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怎么能没仗打呢?眼看着耿弇就是奔着界休来的,他想打破界休进入河东,咱们只需要在这儿稳稳当当地等,根本用不着来回跑!更用不着爬城墙!”
“也是啊!那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我可有点等不及了!”
“应该不会太晚,要是阳邑和祁县的粮食少,他很快就会过来,要是两县粮多,那可说不准了,或许他能晚一点来。”刘彪自从被贬出长安,磨了几年之后,性子稳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毛毛躁躁的了。
“哈哈哈!”王硕突然大笑起来,说道:“那就好了!太原的粮食,全在几座城里,晋阳大概得占到一半,阳曲和狼孟粮食也多,除了这三地,就数界休和上艾了,前一阵子,周围各县还在往界休调粮,眼下界休的粮食堆成了山,其余不管是阳邑,还是祁县,留的粮食都不怎么多。”
“那就好,要不了没多久,他们准来,咱们等着吧!”
“那个耿弇的胆量怎么样啊?可别看着咱们界休兵多,再把他吓跑了。”王硕十分担心,生怕耿弇是个无胆鼠辈,不敢派兵来攻,尤其有他青州第一将在这儿镇场。
耿弇自然是不怕他的,他甚至不知道王硕是谁。
耿弇率军自狼孟一路向南,就从晋阳城边过去,晋阳城里竟然一个人也没出来,好像全城都是瞎子聋子,看不到这么多敌军大规模南下。
将领们都面带鄙夷,嘲笑太原兵太过窝囊,任由敌军来去,耿弇心中却有些焦虑。
太原全郡实行坚壁清野,刚刚初春,野外本来就没有粮食,许多农人又都搬进了城里,或者依附临近的豪强,在他们的坞堡中栖身。
这样做是一个大工程,官府组织非常费力,损失也很大,但是却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断了耿弇大军的粮食来源。
如今耿弇就是想抢粮都没处去抢,他要在太原郡当地获得粮食,必须要一座城一座城地去攻,一座坞壁一座坞壁地去打。
那么他有精兵就能为所欲为,想打哪儿就打哪儿吗?未见得。
耿弇攻打城池和坞壁就是为了粮食,对太原郡百姓来说,守城、守坞都是保护自己的家,是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这是生存之战。谁敢来抢粮食,百姓们会跟他拼命。
这一路为了筹粮,耿弇攻下了十余座大大小小的坞堡,虽有所得,但士兵损失也不小,这一路已经损折了一千几百号人。可大军攻下来的正儿八经的城池却只有两座,一座阳邑,一座祁县。没法子,太难打了。
两县攻破,让耿弇缓了口气。虽然县里仓库存粮不多,但是他入城后纵兵掳掠,在民间搜刮了不少粮食,让他可以缓解军中的粮荒。
得到了粮食,失去了口碑。他的军队如今在太原郡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不过耿弇已经顾不得了,如今对他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乱世的士兵,掳掠是常态,号称最仁慈的皇帝刘秀对于手下将领的掳掠行为并不禁止,基本上是默许的态度,因为若不允许将士掳掠,朝廷的给养就得跟上,实际上邯郸朝廷做不到。
建武汉大司马吴汉就是军纪败坏的典型,他不仅掳掠,而且脾气一上来还要屠城,手上可谓是沾满了鲜血,算是个当世人屠。
当然这个败坏是相对百姓来说的,对于吴汉来说,这些兵都是精兵,令行禁止。他指挥起来如臂使指,非常得力。因为掳掠可提振士气,士兵们冲着破城后能随便抢,也会多加一把子力气攻城。
吴汉出身寒微,起家亭长,年轻时是马贩子,没受过什么教育。而耿弇出身豪门,自小学习儒家经典,而儒学的信心思想就是“仁”。虽然带兵打仗就是杀人的,可是在战场之外的情况下,耿弇还是尽力守着“仁”的底限。
此次连破两城,他纵兵掳掠,却禁止滥杀,当然掳掠过程中依然免不了杀伤。耿弇只能当没看见,他也是不得已,如果不抢,这几万大军就要饿死了。
大掠两城,使他得到了三万大军一个月的军粮,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祁县里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慢慢思索下一步的方略。
耿弇圈定了几座城作为重点,一个是阳曲,一个是界休,一个是上艾。一旦控制了阳曲和界休,掐死太原盆地的南北两端,再攻下上艾,断掉井陉口汉军的粮草供应,形势就有大大的转机。
晋阳城固,狼孟城险,杜广国和张舒两人又装死,无论他怎么调动也闭城不出。于是耿弇放弃了力取两城的想法,但是上艾和界休却是一定要力取的。
在杜广国看来太原盆地是一个大口袋,把耿弇关在其中。可从耿弇的角度来看,他也可以做一个口袋,把杜广国关在里面。
如今阳曲在耿弇手中,口袋的一头已经扎紧,他只需要攻下南端的界休,这个口袋就算是扎成了。
而取上艾是为了打通井陉,恢复大军与河北的联系,一旦他扎紧了口袋,打通了井陉,河北的给养和军队就会源源不断地进来,而杜广国和张舒只能坐困城中等死了。
在井陉打通之前,耿弇还需要在这个盆地中左冲右突,搜刮粮食,因食于敌,实现自我补给。
如今他有了一个月军粮,可以支撑一场大战,耿弇立即将目光瞄向了南面的界休。
区区小城,如何能抵挡幽州突骑的马蹄?
