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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把野火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作者:一把野火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佳婿
这是一年中夜最长的冬至,卯时天仍是黑得沉,冷气嗖嗖,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车辙压过后泥泞溅起,打在行人的裤脚上。
车上装的是一箱箱的黄金和白银,以及各种奇珍异宝,数量太多,马车排出长长的一里路。
寒天雪地,道路异常难行,人困马乏,萧妧坐在马车内十分着急,挑起帘子向外看,如果在辰时不能抵达巢王元箴的军营,元箴便会亲率三十万大军向东都发起进攻,如今东都城内粮草断绝,根本禁不起元箴一击,届时大夏朝危矣!
与她同坐在车内的还有王婕妤,王婕妤正瞅着萧妧,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萧妧的侧脸。
评判一个美人的标准,从正面来说,要讲究三庭五眼,四高三低,但从侧面来说,讲究鼻尖、嘴唇、下巴三点在一条直线上。
萧妧的侧面无疑是达到了这个标准,线条流畅,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下巴尖削。
就算以王婕妤苛刻的审美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侧颜倾国倾城。
这时萧妧转过头,王婕妤看到她左眼周围的青色胎记,仿佛是在脸上打了一个补丁,嫉妒顿消。“华阳公主,马上到巢王的军营,你可害怕?”
王婕妤是萧妧父皇萧玄策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宫里最美的女人,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
其实,元箴兵临东都城下,向大夏朝提出三条退兵条件,其中并无索要王婕妤,而萧玄策是为了萧妧的安危,不惜将王婕妤和十名美人一并送给元箴。
两年前,萧玄策将太尉元逸之之子元箴选为华阳公主驸马,元箴逃婚事败,其父被革职,在狱中病逝,其母悬梁自尽,元箴被救后逃到凉州起兵造反,自立为巢王。
因此元箴家破人亡,血海深仇皆是萧妧造成,所以元箴提出的三条退兵条件,除了大夏要向其晋献金银和土地外,第三条就是交出萧妧。
可想而知,元箴索要萧妧,便是要亲手杀她。
但以王婕妤的美貌,足够迷惑元箴,只要王婕妤在元箴面前替萧妧美言,也许萧妧便能留住性命。
萧妧摇头,此时哪里有什么怕不怕,既然来就做好赴死的准备。
王婕妤面上露出讥诮之色,她可不想替萧妧在元箴面前美言,听说那巢王元箴文武全材,貌比子都,堪称天下第一美男,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
萧玄策将她送给元箴,简直是意想不到的好事,她不亲手杀了萧妧便算是对得起萧玄策。
一路上王婕妤把玩着手中的海棠小暖手炉,暖手炉里燃的是紫檀,扑鼻的幽香从暖手炉中散发出来,令人神思缱绻。
天终于放亮,车队也侥幸地在辰时抵达巢王军营,但众人被拦在行辕外。
等候近两个时辰,元箴依旧没有出现,王婕妤冻得瑟瑟发抖,白皙的皮肤发起红,她仍然保持高贵的仪态,心中想象元箴为她美貌震惊的情形。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得人喊道:“元帅来了。”
元箴虽自立为王,但他曾是大夏朝镇守边关的元帅,称王后依旧让众人称呼他为元帅。
萧妧的目光微微向前,不过并没有直视,雪地上映着一道影子,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似的,杀气凛冽,然后杀气迎面扑上。
“你可真是如传闻中的丑陋。”
声音里有无限的鄙视和侮辱,但说的也是事实,萧妧低低地“诶”了一声。
这时王婕妤向元箴踱来,她见元箴的视线一直凝固在萧妧面上,似乎并没有瞧到她。“元帅,妾向你行礼了。”她一副娇滴滴的口吻,眼中秋波流转,媚态横生。
她入宫四个月,萧玄策便宠了她四个月,夜夜留宿在她的寝宫,王婕妤深信以自己的美貌一定会让元箴意乱情迷。
元箴向王婕妤看过去,从行辕出来时他只看见了萧妧,其他人竟未入他眼中。
“你是何人?”元箴脸色深沉。
护送萧妧和王婕妤的使臣周潜赶紧道:“元帅,我朝陛下为了表达议和的诚意,将他最宠爱的王婕妤送给元帅,还另选了十位美人服侍元帅,请元帅笑纳。”
元箴打量着王婕妤,王婕妤见他在瞧自己,故意挺高胸脯,媚眼如丝。
“混帐,萧玄策莫不以为本帅是贪图美色之人,这些庸脂俗粉岂能媚惑得了本帅。来人,把这些女人全部拖下去斩首。”顿时元箴大怒。
“元帅,饶命。”王婕妤吓坏了,刚才她还沉浸在元箴被自己美貌所迷的幻想中。
周潜也吓了一跳,道:“元帅,这些都是世上难寻的美人,杀了岂不可惜,不如把她们留下来充作军中仆妇也好。”
“住嘴。”元箴怒火冲天,道:“拖下去斩。”
“元帅饶命……”王婕妤的声音嘎然而止。
