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他曾经把民间风味很浓的琴曲拿来在宫中弹奏,刘秀听惯了宫中的乐曲,听到桓谭的新曲,感到十分新鲜,大为赞赏。却被朝中老儒告状说不合礼制,刘秀在平时基本是个守规矩的人,之后便也不怎么让他弹了,以免惹得那些老儒废话。
在这种出使的场合,韩歆生怕不符合规矩,失了使臣的体面。要不是桓谭答应的快,恐怕他就拦住了不让演奏。现在又生怕桓谭奏出他那些山野小调来,让人听了笑话。
桓谭本来兴致盎然,但看到韩歆一脸严正,忽然觉得有些泄气,抚住琴弦,两手一起,果然是一板一眼的雅乐。
满殿的大臣本来都借着酒放松了许多,听了这雅正之乐,又不得不端正了坐姿,收回了笑容,正襟危坐,好像在朝堂上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这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全变了。
而桓谭本人因为本不喜欢雅乐,弹起来兴致也不高,这雅乐在他手里也显得有气无力,死气沉沉。
还没等一曲弹完,皇帝已挥手叫停,说道:“这些曲子朕平日听得多了,今日宴饮之时,不必拘礼。桓卿远道而来,定有新鲜的曲调让朕欣赏,不拘什么民间小调,只管奏来。”
刘钰常听小班登禀报,知道这是一个民间音乐爱好者,就在等待召见的半个月里,他已经做了几首放牛小调。
如今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简直是音乐荒漠,平时听的全是雅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好不容易见个民间作曲家,怎么也得让他弄点有风味的小调来听听。
桓谭一听民间小调,立刻来了精神,哪还顾得上韩歆瞪他?两手一转,叮叮咚咚,欢快诙谐的乐曲立即流淌而出。
音乐具有无可比拟的感染力,欢乐的音乐让殿内众人都高兴起来,有人和着音乐节拍,用筷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案上的漆器。
一曲弹罢,皇帝大声道:“好曲!”于是众臣纷纷喝采。整个大殿中只有韩歆还沉着脸,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
桓谭来了精神,又连弹两首,一首刈麦,一首牧曲,都是民间俗曲,将整个宴会气氛推向高潮。
皇帝道:“桓卿,你的乐曲虽好,可是乐音还稍嫌单调,若是再丰富一些就好了。”
桓谭有点意外,“陛下于乐道有兴趣?外臣斗胆,可否请陛下指点一二?”
皇帝道:“乐只有五音,宫、商、角、徵、羽,不够丰富。朕治天下尚需辅臣,各司官员亦有辅吏,独五音无辅,可乎?以朕之见,在角、徵之间,加个辅音,为两音差之一半,在羽音之后,再加一个辅音,亦取正音之一半。易五音为五正二辅共七音,则乐曲之变化将增长数倍。”
桓谭听了这话,先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又挥手下去,一首新曲琤琤琮琮地倾泻而出。曲调完全不同于方才的乐曲,从头至尾轻柔明快,让人听起来像回到家中一样舒适。
刘钰精神一振,卧槽,这调儿跟现代歌曲很像了啊!颇有点吉它弹唱式的民谣风,但是却比那些民谣更加悦耳,曲调简直优美极了。听了这曲子,刘钰都有点想自己在魔都的蜗居了。
不得不说,古人的艺术水准就是高。
一曲弹罢,大殿一阵沉默,随后有人说道:“真是美仑美奂啊!”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说的便是此乐吧!”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昧,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今闻此曲,吾与圣人同感。”
忽地有人叹道:“这曲子,真叫人想念长安的家啊!”
这评价顿时引起无数共鸣,众人都被桓谭的乐曲带到情境之中,起了思乡之念,就连旁边的韩歆都忘了守不守礼之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桓谭起身离席,拜下,说道:“这首思乡曲外臣写了一年多,改了数遍,却总是不能称意,今日听陛下一言,如同醍醐灌顶,亦如梦中惊醒,再奏此曲,加入陛下所说的辅音,果然大称心怀。陛下于乐道如此精通,令臣钦佩之至。”
皇帝来了一句标准答案,“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不就是12356加个47吗?不要太简单好吧!
