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混元三喜
城阳牧秋怀疑这其中也许还有他父亲的授意。
其实也不肖陈向晚特意提醒,城阳牧秋虽然大隐隐于琵琶镇,但消息并不闭塞,所谓童谣,所谓妖族作乱,统统都在他每日收到的密报中提到过——遍布修真界各处的太微境弟子们,近半年一直没休息过,定期汇总见闻,上报给各自的师长,再由郗鹤统一汇总,挑拣出重要的情报呈到城阳牧秋眼前。
陈向晚将他亲眼所见的重要信息简明扼要地尽数说完,便完成任务似的,向城阳牧秋敬了杯酒,城阳牧秋一饮而尽,承了万剑宗的情。
公事说完,陈向晚便转移了话题,对银绒笑道:“找你的路上,遇到好多趣事,譬如几日之前,我在鄂広城听到一则奇闻,有个门派正在此处招收弟子,便有一家员外,为了让儿子踏入仙途,与妖族联手作弊,提前得知了考题,竟把他们家毫无灵根的公子成功送入了内门弟子序列。”
银绒也笑道:“胡说!哪有仙门那么笨,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向晚:“这是员外亲口所说,被我听到了,也许是他在吹牛,也许真的骗过了那些修士也未可知,此法真有些精妙。”
银绒果然被吸引了,催促:“什么办法?说说呀!”
城阳牧秋一向不善言辞,看着自家小狐狸精星星眼看别人的模样,心中愈发不悦,一把将剥好的虾仁塞进银绒嘴里,板着脸说:“食不言寝不语。”
东柳摇着头喝了一杯,也催促:“陈少宗主,别卖关子了。”
陈向晚笑道:“那员外说,这事情始于一件奇遇,他遇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小童出口成章,能识文断字,小童自称是妖族,说欠他一件人情,可以提任何要求偿还,员外随口说:‘过几日仙门选拔,你能把我儿子送入仙途吗?’哪知小童满口应下。”
“隔日,小童便带来了一份手绘的地图,和几行字,请员外让其子背诵。员外觉得奇怪,还真的让儿子照做,结果,仙门选拔的时候,文试答案全对,而最后的灵根测试是凭借自身对灵力的感知,在迷宫中走到指定位置,那员外之子也一步不差,直接入了内门。”
银绒问:“哇,那童子是怎么拿到的试题答案?”
陈向晚:“这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妖族有什么秘法吧。”
银绒托腮:“什么秘法能骗过修士啊?修士不是很厉害的么?”
城阳牧秋竟也若有所思,“也许,有什么很简单的办法也未可知,再大的仙门,百密一疏也是有的。”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62节
酒局从一个小故事开始,渐渐轻松起来,不知喝了几壶桃花酿,陈向晚又殷殷勤勤地给东柳斟满,“前辈,其实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银绒明明是只赤狐,为何要叫这个名字啊?是因为毛色接近银红吗?”
“哈哈哈哈!”东柳已喝得满面红光,嗓门儿也大,一巴掌拍在自家徒弟肩膀上,拍得银绒手一抖,杯中酒险些撒了,连忙用嘴巴追着酒嘬。
东柳大着舌头说:“你们没想到把,他小时候是白毛,我还以为它是只雪狐,谁知换了几次毛,才看出来,竟是赤狐!”
陈向晚疑惑:“赤狐幼年时也不是白色吧?”
东柳却没兴致继续这个话题,拉着陈向晚的手,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不住地夸:“少宗主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家大业大!人也温柔体贴,又细心,又会哄老人家开心!最难得的是一片真心,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追到咱们琵琶镇这犄角旮旯,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沐秋,你说是不是?”
城阳牧秋曾含糊地说过自己的表字,东柳便一直以为他姓沐。
城阳牧秋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向晚愈发小媳妇似的乖巧,冲着城阳牧秋挑衅一笑,而后对东柳说:“前辈谬赞了。”
东柳也嘿嘿一笑,又问银绒:“银绒,你说是不是?”
银绒一口酒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相当专心,含糊地问:“什么?”
东柳哈哈笑起来,夸完陈向晚本人,又开始夸万剑宗多么气派辉煌,在修真界任谁听到‘万剑宗’的名字,也会给上三分薄面,何况是正儿八经的当家少宗主呢?
