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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出征的队伍迅速走过府门前的空地。
将士们各自装作目不斜视, 却都趁人不备,偷瞥向迎风独自站着的王妃。就连武氏都有点瞠目结舌,瞧了眼阿嫣后, 目光牢牢黏在儿子的背影上, 哪怕谢珽走远了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还是她儿子吗?
那个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天天端着冷肃威仪的架势, 在部属随从跟前一本正经的谢珽?
整个府门口安静之极。
唯有空地上的马蹄声得得踩过,打破清晨的宁谧。
阿嫣则站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直到最后一名侍卫都策马走了, 目光所及处只剩下白墙灰瓦, 她才轻轻吐了口气, 怔怔的看向谢珽远去的巷口。晨风拂动树梢,马蹄声渐而远去, 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她攥紧手指,察觉背后齐齐注视过来的目光,强自管住摸向唇瓣的手。
回过头, 果然女眷们神情各异。
阿嫣脑袋里还有点懵,甚至忘了尴尬, 只抿着唇站回原处。
还是武氏最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笑道:“珽儿果真是长进了, 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的。”说话间, 揽住阿嫣的肩膀, “他十五岁领兵, 到如今快六七年了。陇右的底细已经探明, 不是太难啃的骨头,放心。”
言毕,又请老太妃回府, 免得受凉。
老太妃经了谢珽郑重提醒后,虽不至于主动善待阿嫣,却已不似最初横竖看不顺眼的样子了,闻言只道:“是啊,这条路从来都不容易走,但愿祖宗保佑,让他一切顺遂。”而后由仆妇搀扶着进了府门,也没多看阿嫣,仿佛根本没瞧见方才当众亲吻的一幕。
旁人见状,也只默契的装瞎。
倒是谢淑少女心性,最初的惊愕过去后,眼底立时泛起了笑意,不动声色的挪到阿嫣跟前,故意扯了扯她的衣袖。
姑嫂俩并肩而行,谢淑虽没说话,轻颤的嘴角却已透露了心思。
阿嫣暗恼,横眉瞪她。
谢淑赶紧做个捂嘴的姿势,眼底的揶揄却几乎能溢出来。
旁边秦念月瞧见,只黯然垂眸不语。
出征的队伍已然远去,天色其实还不算晚,众人既大清早的起来送行,老太妃便免了照月堂问安的事,让众人回去补觉。
阿嫣几乎是飘着回到了春波苑。
直到躺回床榻,闭上眼睛,没了女眷们或明或暗打量的目光,她才拿指腹轻轻碰了碰唇。
柔软微凉,与寻常无异。
然而脑海心间却全然被谢珽占据,闭上眼时,甚至还能想起方才微凉的晨风里,他骑着马躬身凑过来,唇瓣相触的感觉。猝不及防的亲昵,在那一瞬间直触心底。
她扯起锦被,将脑袋蒙在里面。
率兵出征是军中大事,本该端肃些才是,谢珽一改往常的持重姿态,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表露夫妻恩爱,究竟是什么意思?