桓谭却激动得难以自持,建世皇帝这随口一说,就打破了传承千年的乐理,对他这种乐痴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关在家里,写曲奏琴,闷上个三天三夜。
韩歆为当世大儒,六艺皆通,当然对音乐也有研究,也是个行家,知道加辅音的意义所在。此时他心中十分惊异,暗道:“人说建世皇帝得城阳景王托梦,无师自明,才通天地,难道竟是真的?否则如何解释他一句话便让当世乐坛巨匠桓谭如此激动?”
他心中忽忽悠悠,有十个百个想法奔驰而过,一会儿想:“这些奇异之事都是臣子吹嘘皇帝的惯常做法。”
一会儿又想:“可是他年纪如此之轻,竟能一言指出紧要之处,或许传承千年的音乐会因此而改变,没有天授之才,怎么解释得通呢?”
想来想去,韩歆忽地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臣听闻陛下擅长以诗言志,在西征时曾做《短歌行》,使陇西贤才争相归附,隗氏束手来降。陛下又曾七步成诗,作《庭中有奇树》,使河西四郡不战而定。今陛下挟定蜀之威,领百万之众至洛阳,定有新作,外臣愿闻陛下新作。”
什么?又要做诗?我一个皇帝老让我做什么诗?刘钰心里暗暗地嘟囔,这抄诗的梗都玩过两遍了,今天又要玩一遍。腻不腻味?
要是哪个网文敢这么写,看读者会不会扔作者臭鸡蛋!
没法子,总是有人上赶着来让皇帝陛下露脸。刘钰顿时想起了一首名字有点污的诗。
皇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今早见日出东方,朕突然得了一首诗,正可抒发朕之胸臆,不过不是四言,也不是五言,而是少见的七言诗,句子很简单。”
为了增强艺术感染力,他站了起来,于是殿中所有人都跟着起立,大家全都站着,等待皇帝陛下的诗朗诵。
皇帝双手一抬,朗声道:“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韩歆心中一动。
这两句诗听起来虽然平常,但是别有一番质朴而又粗犷、开阔又壮观的气势,极符合皇帝的身份。
此时刘钰将胳膊一甩,宽大的袖子像是扫过全天下,从大汉百余郡国上空掠过,他大声吟出后两句:“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话音一落,韩歆如被雷击,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断重复着这一句:“逐退群星与残月,逐退群星与残月,这志向,太宏大了。他是光赫赫的太阳,那么建武帝刘秀呢?难道竟是被逐退的星月吗?”
在韩歆眼中,刘秀是至高无上的君主,神圣不可侵犯,可是在这个年轻的皇帝眼中,刘秀和公孙述隗嚣等人一样,不过是他太阳光下隐没的星星。
这首诗大气磅礴,满是帝王气象,韩歆暗暗惊叹:这个年轻人,他怎么会有如此气魄?
“真雄主也。”他的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桓谭不可避免地喝多了,等到他酒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韩歆一迭声地喊着要走,桓谭只好忍着头痛随他出发。
两个人再次路过河内的时候,冯异已从邯郸回来,正式就任河内太守。他初上任,事情千头万绪,十分繁忙,根本没时间陪桓谭下棋。
桓谭见河内到处在调动兵马,全都向南向西进发,看样子是要准备一场大战。这时他心里才明白,或许建武皇帝刘秀也从未想过要与长安方面讲和,派他们出使不过是走形式罢了。
等到回到邯郸,过了好几天,两人才得皇帝召见。桓谭见到刘秀,又有了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心里不禁想道:“还是放牛皇帝亲切随意,在他面前自在多了。”
这个念头一起,连桓谭自己都吓了一跳,要是以“腹谤”论罪,只这个念头就够他灭族的了。
皇帝问了些洛阳情景,韩歆一一作答,不过也说不出来更多的东西,因为他全程都闷在传舍中,与小班登也基本没什么交流。
皇帝便问桓谭,桓谭能说什么呢?他与班登每天都在唱放牛小调,在洛阳半个多月,他做了好几首曲子,回到邯郸之后,桓谭如愿将自己闷在家里好几天,又以七音创作了几首曲子。
“卿在洛阳作乐,何其乐也?”
刘秀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桓谭却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即伏地请罪,说自己耽于乐事,每天只知道弹琴作曲,有负陛下的重托。
刘秀挥手让他起来,说道:“朕知卿在驿中无聊,消遣而已,等到闲时,卿当为朕奏上几支新曲,以解朕之烦忧。”
桓谭想起那些老儒,顿时没了兴致,说道:“臣不敢无礼,当为陛下奏雅正之乐。”
刘秀道:“在放牛皇帝面前,你就敢无礼了么?”
