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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芋粥
对面之人是林青黛,姜宁灵也什么好顾及的,直白地说出来心中所想:“若从眼前情势来看,我期望没有。”
穆淮故意做出一副独宠唐才人的假象,在大多数宫人看来,穆淮从未来过永安宫。既然从未来过永安宫,又如何凭空冒出一个孩子?
虽然她对于穆淮为何要“独宠”唐才人一事知晓得并不是分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穆淮在布一张网。
而这份独宠,便是诱使猎物入网的饵。
若此时她被诊出有孕,只怕会出许多错漏。
唐才人本就心思重,如今被穆淮捧着而有些飘飘然,若是得知她有孕,只怕立刻便会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
姜宁灵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来穆淮虽对她极好,可若是她当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孕,她拿不准穆淮会如何待她。
她虽饮不得避子汤,但落子汤……还未试过。
这也是她为何要绕过太医院,先让林青黛来给她瞧的原故。
这般想着,姜宁灵对林青黛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坚定了许多:“没有也好。”
林青黛不知个中细节,但她知晓姜宁灵的性子,也不多问,只点点头道:“我给你开几副调理身子的方子。”
姜宁灵应了句“多谢”,而后犹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太医院那避子汤我用不得,你可有旁的法子?”
林青黛闻言有些诧异:“旁的宫妃只想着怎么能快些有孕,你倒好,想法设法地不要孩子?”
姜宁灵静默一阵,缓缓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待过了这阵,我自会停药。”
她不知穆淮要做什么,但应当不会是小动作,她不愿拿她的第一个孩儿去赌。
在穆淮心里,究竟孰轻孰重,她宁愿不知晓。
林青黛点了点头:“这不难办,只是不知你究竟用不得其中哪一味药,需得一回一回来试。”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是林青黛见她把完脉后兴致便不高,于是特意多陪了她一会儿,二人一块儿吃了茶用了点心,林青黛这才拎着药箱告退了。
林青黛出去后不大一会儿,殿前又传来响动,姜宁灵以为是林青黛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寻,便随意披了件外袍迎了出去。
就连若竹也掩着嘴笑道:“许是林姑娘舍不得娘娘,这会子又回来了。”
二人正往外走着,正撞见匆匆忙忙往里进来通传的小宫女,那小宫女见到姜宁灵,俯身行了个礼,而后道:“皇后娘娘,唐才人来了。”
姜宁灵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对那小宫女道:“让唐才人在前殿等着,本宫先去换件衣裳。”
那小宫女诺诺应了,可还未等她转身,便听得唐才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妾身请皇后娘娘安。”
竟是直接进了来。
姜宁灵不禁皱了眉头,见永安宫几个宫人跟在唐才人身后,面上带着些许讨好,便明白了这些人多半不敢拦唐才人,或者说,不愿拦唐才人。
显然,唐才人也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永安宫说闯便闯。
那么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在了。
姜宁灵神色冷淡:“好端端的,唐才人怎的到本宫这儿来了?只是本宫午睡刚醒,不便见客,唐才人怕是白跑一趟了。”
逐客的意味已然十分明显。
唐才人却像听不懂似的,缓步朝前走来,面上笑容得宜:“这不是巧了吗,妹妹若是早来一会儿,只怕姐姐午睡还未起,这会儿姐姐醒来了,妹妹刚巧也来了,正好能陪姐姐聊天解闷儿,姐姐说可对?”