牛吏 第431章 430.界休城下
秦始皇灭六国后,在晋阳周县故地置界休县,属太原郡,县城在汾水之畔,面朝广阔平坦的太原盆地,背靠连绵起伏的绵山,是一座地势险要的城池。
绵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寒食节的诞生地。当年晋国介子推追随公子重耳逃亡,在路上曾经“割股奉君”,立有大功。但在重耳回国成为国君之后,他却隐居绵山,不肯出仕,重耳为了逼他出山,使出了烧山的馊主意,没想到竟把介子推活活烧死在绵山之中。后人为了纪念介子推,在他死难之日禁火寒食,慢慢形成了寒食节。
此时绵山的山顶尚有白雪,它面对的广阔原野还是一片冬天的萧瑟,远远的骏马奔驰,两队各百十名骑士从北向南而来,奔驰到界休城门前,汇到一处。
羽林骑兵曲长高破奴、聂向汉负责远侦敌情,他们分头带着数十骑兵在界休以北数十里外巡视。两个人刚刚回来,在城门口碰上了,便一起并辔入城。
高破奴大声道:“骑这没有马镫的马,好像这一整天都坐在地上一样,太难受了。你说为什么骑得好好的,就不让骑有镫马了呢?”
聂向汉笑道:“你从小到大骑了二十年的无镫马,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怎么才骑了一年的有镫马,便骑不了光马了吗?”
“骑是骑得了,总是没有有镫马那么舒服就是了。”他抓了抓大腿内侧,嘟囔道:“硌得慌。”
“磨了你的蛋!”聂向汉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路聊着进了官署,向破虏将军刘彪禀报。
刚一进屋,就听河东将军王硕扯着大嗓门叫道:“怎么样?来了没有?这都几天了?怎么姓耿的小子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吓跑了!我就说,不能在这儿干等,一等他就要跑撒丫子跑了。”
“两位将军!”高破奴施礼道:“祁县的兵没有走,还在!”
“还行,算他有胆!”王硕长长地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抓起案上的酒喝了起来。
刘彪道:“可有什么动向?”
高破奴道:“今天运气好,抓了几个舌头,据他们说,他们昨天刚接到的命令,准备车马军器,明天有一枝人马要去涅氏。”
“去涅氏?去涅氏做什么?”刘彪皱着眉头问道。
涅氏在太行山里,虽说属于上党郡,但离祁县和界休都不算太远,也就两百多里的行程。
“听说是耿弇觉得太原郡坚壁清野,太难筹粮了,他们想去上党郡走一走,趁着上党不防备,打几座城,多筹些粮食。”
王硕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说道:“好机会!又有仗打了,还不用爬城墙!刘将军,你守界休,我去截着他们,狠狠地揍他一顿!”
刘彪喝道:“王将军,你前脚走,我后脚便回河东去,到时界休城丢了,看田大将军会不会将你军法处置!”
“他妈的,老子还让这个破城给困住了。”王硕一下子又坐了回去。他来时田况就一句话:一定要守住界休,界休丢了,河东就会乱套,好不容易从河东打出太行山的大军全都得回来。
王硕脾气急,胆子大,但是在田况手底下好几年了,深知这位大将军的禀性,那真是军令如山,谁敢违抗军令,必定严惩,杀个把人他田大将军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在征北大将军麾下,王巨人把赤眉军中的习气基本都改掉了,也渐渐明白了旗鼓进退。但是等到他自己率一军出来,脱离了田况,王硕身上的匪气又开始蠢蠢欲动,总想着像从前那样,什么也不用想,只把长长的斩马刀一举,打一个痛快的。
果然是本性难移。
刘彪道:“王将军,失城有罪,救城无功,你费力地跑去救涅氏,一点功劳都没有,反而容易失城获罪,何必呢?不如静下心等。”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老子等不及了呀!”
