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5:验毒缉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黄小军道:“那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能一点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坏人继续做坏事。”
侯大利道:“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可以利用学校的法制校长,给同学们进行有针对性的普法,让家长更加警惕,这是可以做的。比如,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增强学校的保卫力量和增加监控设备,这也是可以做的。”
黄小军总觉得这些方法是隔靴挠痒,根本不能控制许海。
侯大利也认为自己给出的方法是隔靴挠痒,与黄小军分手后,想着许海犯下的种种恶行,神差鬼使地步行到了向阳小区。
向阳小区位于江阳区有名的城中村东部。城中村由一大片低矮住房构成,最东边有一个开放式小区,由以前的向阳生产大队命名,为向阳小区。侯大利通过麻将的哗哗声大体定位了许海爷爷家的麻将馆。一般家庭麻将就一桌人,声音不会太大,而许家麻将馆的哗哗碰撞声此起彼伏,非常明显。
四楼,麻将馆房门大开,四桌麻将火力全开,每桌都有闲人站在背后观战。侯大利不用进门就能清楚看到麻馆内详情,往上又走了一层,再返身下楼。
下楼后,侯大利仔细观察小区环境。小区路灯大多被破坏,有三个路可以进出,只发现中间一个路的路口处有一个监控,从监控镜头的陈旧度来看,能否正常运行都无法确定。
总体来说,城中村基础设施差,向阳小区附近的监控探头分布较少,且多为老型号。侯大利脑中有一幅精准的立体地图,观察周边时,一个个监控设施飞入脑海,落在地图之中。他正在默记向阳小区附近的监控点时,思维不受控制穿越了时间之河,来到师范后围墙,在侦办杜文丽案过程中,他和田甜无数次在师范后围墙寻找监控镜头,当时寻常的行动,现在回想起来却异常甜蜜。正是因为异常甜蜜,失去后才更加伤痛,且无法排遣。
寒冷的夜,昏暗的街灯,照出了一条长长的身影,孤独地走在街上。
江州大酒店,宁凌陪着李永梅在顶楼茶室喝茶。到了凌晨,侯大利还没有回来。李永梅道:“大利平时都是这么晚吗?”
“大利哥回来的时间不规律,有时很晚,有时又挺早。他不苟言笑,看不出心情好坏。虽然他回家的时间不规律,但是生活自律,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业余生活。”宁凌尽量客观地描述着侯大利的生活习惯,描述出来后,觉得这个富二代的生活单调得令她都感到忧伤。
“我儿好可怜。本来可以享享福,现在的日子过得,唉,比我还要惨。”
李永梅刚满五十岁,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很多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都保养得非常好,皮肤嫩滑如三十岁。李永梅在宁凌面前基本上是素颜,肤质尚可,就是略为憔悴,眼角有了细密的鱼尾纹。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还是亿万富翁,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手握重权的达官贵人,到了该衰老的时间,一定会衰老,直至走向死亡。
宁凌知道干妈为何伤心,不便劝阻,只是陪在她身边。
顾英坐在大堂,与进门的侯大利打过招呼后,赶紧给宁凌打电话,通报信息。侯大利刚走出电梯,笑容满面的服务员便迎了过来,请其到茶室。
进了茶室门,他用力揉了揉脸颊,挤出些笑容,道:“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儿子进门的时候,带着一身莫名的寒气,这让李永梅很心疼,心疼到忘记了自己的烦心事。招呼儿子坐下,她让服务员端上一碗馄饨,道:“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世安厂食堂的馄饨,每次吃都要吃一大碗。这家饭店的馄饨做得挺好,五星级水准。”
侯大利吃了几个馄饨,道:“味道不错,但不是当年世安厂的味道。”
李永梅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道:“你这个孩子年龄不大,怎么老想着以前的事,要往前看,否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侯大利没有说话,继续吃馄饨。宁凌起身,准备找借口离开。
“宁凌你不是外人,别走。大利一个人在这边,你还得多照顾他。”李永梅将宁凌安排在江州大酒店,一方面是在江州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夏晓宇是创业老人,目前掌握太多资源,多一双眼睛盯着总是好事;另一方面她想让宁凌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有意给两人创造机会。
吃完馄饨,喝掉汤水,侯大利身体里的寒意这才彻底消散。李永梅慈爱的瞧着儿子,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世安厂时期艰苦又温馨的时光。看着英俊帅气儿子的灰白鬓角,想起自己的烦心事,道:“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的筵席早些散,有的筵席晚点散,迟早都得散,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儿子啊,你真不要纠结过去,杨帆和田甜都是好姑娘,可是她们已经走了,走了就回不来,永远都回不来。你得有自己的生活;得有个知疼知暖的人;得有个为你传宗接代的人。田跃进肯定爱他的女儿,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他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和小杨律师结了婚。你要学他,勇敢面对新生活。”
侯大利伸手拿过纸巾,擦了擦嘴。
李永梅叹息一声,道:“我和你爸曾经很恩爱,现在我们关系也还行。实话实说,你爸在老板圈子里算是品行很好的,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你爸也养了外室,还生了儿子。”
侯大利道:“妈,你知道这事?”
