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刚一进城,侯登便请赵熹去官署休息,赵熹却面容严肃地道:“将士们保家为国,每日衣不解甲,浴血拼杀,赵某只不过跑了些路,有何辛苦?愿去城上与守城将士共甘苦。”
说着便直接上了城墙,侯登及郡县官员只好随他一道。
赵熹的身边一直跟着两个腰间挎刀的护卫,侯登的身边也是如此。
赵熹在城头上观望,走走停停,指点战局,侯登随在他的身边,只是随声应付,心头却一直不太安宁。他不放心妻弟皮理在官署里的秘密安排,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就在今天下手。
侯登心不在焉的时候,赵熹忽地快步前行,扶着一处城墙,向下指点道:“侯太守,此处敌军这么多,难道是要攻城吗?”
侯登心里一惊,紧走几步,上前观看。
他身边的卫士原本跟得很紧,也许是时间久了有些懈怠,有许是侯登走得快了,他们没有跟上,就在这一瞬间,已被甩开了距离。
侯登眼望城外,脚下不停,走到赵熹身前,忽见赵熹身边两名卫士同时拔出了刀,刀光在阳光下一晃,晃得他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
当他再睁眼时,两柄刀已到了近前,侯登心头大骇,却完全没时间躲避,眼睁睁看着刀刃没入身体。他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身子便软软地瘫了下去,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眼,是赵熹年轻的脸,以及脸上冷酷的表情。
侯登当场被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诸将此时都是一脸茫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现场突然间安静下来,静的出奇。
赵熹大喝一声:“侯登谋反!今已伏诛!罪及一人,余者不论!”
这一句话,刚反应过来想要有所动作的侯登亲信迟疑了。
赵熹抓住这个短暂的空档时间开始点名,“贼曹掾吕完!”
一个大汉迟疑地向前迈了一步,手却不由自主地扶在腰间刀柄之上。
赵熹道:“赵某奉旨诛杀逆贼,代江夏太守之职,现命你为西陵尉,即刻领本部人马,去太守府第,捉拿叛臣侯登家眷。”
吕完的手从刀柄上放下,施礼道:“下吏遵命!”转身下城去了。
他一个县里的贼曹掾,平时不过是揖捕些小盗,维持一下城中的治安,只是最近在战时,他才有机会扩大了手下队伍,有了数百兵马,每天在城里巡视。现在竟一下子成为县尉,升了好几级,当然没什么说的。
赵熹第一个提拔他,是因为他在邾县时了解到,吕完是新上任的邾县吕县令的亲弟弟,吕县令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此时已可算作是自己人,何况吕家全家都在邾县,吕完不可能不顾后方家族安危,在前线的西陵反叛。
赵熹一个个地点名,几乎将重要的岗位人员全都点过,每人都有所提拔,对带来的随身亲信也加以任用。
赵熹在邾县这些天,不只是安定后方各县,也对郡里人事进行了详细了解,方才与侯登交谈,也着意问了最近的战况,比如城防如何安排,最近有何人战死,又有谁投敌叛国。
此时半个江夏郡已经沦陷,郡县官吏因为战争空出了许多位置,今天他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位置填补了大半。
如果说开始时众人还在心里为侯登鸣不平,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此时个个得到了提拔,想要有所行动的心思越来越淡。因为侯登的死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反而使他们都得到了好处,太守只不过是上司,犯不着为上司拼上自己的命。
等到赵熹最后宣布要开府库大赏将士的时候,众人简直有些雀跃了。升官发财全在一天达成,众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熹几乎在反掌之间便初步控制了局势,任命过人员之后,即刻发给官印,布置城防事宜,就在城头之上将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众将见他第一天到任,便将诸事安排的明明白白,心中都有些服气,想不到他如此年轻,处事却如此干脆利落,看起来比侯登能力强出许多。而赵熹那种成竹在胸、不容质疑的态度也让人觉得分外可靠。
最后赵熹说道:“大司马已亲领二十万大军西进,不日将到江夏,与贼兵决一死战!”
这是他顺嘴瞎说,硬拉着吴汉来为他撑腰了,这也是在警告众将,大军就要来了,你们都老实点,不要有别的想法。
此时有一个军吏跑了过来,禀报道:“主薄皮理在太守府中埋伏了两百甲兵,抗拒太守之命,吕县尉正在与其激战!”
