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皮皮
青眉体力不支,走到墙角根处就坐下,她低着头不想让子桑羽看见她此刻的狼狈不堪,“他是当年和我一起被卖进长安的同伴,当年来长安的路上,他还救过我的命。”
“被卖到长安以后,我入了宫,他在酒馆里打杂,宫中旬休时,我们偶尔会见上一面。”
子桑羽听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抢你的银子?”
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会欺凌妇孺弱小,子桑羽再了解不过。
刚刚若不是他出现,那个形貌猥琐的男人就险些要为了抢青眉身上的盘缠,动手伤人了。
青眉身子一震,“他从去年开始沾上了赌,我拿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替他还了赌资,他说他已经戒赌了,但是没想到这回,他又去赌,输了一大笔银子,说是不还钱就会被砍断双手。”
“我今日约他在此,就是想要劝他,没想到他会动手。”
青眉难过的不行,她在宫中待了快十年,什么脏人脏事儿,她都见过了,也早就练成了一颗石头心。
可是当年能够从人贩子手里护住她的少年郎,怎么会在这十年里变得面目全非,可憎又可悲。
青眉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她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泪意,抬头看向子桑羽,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来,“谢谢你刚刚对他手下留情。”
子桑羽只踹了那人一脚,还未下重手。
子桑羽环抱着腰刀,片刻之后才道:“此事你自己同主子坦白。”
“那人若是再找上郡主府,就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那个男人,活着就是个隐患。
若是青眉对那个昔日竹马心软,为郡主府招来祸事。
郡主下不了杀手,就由他来。
良久以后,青眉轻轻点头,“好。”
等她回府,不顾腿伤还未诊治,便去同昭昭坦白了一切。
昭昭明悟,看着青眉因为撞墙而红肿的额头,微微叹了口气,“那你为何不同我讲。”
“若非是阿采担心那人会伤你,告诉我你今日会同那人相见,府中侍卫没有及时赶到,你真被他害了可怎么好?”
“婢子明白,郡主让子桑大哥保护婢子,婢子会记着郡主同子桑大哥的恩情。”
昭昭颇为意外,“阿羽救的你?”
昭昭还以为是其他人去的呢。
竟然是子桑羽。
青眉迷茫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说道:“日后你可要顾惜自己的性命,不是时时都能有人恰好出现帮你。”方将先前的话儿给掩盖了过去。
“婢子记住了。”青眉忙道。
昭昭让她赶紧回屋休息,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而后将子桑羽召了来。
昭昭促狭的看着子桑羽,“我说今日怎么不见你的人影。”
她有心打趣一番。
子桑羽惯来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那人能在府外转悠,背后兴许有人指点。”
“属下打算明日跟踪他,调查他最近与谁交往密切。”
昭昭无奈一笑,“阿羽,我还以为你是开窍了有了喜欢的姑娘。”
“青眉多好的姑娘,当初在宫里住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别好。”
当时,长寿宫里,那么多宫女,她唯独相中了青眉。
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她赏下荷包,独青眉一个人不曾比较荷包分量,也从不在她面前说过谁的不是。
若是子桑羽真的喜欢青眉,倒是可以让他们多增进了解,万一促成了一对,也算是不负长安之行。
结果子桑羽竟然想的是别的事。
就像是对着一根木头打趣,丝毫不得劲儿。
这算是多日以来,子桑羽难得见她心情好的时候。
不免就想同她谈谈那件昭昭避而不谈的事情。
“主子,岳长翎之事。”