桓谭不知如何作答,他不知道皇帝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宴席上的事情,或者是他的随从中有人告密,若者是洛阳方面有人与邯郸暗中勾结。
不管如何,桓谭不自在的感觉更架深了,此时他巴不得皇帝只将他当成一个弄臣看待,每日只是留他在身边待诏奏乐。
皇帝已转向了韩歆,手中无意识地翻着面前的奏书,他问道:“以韩卿看来,放牛皇帝其人如何?”
韩歆道:“其人不拘小节,不守俗礼,然有气魄,有大略,志向宏伟,胸有天下,以臣观之,类高皇帝。”
刘秀正在翻奏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抬起头,压低的声音好像有点粗哑,“依你的意思,高皇帝再世,朕当北面而事之?”
韩歆是个梗直的人,刘秀已表现出不高兴了,他还在说着:“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说放牛皇帝的作派像高皇帝,又不是说他是高皇帝再世。”
刘秀将奏书向案头一摔,把桓谭吓得一哆嗦,垂着头不敢说话;韩歆却面色不变,拱手而立。
刘秀说道:“那你说说,朕又像谁?”
韩歆道:“陛下类武王,率诸侯伐无道,肇始周朝八百年基业。”
刘秀面色有所缓和,说道:“朕继先祖之业,奉宗庙之祭,继承汉统,复兴汉室,焉能与武王开创之功相比?”
韩歆道:“陛下名为中兴,实为开创,功莫大焉!”
刘秀的脸色终于阴转晴了。
桓谭大大地松了口气,暗中庆幸韩歆今天总算是转了性,没有一味地惹怒皇帝,而是把话成功地拉了回来。
韩歆根本没听到桓谭的心声,刚刚不知不觉地躲过了自己挖的一个巨坑,又向着另一个巨坑走去。
“陛下,放牛皇帝以诗言志,句子虽简单,但其志向远大,气魄非凡,臣从未见过如此七言诗句。”韩歆说道。
刘秀来了兴致,“早听说他会做诗,朕以为不过是近臣代笔,没想到又有新作,说来让朕听听。”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刘秀拍案而起,厉声道:“朕倒想看看,到底谁是太阳?谁是月亮?”





牛吏 第385章 384.太行八陉
谁是太阳?谁是月亮?
天上只有一轮太阳,天上也只有一轮月亮。
要是真能像太阳和月亮一样,轮流照耀人间,那便好了。
可惜不能。
韩歆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向来是个直臣,因为说话耿直吃了许多亏。当年他以南阳名士被更始帝刘玄任命为河内郡太守,刘秀进兵河内之时,韩歆不听属下岑彭的劝说,准备据城顽抗。
在见到刘秀大军的那一刻,韩歆立即认识到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他知道大势已去,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除了开城投降,韩歆别无选择。
当刘秀得知韩歆曾经想带兵顽抗时,突然勃然大怒,令人将韩歆捆绑起来,摁在门外的鼓下,准备斩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善待降将的刘秀会对韩歆如此苛责,也许是因为听到他还念着更始帝刘玄的好,以及没有替他守住河内的愧疚。
多亏岑彭求情,韩歆才得到赦免,作为军师跟着邓禹争战了几年,没有什么功劳,反倒是得了罪过。
邓禹是刘秀的心腹,即便战败也圣眷不衰,但韩歆不行,他虽然也是南阳人,可他是刘玄一系,天生就受到刘秀的猜忌。这大概也是刘秀不能容忍他的直言,屡屡申斥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放牛皇帝就不会这样。”韩歆忽然想到,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虽然他对于刘钰不太讲究礼制不太赞同,但却认定他是个恢廓大度的人。
不过刘秀虽然受不了韩歆的直来直去,对他的能力却是认可的。韩歆出使回来之后,便被任命为沛郡太守。放外任对于他或许更好些,不仅能治一大郡,发挥才干,还免得总在皇帝身侧,不知哪一句没说好便会因言获罪。
桓谭则被任命为太乐令,这是个彻底的闲职。自从上《抑谶重赏疏》惹怒皇帝之后,桓谭想做事的心凉了大半,如今能做个闲差,专心玩他的民间小调,不用担心遭到皇帝训斥,桓谭已经很知足了。
