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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下九九
杨素青偶尔也会找小皇帝玩,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将皇帝也当作玩伴,这时,皇帝身体里原主的少年人心性就会强烈发作,常常与杨贵人做一些孩子气的游戏。
至于那些成年人的游戏,两个人还没有玩过。没法子,一看到她那副天真烂漫的孩子脸,刘钰就觉得有点下不去手。算了,就当是自己妹子,先呵护着,等长大了再说,反正是他刘钰笼子里的鸟,飞不掉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目前为止,樊杨二人相处得很融洽,依旧保持着从前在赤眉军营中的那种姐妹之情,桃花拿素青当小妹妹一样,以致于皇帝常常误认为自己不是杨素青的良人,而是她的姊夫。
不过姊夫和妻妹的关系一向容易变质,比如南唐后主李煜的小周后,就是从妻妹上位的。
刘钰去临华殿的时候是很放松的,雪地在他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听起来格外欢快。在杨素青这儿,刘钰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做回那个简单朴实的放牛娃。
他刚进院子,便被人一把拉住,同时一只冰凉的小手捂在他的嘴上。杨素青将他扯到一棵树后,一脸神秘地指了指前面。
刘钰将她的手握住,轻轻地揉搓着。两个人双手互握,探头看着前面空地上一个大大的笸箩。
那里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一个笸箩倒扣着支在地上,下面撒了些米,笸箩的边沿用一个小小的木棍支起,木棍上连着一根长绳,此时正握在不远处一个小太监的手中。那小太监躲在一处廊柱的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几只小鸟正蹦蹦跳跳地靠近这个小小的陷阱,小小的身子不住地跳动,鸟头频率很快地来回张望,好像是在窥探有没有危险。
小鸟忽然在笸箩前面停住了,就在那边沿处来回地跳动,仿佛知道这里有什么危险。
杨素青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皇帝,刘钰知道她很紧张。他轻轻揽住她娇小绵软的身体,摩挲着她光滑的小手,心里慢慢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心底全是些龌蹉的想法,脸上却是一副宽厚兄长的样子,安慰地冲着她笑。
小鸟终于忍不住食物的诱惑,跳进了笸箩下面,一点点地琢食着地上的米粒。小太监用力一扯绳子,笸箩扑地扣在地上,几只鸟扑楞楞飞起,只余一只小小的鸟在笸箩下面挣扎。
皇帝舔了舔嘴唇,说道:“太小了,烤了没有二两肉,不够一口,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陛下!”杨素青大声叫道:“您想什么呢?这么可爱的小鸟怎么能烤了吃?”
“那怎么吃?煮了?这么小,都煮不出一碗汤!”皇帝一时王猛附体,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吃上。
杨素青跺着脚,娇声道:“陛下,您太坏了!”
她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小鸟,低下头仔细地看,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在她的手掌中,那小小的身体微微抖动着,看起来那么可怜无助。
刘钰咂着嘴,摇了摇头,心里还是在叹息,这鸟太小了,要是多抓上几只,用大钎子串上,烤上一个大鸟串,就着高度酒,一口酒一口肉,别提多美。
正胡思乱想着,忽见杨素青双手一扬,小鸟振翅而起,扑楞楞飞走了。
刘钰奇怪道:“你怎么放了?”
“我就喜欢捉了玩,玩了放,你管得着吗?”杨素青咯咯笑着,拧着腰肢跑开,叫道:“来,再支起几个笸箩,多撒点米,咱们捉鸟玩!”
有粮任性啊!
刘钰哭笑不得,看着天空中飞翔的小鸟,思绪突然飘回他的沙盘上。如果卢芳是只鸟,随时可以飞走。要想捉住他,那就只能用笸箩了。
与杨素青不同的是,他若是捉住那个鸟人,是绝对不能放飞的,他要将他拧断脖子,然后串在铁钎上,架在火上来回翻烤了下酒!





牛吏 第251章 250.少府之资
皇帝下定决心要解决卢芳,但是眼下还急不得。
现在天气严寒,大雪纷飞,兵马不好出动,尤其是北方,滴水成冰,出行困难,连路都走不稳,大军行进,车马无数,如何进军?
