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就这样,老高密王神奇地康复了。
前建阳侯在街头卖小吃,生意一直红火,他这人又会过日子,因此攒下了不少家当,这条巷子里数他的日子过得最好。
不过最近昌虑侯突然有钱了,更盛建阳侯,也不知他是怎么发达的。干苦力的前石山侯去问他,他就说家里有几个旧玩意,拿出去卖了换的钱。
“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前石山侯追问。
“没什么东西。”昌虑侯不愿意再说了。
前西安侯刘孝从前颇有积蓄,很是过了一段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但是积蓄总会花光的,最近刘孝手头极紧,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张五总是说:“侯爷,您快想想法子,找个营生挣钱吧!”
可刘孝从来没想过要出去营生。
他甚至也没让张五出去干活,而是让他就在王侯巷中晃悠,到处串门,与那些王侯聊天交际。
每天一早张五就被赶出家门,直等到晚上才被允许回来,白天他要挨家挨户串门,晚上还要一五一十地向侯爷汇报这一天听到的闲言碎语,尤其是那些王侯们诽谤漫骂建世皇帝的话,张五一边说,刘孝便拿着笔在一边记。
“那个畜牲圈里出来的东西,他也配当,做皇帝?”张五神采飞扬地骂道,又补充道:“这是高密王爷说的。”
刘孝停了笔,“他说的到底是也配当皇帝,还是也配做皇帝?”
“啊?”张五有点懵,“当皇帝和做皇帝不是一样吗?”
“当和做怎么能一样?你做饭能说成是当饭吗?狗奴才!”
“那是当?是做吧!哎,您就随便写吧!”
张五话一说完,脑袋上立即挨了一下子,“这么要紧的事,怎么能随便写呢?你这蠢才,就不能记清楚么?”刘孝斥道。
张五捂着头,缩着脖子,咧嘴道:“出去转了一天,说的话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句,哪能句句记那么清楚?”
“闭嘴,接着说!”
“闭上嘴还怎么说?”张五话一出口,又挨了一巴掌。
他不敢再顶嘴,说道:“昌虑侯爷说过,天上怎么不打个,不炸个雷,把那个放牛的劈死!”
“咒骂当今皇帝死,这是要灭族的大罪啊!”刘孝有些兴奋,笔动得飞快,忽地顿住,问道:“昌虑侯说的,是打个雷还是炸个雷?”
“炸个雷!”张五斩钉截铁地说道:“昌虑侯爷的原话,我记得可清楚了,错不了!天上怎么不打个雷。。。”
没等他后半句说出口,刘孝突然蹿了出去,眨眼间跟回来,手里已提了一根烧火棍,冲着张五劈头盖脸地打去,“让你打雷,让你炸雷,没用的奴才!”
“侯爷,我疼!侯爷,您轻些呀!我疼,啊!求求您轻些!”
在静静的黑夜里,他的惨叫声格外犀利,在阉人巷中传出去很远,那些缩在小黑屋的王爷侯爷们都叹着气,摇头道:“唉,又开始了,这个西安侯,真是生猛,也不怕****。”
张五折腾了几天,有一天回来后神秘地说道:“侯爷,昌虑侯爷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了?”
“昌虑侯爷每天晚上摸黑出去,怀里揣得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昨晚我偷偷地跟在他后面,见他跑出去几条大街,到一处市场上,发了几块布在那儿,我就捡回来了一块。”
刘孝接过布来一看,登时变了脸色,斥责张五道:“这事儿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张五见侯爷表情严肃,吓得不敢吱声。却见刘孝突然哈哈大笑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牛吏 第309章 308.告密者殴
一天早晨,刘孝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带着张五出了门。
“侯爷,咱们要出去找营生吗?家里的粮要没了。”
“无知的奴才!本侯是汉室宗亲,帝室之胄,用得着出去挣钱么?用不着找什么营生,保准你跟着本侯吃香喝辣!”