这位东柳道君就差把‘嫌贫爱富’四个字写在脸上,城阳牧秋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想直接剖白真实身份时,却听东柳话锋一转,“陈少宗主,老夫是很认可你的,不过呢,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夫也不好插手,只是作为过来人,多说一句。”
陈向晚:“您请讲。”
然后,城阳牧秋就听到一段极其熟悉的话术:
东柳:“我们银绒从小跟我学习采补之术,因而也是只媚妖,想必你们也清楚他的身份,所以,他得靠不断采补,修为才能有所进益,不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要懂得容人。”
陈向晚:“……”
陈向晚:“???”
城阳牧秋突然觉得这句“学会容人”的“忠言”,似乎也没那么“逆耳”,甚至还拿起酒盅,以杯底在陈向晚的杯沿上轻轻一磕,揶揄道:“少宗主最讲礼数,自然会听老人家的忠告,这杯敬你。”
东柳也跟着附和:“沐公子说的是,见一个爱一个,薄情是媚妖的天性,还请少宗主不要见怪。若银绒日后有得罪你的地方,老夫先给你赔不是!”
原来东柳也不是单纯对陈向晚“一见如故”,而是听到“陈少宗主为了银绒寻遍大半个修真界”,付出这么多,却又见到自家徒弟与别人同入同出,怕陈向晚一怒之下对银绒不利,这才死皮赖脸地留下蹭了一顿酒。
实则是为自家徒弟操碎了心。
不等陈向晚反驳,东柳便怒而抢了银绒手里的鸡腿,“别吃了!就知道吃!”
桃花酒甜滋滋的,银绒没忍住多喝了几杯,酒量不行,此刻头顶狐耳和身后的大尾巴全都露了出来,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迷离又委屈地看着东柳。
东柳一边对他使眼色,一边挥舞着鸡腿,语重心长地说:“绒绒儿啊,听师父的,陈少宗主也好,沐秋也好,你都得雨露均沾。”
陈向晚:“!!!?”
陈向晚万没料到这位东柳道君竟然如此语出惊人,愣在当场,一时忘了词。而城阳牧秋见他这幅吃瘪的样子,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脸色沉如锅底。
银绒像是酒量不济,直勾勾地看了东柳一会儿,才说:“师父,你误会了,我与陈少宗主不是那种关系。”
“他说穿过大半个修真界来找我,我也很惊讶,”银绒打了个酒嗝,“但我、我真的,没想过采补他!我现在,有牧秋就够啦。”
东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但又不敢当着陈少宗主的面,把自家徒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小白脸骗得死心塌地的事挑明了,运了半天气最后只怒道:“你喝多了!酒量不好,以后就少喝些!”
银绒很配合地又打了个酒嗝。
城阳牧秋一把将自家小狐狸精打横抱起来,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我家孩子酒量不好,二位少陪了。”
陈向晚拍案而起,东柳连忙去拦,却见城阳牧秋腾出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掐了个法诀,竟就把堂堂万剑宗少宗主硬生生按回了座位上。
“!”东柳的酒忽然醒了一半,然后用昙花一现的清醒头脑思忖片刻,想起来这位沐公子也很有两把刷子,既然他能治住少宗主,那么……自己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啊,想必——至少今晚——自家徒弟是不会吃亏的。
银绒今晚吃了大亏了,甫一进门,就被按进床褥这样那样地肆意妄为一番,他也有些酒意上头,呼吸之间都带着桃花酒的甘甜气味,软软地缠上城阳牧秋,哼哼唧唧地一边嫌慢,又一边抱怨疼,惹得城阳牧秋进退维谷,最后实在没控制住还是把银绒弄哭了。
他吻干银绒的泪,哑声哄:“是本尊不好,你再重复一遍你方才的话好不好?”
银绒晕晕乎乎地打了个呵欠,抖抖头顶狐耳:“我说了什么?”