……
铁骑奔向陇右之后,王府重归安静。
除了盛大的劝桑礼之外,也没什么大事。
阿嫣却渐渐发觉,谢珽的这个亲吻着实扰乱心神。
至少,她心里原本只有送君出征的担忧,如今在牵挂安危之余,忍不住就会琢磨这临别亲吻的深意。甚至泼墨作画、静坐捏泥、弹弄箜篌时,脑海里都会毫无征兆的想起夫妻相处的点滴。
那些事,谢珽在的时候她不敢往深了去想,怕当局者迷,一步踏错后滑入难以掌控的歧路。如今夫妻俩天各一方,心平气和的跳出来审视,却觉得那些偶尔心有灵犀的亲昵、彼此陪伴倾诉的尝试,其实让人眷恋。就连庭院里相伴散步、帷帐里相拥而眠的寻常事,仿佛都添了几许风情。
理智捆缚的心旌,原来早已摇动,如春水微澜,浑然未觉。
阿嫣顿悟此事,有点儿发愁。
倒是谢珽旗开得胜,借着上回高平城大捷、将刀锋架在陇右门户的好处,举兵长驱直入。
二月底起,陆续就有佳音传来。
谢砺在谢珽离开后不久,便奉命带人前往边关,与谢巍交换了巡边之职后,安分办事去了——再怎么心有不甘,他终归是谢家儿郎,先祖们那满腔热血保住的边境不容半点闪失,他既接了这任务,倒也尽职尽责。
年节未尽就接替巡边的谢巍则驱马回城,在三月三上巳那日,进了魏州城。
比起谢砺的城府,谢珽的冷厉,三叔的性情着实飒爽不羁。提枪纵马时,他能用兵如神冲锋陷阵,脱下铠甲回到家,却又是个散仙般的人物。年至而立却尚未婚娶,他半点也不急,因长史府有武氏和贾恂照看,他的心思多用在城防等事上,闲时则遁在深山,在古寺道观间穿梭。
有一日,徐秉均来府里看望阿嫣,正逢谢巍闲游得空,在教谢淑防身的剑术。
彼时暮春天暖,武氏和阿嫣带着小谢奕在旁观看,徐秉均借机一睹风姿,得知这位武能斩将夺帅雷厉风行,文可抚琴作画雅致潇洒,正是他心目中能文能武的典范,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端茶拜师了。
谢巍一笑置之,却也就此留意,每尝代为巡查军营校场时,也会检看他的进步,提点几下。
如是时日匆匆流过,转眼到了浴佛之日。
这般殊胜日子,寺中定有法会。
武氏虽久居高位颇有手腕,在两个儿子一道奔赴沙场时,难免会担忧牵挂。这一日便与阿嫣去了魏州城求平安的妙华寺进香礼佛,为谢珽兄弟俩和出征的将士们祈求平安。
待法会完毕,婆媳俩乘车回府,难免念叨远方的亲人,回府后便修了封家书寄给谢珽。
千百里外,战事正酣。
腊月里谢珽借巡边之名掩盖行踪,率亲卫暗闯龙潭虎穴,将陇右军情摸了不少出来,又亲自布置,安插了不少暗桩。如今战事一起,探到的消息可令河东知己知彼,烽烟初起之时,谢珽、萧烈、裴缇三路军马以迅雷之势出击,各取两场大捷,摧尽陇右锐气。
暗桩随即闻风而动,或是在文官武将间游说离间,或在百姓州城中散播谣言,竭力摇动军心。
郑獬亲自迎击,却被谢珽连连挫败。
与此同时,剑南那边亦屡屡派人滋扰生事,夺了几座小州城后不断增兵,大有趁火打劫趁虚而入之势。
郑獬难以兼顾首尾,求援于朝廷时,禁军忙于南边的流民之乱,调不出半点兵力。北边虽有个河西节度使,那位却是镇守西北边塞几十年的,上了年纪后守着一亩三分地,只顾得住西北边陲的安危和麾下百姓的生计,无暇顾及别处。加之郑獬此人夜郎自大,早些年将周遭邻居骚扰了个遍,两人素来不睦,便只袖手旁观。
如此一来,郑獬便成孤立无援。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70节
主将屡战屡败,不时丢盔弃甲地率众退守,军心涣如散沙,哪怕仍有刚烈之将固守不退,多半人却渐生动摇。
两边士气斗志悬殊,短兵相接时,实如摧枯拉朽。
月余之间,三路军马齐发,陇右之地半数已被谢珽收入囊中。
此刻大军正在休整,以备后日攻城之战。
谢珽昨晚跟副将商议攻城之策,直至五更时才和衣而卧,今晨起来已是朝阳初升。
陇右比魏州干燥许多,虽说春光来得比别处晚些,干冷的气候亦累及农耕,到了夏日草茂树繁之时,却颇为清凉爽快。掀帘走出营帐,外面艳阳高照,晨风爽飒,纵马登上山峰高处,没有浮云雾气遮挡,远处岿然而立的城池亦清晰可见。
谢珽亲自带人巡查毕,归营时身上闷出薄汗。
这身衣裳已好些天没换了,几乎闷出汗味。
