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耽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淮上
朗白脸上还是没什么多余表情,淡淡的礼数周到的对袁骓欠了欠身,说:“大哥。”
袁骓赶紧点头:“啊,是你啊。”
袁骓心里犯嘀咕,这真的是弟弟不是妹妹吗?会不会是父亲喜欢男孩子所以愣把女儿当儿子养啊?话说回来这小子不是一直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吗难道有谁苛待他不成,算算今年也不小了,怎么还是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样子呢……
袁骓没嘀咕完,突然只听门里传来“砰!”的一声,随即跟着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响。那声音袁骓实在太熟悉了,是枪响!
朗白也一惊,手上一松,一杯茶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袁城在门里厉声问:“谁在外边?”然后呼的一下,一个保镖猛地打开门。
袁骓只望门里看了一眼就惊住了。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杀人,倒在地板上的那个男人他认识,在军火集团里位置还不低。那人胸前开了个血洞,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袁骓玩过枪,但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死人,还是他父亲刚刚杀死的人。
他猛地掉过头去,哇的一声吐了。
袁城的保镖立刻把太子爷往外拉,扶着他坐到沙发里。袁骓全身上下都在发抖,脸色青白,心脏嘣嘣的跳,眼神到处犹疑,哆哆嗦嗦的不敢往门里看。
他看到朗白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扶着门框,眼睛呆呆的盯着门里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慢慢的喘了口气,放开门框,自己站直了,然后转过头去淡淡的吩咐佣人:“父亲的茶水打了,再去倒一杯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神情语气竟然无比平稳。然后他似乎看到袁骓,又加了句:“ 多倒杯茶来,给我大哥压惊。”
那个佣人已经骇呆了,半晌一动不动。
朗白突然厉声喝道:“你傻了吗?还不快去!”
袁家娇贵怯弱的小少爷从来没这么严厉的说过话,那佣人似乎被吼得一惊,猛地一个激灵:“是……是!少爷!”然后转身就跑,半分钟不到就用一个小茶盘,颤颤巍巍的倒了两碗黄芽来。
朗白接过茶盘,先端一碗放到袁骓手边的茶几上,又把剩下的一碗端着,稳稳当当的走进那扇门,走过那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来到袁城面前。
袁城似乎是有些惊讶,又饶有兴味的注视着他漂亮的小儿子。朗白把茶碗端给他,指尖因为用力过大而略微变色,但是手指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满地都是血。他站在血中,白衬衣,黑裤子,皮肤越发的白,就像个冰雪堆砌出来的小小的美人。
袁城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很有意思。
他以为他的小儿子是娇贵的小白花骨朵,得放在温室里精心照顾,养着哄着。谁知道这个骨朵某天绽开了一丁点,里边竟然是血红带刺的玫瑰。
实在是出乎袁城的意料。
3、暗杀
朗白一直到十二三岁的时候才开始蹿个子。在此之前他就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精巧娃娃,神情无辜,笑容温柔,眼睛清澈得就像一泓雪水。
朗白晚上有时跑到袁城床上去睡觉已经成了习惯,反正他一贯示人形象就是温软柔弱、年幼无辜的,没人觉得不妥。只是某天晚上袁城偶然把手往孩子身上一搭,突然觉得手感不对,以前一只手环过孩子整个身体,现在不行了,孩子的骨骼身量隐然透出少年的味道来了。
短短一年时间他的衣服换了几茬。袁城有点郁闷,他喜欢看孩子穿一个品牌的戴帽套头家居外套,棉质小短裤和白色运动鞋,标准正太造型。但是那个儿童牌最大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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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耽美) 难得情深(耽美)_分节阅读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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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十六号,朗白已经穿不下了。
袁城觉得不习惯。
真正让他恼火的事发生在某天深夜。袁家底下一个仓库发生了走火事件,心腹手下赶到他卧室来汇报的时候,他匆忙一开灯,朗白正靠在父亲怀里,小小的打着呼噜。
手下神情暧昧的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好几眼,直到袁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看什么呢?”