“你知道这事?”李永梅终于在儿子面前说出了梗在心里很久的伤心事,却见儿子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吃了一惊。得到肯定答复后,李永梅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和侯国龙一起瞒着我,把我当傻子。”
宁凌递了一张纸巾给李永梅,轻轻拍着其后背。
侯大利几乎忘记母亲哭泣时的模样,在记忆中母亲最后一次痛哭还是十年前外公去世时的场景。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道:“我第一次受伤住院,我爸就跟我谈过这事。我的工作有危险,我爸不想让偌大的家产落到别人手里,所以还想生一个儿子。”
听到这个答复,李永梅有些意外,道:“早知道侯国龙是这个想法,我就再给你生个弟弟。大利,你脑袋傻了吧,这种事情不给妈妈说。你爸找外人生儿子,这是要夺你的家产。呸,做梦。”
侯大利试探着道:“妈,你会和爸离婚吗?”
李永梅瞪了儿子一眼,道:“我没有你这么傻,绝对不会离婚。国龙集团有我的心血,谁都抢不走。大利,这个社会非常残酷,你的心要硬,否则处处都是牢笼。”
宁凌听到干妈的肺腑之言,想起父亲经营的餐厅被人强取豪夺,自己少女时代就遭遇了家道中落,悲从心来,泪水忍不住想要流。她不想让干妈和侯大利发现自己失态,便到卫生间,小心翼翼抹去泪水,补了妆。
“从你爸有了另一个儿子开始,国龙集团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你的竞争对手。妈和你才是一条心。我不会和你闹别扭,更不会和你爸闹离婚,我会守住我们的阵地,不让外人占了便宜,这才是最重要的。”李永梅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道,“大利,你能够回集团最好,我真不想让辛苦打下的江山让其他女人来享受,更不想有人抢你的财产。你妈毕竟是女人,文化水平不高,集团太大了,我如今力不从心。”
这一刻,侯大利真有些动摇,想回到国龙集团,站在母亲身边。但他没有急于做决定,更没有为了孝顺而改变自己的意愿,起身坐到母亲身边,搂着母亲的肩,道:“我现在不能承诺,妈,给我点时间。”
“你能不能有个期限?”
“暂时不能。”
“不回来就不回来,当妈的只有一个要求,远离危险,不要拼命。”李永梅面对固执的儿子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侯大利、李永梅和宁凌聊到凌晨两点,各自睡下。早上八点起床,三人一起吃了早饭。早饭后,李永梅和宁凌带着行李箱下楼。
侯大利站在车旁,道:“妈,到高原旅行缺氧,净化心灵纯粹就是扯淡。”
李永梅又摸了摸儿子鬓角的灰白头发,哼了一声,道:“你不听我的话,老娘就不听你的劝,咱们母子扯平了。老娘就要去高原,宁凌陪我去。你要真关心老娘,有事无事打个电话。”
小车启动,侯大利欲言又止。
上午十点钟,张小天、葛向东的车进入了刑警老楼,二人下车来到三楼资料室。
侯大利早就为两人泡好茶水,道:“你们九点就下高速,现在才到?”