这一下子坐实了侯登的谋反之论,方才还暗暗为他抱屈的诸将此时都暗叹道:“原来侯太守是真的谋反,大司马并未冤枉了他。只是大司马在千里之外,如何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想到这儿,众人心里不免都存了些畏惧之心。
赵熹亲自率众前去围剿,皮理势单力薄,眼见不能抵挡,便向新任太守乞降。西陵尉吕完喜道:“待皮理归降,详加训问,便可将侯登同党一网打尽。”
没想到赵熹严厉地道:“背主反贼,不可姑息,杀!”
一声令下,将皮理乱箭射死。
随同来的亲信十分不解,偷偷问道:“侯登在江夏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是准皮理归降,不正可揪出其同党,将他们一网打尽么?太守必要致其于死地,是什么道理?”
赵熹道:“你没见杀皮理时诸将有多么奋勇?我看很多人都不想他活着。若是允其归降,人人心中不安,难免狗急跳墙,这西陵城就要大乱了,我等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到时别说是平乱,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赵熹非常清楚,虽然眼下他貌似掌握了局势,但是西陵城里依旧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他便会粉身碎骨。
在敌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想要投降保全身家是很合理的选择,城中这么多将领,谁敢说从来没想过要投降?
侯登之事,必定会有同党,但是赵熹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有的事就是这样,要学会装糊涂,不能较真,如果非要揭开盖子看,很容易引火烧身。
如今他要做的是迅速安定人心,稳定西陵的局势,最重要的是要让众人看到胜利的希望,尤其是那些墙头草,只要对取胜有了信心,肯定会重新倒回他的这一边。
赵熹宣布,侯登谋反之事已处置完毕,首恶侯登、从犯皮理都已伏诛,除此二人之外,诸将都是大汉的忠臣,都有重赏。
第二天他便大开府库,奖赏三军将士,从官员到士卒人人有份,将侯登这么多年的积蓄送出去大半,全城齐声称颂,好像过节似的,原本颓唐的气氛一扫而空,军队的精气神为之一变。
赵熹觉得,应该出城打一仗了。
牛吏 第451章 450.背约小贼
在沙羡的越骑将军刘宏通过强征的方式,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了两万,其中水军多达一万人,江夏一郡的渔民几乎被他搜罗殆尽。
沙羡在大江东岸,突出在西陵上游几十里处,此时正面对马援军的攻击。
刘宏在江上、陆上与马援军大战,战况极为激烈,在沙羡的下游,孙易和张允的军队正在围攻西陵。在两城之间几十里的江面上,有沙羡和西陵的水军,也有马援和张允的水军,两城之间的联络很不稳定,有时船能过去,有时船过不去,航道随时可能被完全切断。
沙羡的压力越来越大,刘宏要顶不住了,不时派使者过来,要求侯登打通两城间的航道,派兵支援。侯登因被孙易、张允围攻,自身难保,不敢逆流用兵,何况他一直有心保存实力,并没有下定决心与敌军死磕。
赵熹代替侯登主持西陵防务之后,便欲用兵于江上,打通两城水上通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西陵地位不稳,将领中的投降情绪仍然很浓。如果这一战打输了,他刚建立起来的权威就会丧失殆尽,西陵很可能会崩盘,如果西陵不守,位于上游的沙羡绝不能独存。
赵熹是个谨慎的人,他一边向刘宏送信,表示近期就要出兵,让他一定要坚持住,一边派人出去,四处打探江上的消息。
这一天,斥侯来报,说是城外的水军好像有异动,有船队往上游去了,江上船只少了许多。
赵熹立即觉得机会来了。
毫无疑问,敌军是想集中兵力先拿下沙羡,沙羡陷落,西陵也将难以保全。
此时西陵城外的军力一定处于相对薄弱的状态。
赵熹召集众将,商议进兵,几乎遭到了全体反对。他们共同的理由是:“敌军势大,不能力敌,当固守城池,等待大司马援军抵达,再行进兵。”
也不知道是赵熹忽悠得比较成功,使这些人真的相信吴汉大军将至,还是他们胆小不敢出战。
赵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说道:“敌军千里来此,粮草转运,全赖水路,我军若能掌控水道,断其粮道,则敌军不战自乱。今日东风甚劲,可抵逆流之弊,正应出战。”