手下赶紧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袁城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自己床上的朗白,突然怒道:“想什么呢!这是我儿子!”
袁城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已经长大了的孩子是不应该跟父亲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尤其是这个孩子还生的非常好,好到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旖旎的遐思。
有一天晚上打雷,朗白再一次哆哆嗦嗦来敲袁城的房门,袁城这次说什么都不开门了。
朗白在门外叫:“爸爸,爸爸!”
袁城听得心烦意乱。他有个房里的使女叫紫文,伺候了他好几年,心思细密、成熟和蔼,有着贤良淑德的一切好品格,非常得器重。他打内线电话给紫文,说白少晚上害怕,叫她去陪他。
这个“陪”的意思很广,大家心照不宣。
朗白已经大了,袁骓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经历丰富多了,袁城从来不过问大儿子这方面的事情。小儿子是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注定留不住了。
他只关心小儿子第一次是不是足够安全干净,女人是不是足够好,别把孩子往坏处上勾引。
袁城躺在床上,听见外间的门轻轻打开,过了一会儿紫文的声音温温柔柔响起来:“白少不怕,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一阵沉寂。
袁城在里边翻了个身,一阵燥热从心里猛地窜起,他觉得今晚可能很难睡着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只听朗白的声音响起来,清淡冰凉,充满了世家公子矜贵冷淡的味道:“你是我父亲的人,出去!”
袁城愣了愣,只听紫文仿佛又赔着笑说了些什么,然后打开柜子,拖出一床毯子铺到地毯上,悉悉索索弄了一会儿,没声音了。
袁城猛地起身,打电话给老管家,说:“你去白少的卧室看看,看他在干什么。”
老管家去了,过一会儿在电话那头赔笑着,说:“白少睡在床上,紫文睡地铺上,没在一块儿。先生,白少他还小呢,他哪里懂得这些事情。”
袁城心说他一定懂,看他刚才的口气,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为什么一直端着装不明白呢?小孩子皮薄面嫩不好意思,还是他根本就不贪这方面的事情?
袁城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一会儿担忧这孩子是不是对女人有阴影,一会儿又嘲笑自己对小儿子关心太多,孩子总会长大的,说不定现在还没到时候。直到东方天际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朦胧睡去,半梦半醒中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像闪电一样劈过他的脑海。
我是不是对这个孩子,想得太多了?
我有没有在想一些……根本不应该去想的事情?
袁城终于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一大早上起身,什么事情都没做,首先就打电话找来大儿子袁骓的几个老师,郑重其事的跟他们交待:“我家白少也大了,以后叫他跟袁骓一起上课,袁骓学什么他也学什么。他身体不大好,别用袁骓的那一套要求他,我对他没什么太大期望。你们把他伺候好就行。”
那几个家庭教师都很诧异。袁家上下都知道小公子是袁城亲自调|教,穿衣吃饭、画画弹琴,全是随着袁城的喜好来,家庭教师一个都没请。
袁城咳了一声,说:“我忙,没有时间。”
这话谁都不信。袁城刚即位的时候确实忙,最近几年好多了,他的统治铁桶一般把袁家上下罩得严严实实,无数精英们智囊团们为他卖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这位军火行当的教父亲自过问 除了他小儿子念书学琴?
袁家其他孩子一年到头看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屈指可数,唯独朗白在袁城身边陪伴了整整八年。从六岁被带到袁家,直到十四岁他长成个翩翩如玉的美少年。
然后突然的,他被袁城交给一大堆家庭教师和保姆佣人,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让这位名震东南亚黑道的军火教父一天都不敢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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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白跟袁骓一起上课之后,家庭教师们普遍反映白少学习不如太子爷好。太子爷不愧是黑道精英教育,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知识水平已经相当于一个金融学士,英文、法文说得无比流利,待人接物干练老成,颇有乃父之风。只是白少就有些一般了,黑道世家的小公子却偏偏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十分厌恶,整天看些人物传记、风景画册,还画油画弹钢琴,生意上的事情一点不沾手,毛笔字儿倒是写得相当有造诣。
家庭教师表达了他们的担忧,而袁城却不以为意:“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少爷命,要那么有出息干什么,他大哥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太子爷袁骓也维护弟弟:“他还小呢,懂得那么多干吗。就算他画画弹琴一辈子,袁家还养不起他?”