第23章 做戏
唐才人话语间透着亲昵,可落在姜宁灵耳中,只教她面色沉了下去。
唐才人行至姜宁灵面前,略微扬着下巴,带着通身的傲气,似是压根儿没将她这皇后放在眼里。
步态摇曳间,鬓间的猫眼流苏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那猫眼石柔柔地折了日光,姜宁灵的目光不自觉便落在了其上。
待看清那步摇上的纹样时,姜宁灵立刻便明白唐才人要来做什么。
这是故意来示威呢。
姜宁灵目光在唐才人身上流连一番,心道这唐才人可来得真是巧。
唐才人一身素纱衣,虽颜色朴素,可细细一看,便能瞧见其上精致华美的暗纹,在阳光下微微泛着莹润的光,为唐才人更添几分娴雅。
她那妆面显然也是细细描过的,眼尾处微微勾起,似是画出了一双凤眼,带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至于发间的首饰,更是不用说,单那一支猫眼石流苏步摇,让人一眼瞧去便知不是凡品。
而姜宁灵在见林青黛前,的的确确是在午睡,鬓间的珠翠都卸了不说,此时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中衣,只拢了一件雀蓝色长衫在外边儿,怎么瞧都显得有些随意了。
姜宁灵将目光落在那猫眼石步摇上时,唐才人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只见姜宁灵虽不施粉黛,衣衫也穿得随意,却依旧掩不住那一抹华贵明艳。
似是她只要站在那里,旁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这一份从骨子里沉淀出的气质,是唐才人在身上堆砌再多珠翠也学不来的。
唐才人暗暗咬了咬牙,明明姜宁灵什么话也未说、什么举动也未做,可她就是觉得自个儿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唐才人心中漫出几分不快,看向姜宁灵,继续道:“姐姐怎的不说话?”
姜宁灵一时间还真未想好要如何回应她“姐姐妹妹”这等乱七八糟的话来。
穆淮昨儿夜里提了一嘴,说唐才人近日会来挑事儿,她原以为穆淮不过是随口当个趣事说说,却瞧见今日里唐才人当真过了来。
穆淮为何对唐才人的动作预判得这般准?那多半便是,唐才人身边的人已得了穆淮的授意,处处煽风点火。
显然这唐才人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若姜宁灵仗着皇后的身份压制她,想必她转头就告状告去穆淮那儿,以她眼下在穆淮面前的“受宠”程度,只要她委委屈屈说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姜宁灵定会被责罚,到头来唐才人便成了最得利的那一个。
姜宁灵捋明白这些,眉眼间不禁浮上浅浅的笑意,又很快隐了下去。
既然穆淮特地同她说过了,那她自当要好好演一出戏才是。
姜宁灵这般想着,便冷了声调,朝唐才人道:“唐才人说笑了,本宫可没有这般大的妹妹。”
言语间似乎觉得同唐才人姐妹相称是一种屈辱。
见姜宁灵一副极其反感这称呼的模样,唐才人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快意来。
即便从前再高高在上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得看着她的脸色不敢随意发作?
唐才人有心想再激一激姜宁灵,便做个没听见的,不仅并未收敛,反倒更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挽姜宁灵的胳膊,语气十分亲昵:“也是,听闻姐姐在家中是独女,只有兄弟却无姐妹,想必小时候没个玩伴,很是孤单吧?刚巧妹妹在府中是年纪最大的女儿,一直疼宠着小妹,自个儿却扛下了许多,所以一直想要一个温婉善良的姐姐一道分享喜乐忧愁,如今入了宫,见了姜姐姐,倒觉得姜姐姐同我梦中的姐姐一模一样呢!”
唐才人弯弯绕绕地说了这么大一通,自个儿都有些绕晕了,顿了一顿,面上笑容扩大几分,眼看着手就要落在姜宁灵胳膊上:“如若姜姐姐不嫌弃,从今以后,你我二人便以姐妹相称了?”
姜宁灵知晓唐才人是故意说了这些话来恶心人,见她一副说了太多“姐姐妹妹”,最后自个儿都要捋不清了的模样,只觉有些好笑,却又不得不崩着面容,省得自个儿笑声出来。
不过见唐才人当真要将手贴上来,姜宁灵仍是觉得有些不喜,往一旁避了一避,口中生硬道:“这样好的妹妹,本宫可无福消受。”
唐才人面上笑容未减分毫,见姜宁灵往一旁避让,她便跟着往一旁贴过去:“姐姐可真是说笑了。”
见唐才人铁了心一般要粘上来,姜宁灵便停下了躲避的动作,待唐才人将手搭在她小臂上后,便往外一甩。
不出意外,唐才人等的便是她这个动作。
果然,姜宁灵不过轻轻挥了挥手,唐才人便好似被极重地推了一把,步态踉跄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廊前的石阶上,而后晃了两晃,最终稳不住身子般地向下倒落了去。
姜宁灵皱着眉,见唐才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石阶下,那上好的素纱衣也被擦破了一个口子,而唐才人撑着地的那只手,似是透出了星星点点的红来。
姜宁灵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唐才人,对自个儿也太狠了些。
唐才人为了让人瞧着更逼真一些,从石阶上摔下来时当真是收了力气,这一跤摔得实在是不轻,这会儿只觉得手掌在坚硬的石地上被磨得生疼,当即便白了脸色。
待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从掌心蔓延入心口的疼意,唐才人缓缓抬起头来,言语间带着许多委屈:“我真心拿娘娘当姐姐,娘娘为何要推我?”