他说到了此战的关键,江夏军陆战是不行的,几乎是出不去城门,但水战能力相当强劲。西陵有八千能征善战的水军,在之前的战斗中也占据了优势。
敌军虽是乘船而来,但船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作为运输工具,在江面上的作战能力有所欠缺。
赵熹下决心从水上着手破局,强令出战。
对于西陵城的防卫,赵熹下了大功夫,以他从庐江带来的亲信领兵两千,新提拔的西陵尉吕完领兵两千,两人共同守城。否则在目前的状况下,他前脚出战,城内的不安定分子后脚就可能把城献了。
赵熹尽起八千水军,出了西陵,进入大江之中。
正如赵熹所料,此时张允已率水军西进,与马援共击沙羡,西陵城外只有孙易驻守,水军只有三千人。为了弥补水军军力不足,孙易将水军靠近北岸布置,并在岸边广设强弩,在平坦之处,安装有连环霹雳车数十,想要水陆配合,抵挡西陵水军。
应该说他这个布置算是比较周到的了。
双方甫一接战便十分激烈,孙易军船上、岸上强弩连发,威力十足,江夏水军也以强弩还击,双方各有伤亡。
等到逼得近了,忽然岸上霹雳声响,硕大的石块从天而降,落在水中,浪花飞溅,转眼之间,有几艘船被砸中,沉入水底。
江夏水军畏惧,不敢前进。赵熹亲自督军,他的旗舰冒着巨石向前冲去,石块不时落在船的两侧,浪头来回涌动,士卒们几乎不能站立,全都伏在船上。
忽然一块石头砸在船的左舷之处,船身倾侧,士兵纷纷落水,眼看船就要翻了。后面的众人见了,都大声惊呼。
等到浪头止歇,再看那艘旗舰,竟然神奇地稳住了。虽然船身有些残破,但还是顽强地留在水面上,湿淋淋的大旗虽然没有展开,但还是竖在那儿。而他们的太守赵熹,全身盔甲,笔直地矗立在船头,远远望去,颇有些英雄气概。
这副画面给了全军以极大的震撼,太守冲在第一线,与他们共生死,让全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江夏水军大声呼喊着,冒着矢石向前猛冲,一时杀声震天。
孙易的情景很有些不妙,连环霹雳车虽然强劲,但是有致命的缺点,非常依赖地形,移动缓慢,适合攻击固定的目标,如城墙、城楼,但是对于移动的战船,便只能看运气了。更要紧的是,石块都是集中发射,一锤子买卖,这一轮都抛出去,就没法再行攻击了。
一轮猛烈的攻击之后,空中飞石便没有了,江夏军冒着弩箭接近敌船,两军开始近战,江夏水军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占了上风,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孙易水军损失大半,残军逃回水寨。多亏岸上工事坚固,万箭齐发,射退了江夏水军。
赵熹下令后退,只要远离岸边工事,敌军拿他们根本没有法子。江夏水军在江面上耀兵而还。
这一仗,几乎把孙易的水军打残了,从此再不敢出寨,水上航道被江夏水军掌控。
大胜之后,江夏军士气大振,赵熹的威望提升,众将对这场战争又有了信心。
全军欢腾的时候,赵熹却有些忧心忡忡。
他听说过连环霹雳车,荆州重镇黎丘便是被这种攻城利器轰开的。今天他真正见识了连环霹雳车的威力,自忖以西陵城的城防,绝对抵挡不住这种集中轰击。若是城被轰破了,水军的基地都没有了,战斗力再强也没有用处了。
大家都有了守城的信心,赵熹却觉得很可能守不住了,他开始谋划下一步的战略。
沙羡和西陵周围是大江流域的平原地带,虽然水网密布,但陆地也足够开阔,敌军可任意来去驰骋,建世汉军兵力占优,又有攻城利器,很难防守。
西陵下游是邾县和鄂县,开始进入山区,平原地带收窄,比西陵地势要好了许多,但是城池小而不坚,而且仍旧未能深入山区,地势还不够险要。
再往下游是江北的蕲春和江南的下雉,也是夹江而立的两座城池,蕲春在上游,下雉在下游。那里已深入山区,地势凹凸不平,不利驰骋,江北的蕲春一带地势还比较宽敞,蕲春下游的下雉城便是真正的险要之地了。
下雉是春秋时伍子胥所筑,最早时叫子胥城。它位于天岳山脚下,大江在此有一段细细的狭谷,两岸高山夹峙,是大江东去的咽喉之地,自古即为军事要地。
赵熹细细地琢磨着,若是战事不利,不得不放弃西陵,他只能退兵下雉,控制水路,据险而守,卡死大江的咽喉。在那样一个山间狭窄之地,攻城器械不能发挥,敌军要破城是非常难的。
如今刘宏还在沙羡顶着,自从前两天来人求援之后,再也没有消息过来,想必是战况激烈,消息送不出了。