这实在不是动兵的好时候,只能等到来年春天了。
眼看要过年了,长安城经过刘钰一年多的治理,市面繁荣,百业兴旺,人人安居乐业,已经恢复了天下大都会的风采。
如今的长安有数十万人,除去原来的长安居民之外,曾经因为战乱逃难出走的人纷纷回来,尤其是陇西收复之后,出现了一个大的回归潮,使长安经历了一轮爆发式的人口增长。
除此之外,关外的百姓也有了向关中迁徙的趋势。
关外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刘秀、刘永、张步、董宪、彭宠、秦丰、各地流民军队,他们各据一方,山头林立,互相争战,农业生产和商业活动都无法正常进行,严重影响了经济发展,百姓依旧在贫困和饥饿的边缘挣扎求存。
反观关中,本就是四塞之地,相对独立封闭,比较容易获得安定。尤其是去年,小皇帝几乎一统关中,虽然还有卢芳在边郡作乱,但对于核心的三辅地区影响很小。河西虽有窦融割据,但河西与长安朝廷之间关系未明,虽然窦融未说要归附,但至少双方不敌对,相互之间并无争战,双方甚至大做生意,使得丝绸之路有重新开通之势,便连西域的商品也源源不断地通过河西走廊来到长安。
关中地区率先稳定,之后必然迎来一个大发展的黄金时期。
皇帝陛下为了填补数年战乱带来的巨大人口缺口,采取了优待流民的政策,凡来投奔的流民,皆分配土地进行耕作,作为屯田处理,单身的壮汉并入军屯各营,拖家带口的编入民屯。民屯者,官府提供种子、农具,收获的粮食至少要上交一半。尽管如此,由于关中土地肥沃,亩产较高,一年耕作所得也足够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比起租种豪强的土地要划算的多。
因此关外的流民纷纷内迁,他们为了吃一口饱饭,想找一个安定的地方活下去,河西和巴蜀之地最是稳定,但是两地都太偏远,移民难度太大。除此之外,关中便成了最好的造择。刘秀等各方势力虽然屡下政令进行禁止人口外流,但依旧禁之不绝。
接纳、安排流民的工作由兵曹所属屯田署管理,在函谷关、武关、太行八陉等处,都有屯田署的人等待,专门接待关东流民。只要有饥饿的流民越境而来,便会供给饮食,让其去当地官府报到,安排屯田。
三十万赤眉军解散,每一家都授了田,与流民屯田不同,这些田只需要缴纳田租,其余收获全归个人所有。皇帝甚至一直都没有收田租,农民的负担很轻,家家都能填饱肚子,谁还想去做流民?
除去这三十万的人口增加之外,关中的人口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增加了十几万,在这个人就是资源的年代,这意味着长安朝廷实力的增长。
皇帝认为治下人口会继续保持高增长,不仅是关外人口涌入,还有本地新生儿的增加。
饱暖思**,吃饱了饭的百姓自然想着干点人事,并且由于口钱的免除,百姓生孩子的成本降低,不必担心娃一落地就要交钱,生娃的劲头自然大了,因此这一年的新生人口比往年大大增加。
人口和土地,是一个王朝最重要的两个基础,至于军队,征兵要靠人口,粮草要靠土地,都是建立在这两个基础之上。皇帝打算对此事多上点心,趁着大乱之后新兴王朝的各种福利,把各种关系理顺,把统治基础夯实。
这天是皇帝陛下与他的中朝官员议事的例行时间,郑深率六曹尚书,以及一些郎官,都集中在温室殿中。
郑深先抛出了一个话题:“陛下已免租税两年,百姓皆能饱腹度日,如今两年休养生息,民间已大有余粮。新年将至,朝廷是否应开始征收赋税,充实府库?”
皇帝问道:“如今府库已有不足么?”
郑深道:“收入河东等郡,得池盐之巨利之后,官山海之利,已可抵租税之半,又有连续两年屯田之功,府库亦有些结余之粮,豪强之贡献、太学与郡学之资皆有巨万,这些加起来。。。若是不动刀兵,这些其实亦足可抵国之用。可是陛下,如今天下未定,岂可不为兵事储备钱粮?”
如果是太平盛世,以目前的小政府来看,官山海之利连带屯田,就可以勉强维持政府运转了,可是要打仗,没钱!