“侯爷,您真是,您真是英明啊!我真是跟对了人。”张五对前西安侯佩服得五体投地,喜滋滋地随在他的身后。
刘孝径直去了宗正府。
宗正是掌管皇帝亲族事务的官员,秩两千石,是位列九卿的高官。宗室亲贵有罪要先向宗正报告,宗正再择其重要者,上报皇帝。
如今的宗正是原胶东王刘殷,是汉景帝刘启的六世孙,做了二十二年的胶东王,被王莽除了爵。当时小皇帝在郑县登基,樊崇大封诸臣时,原想把宗正一职封给一位姓刘的将军。可方阳提出,宗正必须是宗室之人,刘将军虽然姓刘,但没有皇室血脉。樊崇便挑选了刘殷作为宗正。
这位宗正年纪在五十余岁,长得脖子粗短,肚子溜圆,很是富态。相比那些被扔在阉人巷的同族来说,他的境遇已算是极好的了。但在上次刘钰封侯之时,因他没有军功,并没有封侯。
听说是前西安侯刘孝求见,刘殷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个人我知道,就是那个总是不安分,到处乱蹿的什么侯爷。做过西安侯便自觉了不起,本王还。。。”
他打住话头,只挥了挥手,说道:“不见!”
刘孝连着去了三天,才在等了整整三个时辰之后,等到了宗正的召见。
刘孝见到刘殷,连忙拜倒在地,口称“大王”。这让刘殷十分受用,他将胖胖的手虚伸了伸,说道:“不必多礼,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呀?”
刘孝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布递了上来,那素布叠得整整齐齐的,隐约可见墨迹。
“大王,这是王侯巷的那些王侯们日常大逆不道之言,小侯都一一记录在此,请大王转奏陛下。唉,虽然他们都是我同族至亲,但是为了大义,我不得不舍弃同宗之情,我对皇帝陛下的忠心,天日可表。”
他低着头说了半天,素布却仍旧在他的手上,刘殷并没有接过去,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的忠心我知道了,定会转告皇帝陛下,但是这个。。。不必了,你拿回去吧!”
刘孝愣了。
这是他连续几天,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阉人巷百余位王侯日常咒骂皇帝的话都在上面,本以为会办成一件谋反大案,以此作为立身之阶,甚至封王封侯,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看。
“大王,那些人怨言颇多,每日诋毁陛下,罪大恶极,大王还是亲眼看一看!”
刘殷还是没接,而是返身入内,不一时便回来,手中抱着一大撂帛书,他把这些一股脑地塞在刘孝的怀里,说道:“陛下已看过了,只说了句,让你们自食其力,不要再想这些歪门斜道,并没有降罪尔等。陛下真是宽宏大度,气量非凡啊!正好你来了,这些都拿回去,还给他们吧!”
刘孝无意识地接过帛书,还没反应过来,刘殷已下了逐客令,还说着:“都穷成那样了,还想着。。。唉!这好好的布帛,留着添件新衣多好,浪费啊!”
刘孝大喊道:“大王,昌虑侯交给奸人。。。”
“身边那么多,还用交结吗?”刘殷嘟囔着,摇摆着身子进去了。
刘孝抱着一堆布帛出了宗正府,张五欢天喜地接过来,叫道:“这是宗正赏赐的布帛吗?能卖不少钱吧!”
回到家,刘孝将这些帛书都打开来看,见每一份都写得密密麻麻,上面的内容和他自己写的几乎相同,都是对皇帝的咒骂之语,有一份上面写道:“前西安侯刘孝行巫盅之术,深夜念咒语。。。”
刘孝吓得出了满身的汗,立即将埋藏的刘钰人偶挖出,丢进了灶坑,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那些帛书他越看越是心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上面,怎么骂的小皇帝,怎么埋的布偶,怎么在深夜念着咒语,一桩一件清清楚楚,仿佛空中有一双眼睛,不分昼夜,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
这些密报最后都署有名字,分别是:前高密王,前石山侯,前建阳侯,前昌虑侯,等等等等,一大批阉人巷的王侯赫然在列。
原来他们和刘孝一样,都想靠卖亲戚发家。
刘孝此时才深刻地体会到,他与这些人确确实实是一脉相传,大家都是亲戚,一家人。
张五格外开心,完全没注意到侯爷渐渐铁青的脸色,只傻笑道:“侯爷,这么多的布帛,能卖好多钱啊!就是上面的字太讨厌了,我去洗洗,看能不能洗掉。”
说着便伸手来取,却被刘孝厉声喝住,“住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来做主了?”
张五畏惧地缩回了手,瘪着嘴一脸委屈,“可是,我们的米粮要见底了,不用这些布帛来换,那该怎么办呢?”
“本侯自然有法子。”刘孝道:“你把这些告密信都拿出去,一封也不落地挂在巷子里,让大家都看看那些王爷侯爷的嘴脸!”
