个人,越来越寡言少语,我讲十分钟未必
能换到他一句完整的话。”
庆娣凝视鞋尖,默想了一会,说:“在这种地方,任有多少情感也被压抑禁
锢了。”
姜凤英深有同感,却没答一个字。
两人静静等车,许久后庆娣才听见姜阿姨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姜凤英迟疑地
说:“阿姨不知道以前说的话有没有伤害到你,有的话阿姨给你陪不是了。庆娣
,我还是想说,别来了。过去的事情不论谁是罪魁祸首,我们不会再去深究,以
后平静安宁的过下去才是最好的方式。”
对姜阿姨的话,庆娣在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真听入耳,依旧刺心。她
想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呢?面对生活里种种不如意,爱娣是曲意求全,她是克制忍
耐,而姜阿姨是筑篱为墙。虽则方式各有不同,可内中委屈却是一致的。
她又想起上次离别时姜大哥那一眼,那种深彻的似是抛舍了什么的决绝。庆
娣由衷地叹息,问说:“阿姨,你有没想过,其实姜大哥另有想法呢?”
姜凤英闻言一滞,稍稍有些色变。
庆娣掩饰地笑笑,解释说:“我也不太了解姜大哥,只是胡乱猜测。哦,像
是回闻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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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含所有番外) 何欢(含所有番外)_分节阅读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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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凤英想问她话里涵义,远眺一眼来路,忍住了。临上车前她欠身向庆娣,
近乎哀求地说:“庆娣,尧尧他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姜阿姨请你,别再来打扰
他了。”
庆娣定定与之对视,平静地说:“姜阿姨,我没法答应你。”
再一次的探监期,庆娣特意中午才到。
她以为会又一次地被拒于门外,不料却被带进了接待室。
她不理姜尚尧心情如何,进门就将手中的塑料袋转交给狱警,这才坐下来说
:“外面买的不给送,这些是监狱小卖部里卖的。真贵!好了,无论你心里怎么
想,看在我花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顿一顿,见姜尚尧镇静泰然的表情因她难得的泼辣而冰裂,露出一丝诧异
与好奇,庆娣心里欢呼一声,继续维持脸上的僵硬,将旋绕在心中几百遍的话掷
地有声地说出来:“我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
“……我不矫饰我的道德,我也能理解你的愤怒和怨怼,但我觉得,你将愤
怒波延于我,有失公平。姜大哥,你不是偏狭的人,如果你因为我表哥的所作所
为而迁怒我,拒绝我的善意,我会很失望。”
说到失望时,庆娣确实感到一种挫败的情绪。她知道人是会变的,特别经历
过那些曾经。她无法强求如今的他仍能保持豁达坦荡的品质,她仅只是作些努力
。上次临别,他那种决绝的眼神实在令她心生寒意。
她语气轻缓,有些顾惜有些缅怀,“你是多好的人啊,为我唱歌听我说那些
不着边际的梦想……我真不是为了谁赎罪,我只是单纯地想对你好而已。”
姜尚尧凝视她雾气氤郁的眼睛,再见她之前鼓起的勇气在道出心意后,狼狈
地被沮丧吞噬,恹恹地垂下头去,他空洞的心似是被什么凝重的东西填补,一种
陌生而复杂的情绪在胸臆间横冲直撞。
他攥紧手中的话筒,说:“对不起。”
庆娣猛地抬起脸,确认了他的认真。她平凡的脸因笑意而焕发出一种夺人的
光彩,细长的眼睛里波光熠熠。
姜尚尧想及他上山前,她为他四处奔走求救;想及她陪着他母亲、陪着雁岚
,默默地支撑着她们将倾的意志;想及她求严律师,冒着风险把雁岚送来与他一
会,他郑重地说:“对不起。”
庆娣放下掩住半边笑容的手,带着一丝庆幸的喜悦低声说:“其实我没看错
的,是不是?就算这样了,你还是个好人,还是以前中正平和的你。”
姜尚尧苦笑。
他唇角的涩苦看进庆娣眼里,她在心中讥嘲了自己一声幼稚!人心不可能剥
离世情,即使是姜大哥。
“我能不能把你的道歉,当做是以后不再拒绝我来看你了?既然这样,你又
不让我给你写信,那我来找你聊天吧。”庆娣俨如未见他的再度苦笑,兴致昂昂
地说:“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第一天上课是什么样子。在学校的时候,老师们讲儿
童心理,真正懂了还是靠这段实习的日子。孩子们是天底下最通透的人,他们直
达人心的敏锐你没法想象。我上课的第一天……”
自此之后,庆娣逢接待日就来探监,而姜尚尧也从未拒绝。大约百分之九十
五的时间是她在说话,而他则从最开始无奈地聆听,渐渐地可以从表情上窥得一
丝兴趣来。
庆娣除了上课,从不觉得自己的口才有发挥得如此流利形象的时候。她只是
遵循心底的一个念头,既然她感受到他埋藏得很深的恨意,而她又无力化解的话
,那她为什么不向他宣扬爱赞颂善呢?