皇帝道:“少府两年之间,颇有盈余,以之充实府库,作为军资之用。”
少府就是小皇帝的内库,以翟兴为首,有一班人马,专门为皇帝私人理财,说是私人内库,其实其规模堪比国库。
少府执掌山海池泽之税,收藏地方贡献,以备宫廷之用。后来汉武帝对少府的职责作了调整,原属少府所辖的斡官、盐官、铁官等皆成为大司农的下属机构,官山海之利才从皇帝内库转入国家府库。
之后少府的财源便主要来自于所掌园池苑囿和山地荒野出租的租金、私营工商营业税、关卡税、小儿的口钱等等。
由于皇帝免除了算缗,也就是商税,同时也免除了关卡税和口钱,少府的常规大项来源便只有皇室地产的租金。
但这也不是个小数目,皇室的资产只上林苑便占地极广,上林苑地跨数县之地,纵横数百里,有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出入其中。
皇帝平时忙于政务,几乎不怎么去上林苑中游玩,偶尔带人去打打猎,在昆明池中划个船,上林苑利用率超低。因此皇帝将其都出租了出去,除了保留了核心地带之外,其余的甚至让人开荒种田,作为皇田收取租金。
小皇帝名下有无数皇田,当年灭豪强杨玉和张丁等人,没收的田产便是皇田,在陇西攻打清水县城时打赌也赢了两千多顷,但这些对于他的皇田总数来说还是毛毛雨。
少府只这些租金便有巨额收入,皇帝又极擅理财,与大商合作,广开女闾,收入极丰,又几乎垄断了赌博业,尤其是赌球,获得了无数暴利。
小皇帝又能挣钱,又不花钱,宫中不过数百人,妃嫔不过两位,又不好四处游幸。简直是只吃不拉的典范,全攒在了肚子里,撑得肚皮溜圆,无法消化了。
郑深本就惦记着少府的钱财,如今看皇帝肯拿出来用作军用,喜出望外,连忙率一众朝臣离席拜倒,大呼“吾皇圣明”。
这种马屁皇帝已经听习惯了,其实也不能称其为马屁,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皇帝道:“免除算缗及关卡税,各地商人来往频繁,关中已成商业最繁盛之地,四海之物,皆于此流通。依朕看,关卡税还是免,只要是来行商者,皆不必担心会被设卡收费,来去自由。不过,这两年他们赚得也不少了,这算缗是可以考虑征一些了,但是有一点,绝不能高于关外之税率!这样吧,就以全国各地之税率为基础,取其最低者,再减半征收!”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臣又离席拜贺,大呼圣明,皇帝端坐不动,你们爱折腾就折腾,反正不用朕动弹。
郑深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皇帝总算是开始征税了,府库的钱财可以大大增加了。
“陛下,田租和算赋该如何收取?”郑深问道,心里想的是,大概也是会减半的吧。
没想到皇帝直接摇头道:“免,不收!”
这句话一出,官员们都瞠目结舌,没人说话,也没人行动,竟然都忘了此时应该离席拜贺,大呼皇帝仁德了。
一向禀承圣意、唯皇帝之命是从的杨延寿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开口道:“值此乱世,国用不足,陛下已免两年租税,此大恩德,从古至今不曾有也。只是国之赋税,乃是根本,若是一直免除。。。陛下,若有不时之需,恐府库不足为用。”
这话一出,大家都纷纷点头,以郑深为首,又都离席拜倒,说道:“陛下天恩浩荡,万民皆受福泽,只是赋税关乎国本,请陛下恢复赋税,以备不时之用。”
皇帝一句话“免了”,这一年的赋税便别想收了。他开口容易,反悔可就难了,万一国库有什么短缺,又不能收税,到时免不了另编名目搜刮百姓,反为不美。
哪怕只是减半征收,数额也着实不小,可能顶上大用。
皇帝却道:“天下百姓苦于新莽暴政多年,又频遭战乱,受苦了这么多年,朕怎么忍心再往他们身上压担子?别说只有两年免税,若是朕能从别处找来钱财,若是朕省吃俭用便可省出国用之资,便是三年、五年不征,有何不可?朕巴不得有生之年,再不向百姓征收田租、算赋!”




牛吏 第252章 251.王莽得失
众臣散去,皇帝独独把郑深留了下来。殿内的人都被撵了出去,只余君臣两个对坐闲谈。
皇帝又把两条长腿伸了出来,叹道:“子渊,这里只咱们君臣二人,朕就不跟你讲那些礼节了,这跪坐的姿势太难受了!”