顷刻之间,士兵呈上来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元箴冷冷地瞧了一眼,道:“埋了。”声音平静又无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任何人都没想过的,大夏朝都以为美人计能奏效。
萧妧一直沉默,也未抬起头,她的父皇为了她的安危才忍痛将最心爱的王婕妤送给元箴,可怎么想得到却是送了王婕妤的性命。
元箴走到萧妧的身前,凝视她的面容片刻,道:“看见没有?想用女人迷惑本帅,这种事只有萧玄策那个昏君才想得出来。萧妧,你落在本帅手上就别想安生,本帅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他伸手捏起萧妧的下颌,萧妧这才瞧到他的样子。
很年轻的一张脸,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英俊的一张脸,世上所有形容美男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是合适的,比如剑眉星目、目似朗星、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等等。
但是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风采,整个人都像是一柄脱鞘而出的剑,他的眼神,他的影子,他的举手投足,充满了霸气和杀伐之气。
有的人天生自带一种光,大约就是元箴这样的。
萧妧想,她的父皇真的眼光很好,才会将这样好的元箴选为驸马。
但她是配不上元箴的,世上也不会有女子能配得上元箴。
萧妧叹了一口气,王婕妤是枉送了性命,她不明白最难撼动的便是征战杀场的将军的那一颗心。
雪地上遗落着一只海棠小暖手炉,丝丝袅袅的烟雾从炉孔中飘出,寒天中若有若无地有一缕冷香。
萧妧向那只暖手炉走去,俯下身去拾,暖手炉上沾了点雪和泥,她轻轻地用衣袖擦拭。
倏地元箴心头重重一窒,他目不转晴地盯着萧妧看,萧妧左眼周围的胎记完美地被鼻梁挡住,那张侧脸仿佛是水墨晕染出来一般,眉头舒展之间,宛若花开花合,眸光点点,星辰隐现。
萧妧起身,将暖手炉递给周潜,道:“这是王婕妤的暖手炉,带回去给父皇做一个念想吧。”
元箴的视线随着萧妧移动,他的思绪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忽然萧妧的目光向他看来,那块青色胎记又分明落入眼中,元箴心头再次重重地一窒。
侧颜无人能及,可惜这正面却太不尽人意。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帅的浆洗丫头。”元箴莫名地来了一阵恼怒,或者说是愤怒。
他奋力抓过萧妧的手臂,也不管萧妧是否疼痛,将她往军营里拽去。
萧妧被推到一间营帐里,这营帐里有四五个仆妇,正在清理扔在地面上的脏衣,见到元箴进来便一起喊了一声元帅。
“这个是新来的浆洗丫头,以后就交给你们管理。”说完,元箴将萧妧推到在地,便大步走出营帐。
地面的脏衣堆成山,萧妧摔得并不疼,但鼻端充斥着一股作呕的酸腐臭气,是从身下那堆衣物里发出来,萧妧伸手捂住口鼻。
一名四十多岁的仆妇瞧到萧妧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立即双手叉腰,骂道:“这就是那个痴心妄想嫁给我们巢王的丑八怪公主,你们看她还嫌弃我们,姐妹们,大家教训她。”
众仆妇向萧妧靠近,萧妧情知不妙,赶紧起身跑,但身上的衣裙太长,一名仆妇踩住她的裙尾,瞬时萧妧跌倒在地。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阶下囚
萧妧被按住四肢,这几个仆妇力大无穷,任凭萧妧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大约怕萧妧叫出声,一名仆妇还将脏臭的衣物往萧妧嘴里塞。
她们也不打萧妧,而是下重手往萧妧身上掐,没一会功夫萧妧的手臂、腰肢、臀部和大腿都被她们掐遍。
她们掐萧妧也各有不同,一般的用指头掐,歹毒的用指甲掐,指甲掐人只掐起一小点,掐出来的印子也只有指甲印大小,但是很容易把皮肤掐破,留下密密麻麻的血印子。
忽然营帐的帘子被掀起,元箴进来,他蹙起眉头道:“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仆妇赶紧起身,垂眉道:“元帅,我们让这个新来的丫头换衣裳,她不肯换,正僵持着。”
元箴盯了萧妧一眼,萧妧趴在地上背对他,他冷哼一声,道:“本帅见不得她这身衣裳,看着有气,给本帅扒了,找一身旧衣裳给她。”
仆妇得了元箴的命令不禁喜上眉梢,个个如狼似虎地向萧妧扑去,这时萧妧才吐出嘴中的脏衣物,见到那些仆妇又扑上来,萧妧慌的拔下胸前别着的针,向那些仆妇的手扎去,一连刺中好几个。
“啊呀——”
仆妇吓得怪叫,脸上露出疼色。
“元帅,这丫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刺我们。”
元箴脸色铁青,大步向萧妧走去,这女人已经是阶下囚,还敢在他的军营行凶,真是岂有此理。“什么东西交出来。”元箴喝道。
萧妧瞧了他一眼,颤颤微微地摊开手心。
元箴看去,是一根一寸多长的缝衣针,他拾起那根针在手中揉捏。“你带着这根针意欲何为?想要行刺本帅?”