赵熹打算率水军逆流而上,救援沙羡,看能不能打通航道,将刘宏捞出来,两人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将西陵的物资装上船,向下游转运,一边集合水军,准备向沙羡进军。
大军正要出发之际,忽然来了后方的信使,邾县的吕县令送来急报:马援派一支偏师,自陆路进兵,已攻占了邾县对岸的鄂县,邾县也已危在旦夕了。
赵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大事不妙了。
马援深懂用兵之道,而且也敢于用兵,竟然派孤军深入敌后,趁着江夏重兵都在前线之机,来一招釜底抽薪,抄了他们的后路。
一旦下游的邾县和鄂县全都陷落,两城夹江卡住水路,前线的刘宏和赵熹退兵的难度就大了许多,至少水上是不好走了,走陆路的话,敌军轻骑追逐,恐怕要变成一场歼灭战。
而且敌军恐怕不满足于占据邾县和鄂县,若是直接再向前突,趁着下游没有防备,迅速拿下下雉也是大有可能。到了那时,便不须讨论退兵的难度了,因为根本就无路可退了。
他们被困死江夏还在其次,下雉一旦失守,接下去就是大片的平原,一马平川,无可阻敌之处,敌军就可顺流而下,直至东海,几乎可以在扬州大地任意驰骋。
赵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沙羡的刘宏军,立即下令全军顺流而下,直奔下雉,同时派人送信给邾县吕县令,要他也即刻率军去下雉会合。
命令下达得极其突然,出发的也极快,西陵士卒来不及反应,糊里糊涂地便跟着撤了军,但是许多人并非情愿,因为这些士卒中将近一半都是本地人。
赵熹从西陵带出了一万士卒和大批辎重,在他走后,西陵将领并没有按照命令随后出发,而是立即开城投降,迎接孙易军入城。
世事难料,打了胜仗的赵熹竟然仓惶退兵,而刚经历一场大败的孙易却兵不血刃进入西陵城。
孙易虽然得了西陵,心里却极其不爽。他一向以为羽林军无敌于天下,可以所向披靡,没想到在水战中完全落于下风,在大江沿线水网密布、地形复杂的地带,想只靠步兵决胜是不可能的。
孙易立即命人回南郡,从襄阳、黎丘等地征发水军,立即支援前线,原本他根本看不上这些郡兵,如今看来,水战还得靠他们。马援的船队中就有许多夷陵、江陵等地的水军,战斗力也很强,在与刘宏的战斗中不落下风。
孙易没有足够的船只,不能顺江追击,但却立即派出羽林骑兵一千余人,延着江岸向下游追击,他自己亲自带领步兵随后。至于沙羡的刘宏,马援与张允足够应付了。
赵熹率军顺流而下,船速极快,过邾县停都没停,继续南下,很快便到了下雉,赵熹刚一入城,便有汉军随后而来,顿兵城下。
赵熹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立即又提了起来。
此时战况已极为恶劣,整个江夏郡几乎已全部失守,沙羡的刘宏已成为孤军。万幸的是他决断做得够快,及时撤军,抢先一步进了下雉城。
接下来能否阻挡马援的大军,就要看下雉的攻防了。
城下汉军是刚从鄂县赶来的校尉唐经,他奉马援之命只率五千精兵,从陆路奔袭,几乎兵不血刃地占据了鄂县。
他稍作休整,立即沿江而下,直奔下雉,因船只大部分已被军中征用,唐经寻不到足够的船只,只能走陆路,被走水路顺流而下的赵熹超过。等到他抵达下雉城下,发现城内已有防备。陆上高山夹峙,路窄难行,江面上战船密布,航道隔绝,唐经再也无法向前推进了。
此时唐经有点进退两难,他轻装突进,士兵们携带的口粮只有山饼,好在攻克了鄂县,得到了一些补给,但是经刘宏洗劫过的江夏各县,存粮都很有限,大半的物资都集中在前线的沙羡、西陵以及因路远未遭洗劫的蕲春和下雉。
唐经见下雉实在无法攻打,便稍稍撤军,想要想法子渡过大江,进对岸的蕲春城获得给养。可赵熹命水军在江上巡视,唐经不能渡江,只好退兵鄂县,等待后续大军。
定陇将军孙易占据了邾县,又顺流而下,在蕲县遭到阻击,不能前进。赵熹因此有了喘息之机,可以从容布置下雉防线。他在当地征发士卒和民夫,修补城墙,加固城防,并在大江两岸修筑工事,夹江设置强弩。
赵熹在下雉呆了半个月左右,城外忽然来了一支人马,要求进城歇息,原来是沙羡的刘宏败退至此。
西陵陷落,沙羡孤城难守,刘宏被十万大军水陆围攻,不能抵敌,乘夜突围而出,一路惶惶无主,士卒逃散,终于到了下雉,手下只剩下数百亲兵。
刘宏刚一进城,江面上战船云集,马援的大军到了。
越骑将军刘宏一见赵熹,怒形于色,拔刀要上前与他火拼,被手下人死死抱住。
刘宏指着赵熹大骂道:“无信无义的小儿!背约小贼!你我约定互相支援,共同进退,竖子竟敢弃城而走,置我于孤城绝地!”