郑深端端正正地坐着,低头道:“陛下请便。”
他心中十分享受这种君臣的独处,皇帝把他单独留了下来,说明对他比别人更加信任,对于一个一心入世、实现治国理想的儒者来说,这种另眼相看比什么高官厚禄都让他感动。
“子渊,方才有史官在旁,朕说的话他都要记下,真是让人不敢随便说啊!”皇帝苦笑着。
“陛下今日之言定可传之后世,尤其是不想征税的那些,若是传扬出去,陛下的仁德之名四海皆知。只是陛下,话说出口容易,要想践行可就难了,天下人会将陛下的话当真,若哪日您想再征税,自然会有人翻出这些话来。”
只他们两个人,郑深并没有太多顾忌,话说得很直白,他其实是有些怪小皇帝说话随便,容易落人口实。
皇帝道:“卿以为朕是随便说的?”
郑深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您真的想要一直免下去?”
“最少免三年,朕甚至已作好了免税五年的准备。”皇帝面容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子渊,朕问你,先汉因何而亡?”
“王莽乱政,窃取国器,颠覆大汉。”这是当时汉朝儒生的标准答案,把一切罪过推给王莽,即大汉永远正确,错的是窃国篡权的奸佞小人。
“不对!”皇帝断然否认,“王莽并不想乱国,他是想救国。”
“陛下慎言!”郑深猛地站起身,走到殿门口,开门向外探看,然后将门掩住,回过身来拜倒在地,“陛下之言,臣不敢听,也请陛下不要说!”
这是政治问题啊!你继承的是大汉的天下,打着复兴汉室的旗号,那就必须要否定王莽,肯定大汉。王莽的一切都是错误,大汉的一切都是正确,反对王莽就是政治正确。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违背这条原则,否则会动摇自己大汉正统的法理基础。
皇帝道:“子渊,朕懂得,所以只留下你一个。朕只是就事论事,这话也就和你说说,出我口入你耳,无第三人得知。王莽是错了,错得离谱,只有知道他为什么错了,才能吸取教训,不再犯和他同样的错误,所以朕先谈王莽的得失。”
听到皇帝说王莽错了,郑深才算是松了口气,走过来继续正襟危坐,心却一直提着,生怕皇帝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皇帝道:“王莽为什么能窃位成功,未经什么大的动乱流血便代替了大汉?实在是因为那时的国家已病得不轻,除了皇帝幼弱、外戚主政带来的权力错配这种政治原因之外,最根本的经济原因就是一条:土地兼并。”
郑深理解皇帝的话,有些词虽然没有听过,但是基本明白意思,也深表认同,西汉末年,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土地和人口都集中在豪强大户之手,有许多人失去自己的田地,社会不安定因素大大增加。
皇帝又道:“豪强占据大量土地,仗着特权,少纳甚至不纳赋税,广蓄奴婢,瞒报人口,这些都损了国家的税基。偌大个国家,基本上是仰仗着穷人缴纳赋税来养。富者愈富,贫者益贫。天下百姓皆心怀不满,他们怀念儒生们宣扬的所谓圣人之世。王莽的复古圣王之道合了大家的胃口,得到了普遍的支持,再加上他将自己极力塑造成心底无私的道德之士,合乎人们对于圣人的想像,因此许多人把改变现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王莽篡汉,相对比较平稳,并没有天下大乱,正是为此。”
“王莽为有大志之人。欲行其所怀抱,势不能不得政权,欲得政权,势不能不代替刘氏。而王莽一旦践位,便立即要实行他的救国之术,他野心勃勃,并不是要败坏江山社稷,他是要证明,他比刘氏做得更好。他要做救世主,救万民于水火。”
郑深坐得笔直,一句话也不说,他觉得自己无法开口,虽然他认可皇帝的话,但是认可的事不一定非要说出来。
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尽管地上的印迹会渐渐干掉,但是终究是泼过,有人会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所以,要想不犯错,还是闭上嘴,不说为好。
皇帝继续演着独角戏,说道:“王莽改制,以天下田为王田,以奴婢为私属,皆不得买卖,将王田按人口平均分配,使人人有田种,限制豪强的奴婢数量,这些哪一条不对?哪一条不是切中要害?”
郑深依旧沉默不语。
“王莽的改制虽然是为救国,却不切实际,无法推行。他的官吏全是豪强大户,他要依靠这些豪强大户去打击豪强大户,可能吗?他要世人皆为道德模范,割自己的肉去饲养别人,让出自己的利益去救穷苦百姓,谁能做得到?子渊,朕说句实话,这世上最指望不上的就是道德二字。”
郑深的后背已经微微见汗,他终于开口说话了:“陛下,若是陛下,当如何去救?”