袁骓的外公家很有来头,大名鼎鼎的造船王家,袁骓的母亲生前是他们家唯一的小姐,相当有分量。有王家做后盾,再加上袁骓本人有出息,这个太子爷的位置坐得可谓极其稳当。
袁家上下都知道别说是一个朗白了,十个朗白也动摇不了太子爷的地位。小公子天生就是个富贵闲人的命,甭对他产生什么过高的期望。
某个夏天的午后,袁城偶然起兴,带他两个儿子去军火研发基地的靶场去练枪。那天天气特别的热,袁骓套着正装,连气都喘不过来。袁家百年黑道,规矩极严,父亲就坐在身边,儿子连个衬衣扣子都不能解,不然就是没规矩,袁城也不喜欢。
反观朗白,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套着牛仔裤,少年身形清瘦柔软,一截雪白的小臂露出来,格外引人注目。袁骓一边热得冒汗一边不由自主的偷偷打量他,心里胡思乱想这为啥是个弟弟不是个妹妹,要是女孩子,生的这么漂亮,带出去多有面子呀。
袁城本来在闭目养神,偶然从车后镜里瞥见袁骓,一下子愣了愣,然后扭头低叱:“看什么呢你!”
袁骓悚然一惊,立刻扭过头。
朗白本来正对着车窗外看,闻言一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带不愉的父亲和满脸不自在的大哥。
袁城对他摆摆手,“没你的事。”
朗白垂下眼睫,对袁城微微笑起来,“是,爸爸。”
袁城心里莫名的情绪一直到抵达靶场才渐渐压下去。
靶场的经理早就带人等了袁家父子三个大半天,一看车停在门口,立刻毕恭毕敬的迎上去,先亲自把袁城和袁骓请进靶场里,然后掉头去摆上沙发凉席、果盘茶水,殷勤伺候着把小公子请到上座去。
谁都知道袁家白少不好玩枪,他只需要乖乖的坐在边上,看着他父亲他哥哥就行。
袁城打了两靶,又看着大儿子打满了六十张靶纸,大概心情不错,就顺口招呼朗白,“阿白,过来玩两手给爸爸看看。”又叫靶场经理:“老胡给他换个77式,64后座力太大,小心震断他肩膀骨头。”
老胡赶紧亲自捧上一把77式,笑容满面的道:“白少试试看,77式大陆称为特工枪,又小又轻,劲儿也不大。我们特地改良过弹道,正好您帮我们试试效果。”
朗白漫不经心的拿起来,随随便便的对准靶子,砰的一枪 八环。
袁家这个射击场的计分报数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八环这个成绩有点儿寒碜,在场几个工作人员都低头装没看见。
朗白一点不在意,接下来一枪干脆连八环都不到,工作人员哽了一下才勉强说:“七点九环。”
袁城哈哈一笑,把77式接过来塞给大儿子,“咱们别勉强你弟弟了,你来试试看。”
袁骓立刻接过枪,二话没说,砰砰砰几声枪响,全部命中靶圆,又准又稳。
朗白微笑起来:“大哥好厉害!”
袁骓心里一跳,刚打算谦虚两句,结果话还没出口,突然只见对面的保镖脸色一变,猛地扑过来一把按下朗白。袁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保镖猛地按倒在地上,紧接着砰砰两声枪响从身后响起,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子弹擦着他后脑勺飞了过去。
有杀手!
老胡厉声吼道:“快!挡住袁先生!”