“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想听你那句‘真言’,你说‘有牧秋就够啦’。”
银绒虽有些醉意,但在黑夜里望着城阳牧秋时,目光还是澄澈的,此时,卧房内静谧极了——为了防止陈向晚打扰,城阳牧秋已布置了生人勿扰的结界。
在这安静到彼此呼吸、心跳都嫌太吵的卧房内,两人四目相对,城阳牧秋以为银绒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期待了半晌,只听银绒轻轻地叫了一声“掌门哥哥”。
“……”
“……”
这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大约天籁之音,也没有这一句久违的称呼让人百感交集,城阳牧秋心中万般情绪同时迸发,竟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自然是忍住了的,下一刻,他极尽柔情地将银绒拥入怀中,“银绒……”
可紧接着,城阳牧秋却感到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这是多日以来的第一次,“反噬”在入睡之前到来。
城阳牧秋强忍着不适,待到银绒沉沉睡去,方才迅速加固了结界。
第七十六章
几乎在闭上眼睛的一刻,城阳牧秋便猛然堕入梦魇。
银绒睡得不大安稳,总觉得有什么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就在附近徘徊,在睡梦中往城阳牧秋怀里缩了缩。
突然,利爪划破夜空,银绒猛然睁开眼睛,就见一双闪着凶光的雾蓝色眼睛近在咫尺,正幽幽地望着银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绒一边疯狂尖叫,一边去晃身边的城阳牧秋。
“别白费力气了,他醒不过来。”蓝眼睛说着,将一双泛着泥土味道的粗糙大手,抚上银绒的脸,啧啧有声地叹息:“你竟沦落到这种地步,成了让人豢养的漂亮玩物,遇到危险只会尖叫。”
银绒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是属于强悍大妖的压迫,兽类的本能让他想臣服,想逃跑。
“弱到这种地步,真让人失望。”
那大手从脸颊一路下滑,抚过银绒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刺耳的脆响,而后顺势掐住了他的脖子,大手一点点收紧。
“!”
几乎是本能的,银绒用尽全身力气反抗,下一刻,周遭空气陡然变得灼热,而那个扼住他脖子的男人,竟被推至卧房尽头!
且全身都被坚冰包裹!
银绒念了个小咒语,烛台上已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这还是城阳牧秋在蘅皋居时逼着他背的小术法——银绒这才得以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凡人而立之年的容貌,一身灰袍,整个人被冻在坚冰里,一双雾蓝色眼睛仍旧翻着凶狠莫测的光。
银绒喘着粗气,下意识将昏睡中的城阳牧秋护在身后,“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轰”一声,坚冰寸寸碎裂,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片大小不一的碎屑,那男人一只脚踩上去,捻碎了冰块,脸上竟露出些兴奋和……欣慰。
“这才对。”他喃喃地说。
银绒咽了口口水,还想继续调动灵力,可惜是方才那一下全力一击,灵力所剩无几,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发起第二次攻击。
而且,冰块也告罄,因为银绒怕热,所以常年会在储物铃铛里存些雪窟谷的天然冰块。
这是最后一块了。
“不用护着他,他虽然醒不过来,我却也拿‘类仙’没有办法。”那男人阴测测地说,“至于你,方才那一下子,让人惊喜,瞬间抽干周围的寒气,将对手封于寒冰之中……颇有乃父之风。”
“不愧是妖王之后,我的少主。”男人竟双膝一弯,向银绒行了个大礼。
银绒:“???!!!!”
男人起身,弯腰,拱手:“属下十方刹,拜见少主!”
十方刹?!
即便过去数百年,这名字也让人如雷贯耳,银绒是听着城阳老祖降妖伏魔的故事长大的,其中最精彩的部分便是城阳衡大战妖王相魅。
妖王相魅是只数千年道行的雪狐,更是冰川之主,传言他所到之处,冰封千里,寸草不生,座下妖臣常抓活人进贡,其中十方刹便是他麾下大将之一,乃是只狼妖,骁勇善战,凶残成性,是妖王的左膀右臂,杀过很多人族修士,甚至屠城。
十方刹竟然还活着?不对,这尊煞神为什么找到自己?也称他为“少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奇怪的陌生妖族称呼为“少主”了。
“……”银绒,“你认错人了吧。”一个两个都叫他少主,但他真的是只资质平庸的普通小妖啊。
十方刹:“属下不会认错,即便属下不认得你,也认得你脖子上的‘束灵环’。”
银绒:“???”
“别乱讲啊,这不是束灵环,这是我带着玩的铃铛罢了,不信你过来仔细看看。”银绒说着,忽然再次发难!