“侯爷,那会被人偷走的,这布。。。”布可是硬通货,张五舍不得。
“快去!”
第二天一早,王侯巷的王侯们惊奇地发现,巷子里扯了一条长长的绳子,绳子上一条条布帛左右飘荡,他们凑到前面一看,个个都破口大骂。
“刘慎,你这老不死的怎么敢诬陷我,说我骂当今陛下是白痴?陛下英明睿智,怎么会是白痴呢?一看便知是假话!你是因为不想还我那一千钱而陷害我吗?”
“石山侯,你给我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什么时候我说过陛下早死?陛下才十几岁,还是个少年,凭什么该死,该死的是你才是!”
“建阳的混蛋,你要害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和你拼了!”
阉人巷里鸡飞狗跳,王侯们跳脚大骂,互相追打,引得外边的人来围观,议论纷纷。
“什么王爷侯爷,看他们那样儿,丢人死了!”
“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只管看热闹就是。”
刘孝站在家门口,冷哼道:“这些畜牲,真是丢了汉室宗亲的脸。”
突然旁边两人扑了上来,捉住他便打,边打边骂道:“就知道是你捣的鬼,昨日有人见到你去了宗正府,明明是去告密的,你这条狗,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
王侯们见了,都蜂拥而至,群殴刘孝,“打死他!打死他!让他胡乱告密,乱贴帛书!”
刘孝抱着头缩在地上,大叫道:“卫士何在?张五,张五!”
张五顺着墙跟溜到地上,早软成了一堆泥,“侯爷,侯爷,家里要断粮了,我没吃饱,浑身没劲儿!”




牛吏 第310章 309.说与不说
宗正刘殷歪在榻上,问面前的下人:“阉人巷现在如何?”
“回宗正,阉人巷乱得很,那些王侯们见了面都跟仇人似的,见面就互相谩骂,动不动就要打起来。”
“陛下的招数真是管用,现在这情形,谁要是敢再有非分之想,不用别人,他们自己人就把他卖了!”
刘殷曾献计要对这些宗室严加看管,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实际上这些宗室对皇帝来说是一个大麻烦,如果厚待,成本太大,如果薄待,会给天下人以凌虐同宗的恶名,影响他的仁君形象。况且这些人虽然看着没什么用,其实却对皇帝有那么一点潜在的威胁。
皇帝道:“朕没功夫看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吧!你也小心在意着,有什么事儿及时来报朕!”
刘殷作了几十年的王爷,虽然远离朝廷,养尊处优,对政治却十分敏感,知道这件事是个烫手的山芋,皇帝需要有人来帮他处理。
刘殷十分关注阉人巷,等到有人告密说王侯们有诽谤之言,他认为这是一桩大案,心里十分紧张,立时便进宫面圣,将事情详细上报。
一般帝王对这种事情都极为厌恶,定性上重则谋反,轻则诅咒皇帝,一不小心就杀个血流成河。可小皇帝见了告密的帛布,却丝毫没有动怒,只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管得了人家说什么呢?朕的功过,自有百姓评说,他们说什么,朕根本就不在乎。”
皇帝又道:“他们愿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你不用听,把诉状都接着,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就找个机会,把他们的告密书在阉人巷公布出来。这些事让他们自己人去处置好了!”
当时刘殷还觉得陛下有些软弱,遇到这种事竟然一个不杀,连血也没见着一滴。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小皇帝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
比起杀尽宗室让天下人耻笑,让他们自己内斗是再高明不过的法子,从今以后,皇帝陛下再不须担心这些王侯有所图谋,一旦阉人巷有个风吹草动,不管是谁起事,自然就有别人来告密。
刘殷对皇帝陛下又是佩服又是畏惧,下决心以后一切都跟着陛下走,这样才能永远保持政治正确,不必担心惹祸上身。
刘殷看着眼前的下人,又问道:“那个西安侯刘孝如今怎样了?”
“禀宗正,刘孝成了阉人巷的公敌,挨了一顿暴打,现在还躺在榻上起不来。”
刘殷脸上露出笑容,“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也该让他吃吃苦头了。”
刘孝确实吃了苦头,他在家里整整躺了五天,期间一直靠张五熬些稀粥送到榻前来维持温饱,
到了第六天,刘孝觉得好多了,便起身在院子里走动,却见张五愁眉苦脸地进来,说道:“侯爷,家里断粮了,没有吃的了,这可怎么办呀?”