袁骓立刻去找他父亲,只见袁城已经被他豢养的g4保镖围在中间,除非那子弹能穿透层层人肉盾墙,否则绝对打不中袁城。袁骓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只见朗白突然站起身,顺手拎起那把77式,对着杀手的方向砰砰两个点射。这一系列动作自然而又平静,刹那间竟然让袁骓想起他平时写毛笔字,也是这样行云流水又波澜不惊的姿态。
袁骓几乎僵住了,几秒钟之后才猛地扭过头去看那个杀手。这个转头的动作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差点扭伤他自己的颈椎骨。
他这个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矜贵又漂亮的弟弟,竟然就这么神情平淡、古井不波的两个点射,无比精准的打断了那个杀手的左右臂膀!
杀手颓然跪倒在地上,两个胳膊都废了,枪掉在一边。
那是个靶场的工作人员,可能是被别人买通的,在此之前没人看出他有反心,老胡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出了这样大的问题。
他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朗白动作斯文的放下枪,吩咐已经震呆了的保镖:“去把那个杀手捆起来带下去,多让几个人看着他。”
保镖猛地惊醒:“是!”
朗白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别让他死了。”
“……是!”
袁骓震惊的看着他弟弟,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
不仅仅是袁骓,在场很多袁家的下属都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目光注视着朗白,仿佛他们今天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年幼而柔弱,整天只专注于画画弹琴、养花逗鸟的袁家小公子。
朗白从一个呆愣在那里的佣人手中抽出冷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擦手。他的手指非常修长白皙,修剪得十分漂亮,指尖带着少女般柔软的粉色,水嫩的青葱一般。
“今天没意思,不打了,”他淡淡的道,“爸爸,咱们回去吧。”
袁城久久的注视着自己的小儿子,沉默了很长时间。半晌他才点点头,拍拍朗白的肩,“……好,走吧。”
4、狼的天性
回去的路上袁城和朗白坐一辆车,袁骓坐另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
袁骓有个助手叫齐夏国,是他外公王家派来给他的心腹,也是联络袁骓和王家的桥梁之一。齐夏国从小跟袁骓一起长大,几乎寸步不离,很多别人不敢对袁骓说的话,他都能毫无避忌的私下里告诉袁骓。
齐夏国一上车就升起和前座的隔音挡板,神色凝重的低声道:“大少爷,白少今天的事情有点不一般哪。”
袁骓沉默的看着车窗外,半晌说:“我一直以为他聪明归聪明,但是还小……我真是没想到。不仅是我,我看父亲也压根没看出来。”
“白少毕竟在袁总身边长大,感情肯定是不一般的。”齐夏国更加压低了声音,“我本来就劝过您要小心白少,他都十四岁了,小什么?你看他拿枪的样子,像是十四岁的孩子吗?”
“他平时不像对枪有什么热情的样子啊……”袁骓靠在宽大的真皮后座上,眉心深深的攒在一起,“天天弹钢琴,画画写字儿,有空就跑去看那些闲书……父亲每个月配给他一千发狙击子弹,他能打掉一半就不错了,还得是他的射击老师逼着他打。我看他平时也不大好动,跟个小姑娘似的,怎么一出手就……”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齐夏国语调平平的说:“有的人天生心肠就比别人狠,大少,我早就提醒过您,袁家没有和睦相处的兄弟。”
袁骓抽了口凉气,不说话了。
“您该庆幸白少的母亲是个妓|女。不然,您迟早得下手把他这个隐患给除掉!”
另一辆宾利上,朗白一言不发的坐在袁城身边,垂着长长的眼睫,似乎很专注的盯着他自己的手指尖。
袁城注视着前方,半晌才完全听不出喜怒的夸奖了一句,“阿白射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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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错嘛。”
“……我讨厌人拿枪指着我。”
袁城没听清楚,“什么?”
“我讨厌人拿枪指着我。”朗白的声音稍微大了点,但是仍然神情平静,“? 我不喜欢别人想要我的命。”
“没人喜欢别人想要自己的命。”袁城轻轻把手放在小儿子的肩膀上,粗糙的大拇指腹轻轻摩挲着孩子精致而柔嫩的侧脸。
“阿白,告诉爸爸。你平时在你大哥面前的那些表现,全是装的?”
朗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着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个姿态温顺而婉转,似乎又透出一点疏离的冷淡。
“父亲,袁家经营上百年家业,底下枝繁叶茂错综复杂,您觉得袁家是什么?”