然而,这一回十方刹有了防备,轻轻巧巧地躲过了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利爪一砍,便化作碎冰,碎冰在高温空气中很快融化,下一刻,十方刹已经跪坐在银绒面前,几乎脸贴着脸:“呵。”
银绒:“……………………”
一计不成,银绒登时转换了战术,干笑:“开个小玩笑,刚才说到哪儿了?”
十方刹阴测测地说:“少主的‘寒酥缠’虽精妙,可终究灵力太弱,无法驾驭,不能越级杀人。”
“咕咚。”银绒咽了口口水,虽然强作镇定,但其实已经吓得冒出了狐耳,他小心翼翼地说,“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出乎意料的,十方刹竟然乖乖后退,重新站到地上:“是,少主。”
若不是此人方才几次以武力压制,单他此时的恭顺,以及一口一个“少主”,银绒都快想心自己真是什么“妖王之子”了。
十方刹:“少主,若属下猜的没错,您那只玄精玉铃铛还可以做储物之用,抚养你长大的废物,一直告诉你,那只是个普通的高阶储物铃铛吧?”
银绒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是,岂不是默认东柳是“废物”?
可说它是束灵环……也太离奇了。
所谓‘束灵环’,乃是修士与灵宠结主仆契所用的信物,需要同样材质的原料,雕刻成两样东西,主人与灵宠分别各存一半,主人所存的那一半,不拘泥于形式,可以是手串、戒指、扇坠子、甚至玉佩、汗巾子……而灵宠的那信物,大多都是项圈,因而才有“束灵环”的名字。
一旦结契,灵宠一生都需对主人尽忠,任何命令都不可违抗,完全失去自由。
可连师父都说,他这枚铃铛乃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绝不可能有人用玄精玉做束灵环的,这简直无异于焚琴煮鹤。
见银绒想得入神,十方刹也不介意,反而笑道:“这并非什么储物铃铛,而是如假包换的束灵环,少主不信也无妨,属下可告知您解开它的方法。只要解开它,少主您的‘寒酥缠’也罢,其他术法也好,才能发挥应有的能量。”
“您的力量被这枚‘束灵环’封印了。”
“……”银绒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就听十方刹继续道:“城阳衡如今便是最虚弱的时候,我杀不了他,连无量宗那些臭道士,苦心孤诣地造出一个什么‘天罗地网’,亦无法伤他性命,反倒搭上自己……”
“但有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十方刹说,“便是你,我的少主。”
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63节
银绒:“……”
银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插进一句话:“我为什么要杀他?”
十方刹理所当然道:“自然因为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第七十七章
银绒:“你为何笃定我就是妖王的孩子?”
十方刹像是早就等着银绒这个问题,笑道:“你师父也曾亲口说过,你幼年时是白色绒毛,后来才渐渐变成赤色。而大王便是雪狐!少主请想想,普通的赤狐,幼年时怎会是白色绒毛?”
这话东柳的确说过,银绒记得,自家师父多次说,他小时候雪白雪白的,像只糯米团子,可爱得很,后来四只爪爪毛色变暗,师父还抱怨,一定是他常常往泥坑里滚的缘故,才弄得一身脏,每每把银绒按进水盆里搓洗,再后来,发觉连背部和尾巴也变成赤色,只留肚皮和尾巴尖儿一撮白毛,成了如假包换的赤狐,东柳才停止了强行洗狐狸。
而且东柳几个时辰前还在酒桌上重提过一遍此事,银绒印象深刻,“你怎么知道?”
十方刹:“自然有我的办法,他们人族修士自认为阵法精妙,可咱们妖族难道都是酒囊饭袋?破解他们的结界,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银绒:“怎么做到的?”
十方刹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少主想刺探什么消息,将任务交给我们便是。”
银绒暗暗翻了个白眼,还少主呢,一点‘雕虫小技’都跟我隐瞒。
银绒面上却没显露出什么,谨慎地措辞,问:“单凭毛色,便能判断我是相魅的孩子?那墨玉铃铛……呃,束灵环又是谁替我戴上的?你怎么能确定带着这玩意的狐狸精,就是妖王之子?”