“我送张小舒到她的姑姑家。师弟,如今你的名气都传到了总队,在总队都叫你小神探。我向骆主任请假,他直接来了一句,又到小神探那里去?去吧去吧。如果是到其他地方,恐怕请假没有这么容易。”张小天没有穿警服,仍然是t恤、牛仔裤加运动鞋。虽然是满大街都有的最寻常打扮,但她气场颇为强大,最寻常的打扮也能透出别人没有的利索劲。
侯大利自嘲道:“我这点本事,哪里进得了总队大牛们的法眼。”
“总队之所以大牛多,原因很简单,总队长就和老鹰一样,时刻盯着各地,凡是有人才冒尖就掐进来丢到总队。你这个小神探已经进入总队长法眼,迟早要调上来。老葛如今在总队也有了名气,昨天湖州侦破了一起恶性杀人案,老葛提供的画像和凶手几乎一模一样。105专案组了不起,给我们输送了两个人才。今天这五幅画像,老葛是连夜制作,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张小天笑起来时眉毛上挑,神采飞扬。
105专案组费尽心思搜集到五人读高中时的相片,以及除了杨永福以外其他四人现在的相片,交由葛向东画像。葛向东加班加点制作,终于在昨晚完成了五幅画像。葛向东从背包里取过几个卷幅,一一展开。这是少年人站在世安桥的画像,面部分别是杨永福、金传统、秦勇、张佳洪、李小峰读高中时的相貌,身材和服饰根据本人现在的身材进行变化。
诸人前往看守所,由王华和张小天提审石秋阳和王永强,辨认五幅画像。
石秋阳距离世安桥距离较远,没有看清凶手面容,无法辨别凶手是否和五幅画像接近。
王永强留着光头,身体明显瘦了下来,精神倒还行。看了画像,他伸手指了指,道:“这幅最接近,五官记不太清楚,我说的是神情很接近,那人脸上有一股怨天怨地的凶狠劲,仿佛全天下谁都欠他,特别欠揍,这张很有那种欠揍的感觉。”
侯大利和葛向东在监控室内看着屏幕。
葛向东道:“这幅画是杨永福。杨永福以前是富二代,他爸爸生意失败自杀后,同学们说杨永福天天板着脸,说话做事爱走极端。我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画行凶者在桥上的表情,也许摸到边了。可惜,杨永福已经宣告死亡。”
“宣告死亡并不等同于真正死亡,还有各种可能性,就如当年杜强一样。专案组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围绕杨永福失踪做调查,用杨永福直系亲属的dna来追查杨永福,只要他作案,留下dna,那就能够找到真相。如果他确实死亡,或者不再作案,那就很难了。”侯大利这时才体会到了当年丁晨光曾经面临的困境。茫茫人海,如果凶手不再犯事,或者真的死亡,那么就永远找不到真凶,真相的碎片也就淹没在历史长河里。
提审结束,四人会面。
张小天道:“王永强的日子不多了,对人生有了彻悟,这次说的是真话。”
王永强所言大体是真,杨永福的嫌疑顿时上升。杨帆遇害初期,一点线索都没有,经过十年坚持不懈地努力,当年世安桥上发生的事情逐步还原,有了侦破的希望。
侯大利真诚地道:“为了判断王永强是否说谎,师姐特意跑一趟江州,辛苦了。”
张小天扬了扬手中u盘,道:“我不是纯粹帮忙,另有目的。王永强是我重点研究对象,等到王永强案子结束的时候,我应该能够出一篇论文。”
葛向东道:“晚上大家聚一聚,先说清楚啊,我请客。张主任把张小舒叫上,我们吃了饭再去唱歌,欣赏一下专业选手的歌喉。林海军过了春节要回总队,我把他和陈浩荡也约上。”
王永强指认了杨永福,这让葛向东很有成就感,心情特别愉快。除了心情愉快之外,葛向东组织饭局也为了联络大家的感情。这两年,葛向东妻子邵萍与国龙集团搭上线,生意做得不错。即将过春节,在这个时间点请客是加深感情的有效手段。
果然,侯大利和张小天都同意了葛向东的提议。
晚六点,大家聚在邵家所开的餐厅。
陈浩荡打趣道:“林师兄即将回总队,今天我们只谈友谊,不谈案子。前几次聚会,林师兄和大利只要凑在一起总得谈案子,谈得火药味十足。”
林海军的目光时常落在对面的张小天身上,自嘲道:“实话实说,最初我来江州挂职,很有心理优势。后来才发现基层单位卧虎藏龙,特别是江州刑警支队,真是强手如林。被侯大利打过两次脸,啪啪响。这或许就是我来挂职的意义,熟悉基层,了解基层。”
“江州是山南省第二大城市,江州刑警支队向来是全省刑警的标杆,你还一口一个基层单位,这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座之人,你真以为办案能力都强过大利或者是滕鹏飞?我看不一定吧。”张小天面对自己的追求者,毫不客气,快人快语。这是她长久以来形成的风格,林海军能够接受,所以也不生气。