子桑羽实在想不通,他不在长安的这一个月里,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昭昭虽觉着意外他会这时提起岳长翎来。
但也不再像当初那般,消沉不安。
她坦然道:“他并非那梦中人。”
“是我认错了而已。”
“我已经同他也将话给说明白了,日后我同他也不会再有交际。”
“你放心好了。”
错了就是错了,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同岳长翎,从头到尾都不是一路人。
她不懂岳长翎若是喜欢她,为何又要同蓝家姑娘来往亲密。
岳长翎不懂她,为何不愿像别的闺秀一般,居于后宅。
两个互相不懂对方的人,怎么可能会互相喜欢。
这下,轮到子桑羽无奈。
才出现一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梦中人的岳长翎,就险些让昭昭送了半条命。
下一个‘岳长翎’出现,还不是那梦中人。
岂不是又会让昭昭再送半条命。
子桑羽叹了口气,正要开解她,“主子,兴许梦就只是梦,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昭昭如同每一回旁人提起那般,打断了他的话,“阿羽,他真的存在。”
子桑羽还以为又要像从前一般,昭昭钻了牛角尖,就回不了头。
昭昭却朝他笑了笑,不见从前固执神色,平静道:“他就算此刻不存在,未来也会存在。”
第27章 你愿意吗 我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湖州……
又到了去玉兰宫的日子。
只是打昭昭一入了玉兰宫, 宫女屈膝行礼道:“娘娘吩咐,请郡主先去侧殿用杯热茶。”
昭昭听见了贵妃寝殿里有哭声传出来,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知道此刻贵妃正在见客,兴许还不是什么好事儿,她便佯装没听见,笑道:“也好。”
“臣妇自知管家无方, 再无颜见人。”
“只求娘娘看在阿芜到了说亲的年纪……”
听起来像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
昭昭没有探听旁人私事儿的习惯,从来都是听过了耳便也罢了。
昭昭入怀 第27节
忽而她听见那妇人又哭诉着说了一句。
“如今世子不肯搬回侯府住,长安城里已经没有好人家前来说亲……”
昭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手指轻抚过怀中暖炉上的浮纹。
她可算是知道说话人是谁了。
忠义侯的续弦夫人,顾淮的继母。
说起来,顾淮已经在顾家别院住了快两月,一直没有搬回侯府去。
顾贵妃冷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不肯搬回去,你来求本宫做什么……”
见昭昭突然停下,宫人疑惑道:“郡主?”
昭昭回过神来,冲着宫人一笑, “无事, 走吧。”
待忠义侯夫人离开,顾贵妃召见时,昭昭都已经喝了快两盏茶, 走去寝殿时,她还看见忠义侯夫人肿着两只眼,愁容满面。想必是所求之事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她进了寝殿,顾贵妃正在梳妆。
“昭昭给娘娘请安。”
“来了。“顾贵妃见着她,也神色冷淡, 只略抬了抬手,让人搬了凳子来让她坐下,”昨日功课可有做完?”
“剩下一个问题,昭昭没想明白,所以想请娘娘赐教。”
顾贵妃揉了揉眉心,她方才被忠义侯夫人的哭声吵得有些心烦头疼。
正给她梳头的宫人忙关切道:“娘娘,可要让人取一枚养心丸来?”
贵妃只说不用了,又让两旁先退下,方才同昭昭说话,“你且说说。”
昭昭方才开口,“半旬前,湖州雪灾,湖州百姓损失惨重,朝廷赈灾银和粮食,都已经备下准备运往湖州,户部上奏想从民间筹一笔善款善粮,可舅父同您都未批复。”
今年的大余颇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并州剿匪一事还未有个结果,湖州就落了雪灾,灾情严重,十年来少见。
顾贵妃抬眼,她实在是位生的极美的妇人,她有一双与顾淮一模一样的深情眼,却又因为多年身居高位,历经千帆而目光沉静,只偶尔放松时刻,眼中会透出些许叫人心动的笑意来。
看着眼前年岁只有她一半大小的姑娘,顾贵妃也没有轻视她,只道:“你是觉着,皇上与本宫都应该答应户部的请求才对?”