十方刹:“少主的样貌,属下不会认错。”
银绒心道:敷衍。
十方刹:“这束灵环的来历,属下不知,但观其雕工,像是天下第一驭宠门派‘流雪凤凰堂’的手艺,众人皆知,流雪凤凰堂依附于太微境,属下推测,很可能就是您的枕边人,城阳衡。”
银绒心道:胡说八道。
这铃铛的制造者分明是祖宗的师父,而且佑慈道君他老人家怎么看都不像对自己有恶意,反而很喜欢自己,还主动出手帮忙……
“少主?”
银绒从思绪中抽离,义愤填膺地说:“竟然是他!哎呀,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十方刹:“少主莫急,此人常常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挂在嘴边,痛恨妖族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能做出这种事,实属情理之中。只是,少主毕竟与他相好一场,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银绒大笑起来,笑到十方刹面色不愉地瞪着他,才稍稍止住,随手扯起仍旧昏睡中的城阳牧秋的袖子,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睡过几次,就是夫妻了吧?十方刹,你该不会也是个单纯的童子鸡吧?”
十方刹的脸色不大好看,银绒只当没注意到,反倒摆出少主的架子,挺胸抬头地背着手:“我是媚妖,他是我的炉鼎。你看起来知道不少事情,应当也知道,一年之前我的修为是什么水平,如今又是什么水准。”
“如今我有这般成色,全仰仗此人精纯的阳气,”银绒说,“若说舍不得,本少主最多只是舍不得他的阳气罢了。”
十方刹大约也没想到银绒这么快就抖起来了,错愕之余,又有些惊喜:“少主不必担忧,您想继续修采补之术,还不简单?待到您杀了城阳衡,振臂一呼,咱们妖族崛起,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届时广招天下美男,每日变着花样送到您枕边就是了。”
银绒像是被这大饼画得心花怒放,欢喜道:“真的?”
“自然。”十方刹笑着垂下眸,掩住眼中的不屑。
银绒:“还有一件事。”
十方刹:“少主请讲。”
“你说我是少主,却拿不出证据来——别说毛色、铃铛那些莫须有的理由,”银绒及时阻止了对方的话头,又说,“我怎么知道你哄我为你做事,还是真拿我当主子呢?总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来证明吧?”
十方刹:“怎么证明?”
银绒小脸一仰,满脸的天真随意:“就你刚才说的,教我怎么破除修士的结界。”
十方刹:“…………”
十方刹:“那术法学起来又岂是一朝一夕……”
银绒看着窗外的天色,哼道:“随便提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还说拿我当少主,方才还说是雕虫小技,现在又说难学了。”
“……”十方刹也跟着看了眼天色,又望向熟睡中的城阳牧秋,不由得担忧再耽搁下去,便没时间进入正题,咬咬牙,“好。”
其实那术法也并不如他吹得那般神乎其神,普通修士的法阵、结界或许可以趁其不备开出个小小的口子,掩住妖气,方可放合适的妖进入结界,可城阳牧秋这种级别的大佬,他只能趁他被无情道反噬的最虚弱之时。
再耽搁下去,城阳老祖醒来,他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十方刹语速飞快地教了法诀和窍门,又叮嘱:“此术法需要几只妖配合,少主切勿单独冒险。”
银绒笑道:“谁要尝试,不过试试你对我忠心与否罢了。”
十方刹恭顺地说:“属下深受前妖王知遇之恩,对少主之心,天地可鉴。”
“时候不早,属下这就教给您解开束灵环的法子,有些琐碎,却并不难办到,您只要这般……”
银绒听得认真,甚至从储物铃铛里掏出小本本记下,十方刹见状,很欣慰的样子,又道,“只要解开那块玄精玉的束缚,您就会恢复力量,可以横扫人间,带我等重树妖族辉煌!至于城阳衡……”
“都说修无情道之人,或疯或死,终究逃不过反噬,城阳小儿能坚持到如今,一路修炼到化神期,可见他是个世间罕有的铁石心肠之人。”十方刹,“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了软肋,竟是你,而你是相魅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
“少主,如今他夜夜受心魔考验,只会越来越虚弱。”
十方刹突然双膝跪地,又行了个大礼:“属下本该随主上而去,却从三百年前的仙妖大战中苟活至如今,便是为了今日,少主,请您为大王报仇!以慰他在天之灵!以慰我数万妖将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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