张小舒好奇地打量着姐姐的同事们,目光从林海军、陈浩荡再滑向侯大利。她的目光在侯大利的鬓角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即飞快滑走。她听说过侯大利十年追凶和未婚妻牺牲之事,觉得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特别深情,又真的很可怜。
邵萍坐在侯大利身边,没有谈家族生意,而是谈起了葛向东的变化,她道:“大利,我其实挺感谢你,老葛以前的绰号特别难听,很多同事在聚会时都在我面前用这个绰号调侃他,我很反感,可老葛听到这个绰号不仅一脸无所谓,还答应得乐呵呵,我更生气。这件事的转变在进入105专案组后,他几乎每天都回来看画画方面的专业书,精神面貌和往常大为不同。调到省刑总后,我参加过两次聚会,同事们都叫他葛教授,虽然也有开玩笑的成分,可是与葛朗台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作为妻子,我还是以丈夫为荣。他没有尊严,我脸上也无光。”
葛向东佯怒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当年被叫成葛朗台,还不是为了家里的生意。”
邵萍道:“你确实为家族生意出了力,可是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模样。”
晚餐后,葛向东又张罗着大家唱歌。
吃饭时,张小舒是旁听者,基本不插话。到了歌厅,葛向东用最夸张的姿势把话筒交给张小舒,由她唱第一首歌。
张小舒和堂姐张小天都穿t恤、牛仔裤加运动鞋,张小天穿这身打扮显得干练利索,而张小舒穿相同的衣服则非常温婉,柔美中带着一丝优雅。
她接过葛向东递来的话筒,落落大方唱了一首老歌《山楂树》:“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哦那茂密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我们的山楂树呀为何要悲伤,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
张小舒气质温婉,一曲《山楂树》却很是大气,宽阔深沉,忧伤中藏着热情。
侯大利陷入歌曲营造的意境之中,曲罢,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掌声四起才惊醒。
春节前,江州市大体平安,虽有入室盗窃、抢夺、伤害等案件,但全市没有需要由刑警支队直接侦办的恶性案件。
2月11日,重案大队下发了春节值班表。
侯大利在初一和初四值班,初五备勤。探长张国强是外地人,春节其间父亲七十大寿,侯大利主动在初二和初三替张国强值班。这样一来,侯大利在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值班,初五和初六备勤,基本上整个春节都在单位度过。
侯大利刑侦笔记5:验毒缉凶 第5节
张国强离开时,特意打来电话:“组长替我值班,有些不好意思。”
侯大利坐在电脑前,在内网浏览各地的案情通报,随口道:“别和我客气,我初二回一趟家就行,其余时间也是一个人待着。”他所说是实情,田甜牺牲后,小家不复存在,高森别墅成为禁区,除了宁凌安排的打扫卫生的人外,无人前往。而原生家庭在近期也疏于联络,父亲侯国龙独自卧于国龙集团顶端,时刻俯视国龙王国,往日张罗着吃团年饭的母亲李永梅则带着宁凌外出旅行,三口之家被生活击打得四散。
浏览一会儿内网,侯大利取过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记下一条信息:“2月11日,长青县发生入室盗窃案。”往前翻笔记本,“2月10日,在长贵县有两起入室盗窃案,2月8日,在长荣县有两起入室盗窃案。”他在笔记本上又写下:“要留意入室盗窃案,观察作案手法,判断是否可以串并案侦查。”
大年三十上午,常务副局长柳江河拿到除夕夜安保工作方案。
在市公安局领导中,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一般来说相对年轻,在市局领导里排位不靠前,宫建民是新提拔的党委委员、副局长,在局班子里排在倒数第二。排正数第二的是常务副局长柳江河,春节安保工作由其负责。
2010年的工作方案和2009年相差不大,除夕夜当晚七时三十分至次日凌晨,江州3700余名公安民警、武警、消防官兵坚守岗位,全力确保治安、交通、消防安全。
柳江河看了一遍警力分配表,皱了皱眉,问道:“金江寺是由侯大利负责?”