姜宁灵冷眼看着唐才人,并未说话。
唐才人以为她是被吓了一跳,慌乱间不知要如何言语,面上神情便更哀戚几分,抬眼看向姜宁灵,眼中满是控诉。
却见姜宁灵只垂眸看着她,神色平静。
那双琉璃似的眼眸里一派冷静,仿佛对面前这般境况不甚在意,让人觉得她似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加之眼下姜宁灵仍现在殿前的石阶之上,而唐才人已摔落在地,虽只有两三级石阶,可唐才人伏在地上,只能仰起头来去看她。





江上月 第22节
于是便觉出许多居高临下的意味来。
虽然这一切都按着唐才人预想的发生了,虽然姜宁灵还什么话都未说,可单单这一个眼神,便让唐才人心中生出些许屈辱来。
从前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如今是入主中宫的皇后,还不是不得陛下半分喜爱?她姜宁灵凭什么高高在上!
唐才人心中愤恨,可两旁还有宫人在,便只低下头去,掩住了眼中的神色,啜泣道:“姐姐贵为皇后,我不过是小小才人,从未想过要同姐姐争什么,如今姐姐若是看我碍眼,我也、我也……”
唐才人说着,便像是说不下去了一般,掩面低泣了起来。
她那后半句虽未说完,可两旁的人听了,都不难猜出她要说什么。
——若是姐姐看我碍眼,我也无可奈何。
且唐才人这话又拉出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什么位份不位份,什么争不争的,很容易便教人觉得是皇后自个儿不争气,入不了陛下的眼,心有不甘便拿位份尚低的唐才人来出气。
姜宁灵冷眼看着唐才人自顾自地演戏,并未打算接话。
戏嘛,自然要有观众才好演下去。
姜宁灵一面饶有兴味地看着唐才人哭,一面在心中盘算着时间。
从勤政殿到永安宫并不远,穆淮这观众怎的还没来?
正当她在想是不是唐才人派出去宫女被什么事儿耽搁了时,就听得外边一阵喧哗,而后一个小宫女哭得梨花带雨,率先扑了进来,跪坐在唐才人身边:“主子!主子莫怕!陛下来救您了!”
好家伙,哭得比唐才人还厉害。
姜宁灵突然有些好奇唐才人会如何继续演,便继续看着唐才人,就见她瑟瑟发抖地缩进了那小宫女怀里,面上的惊惶比起之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娇弱无助又可怜。
一副被吓得不知所措却还强自镇定地模样。
姜宁灵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声,若非穆淮有意布局,以她这能力,只怕得宠也是迟早的事儿。
穆淮一进永安宫,便瞧见地上的唐才人身形颇有些狼狈,如受惊的兔子般,红着眼发着抖,被方才跌跌撞撞闯进勤政殿大嚷着“陛下!不好啦!皇后正拿我们家主子出气呢!”的宫女护在身后。
而那宫女正一脸戒备地盯着上方。
穆淮只瞧了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开,转而去瞧站在廊下的那个人来。
就见那小姑娘端着架子,略微傲气地扬着下巴,一副不把面前众人放在眼里的神色。
可眼中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唐才人,似是看得津津有味。
还真是可爱得紧。
穆淮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很快又压了下去。
眼前情景,他大概能猜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又是些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只不过对于他这个自小便看着宫妃明争暗斗的人而言,到底还有些不够看。
但做戏还是要做全。
穆淮脚步不停,来到唐才人身前,朝她伸出了手,又淡淡睨了一眼廊下的姜宁灵,沉声道:“皇后真是好大的架子。”
第24章 风起
姜宁灵见了穆淮,面上带出一副讶异的神色,匆忙行了礼。
穆淮却并未叫她起,只朝唐才人伸了手,亲自扶她起来。
偏心于谁,已然十分明了。
唐才人心中一喜,忙伸出手去,借着穆淮手掌的力道,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唐才人方才摔落之时一双手按在了地上,此刻掌心里血.渍混着沙石,蹭在穆淮手掌之中,教他不自觉皱了眉。
穆淮忍着将唐才人双手甩开的冲动,皱着眉将人往身边拉了拉,一副保护的姿态。