两个使者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回来得及时,因为他们回来后不久,两汉之间的大战便爆发了。点火首先在太行山一线点燃。
太行山是如今两汉的边界,分隔了河北与建世汉的太原、上党、河东等地。山的西面是遍地黄土的高原,东面则是一马平川的繁华之地。太行山纵贯南北,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其中羊肠坂道摧车之险,被古人谓之太行路行艰难。
要想东西向横穿太行山,要经过八陉,也就是切山而过的八道山间狭谷,全是深沟险壑,是通过太行山的咽喉要道,也是群山之间的军事关隘所在。
太行八陉从北向南依次为军都陉、飞狐陉、蒲阴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和轵关陉。其中有几处著名关隘,如居庸关、井陉关、天井关,轵关等等。
“这tmd真不是人走的路啊!”建武汉亢父侯、诛虏将军刘隆边走边骂。
他正行进在太行陉中,这是其中最险要的一段路,名叫羊肠坂。听这个名字就很难走,果然道路弯曲盘绕,形似羊肠。
刘隆抬头望了望上面,见两侧山峰壁立,中间一线青天,心里暗叹一声,怪不得五年前刘延在这里败北。
刘延也是南阳刘氏宗亲,刘秀派他进攻天井关,被当时更始政权上党太守田邑击退。之后田邑归附了长安朝廷,因田邑在上党很有威望,又通军事,刘钰便令他留任上党太守,以辅助夺取河东之功封侯。
刘隆出征之前,曾去刘延家里向他讨教,多少知道一些此处的地理,这一段最险的羊肠坂长约十里,全是这种仅容一人过的山路。在羊肠坂的尽头,是太行陉的第一座关城—碗子城。
碗子城后面,还有星星般密布的诸多关隘,然后众星拱月般地,天井关耸然而立,俯视群山。
天井关是天下名关,人称“形胜名天下,危关压太行。”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过了天井关,便是一片山间盆地,属于建世汉上党郡,进入这个盆地,就算是突破了两汉之间的太行天险了。
刘隆跳下马,他已经不想再向前了,在这种狭窄山路上,马匹就是累赘,适合作战的是步兵材官。
他传令下去,以重金招募敢死之士五百,挟轻刃短刀,强攻碗子城,又命三百弓箭手为其登城作掩护。
他手下的校尉李雄作为前锋领兵前去,刘隆坐在大石上休息,只等传回捷报了。
一般这种山间隘口,因补给艰难,常驻士兵不过几十人,大概只能起到警戒和消灭小股敌军的作用,若是猝然遇到大队人马,一般都抵挡不了多久。
碗子城不过是建在羊肠坂道上的当道关卡,看路这么窄,就知道城能有多大了。就算田邑当心,时刻防备河北来攻,这一座小城也就顶多能容一百多人。
刘隆派了八百人过去,觉得足够取胜,今晚他将在碗子城内休息,好好地用热水泡泡脚,缓解一下一路爬山的辛苦。
拿下碗子城后,刘隆将扫荡其后的众多小关隘,最终的目的地是雄伟的天井关,那才是他这次攻击的首要目标。
刘隆从正午直等到太阳下山,没等到胜利的消息,反而等到了逃回来的败兵。校尉李雄大败而回,损失士兵八十余人。问及详情,说是碗子城内士兵众多,弓弩强劲,守备极为森严,不能靠近。
刘隆大怒,要不是天色已晚,当即就想领兵攻城。
在山里苦熬了一夜,等到天光大亮,刘隆亲自带兵前行,直抵碗子城下。
碗子城依山崖而建,规模不大,由青石垒成,形似圆碗,故名“碗子城”。这圆碗中间有一个拱形的缺口,跨在羊肠坂道上,要想从这条道过去,就必须要从碗的中间钻过去。
如今这小小的城池上站满了人,城下也有士兵持弩而立,完全是一副紧急备战的架势,倒好似早就知道他们要攻城,早早在城上等着似的。
在这个狭窄的山路上,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法展开,兵力的优势不能发挥,虽然刘隆带了大军三万,但是在这儿没用。
好在刘隆军中有著名的“冀州强弩”。
冀州强弩是汉朝建立的强弩部队,与幽州突骑一样,素为天下精兵,四方有事,未尝不取办于二州。
说起来刘秀起于幽冀二州,能横扫关东,并不算偶然,幽冀之兵各有特点,共同点是彪悍善战,只要统一在一个旗帜之下,足可扫灭四方流民。
这次进攻太行山,多是攻关之战,要赖强弩之力,刘秀给刘隆配备了八百冀州强弩。别小看这八百人,后世的鞠义曾经用八百冀州强弩大破公孙瓒万余骑兵,把不可一世的“白马义从”埋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要用八百强弩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关城,已经算是牛刀杀鸡了。