“朕也曾想过,若朕在当时,是否有法子可以挽救大汉江山?想来想去,很难。”皇帝摇了摇头,说道:“皇帝虽富有天下,却不能与全天下豪强为敌。”
“不过,”皇帝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如今朕却有了机会,朕愿与卿一道,为天下百姓真正做些好事,为大汉再打下万世的基业。”
郑深拜道:“陛下为国为民,心胸宽广无私。臣愿追随陛下,共建太平之世。”
皇帝道:“彼时土地兼并已十分严重,人口不断增长,许多人没有土地,富人占地多而纳税少,穷人占地少而纳税多,国用必然不足。而如今,大乱之后,人口不及当时三分之一,走死逃亡留下大量无主之田,这便让我等有了机会,这个机会是数千万人的死亡换回来的,万万不能错过!”




牛吏 第253章 252.万万不可
郑深身子前倾,问道:“陛下想怎么做?这和陛下免税有什么相干?”
“道德指望不上,便以利诱之。”皇帝说道:“大乱之后,官府多有薄册丢失,地契田契多无所存,百姓之地产,无官府文书为证,不能确定权属,若有所争议,无法裁定,朕愿为天下之地确权,如何?”
此时关中确实有大量的无主闲田,都暂时作为公田或皇田处理,或授田予民,或作屯田之用。百姓手中之田,官府既不掌握确切的大小,也不了解确定的权属。
郑深道:“能确定权属,完善薄册,可保护田主之权益,于百姓有利,应该可行。只是。。。若是有人想要隐瞒田亩,以达到少纳赋税之目的,必会反对。除非永远免除租税。。。”
郑深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陛下,陛下莫非是以确权之利诱之,以免税去其疑虑,使百姓皆得实报其地,以夯实国之税基?”
皇帝道:“正是如此,朕之免税,实为征税。朕愿免税五年,不仅与民休息,也为能实测天下之田,为天下之地确权,使四海之地皆在官府造册,之后。。。再酌情恢复赋税。”
刘钰的意思,其实就是度田。
古代王朝的度田十分艰难。
刘秀依靠豪强武装夺得天下,双方度过了一段蜜月期。但在统一全国,坐稳皇位之后,刘秀便翻了脸,在全国范围内度田,丈量土地,清查户口,为的是查出豪强们隐瞒的田地和依附他们的人口,增加赋税。
豪强们当然反对。
各地豪强都有私人武装,在当地势力极大,地方官吏不能制。有的听之任之,有的干脆与豪强同流合污,致使度田的水分极大。为了增加上报的田地数量,地方官就对普通百姓下手,人为放大他们的土地数量,以弥补豪强瞒报土地的亏空。一时全国怨声载道,豪强不满,普通百姓也不满。
刘秀得知实情后震怒,以度田不实的罪名杀了十几个郡太守,欲以强力手段推行度田,不料地方豪强竟起兵相抗,刘秀自然派兵镇压,豪强武装等官兵来了就散,官兵去了又聚,如此折腾了许久。法不责众,天下皆如此,刘秀也没有法子,只好与地方豪强妥协。
在这次度田事件中,皇帝与地方豪强狠狠地掰了一次手腕,结果证明,东汉的君权与西汉武帝时已完全没法相比了。皇帝的权力大大地打了折扣,大汉天下已不是皇帝一家之天下,豪强士族已渐成气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与君权抗衡。在那之后,地方豪强与国家争夺土地和人口,愈演愈烈,为东汉末年的分裂埋下了祸根。
度田如此之难,刘钰觉得,要是等到统一之后再全面度田,难免落到和刘秀一样的下场。他想趁早施行,以确权之名,行度田之实,先不征税,淡化度田与税赋的关系,使得此事能更顺利地进行。
郑深沉默良久,方道:“陛下之志,不止在于天下,更在于使天下之民皆有可耕之田,使天下百姓皆无冻馁之忧,陛下之心,可谓圣人之心也。”
皇帝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他知道,郑深这番话只是一个开头,重点还在后面。
“不过,”果然郑深开始了转折,“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这一个万万不可,好像是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浇了一桶水,把小皇帝一颗火热的心淋得霎时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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