唐才人立刻靠在了穆淮身后,一副怕极了的样子,柔声开口道:“陛下,是婢妾痴心妄想谷欠同皇后娘娘姐妹相称,娘娘瞧不上婢妾也无可厚非,陛下莫要生皇后娘娘的气了。”
唐才人太想让姜宁灵吃这苦头,这一番话说出来,其实有些太过急进了。
就连她自个儿在话出口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可既然说了出来,想收也收不回去,便只得继续装可怜,让穆淮不去细想她方才那句话。
穆淮一副正在气头上地模样,也未让姜宁灵起身,只冷声道:“朕竟不知,皇后是这般没有度量的人。既然如此,朕便代你父兄好好儿教育你一番。即刻起,皇后手抄《女诫》百遍,何时抄完了,何时再出这永安宫。”
说罢,便拉过唐才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穆淮步子迈得大,唐才人被他拉着手腕跟在身后,几次险些绊倒,心中却是欢喜的。
果然,穆淮为了她惩戒了皇后。
还为了她如此生气。
手抄《女诫》百遍,这责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却变相将皇后禁了足,虽未动摇皇后的位置,可也让她在宫人面前狠狠落了脸面。
加之陛下本就与皇后不睦,经过此事,定会觉得皇后小肚鸡肠,对她更厌恶几分。
长此以往,哪怕陛下要看在姜家的面子上不动她这后位,姜宁灵多半也是个空壳皇后了。
唐才人在心中盘算一番,愈发觉得今日是来对了。
待穆淮与唐才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全然看不见后,姜宁灵这才缓缓起身,而后拢了拢方才因得一串动作而有些松垮了的外袍,转身进了屋。
若竹方才同姜宁灵一道俯下身去,穆淮未曾叫起,她二人便一直行着礼,这会儿站起身来,若竹觉得自个儿腿都有些酸了,再一想到姜宁灵方才也规规矩矩地一动未动,身板挺得笔直,便心疼到:“这好一会儿下来,娘娘腿都酸了吧,快进屋坐下,奴婢给您锤一锤。”
姜宁灵的确觉得腿上有些酸麻,不过倒也算不得难受,便随意挥了挥手:“倒也没有那么娇贵。”
穆淮既然早料到唐才人会过来发难,也提前让她知晓了此事,那穆淮同唐才人一道对她发难,也在她预料之中。
只不过远没她想的那般来势汹汹。
只让她行礼行得久了些,又罚她抄《女诫》,便无旁的事情了。
倒是比她想的要简单许多。
姜宁灵想了想,又觉得腿上有些累,便索性趁着还未更衣梳妆,去榻上再睡了个回笼觉。
待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擦黑。
姜宁灵拥着锦被在榻上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起了身,简单挽了个发髻,又想着穆淮今日定要好生“安抚”唐才人,即便要过来永安宫,想必也不会太早,便自个儿用了晚膳,带着若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消食,便吩咐宫人备下纸笔,又吩咐吟南研墨。
待一切准备妥当,姜宁灵站在桌案后,提笔慢慢勾勒出字句。
姜宁灵写得认真,仿佛她此刻抄写的并非枯燥无味的《女诫》,而是某个诗文大家的得意著作,一笔一划都豪不敷衍。
若竹陪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到:“娘娘,您当真要抄一百遍?”
按姜宁灵这认认真真的架势,只怕不抄上两三月,是抄不完的吧?
姜宁灵入宫这一月来从未见过字,今日里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提笔,便认认真真写了几页,听得若竹疑惑,便笑道:“样子总要做一做的。”
说着,又写了好几张纸。
写着写着,又觉这《女诫》着实古板枯燥,哪怕她有意只专心于笔墨而不去留意内容,此时也觉无趣了,便让若竹从箱子里寻了一本文人的诗集来,另起一张纸,慢慢写了下去。
沉心静气去做一件事时,时光便在不知不觉间飞逝。
待姜宁灵颇为满意地放下了笔,已经写上十几张了。
许久未练,又突然一下写了这般多,姜宁灵这会儿便觉得手腕有些酸了,便也不急着收拾,坐在一旁歇息去了。
待穆淮过来时,姜宁灵刚写完字儿没一会儿。
见穆淮过来,姜宁灵心中说不清这到底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不过仍是有些诧异:“陛下怎来的这般早?”