袁城没想到朗白会反问他一句,“……是什么?”
“是森林。”朗白不疾不徐的道,“袁家就像森林一样,是一座适者生存、公平竞争的竞技场。天生下来就是老虎的,仰天一啸万兽俯首,那是老虎的生存方式。天生下来就是兔子的,只能狡兔三窟掘洞三尺,那是兔子身为弱者的生存智慧。一座森林里只能有一头老虎,就好像袁家只能有一个王者那样,胆敢挑战这个丛林法则的兔子,只会被当做老虎的午餐。”
他吸了口气,抬起头,“我不想被当做大哥利爪之下的午餐。”
“啪!”的一声脆响,袁城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朗白从座位上摔了下去,随即被袁城一把拉起来,往车后座上一扔。少年微弱的反抗跟成年男性暴怒时的力量相比不值一提,朗白重重的摔倒在车后座上。
“你行啊你朗白!”袁城按着他,脸色阴霾冷酷,“才多大点年纪,你就开始算计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了!袁家几代就没出过你这么离心离德的种!”
朗白冷冷的盯着他父亲:“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再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把你给掐死!”袁城厉声打断他,“说,谁他妈教你这些话的?”
“……没有谁。”
“到底是谁?”
“我自己想到的。”
袁城盯着朗白精致而平静的脸,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这位立足于军火业权力之巅的男人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别人,说不定那个人会活活吓死也说不定。
然而朗白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少年漂亮的眼睛仿佛雪水,清澈到底,也寒冷彻骨。
袁城生下来到现在三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人都见识过,唯独没见过他小儿子这种,娇养在家里直到十四岁,却有着四十岁人的成熟而诡秘、疏离而冷酷的心思。
他都不知道这孩子是跟谁学的,谁教了他这些,还是他天生就喜欢琢磨这些人性中阴暗的心思。
袁城自己十四岁的时候也知道提防那些叔叔们堂弟们,但是那是在他经历过几次不明暗杀之后,跟现在天下太平的情况完全不同。袁骓的十四岁则被保护得很好,他对父亲很尊敬,对弟弟又很爱护,没什么特别需要人操心的地方。
他以为朗白的十四岁也一样被保护得周密而妥善。他对这孩子这样好,什么都为他想到了,什么都为他做尽了,结果某天猛然一看,这孩子已经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的长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袁城心里十分清楚,朗白这种个性完完全全就是个黑道世家太子爷的模板。小小年纪,无师自通,忍得住性子又下得了狠手,假以时日绝对不可小觑。
但是朗白越这样,他就越是恼火。
这个孩子的成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是早就已经跟他设想得完全不同了。
谁都有可能成为袁家出色的继承人,但是,为什么这个人是朗白?
为什么是这个世人眼中温柔文静仿佛少女一般的朗白?
到袁家大门口的时候车停了下来,保镖为袁城打开门,他却坐着没有动。
他没有动,朗白当然也不敢动,只低着头坐在他身边。
“阿白,你没有必要这么防着袁骓,他不会把你当做威胁。”袁城摩挲着朗白一边红肿的侧脸,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
朗白抬起眼睛,对他父亲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轻巧的、却又不容拒绝的拿开父亲的手,不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这样慢条斯理而又波澜不惊,就像他用那把77式对着人开枪一般,正常得如同平时喝茶。
“我知道,爸爸。谁会把一个妓|女的孩子当做是威胁呢。”
朗白转身下车,刚好袁骓从后边那辆车上下来,快步迎上前。
袁骓表情古怪的注视着弟弟脸上明显的掌印,但是朗白只对他微微一笑,擦肩而过。
“爸爸……”袁骓疑惑的看着他父亲。袁城从不对孩子动手,袁骓如果犯了什么错,自然有人拿家法处置他。
袁城置若罔闻。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朗白单薄的背影,在午后刺目的阳光下越行越远。
袁骓心里有些发毛。
那一刻他父亲的神情……实在太不像是个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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