昭昭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方道:“是,也不是。”
国库这几年来,每年都很吃紧,这一次天灾,无疑都是雪上加霜。
贵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户部此番请求让民间赈灾,虽说是好意,可实则未曾考虑过隐患。赈灾是一件好事,但也容易引起比争议,比如民间会猜测朝廷到底是为了让百姓出钱,到底要出多少钱,若是比旁人捐的少了,朝廷会不会找麻烦……
“湖州如今灾情到底如何,还未完全理清,若是第一回 筹款数额不够,第二回再筹款,想必民间也会有不满,到时候激起民怨,得不偿失。”
“我是觉着,若是民间能自发赈灾,不拘多少都是一份善心,比朝廷动员更合适。”
昭昭说完了这句话方道:“不知娘娘觉着如何?”
顾贵妃赞许道:“嗯,想法倒是不错。”
昭昭松了一口气,但又明白顾贵妃恐怕并不是特别满意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顾贵妃又道:“那你可想过,既要民间自发赈灾,也是需要有人牵头来做此事。”
“而此人需要在民间有极高的威望方才能服众,又极需秉正持公,不得有贪欲。”
“又有谁会来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昭昭沉默着,顾贵妃的话说的有道理,她想法到底还是浅显了些。
忽而,她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刚刚还满是失望的双眼里,忽而就泛起了光,“昭昭觉着,有人正合适。”
顾贵妃端茶的手一顿,“何人?”
“娘娘觉着顾世子如何?”
昭昭越想越觉着若是顾淮若肯牵头,想必民间赈灾一事能好办许多。
毕竟她也可是亲眼见过,顾淮喜欢的那盏灯,被众人竞价,卖出了五千两的价格。
顾贵妃挑了挑眉,却只道了一声,“你如今与阿晏走得倒是很近?”
昭昭一愣,琢磨起顾贵妃这话的意思,如今她和顾淮成了邻居,往来的话,是有一些,可未婚嫁的男女来往间总是要避嫌。
更别提顾淮是顾贵妃的亲侄子。
焉知顾贵妃心里会不会介意她与顾淮有所来往。
她忙道:“娘娘千万别误会,我与顾世子只是相识罢了,算不上相熟。”
“只是顾世子一向善心,在民间也颇有美名。”
不曾想,她这话一出,倒让顾贵妃轻笑了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一般。
昭昭不免疑惑,顾贵妃止住了笑意却道:“阿晏身体一向不好,此事太过劳心费力,本宫不欲他耗费心力。”
是了,顾淮是个病秧子。
昨日贺岚还回府说,顾淮又病了。
昭昭叹了口气,是她思虑不周了,“是昭昭冒进了。”
顾贵妃又道:“朝廷如今尚且还能做成的事情,也不必让民间百姓操心。”
“民间筹善款一事不急。”
昭昭起身屈膝行礼道:“是,昭昭受教了。”
顾贵妃留昭昭用过了一回茶点,才道:“今日无甚大事,你自休息一日,且去吧。”昭昭依言退下,今日她还要去长寿宫给太后念凉州来的信。
宫女轻手轻脚撤下碗碟。
莲心一边为顾贵妃按揉着头上穴位,一边道:“娘娘,您何不答应了侯夫人的请求,劝说世子回府去住?毕竟世子爷老住在别院,旁人难免会对侯府说闲话。”
忠义侯府到底是娘家,被旁人说嘴,也是给娘娘脸上抹黑,莲心难免觉着不妥当。
顾贵妃轻叹了一口气,“她若真心想要阿晏回去,就不该来求本宫,而是应该亲自去给阿晏赔礼道歉。”
“阿晏同大哥这些年关系越来越僵,焉不知其中,她添油加醋了多少东西。“
家有妒妇,实在是祸家的根源。
莲心还想再劝,顾贵妃却道:“阿晏的病,同府中的名声比起来,本宫宁愿他如今能在别院中安心养病。”
顾贵妃眼中又浮起了点儿笑意来,“他如今住在别院,想来比住在侯府,能更开心些。”
“于他养病多有益处。”
她那侄儿心思深沉,时常连她都琢磨不透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好想找到了能够拉一把侄儿的法子。
“此事不必再提,你也不必想方设法给侯夫人求情了。”
莲心手上力度不减,轻声道:“是,婢子明白。”
*
长寿宫里,太后看完了高义公主给她写的信,又看过了一回高义公主同信一道送入宫中的东西,难免心中有几分伤怀,连带着对外孙女又多了几分关切。