邻居是不用指望了,他们各个恨刘孝入骨,绝不会伸手相助,恐怕巴不得他饿死。
军中和他关系最密切的逄安已经率军西征了,刘孝想来想去,除了逄安,自己与许多将领有过交往,厚着脸皮找上门去,应该也能得到救济,但是平时他一向自命清高,在这些大老粗面前时时体现出优越感,如今求到人家,免不了被人耻笑。
前西安侯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想像叫化子似的四处乞讨,可粮食的事终究要解决。
他骂张五道:“人家石山侯堂堂一个侯爷都能去卖苦力维持生计,你怎么就不能找些活干,来养活你的主子?”
张五苦着脸,“可我没吃的就没劲儿,实在是干不动呀!”
刘孝无法,只好挣扎着出了门,带着张五上街去寻生计。路过街口的汤饼摊子,见建阳侯正忙着招呼客人,生意十分红火。
建阳侯见了他,拿起一块汤饼,狠狠地咬了一口,砸着嘴道:“这饼真香!有的人就是吃不着!”
“宁可拿去喂狗,也不给那些狗都不如的人!”他将剩下的半张饼远远地丢了出去,立时被一只狗叨走。
要不是刘孝用眼睛瞪着,张五肯定能扑上去,和狗抢那半块汤饼。
两个人饿着肚子在街上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生计,没有力气出卖,也没有手艺傍身,刘孝实在想不出怎么自食其力。
张五跟在侯爷身后哼哼叽叽,不停地喊饿,刘孝要不是没饭吃没有力气,早就动手打他了。
主仆正饿得走不动,忽然两个黑衣人过来,说道:“西安侯,我家主人要见你,就在前面的酒舍。”其中一人看着他们俩,又补了一句,“有饭吃。”
刘孝还想摆架子,用饿得发抖的手拈着胡须道:“本侯。。。”
张五早已精神大振,扯住他的袖子,两眼冒着绿光叫道:“侯爷,走!快走,去吃饭!”
“没用的奴才,一点规矩也不讲!”刘孝想打他一个耳光,却饿得抬不起手来,只好由他扯着,跌跌撞撞地进了酒舍之中。
虽然称之为酒舍,却因为粮食缺乏,好久没有酒卖了。多亏关中连续两年丰收,粮食积累了许多,皇帝放松了禁酒令,酒舍才算又有了酒卖。但因为供应量少,价格极其高昂,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
眼前这位主人的案上却摆着酒,整整一坛,张五一见,眼睛都放光了,要知道他们最近手头拮据,饭都吃不饱,更别提酒了,上次喝酒还是几年前了,他早就忘了酒是什么味了。
就连一向矜持的刘侯爷此时也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沫,这满桌的佳肴和美酒的诱惑,对于常年缺衣少食的人来说,有抵御不了的诱惑。
张五就像是见到骨头的狗,跃跃欲试地要扑过去,但却苦于狗链的羁绊,无法挣脱。
这狗链就是那两位黑衣人,如今他们一左一右站立,手扶刀柄,虎视眈眈地望着二人,而他们身后的门已关得严严实实。
那位主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只要你们把昌虑侯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清楚,这些酒饭便可尽情享用。”
“是这么回事儿。。。”张五立即上前,正要开讲,忽听刘孝一声厉喝:“狗奴才,一点酒饭就收买了你!”
他拂着破旧的袍子坐下,将右腿向左腿上一搭,说道:“这位兄台,难道你只凭一顿酒饭,就想办件大案,在陛下面前请功吗?”
刘孝身为前朝侯爷,当然比张五的见识高明许多。他去宗正府首告,若是办成大案,功劳自然有他的份,可是看这位的架势,不过是利用他们二人,一顿酒饭打发了,这天大的功劳,可就全归了人家了,他刘孝的好处在哪儿?前西安侯爷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那主人也不急,只说道:“侯爷自然可以不说,可那昌虑侯、石山侯,可是等着盼着找人说说您在家玩人偶念咒的事儿呢!”




牛吏 第311章 310.杀鸡儆猴
刘孝只觉天旋地转,整个屋子都翻转过来,屋顶从他的头顶转到了脚下,他头发晕,腿发软,完全站不住脚,一下子晕倒在地。
等到意识清醒过来,刘孝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脸上全是水,裆下也全是水。
他听到张五在哭喊:“没有!没我的事!都是侯爷,侯爷一个人做的!我是好人啊,我最崇敬的人就是陛下。是我,就是我把那些人偶烧了,都烧光啦!”