“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耿弇,据说这个家伙最会扰乱视听。要想不被他牵着走,就得认准自己的理,不要轻易随着他调整战略。因此,我们还是要等,万一他们攻上党是假,想打我们的埋伏是真,我等去了,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若是他们真要去上党,那也有上党太守田邑对付,咱们两个还能趁他兵力虚弱,端了他祁县的窝,岂不是好?”
“你们有学问的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对于费了大力也学不会写字的王硕来说,刘彪这种半路出家的学子都是学问家。
刘彪转向高破奴,“可问清楚没有,祁县到底有多少兵马?”
“舌头说了,本来建威大将军带了六万多人出来,留在曲阳一万,围困狼孟一万,攻打上艾一万,来到祁县的顶多就是三万人。”
“那还没有我们人多呢!”王硕直起了腰,看了看刘彪不容质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二天,刘彪刚起来,就听到聂向汉禀报,河东将军王硕率本部五千军马出城向北去了,临走时交待,他去涅氏方向堵截祁县之敌,要破虏将军守界休,等着他凯旋归来。
刘彪气得跺脚,却也拿河东将军没法子,有心不管他的死活,心里又放不下,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命聂向汉和高破奴多派斥侯出去,打探消息,来回禀报。
正午刚过,有消息传来,河东将军在离城几十里处遭遇敌军,两军正在激战。
刘彪再也坐不住,集合了五千骑兵,奔出城向北而去。
刚走出不远,却见前面全是人马,河东将军王硕喜气洋洋地回来,离着多远就喊道:“刘将军,你来晚了,没你的肉吃了,大胜啊!这仗打得。。。真过瘾!”
原来王硕得知敌军要去涅氏,带精兵五千天没亮就出发,走到祁县通往涅氏的大路上,正好遭遇敌军,王硕举起斩马刀,大喊“冲啊!”,就杀了过去。
王硕打仗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是他的身边有一支个人能力超强的敢死队,一共有四五百人,全是块头大、力气大、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壮汉,以这几百人的队伍为中坚,王硕军战无不胜。
原因无他,就是猛。
王硕亲自带队一阵猛冲,敌军稍稍抵抗便开始四散奔逃,王硕追杀了一阵,便收兵回界休,正好在路上遇到来接应的刘彪。
“破虏将军,你是不是把姓耿的小子想得太厉害了,不过如此嘛!没挡得住我几下冲锋,全跑了!”王硕得意洋洋。
两人回到界休,王硕道:“刘将军,明天你守城,我带人去打祁县,有功劳咱俩对半分。”
刘彪怒冲冲地道:“不必,我立即率军回安邑,这界休城我不呆了!”
“行行,不打了,我不打祁县了,听兄弟你的,咱们一道守城,等姓耿的过来!”
祁县。
耿弇问刚刚退回城中的校尉卫混道:“怎么样?敌军战力如何?”
“很强,冲得很猛,虽然不列什么阵势,但一般的人马抵挡不住。为首的那个将军好像姓王,特别能打,他一个人砍了几十个人,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就真的要损失了。”
“骑兵呢?”