指挥中心老蒋道:“看起来我们警力也不少,撤到街面,充实到重点要害部位,还是手长衣袖短。金江寺香客人数虽然多,但秩序总体良好,问题不大。”
柳江河拿起笔,在金江寺执勤名单中加上了105专案组,并特意叮嘱道:“105专案组是没有编制的常设机构,除了朱林外,还有三个常设人员,注意要统一调度。”
金江寺是江州历史悠久的寺庙,位于市区最高的山坡上,除夕到金江寺烧午的香客很多,晚上八点半开寺门,一直要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半才关寺门。
105专案组周涛、王华和易思华接到通知后,晚七点出发,前往金江寺。
王华坐在副驾驶位叫苦连天:“前几天发的春节值勤表,金江寺值勤人员中没有我们,我还以为这个春节能躲了空子,谁知还得值勤。”
易思华道:“柳局长心细如发,绝对是他加上的。”
“重案一组组长是侯大利,105专案组管刑侦的副组长也是侯大利,柳局长是把105专案组和重案一组结合在一起了。”王华习惯性拍了拍肚子,道,“在105专案组最大的收获是肚子小了,以前穿执勤服,肚子太大,紧绷得要命,难看得要死。今天晚上回家我也要穿执勤服,让老婆看看我的新模样。”
105专案组来到金江寺时刚到七点半,侯大利等人已经站在了金江寺门口。阴黑的天空飘起小雨,雨水阴冷,侯大利在执勤服外套了一件雨衣,不一会儿,雨衣上就有雨滴滚落。
王华打了招呼,道:“难得看你穿一次执勤服,帅气。我刚才还觉得身材不错了,和组座比起来就差得远。”
“锻炼确实有效果,你才到专案组时,比现在胖两圈,走路时浑身的肉都在抖。”侯大利抖了抖帽檐上的雨滴,道,“除夕天宁愿飘点雪,大冬天下这种阴雨,讨厌。”
江克扬对控制人群很有心得,拿着喇叭,指挥陆续到来的香客排队;伍强和马小兵布置警戒带;王华、周涛和易思华则站在人群周围,维持秩序。
晚上八点,香客们已聚集在寺门前,怀着虔诚之心在除夕来到金江寺烧香,为明年祈福。他们很听指挥,冒雨排队,等待寺庙开门。
侯大利、江克扬等人在维持秩序的同时,也在留意观察香客们,寻找里面可能出现的逃犯。
市公安局为了加大打击刑事犯罪的力度,保持对刑事犯罪的高压态势,利用春节这个有利时机,以“破积案、抓逃犯、消隐患、保平安”为主线,采取传统追逃和网上追逃相结合的办法,力争抓获一批逃犯。江克扬在火车站派出所工作时,时常揣摩逃犯的面貌特征,练出“过目不忘”的神眼。调到市刑警支队后,他仍然保持记忆逃犯相片的习惯,屡有斩获,为此还获得过三等功。侯大利知道江克扬这项优势,将其派到与香客面对面的入口位置。
晚上九点半,金江寺开门,香客们鱼贯而入,秩序良好。山风吹来,阴雨扑面,作训帽帽沿上不停滴落水珠,在空地上站了两个小时的执勤民警们都感到寒气逼人,却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挺着胸,守在岗位上。
大门外聚集的人群逐渐减少,值勤民警松了一口气。
江克扬慢慢走到侯大利身边,与其并排而立,不动声色地道:“看到一个逃犯,岭西人,杀了邻居。穿黑色长款羽绒服那个,我敢肯定,绝对是他。”
“有几人?”侯大利身体姿势没有变化,仍然面对着香客们。
江克扬道:“据我观察,应该只有一人,无法判断有没有武器。现在请求支援恐怕来不及了,我建议等他出门时就实施抓捕。”
香客们聚集,无法判断对方有没有武器,当场抓捕具有一定危险性,但是时机稍纵即逝,侯大利当即做出决断,道:“我暗敌明,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我、老伍和华哥换便装,在寺门外守着他,他抬腿跨过门槛必定重心不稳,我们趁机扑倒他。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有武器,我扑右手,戴手铐,老伍扑左手,华哥按住他的头,不要让他翻身,绝对不能让他有取出武器的机会。喇叭仍然由老克掌握,和刚才的节奏一样,否则会引起怀疑。如果人群有骚动,要注意控制和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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