刘隆一声令下,强弩齐发,关城上瞬间倒下一片,经过一**风骤雨式的饱和式打击之后,碗子城上再看不见一个人影。
刘隆满意地一挥手,强弩停止,上百名短兵冲了上去,刚跑到关城之下,忽见城墙上露出人头来,连连向下发箭,射倒了好几个,而城门这时候竟然开了,一队长兵出来,站成横排,手中各持长矛大戟,随着口令一道向前。
在狭窄的山路上,士兵根本无处躲藏,只能被逼得连连兵退,掉转头狼狈逃了回来。
等到强弩再行攻击时,城头上又没有人影了。一旦有人上去近身攻击,城门便会大开,又有兵丁出来驱赶杀伤。
城内士卒也有伤亡,从关城的另一边,有士兵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使关城内一直保持足够的人手。
刘隆从早攻到晚,除了丢下两百具尸体之外,一无所获。他可是刚刚因为占田之事被处置过的,急需军功来挽回颜面和皇帝的圣眷。可是这么一座小小的碗子城,竟巍然挺立,任由他攻打,纹丝不动。
别说是进攻天井关,照这个态势下去,他连天井关的样子都见不到,一座小小的碗子城就足够抵挡他了。
刘隆连日攻打,损兵折将,不能破关,不免担心会受到皇帝处置。
过了几天,有消息传来,进攻井陉口的建威大将军耿弇受阻于土门关下,而进攻滏口陉的讨虏将军王霸竟被敌军反袭,大败而回。
刘隆松了口气,原来大家都一样,还有比他惨的,谁也别说谁,陛下总不会把大家都处置了。尤其是耿弇,一向是建武帝的爱将,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这一次也受阻强关之外。
刘秀得报大惊,这是他精心策划的一次军事行动,几路大军一起发动,十分突然,只要攻破一道关卡,就打开一个缺口,后续大军将陆续穿过太行山,进入建世汉地域。
没想到竟然无一处建功。
怎么建世汉军像是提前知道消息似的,全都作了充分的准备?难道长安的间人竟如此厉害?
刘秀一边无奈地将突袭改为强攻,一边加强了对间人的清剿。
远在洛阳的刘钰听了战报,微微一笑,淡定地道:“刘秀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朕?朕可是有人托梦的人!”




牛吏 第386章 385.天下粮仓
天气已入了初冬,汜水河水清冷刺骨,河边的树都披上了黄色,地上全是落叶,还有几片落叶挂在枝上摇摇欲坠。
十来匹马儿在河边弯下脖颈,伸头去河里饮水。一旁有几个士卒在大树下聊天。
“将军天天嘱咐,说要小心敌袭,可小心了这么多天,一个敌人的影子也没见。要我说呀,天这么冷了,哪儿还会有什么敌袭?对面那位任将军也怕冷的吧,在城里烤火多好,谁愿意出来打仗,遭那份罪!”
“那可不一定,年轻人身体好,火力壮,不怕冷。当初谁能想到他硬从山里钻出来,咱们将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地丢了虎牢关,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多亏跑得快,退到成皋关,马上关了城门,上城守卫,否则连这也一并丢了。”
那士兵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座关城,城虽然不是大城,却雄伟高峻,面对虎牢关,背靠汜水河,一看就是易守难攻之地。
虎牢关和成皋关是相距非常近的两座关城,属于一个防守体系,可以统称为虎牢关。当初任尚突袭拿下了第一座城塞,建武汉强弩将军陈俊立即退保成皋,闭门自守,任尚几次来攻,不能攻克。
一个士兵背靠大树,指着对面的虎牢关道:“那小子再厉害,他也不能越过这成皋关飞过去,这几年他想尽法子,也拿咱们没辙,我看他呀,再不敢出来喽!”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突然眯着眼,向着虎牢关方向伸长了脖颈,说道:“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开关了?”
1...136137138139140...18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