“没见到有什么骑兵,都是步兵,但确实是一等一能战的步兵。”
耿弇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管多么能打,只要他们肯动,咱们就能找到破敌之计。”
耿弇知道界休城中兵马多,不好攻取。据他了解,城中有步兵,也有骑兵,具体数量不知,大概不比他少。守军和太原郡其余城池一样,都是紧闭城门不出。
双方军马相当的话,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守着,耿弇是很难拿下界休的,因此,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对方出来。
耿弇特意安排了几个所谓的斥侯,被敌军抓了舌头,将他要进攻涅氏的消息传递过去。
今天他让卫混带着些现抓的丁壮去涅氏的大路上,正好遇到敌军,假意打了一场,败退而归。
这是一个战术性的败仗,他要以此鼓足敌军的勇气,让他们敢于出城决战。
从这场败仗可看出敌军步兵实力很强,但并不是靠阵列取胜。
可是对于敌军骑兵,耿弇知道得还是不多。从之前双方斥侯的零星接战来看,敌骑并没有装备传说中的马镫,还是传统的骑射作战方式。
对于这种骑兵,耿弇有充分的信心可以将他们击败,他虽然只有三万余人,但是其中幽州突骑就有一万四千骑。他还专门从祁县、阳邑两县征发了些丁壮,用于运送粮草和作为攻城时消耗敌军的先遣队。
对于一支很强的步兵,和一支摸不清实力的骑兵,耿弇的判断是,敌我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这将是他进入太原以来的第一场大仗。
年轻的耿弇一向是有勇有谋、百战百战,他率领幽州突骑纵横南北,从来不知道失败为何物,在他看来,幽州突骑就是天下最强骑兵,战无不胜。
邯郸曾传来洛阳之战的消息,幽州突骑被装备了马镫的羽林骑兵和凉州大马击败。皇帝陛下答应为他的部下尽快装备马镫,好提升幽州突骑的战力。耿弇对此是十分期待的,但是代郡的反水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如今他只能带着他的突骑部队自己打拼。
但是没关系,这丝毫也没有影响耿弇的斗志,别说敌军没装备马镫,就是他们装了马镫,耿弇也不会畏惧,他要硬憾一下敌军骑兵,为洛阳大败的幽州突骑正名。
针对敌我态势,耿弇决定,要想法子把敌军调出界休城,分头吃掉,最好当然是让敌军来攻祁阳。
他又派卫混带着兵马去界休城下走了一趟,刚到城下,最勇猛的王将军便带着他的无敌步兵冲了出来。
卫混掉头就跑,王硕追出十余里,一直追到汾水边上,见卫混上了船,到了对岸,再也追不上,王硕在岸边跳脚大骂。
耿弇见撩拨得差不多了,感觉王硕应该很快就率军来攻祁阳。可他又等了几天,王将军却依旧没来。
因为粮食的问题,耿弇等不起了。于是他下令全军开拔,进抵界休城北下寨。
倒霉的卫混又被派出去钓鱼,不过这一次他的鱼饵军队人数多了一些,达到了五千人左右,其中大部分是临时拉来的丁壮,还有一小部分是耿弇旗下的正规军。
卫混军刚到城下,王硕便迫不及待地杀了出来。
因为前两次的胜利,王硕信心满满,不顾刘彪的阻拦,将他麾下一万步兵全都带出城来,要与敌军决一死战。
卫混军“奋力”抵抗,但是和往常一样,依旧抵抗不住,于是五千人马掉头就跑。王硕率军在后追赶,他下决心这一次非得追上敌军将他们全歼不可。
卫混沿着汾水向西败逃,王硕紧紧追赶,一步也不放松。两支人马一前一后,跑到一道河弯之处。
这里的河水成一个弧度,从北向南兜了过来,西侧是一道和缓的山坡。在这座山坡和汾水之间,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地带。
当王硕的一万人马远远地冲过来时,站在山坡上树下的耿弇默默地注视着,慢慢抬起了左手。
不管是多么强的步兵,遇到顺坡而下高速冲来的骑兵时,都会溃不成军,被追着撵着赶到河里去喂王八。
这是耿弇为王硕预设的坟场。
耿弇的手挥了下去,山上立即大旗摇动,战鼓齐鸣,数千精骑顺着山势,向着山下河边的敌军冲了下去。
耿弇好像已经忘了这边的战场,他不再向河边的王硕部队看上一眼,对付一万步兵,三千骑兵足够了,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耿弇的眼睛投向了远方,界休城的方向,他知道,那里才是这一战的关键。
耿弇手中尚有步兵一万三千,精骑一万一千,他留着这些力量,要与界休城杀出来的神秘骑兵决一死战。
他唯一的担心是敌军不敢出城,与晋阳和狼孟一样,任凭他怎么在城下耀武扬威,也不敢出来应战,对付这样的兵马,便只有强攻爬城墙一条路可走了。
界休城的骑兵被激起血性,拼死来救他们遭受屠杀的步兵兄弟,还是被这场惨烈的战役吓破了胆,缩在城墙后头做缩头乌龟呢?
耿弇很快得到了答案,因为南方已经有烟尘腾起,扑天盖地,大队骑兵杀了过来。
耿弇翻身上马,提起手中的长矛,大声道:“兄弟们,为了幽州突骑的荣誉,和我一起,战斗!”