赵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只派人准备酒饭,款待刘宏,自己却不出来作陪。刘宏也不客气,大吃大喝之后,便即出城,带着他的数百亲信,向着庐江而去。
吕完问道:“太守本欲进兵沙羡,救援刘将军,奈何鄂县失守,形势危急。为保大军后路,这才急速退兵下雉,若无太守守住下雉,刘将军如何能逃回庐江?太守为何不辩解?”
赵熹道:“刘宏其人,性情急躁,爱钻牛角尖。盛怒之下,我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何必枉费口水,做无益之辩?”
吕完道:“他回了庐江,见到大司马,定会说太守的坏话,万一大司马听信了,太守该如何是好?”
赵熹道:“我已写了书信,禀报江夏的战况,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实地报知了大司马,至于大司马听信与否,非赵某所能左右。我心中只有国事,并无私心,惟愿刘将军怒气平息之后,能体察我的心意。”
此时的大司马吴汉屯兵淮南,清剿李宪残部,各地的战报不断地汇集,赵熹的他当然也收到了,但是如今他却有些顾不上,因为还有别处更加紧急,比如说北面。
南阳将军邓奉已经要打到他的眼前了。
牛吏 第452章 451.汝南大坑
邓奉在洛阳受封列侯,拜南阳将军,奉命与董欣、邓终二人一道东征。
因当时颍川郡已大体平定,只余一些追胜逐败之事,邓奉便将目光转向了汝南郡。
董欣道:“我军可沿着澧水,顺流而下,从舞阳进兵郾城,与征东将军、奋威将军一道合围郾城,攻击岑彭。”
这是非常方便快捷的一条进攻路线,舞阳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离郾城近在咫尺,顺澧水而下,士兵和军粮的运输都很方便。
此时岑彭屯大军于郾城,建世汉征东将军夏阳与奋威将军穆弘正合兵攻打,连月激战,久攻不下。
郾城是颍川郡为数不多的还没有陷落的城池,它处于水陆交汇之地,一向是汝南郡的北部门户,打通郾城,汝南郡便门户大开了。
按理说此时攻郾城是理所当然,不料邓奉却摇了摇头,说道:“岑彭不是吴汉之流的莽夫!他擅用兵,知进退,手下六万大军,皆百战之师,屯于坚城,怎么能轻易攻得下呢?若攻郾师,必定会损兵折将,就算攻克了也不划算。”
邓奉对吴汉从心底深处憎恨又鄙夷,动不动就拿他出来做个反面例子。岑彭虽然也与他在南阳大战数月,但与吴汉相比,显然他对岑彭没什么恶感,只不过当作一个可以一战的敌人罢了。
在邓奉眼里,敌人分为几种,那种根本拿不上台面的平庸之将,根本不叫敌人,因为段位太低,不配做他邓奉的对手。吴汉这种人是莽夫之流,勉强进入敌人之列,归于末流。而岑彭之流,号称名将,邓奉说他擅用兵、知进退,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但是仍旧只能算作‘可以一战’的敌人,意思是将就将就可以作为他邓奉的对手。至于他认可的旗鼓相当的对手,邓奉还没在战场上遇到过,但在他心目中却有一个。
邓终问道:“兄长的意思,是要避开郾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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