于是,她像一个勤奋的布道者,告诉他每日她与孩子们在一起的快乐,那些
孩子们无论贫困富裕,都有一颗无比赤忱的心。她也谈去舅舅家做客的见闻,那
些邻里乡亲们的好客与耿直。他们穷,但也因为穷,多了很多让人钦佩的率直,
少了许多欲盖弥彰的虚伪。她好气又好笑地聊舅妈对她的态度,舅妈一直甚为不
解她何以要放弃城市的工作到偏僻的乡下来,不加掩饰的欲望令庆娣只能摊手尴
尬地笑。
冶家山监狱有劳动场所,挂靠在附近一家国有矿山。姜尚尧日出而作日落而
息,与外界甚少接触,因此也对他生活了几年的冶南风土很是好奇。
有时庆娣也会聊些外界新盛的玩意,比如满街巷的网吧,比如爱娣常挂在嘴
边的流行曲。
她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在他殚精竭虑地思索自己二十多年人生中的种种错
漏的时候,她打开窗户,让他看见这个世界很大,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有时候接待时间结束,姜尚尧回到监室里,合上眼回味庆娣说的那些话、谈
论的那些事,他总莫名地感觉自己象沐浴在晨光里,那种清新的温暖的、让人心
灵平静的滋味让他不舍得睁开眼、脱离幻境。
转眼就是五月底,庆娣实习期即将结束。姜尚尧意识到大概是最后一次会面
,他居然有抹模糊的慌张浮上钝滞麻木已久的心。玻璃窗外庆娣仍旧兴致高昂地
在讲述上一次的春游,她谈到那些从不知春游二字的孩子们在熟悉的乡间是如何
的雀跃时,眉宇间盈满欢乐。
姜尚尧打消了询问的念头,静心听下去。直到临走,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
但庆娣如往常般说了一句保重就此离开。
他有些气愤自己的不舍。在经历过那些之后,他万分明白,将自己交托给任
何人都是极其不智的行为,包括自己的情绪。但面对现实又颇有些无奈。姜尚尧
唯有回忆庆娣说过的那些事,想象当时的情景,借助脑子里充满欢乐的想象洗濯
日渐阴暗的灵魂。
孰不料八月的时候,进了接待室,姜尚尧停下脚,有些愣怔。
“我回来了。”向来文静沉稳的沈庆娣冲他俏皮一笑。
姜尚尧缓步走过去,拿起话筒,对方又一次兴奋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接着便微张着嘴,望着他良久也不说话。
“发什么呆?”他问。
庆娣抿住嘴,然后感喟地扯扯嘴角,分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随即他就听见
她说了句:“我终于又看见你笑了,这次,你笑进了眼睛里。”
这个答案让姜尚尧不知作何表情。他沉默地审视内心,是有很久了。怀着仇
恨怨怒与不甘龟息在黑暗中,即使俯阅人事,也不外泥淖丑恶。笑容?能让他开
怀而笑的过往岁月,早已枯竭断灭。
“回闻山还是冶南?”他岔开话题。
“回冶南。”庆娣坐近一些,很正式地宣布:“准确地说,这两个月,我写
完了论文顺利毕业了。接下来,我会在冶南、不对,是冶南的望南乡工作三年。
”
“恭喜。”
“我和你说过吗?望南乡小学旁边就是一大片槭树林子,再过几个月……”
庆娣有些陶醉了,“推开窗子,就能看见满天满地的红叶。”
那时候,你也快出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天有事,今天提前更。下次更新:星期二晚上9点。
我们来点乐子吧!
幸福的小剧场(01)
关于槭园
槭园在闻山市远郊,依傍着闻山一角,迎着积沙河。去槭园必须从高速路下来,
转弯入了积沙围,坐渡船去河对面。
很是隐秘的一个度假村。
沈庆娣第一次去槭园是个深秋。山门正面的度假村工地上热火朝天,更显得山侧
的这条青石路空寂寥落。
条石小道两旁新栽的青松只有过肩那么高,视线越过去,便是半山的红枫。这时
节,眺一眼,满目的红。
庆娣不禁低呼:“落叶这么厚一层!这埋多少尸都没人发现吧?”
身后众人闻言齐齐侧目色变。
庆娣晃过神,不由暗悔,连连向正怒目瞪着她的那位解释:“最近赶稿,侦探剧
。有两个关节推理不出来,天天抱着阿加莎在啃。”
过了数日,回到闻山后,姜尚尧的床头多了两本侦探小说。
庆娣拾起一本翻翻,然后拿书挡着半边脸偷偷笑了。
“看这个做什么?”