昭昭侍奉着太后用药,太后推了勺子,只道:“你如今整日里为了朝事发愁,那你可有发愁你自己的事?”她不插手前朝那些事儿,也不过问自宣帝下诏让昭昭御前听笔后,朝中大臣对昭昭多少不满,昭昭愣是像不知道一般。
太后难免叹道,这孩子未免太心大了。
昭昭一愣,“外祖母,您指的是?”她如今挺好的呀,没有什么可发愁的。
她的态度实在鲜明,太后就更发愁了。
“你可记着你今年就已经十七岁了,长安闺秀定亲的年纪也就这两年,你的婚事该如何是好?”太后发愁的看着她。
高义公主信中写了既然昭昭的夫婿只能在长安选,她同镇北王又远在凉州,希望太后能替昭昭撑腰,仔细选选夫婿人选。
“外祖母,我这不刚十六岁么。”昭昭笑道,她明明才过了十六岁生辰不久,就因为翻年,成了十七岁的人了。
“别贫嘴,哀家同你说正事呢。”
昭昭忙收敛了撒娇,劝慰道:“那您先把药喝了,您才有精神教训昭昭呀。”太后是老人家常见的病,深冬时节总是难挨。
太后用过药,语重心长道:“行了,你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婚事有多艰难?你既打算让夫婿入赘,便叫长安大半好男儿望而却步,如今你又走到前朝,你觉着还剩下多少好男儿?”
“你自身出众是你的本事,哀家也不会劝你重回后宅。”
“只是你得想想,你要去哪儿找到那一位符合你心意的夫婿呢?”
太后越说越精神。
“这世上的好男儿,谁家不抢着先将家中闺女与他的婚事定下。”
太后话音一顿,“阿晏倒是其中佼佼者。”
“他若肯娶妻,满长安的媒婆恐是要踏破了顾家的门槛。”
“若非他寿岁……”
“他倒是与你很相配。”自家的孩子是怎么看都是世上最好的。
昭昭一愣,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也提起了顾淮。
许是因为先前顾贵妃提到过,而今太后又提起,叫昭昭忽而生出了几分哭笑不得。
“外祖母……”
想着太后对顾淮实在太喜爱,昭昭便顺势岔开话题,“顾世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为何药石无医?”
太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来,“阿晏同清河自小长在宫中,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长相完全一样的双生子。”
太后感慨道。
“可我从前,这世上的双生子,总是有不同之处。”
太后点了点头,“这兄弟二人,长相一模一样,只性格是南辕北辙。”
“清河性子闹腾的很,阿晏性子沉静,一个像皮猴儿,整日里带着玩伴到处跑,一个性子沉静,平日里最爱看书下棋练琴。”
“清河溺水早夭那年,阿晏也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就落下了难解的病根。”
昭昭入怀 第28节
听着这段伤感往事,昭昭想起了那日,在那座无名坟前的顾淮。
白衣独立,就好像被困在了那里,不愿再踏出一步。
他分明向往着自由,为何又要画地为牢,将自己圈在了远处呢?
昭昭忍不住想。
看来怎么样都是逃不了这场谈话了,昭昭难得苦着脸,“外祖母说的是。”
好容易从长寿宫离开,昭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想她阿娘到底在信中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太后结结实实为她的婚事操心了一整日,看那阵仗,是恨不得马上就找到那个符合昭昭心意,又足够优秀的夫婿出来。
白女史送昭昭离开,也不免劝道:“郡主,太后娘娘心中挂念着您的婚事,您便是为了她的身体,您也要多上些心了。”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病情反复不定,若是郡主您的婚事能够定下,想要太后娘娘心中安慰,病也能好上几分。”
昭昭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明白。”
走在出宫的路上,望着夕阳,昭昭愁容满面。
她能为许多事情据理力争,可是太后老人家关心她,她难道还能同太后起争执吗?