依她所想,穆淮即便要来,也应在夜色深沉时才会过来。
穆淮径直来到桌边坐下,面色沉沉,似是有些不快:“朕陪了她一下午,皇后还嫌朕来得早?”
见穆淮这神色,姜宁灵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她几乎可以想象唐才人是如何“委屈万分”却还要故作坚强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穆淮明知事情始末却还要陪着唐才人一道装傻的模样。
姜宁灵想着想着,唇角不自觉翘了翘。
穆淮冷眼瞧过来:“皇后为何发笑?”
姜宁灵忙正了神色,转开话头道:“陛下可用过膳了?小厨房里还备了饭菜,臣妾让人热一热?”
穆淮每回在唐才人那都是做做样子,这回也不例外,听得姜宁灵问起,便点了头,让她去准备着,而后朝姜宁灵抬手,让她过来身边。
姜宁灵原想着借着这个话头,自个儿去一趟小厨房,省得穆淮再究她方才忍不住笑话他一事,见穆淮动作,便只能放下这个念头,磨磨蹭蹭地上前去了。
刚在穆淮身边站定,便被他握住手腕,往前一拉。姜宁灵没料到穆淮会有这般动作,脚下不稳地往他身上扑去,待回过神来,已稳稳当当地被他抱坐在了怀里。
穆淮将人揽在怀中,低头伏在她肩上,轻轻嗅了一口小姑娘身上轻轻浅浅的甜香,顿觉在唐才人那儿被熏了一下午而有些胀痛的脑仁舒服了不少。
姜宁灵由着他抱着,坐了一会儿,见穆淮只是埋头在她肩上,并无旁的动作,便犹豫了一瞬,抬手回抱住他,纤细的手掌落在他宽厚的背脊之上。
不知怎的,姜宁灵觉得,与她相拥的这人,难得流露出了些许脆弱。
穆淮拥着姜宁灵坐了一会儿,觉得心中舒缓不少,便直起身子,看向她道:“罚抄罚了几遍了?”
话里显然带着些玩笑意味。
因得姜宁灵坐在他月退上的原故,二人此时离得极近,姜宁灵只需略略往前一倾身,便能触到穆淮颜色浅淡的唇。
姜宁灵只觉脑中有些空白,她看见穆淮在说话,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她只想同穆淮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这般想着,便也这般做了。
穆淮话音刚落,便见小姑娘直直朝他扑来,柔软的唇触到了他的。
乖巧,却也笨拙。
穆淮未有半分犹豫,将人按在怀里,带着她一道加深这次缠绵。
待穆淮好容易停下动作,姜宁灵只剩伏在他怀里喘气的份儿了。
想起方才吩咐人备了晚膳,姜宁灵便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子:“陛下先用膳吧。”
美人眸中一片水光潋滟,声音里也因得方才的动作而不自觉带了轻颤,落在穆淮眼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勾人而不自知的媚。
不过想到姜宁灵也许同往常一般,在等着他一道用膳,穆淮喉头紧了紧,暂放下心中升起的绮念,沉声道:“布膳吧。”
小厨房那边早已准备好了,只是方才一直候在门外不敢进来,眼下听得穆淮吩咐,便迅速将饭菜呈了上来。




江上月 第23节
二人一道用膳,时不时闲聊两句,倒有几分寻常人家夫妻的温馨之情。
待一顿饭用得差不多了,窗外忽地起了一阵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若竹忙去关窗,却还是又让一阵风卷了进来,床边的桌案上,几张宣纸被吹得哗啦作响,又顺着风飘落在地上。
穆淮的目光被那响动吸引了过去,刚好也差不多用完膳了,索性便起身,过去一看究竟。
纸上的字迹端庄秀雅,又带着一股利落的气势。
穆淮翻看了两张,夸道:“好字。”
姜宁灵笑道:“从前在府中,都是祖父带我习字。”
穆淮也笑:“若你师从你祖父,那这字还差点火候。”
姜宁灵闻言瞪了他一眼,不过却不觉他说得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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