萧妧有些无语,小小的一根针如何能行刺元箴,就是一百根针也行刺不了他。“不是,带着针只是缝衣所用。”
“缝衣?”元箴长眉挑起,他根本不信,萧妧是萧玄策最宠爱的公主,她根本不需要缝衣。“萧妧,萧玄策没教你怎么撒谎吗?”
“我不会撒谎。”萧妧老实地道。
元箴将针握紧手心,萧妧口口声声说她不会撒谎,她不是不会撒谎,而是谎撒得不够好。他眼眸微眯,忽然他一挥,用力向屋顶掷去,霎时那根针便穿透营帐。
“好了,你们现在去扒掉她的衣裳,给她换衣。”
仆妇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上前。“元帅,只怕这丫头身上还有针,我们不敢。”
元箴皱了皱眉头,道:“拿一身衣裳给我。”
那四旬仆妇应了一声,便在地面的乱衣堆里扒拉一会,寻出一套衣裳递给元箴。元箴一手拿了衣裳,一手抓住萧妧的手臂,将她拽出营帐。
路上积雪微化,稍显湿滑,元箴走得极快,萧妧脚下一滑摔倒,但是元箴并不等她起身,径直拽着她的手臂往前拖。
萧妧的身子几乎是在雪地中拖行,发丝和衣裙上沾满了泥,直到萧妧被拖到另一间营帐里。
这间营帐里很干净,也没难闻的怪味,有一张极简陋的床榻。
元箴将手中的衣物摔在地上,喝道:“换上。”
萧妧不敢惹怒他,他的三十万大军离东都只有十多里路,须臾之间便能直抵东都城下。萧妧蹲下身子拾起衣裳,在营帐内瞧了瞧,床榻之后有一个小屏风,她走到屏风后面。
手中的衣裳臭不可闻,脏得几乎看不出颜色,萧妧忍住呕吐,将那衣裳勉强换上了。
“还不出来?”
萧妧低着头踱出来。
元蹙歪头打量她,刚才的那身衣裳看不出她的身材胖瘦,现在换上仆妇的衣装身形就显出来了,瘦得他可以一只手就捏死她。
“愣着干嘛?去干活。”
元箴像撵狗似的将萧妧撵到刚才那间堆放脏衣的营帐里。
四旬仆妇人称菊花嫂,管理着军中所有的负责浆洗的仆妇,全军三十万人,浆洗仆妇只有百多名,就算每日不停地洗,也洗不完士兵换下来的衣物。
见到萧妧进来,便将一筐衣物塞给她,道:“拿出去洗。”
“到哪里洗?”萧妧问道。
“腊梅,你带她去河边。”菊花嫂吩咐。
这腊梅也是刚才掐萧妧的仆妇,她瞪了萧妧一眼,抱了一筐衣服,令萧妧跟在自己后面。
军营后便是一条河流,约摸有四五丈宽,腊梅指使萧妧洗衣,自己也蹲在一边洗起来。
萧妧学着腊梅的样子,拿了衣物铺在石板上,用棒槌敲打,敲了几下,手心就震得发麻。
“你快点洗,这筐洗完了还有。”腊梅催促她。
“营房里的那些衣物都要今日洗完吗?”