刘孝心里骂道:“没用的奴才,还不等人问,就全都不打自招了。”
可是他浑身无力,这些话竟是骂不出口。
等到张五终于安静下来,那主人说道:“尔等犯了灭门的大罪,本该凌迟处死,但陛下宽仁,容尔等将功折罪,尔等却不识相,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其实也不必你们说,这阉人巷百十号王侯,总有人愿说。只要随便找一个人,说说尔等之事,也不难再来个巫盅大案,杀个百十号人还难么?”
他挥了挥手,说道:“把这两个狗东西拖走,扔到大街上去!再去工地上把那个石山侯叫来,唉,可怜一个堂堂侯爷,竟做了这么久的苦力,也该让他有个温饱,享享清福了。”
两个黑衣人上来,拖了两人要走。张五哭喊道:“别,不用找石山侯,侯爷不说我说,我什么都知道,我全说!”
“闭嘴,狗奴才,你知道个p!”刘孝终于攒足了力气,爬起来道:“他一个奴才,话都说不清楚,本侯行,让本侯来讲。”
他看着案几,突然咽了口唾沫,说道:“能不能让我先吃几口,否则。。。没力气,说不动。”
刘孝和张五极其幸福地过了一个好酒好肉伺候的日子。
他们不仅将昌虑侯结交奸人,替人散播流言之事一一说了,而且还做起了汉情局的内应,经过几天跟踪盯梢,成功帮助汉情局捉到两个“奸人”。
两个奸人一个是昌虑侯的金主,为他提供金钱布帛,让他泡制各种谣言,向外散播,还有一个是专门帮他张贴悬挂帛书的,这人并不识字,是被昌虑侯诱骗来的,听说每天贴的东西竟是诋毁皇帝的话,他吓得坐地大哭,大叫冤枉。
汉情局的审讯效率是极高的,抓住奸人的第二天,他们便突击了城中一处住宅,宅中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在与汉情局吏员的搏杀中丧命,另一人受伤后被擒获。
当晚,就在这宅子附近,汉情局又捉住了一个人,那人到了这宅子附近,突然转身便走,汉情局布置在周围的人迅速行动,将其锁拿。
吴原感觉自己抓到了大鱼,连夜突击审讯,几天后,他顶着满眼的红血丝去求见皇帝。
“你是说,是邯郸派来的间人?”刘钰有点吃惊,没想到这真的是一个大局,长安果然有关东势力渗透进来。
“回陛下,正是如此。刺杀长沙王之事或是方阳个人所为,但邯郸间人利用此事,散播流言,诋毁陛下,危害我大汉社稷。他们收买前昌虑侯等人为其所用,而阉人巷中的前代王侯多对陛下不满,本就有许多流言和传闻,从前尚局限于阉人巷,不曾向外传播,此次经奸人煽风点火,四处散播,竟在民间掀起了波澜。其中传得最猛烈的一条,是关于城阳王的。”
皇帝点了点头,这些没用的王侯说点没用的废话,本来也没什么打紧,可架不住有心人想要借此做文章,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这些谣言中,最可恨最有杀伤力的一条是:“当今陛下乃是幼子,不当得位,应让位于城阳王。”
皇帝有过两次亲征,每次都将近一年的时间,长安都是由城阳王监国,建武汉入长安不过三年有余,其中有一半的时间,这长安城是由刘恭作主。
除了对待刘玄之时有些感情用事之外,刘恭行事端庄稳重,为政中规中矩,万事因循旧例,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是合适的监国人选。又有宋弘、郑深等人在朝中辅佐,长安城一向比较稳定。
刘恭因此在朝臣和百姓中获得了一定声望,可百姓是把皇帝兄弟视为一体的,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该谁来做皇帝。
但是有心人就因为刘恭是皇帝的长兄,开始宣传城阳王上位论。在“立嫡以长”的继承制度下,如果城阳景王一系当立,首要选择当然是嫡长子刘恭,而不是嫡三子刘钰。
这种谣传被邯郸间人重点散播,因为它的确极有杀伤力,容易得到大众的认同,也必然会在皇帝兄弟之间制造出鸿沟。
1...112113114115116...18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