他一抖缰绳,骑着马从山坡上冲下。
牛吏 第432章 431.共建大功
刘彪这几年在上郡蛰伏,养马练兵,只在定南匈奴一战中立下功劳,其后便又在朔方、五原、上郡、西河等边郡来回奔走,挑选士卒,训练骑兵。
他挑选的士卒既有当年羽林军越骑营的老部下,又有六郡良家子和部分并州兵骑,还有边境的胡人,都是骑**湛、敢于驰突的士卒。他们把边境大草场当成战场,习练骑战之术,
凉州窦融派其从弟窦士率五千凉州大马前往上郡,编入刘彪麾下,使他的骑兵人数达到两万余人。
这么一只庞大的骑兵部队,其花销是极其惊人的,除了朝廷拨款之外,刘钰从少府也出了不少钱。
多亏上郡白土县依靠铁山炭田,就地冶铁,打造军器,不仅供应了边境的军器需要,也能满足农具的需求,以农养兵,大大减轻了朝廷的负担。
刘彪守着这么一只强大的军队,却一直不能上战场,急得连连上疏请战,皇帝便命他率军前往洛阳,没想到还没等他抵达,洛阳大战已经结束。
刘彪没赶上这场大战,遗憾得连连跺脚。不久又接到旨意改道太原郡,他立即马不停蹄地渡过大河,进入河东,北上太原。
来到界休之后,刘彪反倒不急于求战了。那些小打小闹他都看不上,刘彪的心气很高,他只想与耿弇主力硬碰硬地来一次,就想一锤子砸下去,把敌军一下子打趴,再也别想翻身。
他在界休蛰伏,命士卒摘下马镫,示弱于敌。若是刘钰知道这些,一定会夸他长进了,那个急脾气的点火就着的刘彪居然也有耐心,也会用计了。
耿弇一直在试探,向王硕示弱,引他出战,而刘彪则像一条蛰伏在洞中的毒蛇,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耿弇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他一定会再找机会,不断试探和了解这支神秘的骑兵,他或许不会在这种对敌军所知不多的情况下发动决战,但是形势逼人,他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
耿弇对于敌军骑兵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充分的准备,他将王硕一万步兵逼入绝境,用少量骑兵来解决他们,而把其余的力量全都投入到打援中去。
耿弇的步兵先在当道组织起防线,临时布下路障,迟滞敌骑的奔驰,用强弩给予敌军杀伤。
强弩打击之后,幽州突骑带着自上而下的巨大冲击力杀到,步兵被撇到一边,双方进入到骑兵对骑兵的大决战之中。
居高临下的地势使得幽州突骑在最初接触敌军的霎那占据了优势,羽林骑兵被冲得阻住了势头。
但耿弇没有想到,他苦心安排带来的地利优势竟是如此短暂,很快局势便发生了逆转。耿弇吃惊地发现,对方骑兵在马上动作更灵活,力气更大,在马上单兵格斗中上据了绝对的上风。在双方士兵硬碰硬的对憾中,九成是突骑落马,而敌兵却一直稳稳地坐在马上。
耿弇这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装备了马镫的骑兵,而马镫在对战中作用竟如此之大,他赖以纵横天下的幽州突骑完全抵敌不住。
突骑战术是在汉武帝开始用兵匈奴的时候发展起来的。在那之前,中原对于北方的匈奴人以防守(挨打)为主,经常送几个女人过去换那种根本换不来的和平,汉朝士兵只需要缩在长城里面呆着就可以了,没有出塞去与匈奴死磕的需求。
汉武帝时,国家逐渐强大,有了与匈奴一战的实力。汉武帝大力发展骑兵,屡屡出塞挑战。开始时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因为匈奴是全民骑兵,若是遇到汉军步兵,即便占据不了优势,大不了撤走就是,汉军两条腿总追不上四条腿。若是遇到汉军骑兵,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对射,挥惯锄头的汉军怎么也玩不过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匈奴人。
像飞将军李广那种骑射俱精的汉人是极少数,但一个将领的无敌骑射不能代表一支军队。这也是为什么司马迁专门为他开了一篇列传,满篇却只能看到李将军的个人武勇,而他的军队整体战绩就没个看。基本就是迷路、被全歼、当斩、拿钱赎罪、复起、再迷路。。。这种悲催的循环。偶尔还来个被俘之后英勇逃脱,充实一下那实在撑不起一篇独传的篇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