“当然了,我提醒你,你现在不是公主,和我们一样是浆洗仆妇,你别偷懒,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洗了一会手冻得疼,萧妧搓了搓手,影子落在水上,她不觉伸手去摸自己眼圈上的胎记。
唉!就这副丑模样也要匹配天下第一美男的元箴,也真是自不量力。
忽然脸上一凉,有几滴河水溅到面上,萧妧回过神,原来腊梅见她发呆,便向水中扔了一块石头。
“死丫头,你想什么?快点给我洗衣,洗不完我就把你的头按在河里。”腊梅大骂,等她骂完,回过头一看,自己洗的衣物却顺着水流飘走了。“哎呀!”
衣物飘离岸边有一丈多远,腊梅几次想下水,但河水实在冰冷,况且又不知这河水的深浅,她不敢冒然下水。
“死丫头都怪你,你快点给我把衣裳捡回来。”腊梅又骂萧妧。
萧妧想在岸边寻找树枝,但岸边都是石头,只得踏了水去拾衣物,但脚刚进到水里便透心凉。
“快点去捡。”腊梅作势要打萧妧。
萧妧往水里走了几步,水便齐膝,料着河水极深,再见那衣物飘出两丈来远,遂道:“腊梅姐,不行,水太深了,拾不了。”
“你再往前走,往前走几步你会死吗?”腊梅急了,每筐的衣物都是有数目的,少了一件菊花嫂只怕要卸她一块肉,腊梅拿起棒槌敲打萧妧的肩膀,逼迫她去拾。
萧妧被她打疼了,便去抢她的棒槌,两人拉拉扯扯,腊梅便也滑到河水中。
这时菊花嫂带着一大帮仆妇过来洗衣,见到两人都在河水中忙大喊起来。
腊梅见到菊花嫂吓得魂飞魄散,菊花嫂可不是善男信女,赶紧道:“菊花嫂,这个死丫头不好好洗衣,把衣裳扔到河里,我训她,她还把我推到河里杀人灭口。”
顿时菊花嫂双眉倒竖,命令众仆妇将她二人从河里拉出。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军营杀人,拉她去见元帅。”
元箴正在营帐中和众将商议退兵,他并不是真的要退兵,虽然萧玄策做到他要求的三条退兵条件,但他只打算退出东都一百里远。
一百里的距离,对于他的骑兵,半日便能到,这样东都仍在他的掌控之下。
营帐外吵吵闹闹,元箴出来便看见萧妧,萧妧全身衣裳都湿了,滴着水珠。
菊花嫂不等元箴问,便道:“元帅,这个丫头在河边洗衣,不但把衣裳扔到河里,还把腊梅推到河里杀人灭口,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才救了腊梅。”
元箴走到萧妧的面前,他高出她几乎一个头,因此要低头俯视萧妧。
“萧玄策是把你送到军营中来捣乱的吗?你才来这一阵,你不是拿针扎人,就是把人推到河里,萧妧,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帅警告你,本帅的脾气不好,你再敢惹事,本帅把你扔到油锅里炸了。”
萧妧紧抿嘴唇,她本来想解释,但解释也好像没什么用处,元箴不杀她就是为了折辱她,所以她说什么都是浪费唇舌。
一阵风过,拂动营帐上的灰尘落下来,一粒砂吹到萧妧左眼里,萧妧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左眼。
她的脸很小,捂住左眼后就差不多捂住左脸,将面上的胎记完全遮掩。
瞬间元箴胸口一窒,这小小的半张脸如旭日灿烂,弯弯的细眉像蚕蛾飞扬,鲜亮的红唇似点过朱砂,美眸神清气秀。
菊花嫂见元箴只是盯着萧妧看,遂道:“元帅,这个丫头胆敢在军营行凶,元帅,你一定不要轻饶她,好好地教训她,打她一顿。”
元箴回过神,道:“本帅会亲自教训她,你们去干活。”他摆了摆手。
菊花嫂愤愤不平,带着一帮仆妇走了。
这时萧妧眼里的那粒砂子也随着眼泪流出来,她放下捂脸的手,元箴看到她左脸的胎记,神色陡地深沉下来。他一声不发,拽住萧妧的手臂便走。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 着火
萧妧被元箴带到一间营帐里,这间营帐里点着几个火炉,热气蒸腾,营帐里拉着数根绳索,绳索横七竖八挂的都是衣裳,有的衣裳是刚洗出来,还滴着水珠。
营帐里同样有几个仆妇,元箴冷声道:“让她把衣服烤干了,就在这里干活。”
“是,元帅。”众仆妇恭敬地答道。
等元箴走后,几个仆妇把萧妧围住,从头到脚打量萧妧,那副模样简直是要吃了萧妧。
“你们想干什么?”萧妧往后退。