“象我这种粗人,看侦探小说当然是为了研究怎么安全地犯罪。”他没好气。
庆娣瞟他一眼,继续乐。“老实承认是想培养和我一样的爱好,我真不会嘲笑你
的。”
她那细长的眉眼乜过来,撩拨得他心痒。他把书从她手上拿下,顺手丢回去床头
,低头四目相对,严肃地说:“嘲笑我后果很严重。”
39
39、第 38 章 ...
从去原州读书开始,到安居于望南乡,多年前规划的人生,正按着既定的步
伐在往目标迈近。有关于闻山的那些回忆,渐褪色渐幽微。庆娣每天清晨推开窗
子,深吸一口乡间的空气,都会赞叹“不是你想得那么糟糕”。
舅舅工余时用老木头芯子给她新打了桌床,案头永远有一把新鲜的野花或野
草,那是孩子们送的。
自从发现沈老师爱野花,孩子们总会在上学的途中摘一把,珍而重之地送与
她。那种无利害相求的单纯的讨好,还有发现她的喜悦也同时会绽开笑颜的一张
张小脸蛋们,让庆娣既快慰又庆幸。
她把这种感受与姜尚尧分享,以至于懊恼地说到满地牛粪时,姜尚尧嘲弄地
笑。再到入秋后,她谈起学校外那片接天的红云,姜尚尧不禁神往。
红叶落尽时,终于到了姜尚尧出狱的日子。庆娣早早地请好假,守候在监狱
门口。她不敢太靠近,只站在平常公汽上下客的地方,远远地眺望着,眼珠不瞬
。
让她奇怪的是,姜阿姨并没有出现,她本以为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日上三竿,气温高了些,风也没那么燥脸。庆娣站得脚木,挨着铁柱子站牌
跳了几下。监狱门口停了许久的一部越野车旁,靠着车身抽烟的男人扔掉烟头,
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开了车门钻进去。
驾驶位似乎还有个人,庆娣看见两人正说着话,她再四顾荒僻的郊野,起了
警惕的她往持枪的门岗警卫走去。
还没走近前,就见小门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出来,望了望天,似乎眯着眼
。
庆娣心脏巨震,一声姜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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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喉间,就见越野车上跳下个人,三步两步抢
上前,高喊:“石头!”
姜尚尧嘴角才扬起,那人已经冲到眼前,一个实实在在的熊抱。“黑子!”
分开后他照着对方肩膀就是一锤。黑子单手抚肩,咧开嘴直乐。
“走走走,回家。”黑子顺手接过姜尚尧的行李袋,搭在自己肩上,恶狠狠
地冲地上吐了一口,“这晦气地方!”
车上另外一人也早已下来,倚着车门看着他们,见黑子如此激动,那人也忍
不住笑起来。
姜尚尧上前伸出手,格外用力地一握,“光耀哥。”
“行了,不多说。”光耀安慰地拍了姜尚尧肩膀一下,“上车,今天好好贺
贺。”
黑子早开了后座车门,作了个请的手势。姜尚尧笑笑,却没上车,抬起眼四
处搜寻,直到撞上庆娣的视线。
目光摩擦中,庆娣抿嘴微笑,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姜尚尧见得她退后
,脸上的笑意淡去,沉吟数秒,也不顾身后黑子与光耀好奇的对视,径自走了过
来。
“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庆娣有些着慌。在里面的时候,两人相见她是极其自在的,可是
等待已久的今天终于来临,她却有些无可言说的慌乱。像预感到有些事会一步步
脱离掌握,而她却无能为力。
“今天不用上课?”
“我请了假。其实我就是来看一眼,恭喜你一下而已。好了,你朋友在等着
,赶快回去吧。姥姥和阿姨肯定都在家等急了。”
他笑笑,“既然请了假,那一起回闻山吧。”说着就那样握住她的手腕,仿
若从不怀疑她会抵抗一般,轻松自在地就这样单手拖住了往回走。
走到车前,他介绍说:“我兄弟,光耀哥和黑子。沈庆娣,……朋友。上车
吧,路上慢慢聊。”
庆娣此时脑子仍是懵的,只觉得腕间他握过的地方发热发烫,脉搏跳动的轰
隆声耳朵似乎能听见。她讷讷地喊过人,也没注意到黑子若有深意地冲姜尚尧挤
了挤眼,惹得姜尚尧一脸尴尬,接着就被那个人再次握住手腕,送上了车。
后窗开了一半,庆娣坐下来脑子清醒了几分,呼吸也顺畅了些。下一秒,姜
尚尧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她连忙又往旁边让了半个座。宽敞的越野车后座在他
坐好后顿时逼仄了许多,他随意靠后的肩膊,抵于前座的长腿,无不给庆娣带来
几分压迫感。
车子发动后,前座的黑子对着监狱大门啐了口:“娘老子的,终于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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