她再同太后亲缘浅淡,也没有这个道理。
她慢悠悠行在宫道上,不免想起她怎么没有找过合心意的男子,可是找到的那人,还没等到她问上一句愿不愿意同她回凉州,便已经明白对方与她不是一路人,想来更不会同她回凉州去。
就要出宫的时候,有飞马疾驰而来,昭昭避至宫墙下,见那飞马都未停留,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呀,竟然敢在宫中纵马?”子桑采嘀咕道。
飞马疾驰而过时,她看清楚了马背上的印戳,昭昭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抬手让子桑采住口,低语道:“是湖州的急报,湖州定是出事了。”
昭昭想也没想,转身朝长乐宫的方向大步走去,“走,去看看。”
等昭昭走到长乐宫,宣帝已经传召宣明殿,严相已领朝臣朝长乐宫而来。
见着昭昭,不少大臣脸脸色一变,只是他们敢在朝会时怒斥昭昭,此刻当着昭昭的面,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冷哼了一声,拂袖入了长乐宫。
昭昭倒是心情平静的很,反正这些朝臣大约是当着她面儿,就记着些君子与女子不可计较的话,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相爷。”昭昭微微颔首,同严相打了个招呼。
严相对她倒和颜悦色,只是此时皇上急诏,严相说不了什么,只朝她点了点头,便入了长乐宫。
长乐宫的灯,点了许久都未曾熄灭。
湖州形势并不明朗,大雪压垮了入湖州的路,阻碍了长安的物资运去湖州。
“若是改道,只能从并州过,如今恐是很难。”
“调遣兵力前去将道路疏通……”
“并州如今兵力足,可调动一波前去疏通道路。”
“何不调遣禁军前去……”
昭昭坐在贵妃身边,越听越皱眉,忍不住想要开口时,顾贵妃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说话。”
朝臣们谈论了许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子时刚落,顾贵妃带着昭昭离了长乐宫,“你且先回去。”
昭昭刚开口,“可是……”
顾贵妃安抚她,“不要太急躁,回去仔细想想,你有什么想说的明日再说也不迟。”
*
子时已过,长街上已经无人行走,空寂寂寥。
昭昭在马车冥思苦想,好端端的,湖州怎么就会突然大雪压垮了路。
她忽而坐直了身体,她可以去一趟并州和湖州。
回了郡主府,昭昭还在书房待着,子桑采来催了好几回,“主子,夜深了,先歇下吧。”
终于写完了书信,昭昭揉了揉肩膀,“阿采,叫人收拾东西,我可能得出一趟远门。”
子桑采诧异,“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并州和湖州看看。”
“不过不是我们,是我,你就不必去了,你留在家中看家就是了。”
昭昭吹干了纸上墨迹,将信塞进了信封封好口,“明日让人送信去并州。”
她走出了书房,正待要回卧房去,忽而转头看向了一处,漆黑的夜里,只能看见院落的模糊轮廓。
她心里头渐渐有了个想法。
又是黄昏时,在皇宫待了快一整日,昭昭才回府,今日在宫中同几位长辈说了一日的话,着实疲倦。
只是叩响的不是郡主府的门,而是隔壁邻居家。
*
顾淮抬起头来,诧异道:“郡主此刻登门拜访?”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是,郡主就在外厅呢,说有事想要请您见面相商。”飞廉摸着脑袋答道。
他们比邻而居,若非是有事,两府人甚少会有来往。更别提他们二人碰面。
什么样的事情,能值得她特意登门。
顾淮换上月白外袍,走向外厅,见着一道红色耀眼身影于他背立,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对方回过身来,朝他一笑,“贵府的梅花竟开的果真好,那日我在院门见着就觉着不错。”
顾淮温和一笑,“君主若喜欢,可折一两枝带回去。”
昭昭忙摆手,“这倒是不必,花开在树上才好看。”
她端正了身姿,认真的看着顾淮,笑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要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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