“元帅说先让你把身上的衣物烤干,你快点把衣裳脱下来烤干,等会还有活要做。”
这几个仆妇倒没有菊花嫂那边的凶,但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萧妧有一种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此时,萧妧冻得发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蹲在火炉边烤起来。
听几个仆妇说,原来菊花嫂只管理军营中所有衣物的清洗,但负责晾晒、收叠和发放的却是另外一群仆妇,负责人是桂花婶。
菊花嫂和桂花婶是死对头,两边的人也跟着不对付,经常闹事。但是打架的话,很容易被军法处置,因此菊花嫂发明了不打人只掐人的伤人招术。
现在天气寒冷,雨雪连绵,衣裳一时干不了,士兵们又等着干净衣裳穿,桂花婶便在营帐内生了火炉,这样可以使衣裳干得快些。
外面寒天雪地,营帐里暖融融,萧妧忽然觉得这里要比洗衣要舒爽得多。
帘帐被揭起,进来几个仆妇,为首的一名仆妇约摸五旬,面孔生冷,后面跟着六名仆妇,两两排开,这架势好像是太后光临,萧妧忍不住笑出声。
“桂花婶。”
顿时营帐里的那几名仆妇都跑到那五旬仆妇前,向她行礼。
桂花婶没有搭理,目光直接看向萧妧,道:“怎么有个外人在此?谁带来的?”
“不是外人,是元帅带她过来干活。”
“怎么没见她干活?”桂花婶的目光极是威严。
“她的衣裳湿了,元帅让她先烤干衣裳再干活。”
站在桂花婶身后的一名仆妇,走到桂花婶身畔,道:“桂花婶,这个丫头就是想要嫁给元帅的丑公主,我刚才听人讲她先是在菊花嫂那边干活,把菊花嫂几个人用针扎得哇哇叫,后来在河边洗衣,她还想把腊梅推到河里淹死。”
“是吗?”顿时桂花婶眼中露出笑容,几步走到萧妧面前,盯着萧妧狠狠打量了几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丫头,以后你就跟着我桂花婶,保你吃香喝辣。”
萧妧心下好笑,一个仆妇都能保她吃香喝辣,可见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糟糕。“谢谢桂花婶。”
“行,识时务。”桂花婶对萧妧的反应满意。
这丫头针刺菊花嫂,还敢推腊梅下河,如果好好培养,就是一把干人的好刀子,不像她手下的这帮人不敢动真格,这就是桂花婶笼络萧妧的意图。
桂花婶走后,几个仆妇向萧妧道喜,说她有桂花婶罩着,以后就有好日子过。
营帐外天色已黑,有人送来了饭菜,萧妧端着碗,碗里是一碗粥,还有两个馒头,另外是蔬菜,蔬菜是煮的,颜色十分难看。
萧妧吃了一口淡而无味,见其他仆妇吃得津津有味,而她也一天米粒未进,腹中着实饥饿,便也大口吃起来。
“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了,只不过是元箴军中的一个仆妇,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吃过饭后,众仆妇和萧妧去收已经烘干的衣裳。
营帐中挂满衣裳,需要低头走路,萧妧摸着衣裳,将那些干透的衣裳取下来放在竹筐中。也不知是谁在收衣时,不小心将将绳索上挂着的衣裳给带下来。
衣裳正好落在火炉里,顿时火炉里的火冲上来,将绳索上其他的衣物也烧燃,接着别的绳索上的衣物也烧着了。
萧妧专心地收干衣,鼻端虽闻到一些糊味,但哪里想得到着火了。
“走火啦。”
“快跑啦。”
仆妇们大声喊叫起来,萧妧听到她们的喊叫才看到身后已成火海,慌的赶紧向外跑去。
这时夜里又起着风,营帐又是麻料和桐油布等易燃材质,风一吹,火势便大了,火星在天上飞,落到哪里,哪里便着火,一时烧着了十多间营帐。
元箴刚睡下便听到外面喊着火,出来一看大吃一惊,赶紧命人救火。
忙了半个时辰,火势才被扑灭,但至少烧毁了近三十间营帐,损失不小。
“怎么回事?”元箴火大,这一天这句话他就说了好几次。
“是她,就是她。”桂花婶把萧妧推出来,烧毁了这多么间营帐,没人敢承认,一承认必定是杀头的大罪,也只有让萧妧背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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