他随手从行囊里翻出前两日洗过的,解去外裳换了里衣,取出里面的锦囊。他的贴身里衣上都让人缝了口袋,不论要紧物件抑或机密函件,贴身装着比放在别处稳妥。此刻,里衣虽被汗水浸透,锦囊却拿油纸包着,未蹭脏一星半点。
而锦囊里面,则静静放着一枚平安符。
是阿嫣送给他的那枚。
谢珽取出来,将其托在掌心,拿指腹轻轻摩挲,许久,忽然笑了笑。
从军入伍的那一刻,他就很清楚地知道,一旦骑着战马踏上沙场,这条性命就是悬在刀尖上的。冲锋陷阵、护卫百姓,刀锋须永远向前绝不退缩,你死我活的争杀中,谁都不知道会在何时交代了性命。父亲战死那年,他率兵反杀追击,在北梁斩去敌方主帅的汹涌士气里逆流而上,穷追猛打。
许多次骑兵天降,出奇制胜,也很多次筋疲力竭,命悬一线。
他从未担心过身后的王府。
因他知道,母亲素来强硬坚韧,弟弟虽顽劣却懂事,哪怕他像父亲那样将一腔热血洒在了疆场,马革裹尸而还,他们仍能如六七年前那样,在悲伤过后仍勇而前行。军令如山战死沙场,原就是河东无数男儿的归宿,他亦不必例外。
如今,他却有了牵挂。
为藏在心头的那道纤袅身影。
朝堂与河东试探斡旋,她阴差阳错的替嫁过来,像是误打误撞闯入狼群的兔,便是有再机灵聪慧的性情,到底自幼娇养心性柔婉,与将门中人迥异。若他真的交代在沙场,河东军中震荡,王府风雨飘摇时,她孤身一人离家千里,不知会落入何等处境。
他握着节度使的军政之权,于麾下将士和治下百姓负有重任。
而身为夫君,对她亦有责任。
灯烛昏黄的春波苑里,她还在等他归去。
这念头浮起时,心底不知怎的就生出了温暖欢喜,那是迥异于亲情袍泽的另一种温柔牵挂。
谢珽将护身符小心装回锦囊,贴身藏好。
外头帘帐掀起,谢琤健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兄长独自侧身站着,素来冷硬的唇边噙了温柔笑意,那只杀伐决断的手亦轻轻按在胸口,仿佛那里藏了珍宝。
谢琤脚步微顿,目露诧然。
“二哥?”
“嗯。”谢珽闻言回过神,唇边笑意未消。
谢琤看惯了他冷厉威仪的凶狠模样,被这掺了几许温柔的声音惊得虎躯一震,都没敢上前,只将手里两封信放在旁边的矮案上,“这是家书,母亲命人送来给你的。我送到了啊。”说罢,赶紧退出营帐,溜得无影无踪。
——独自闷笑的二哥有点吓人。
别是在憋坏主意吧?
……
家书的内容其实无甚特别。
武氏远隔千里,不知沙场形势,便未细提公事,只让谢珽作战时三思后行,须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切勿因屡屡大捷而轻率冒进。更须看惯好谢琤,免得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学谢珽当年的样子冒险行事。陇右气候与河东迥异,兄弟俩都得珍重自身。府中一切无恙,放心勿念。
另一封是阿嫣的。
她自幼长在书香门第,又有两位太师的教导熏陶,千卷诗词读遍,那些写给征夫的诗词亦手到擒来。不过毕竟脸皮薄,哪怕心中担忧,也没好意思写得太直白,只叮嘱他珍重身体,努力加餐饭。从头至尾,未直言半个字的思念,整齐漂亮的簪花小楷入目时,却还是让谢珽心生暖意。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何时才会跟他说一句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告诉他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呢?
谢珽穿上冰冷盔甲,心里却生出幽微的期待。
春波苑里,阿嫣倒不至于思君至此。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王府里除了时节更替,花开花谢后佳木繁荫,其实并无太大的变化。男人们忙于外面的事不觉时日匆匆,后宅里老太妃操心了许久,秦念月的婚期亦悄然而至。
她是县主遗孤,有靖宁县主当年受封的田宅和嫁妆傍身,身份比谢淑还要尊贵些。虽说受罚后迁居红芦馆,又因王知敬的事而彻底真容毕露,不似从前般众星捧月,呼风唤雨,到底是老太妃疼爱了多年的心头肉,婚期又是年节里就定下了的,自然不能简薄。
过了端午,府里就张灯结彩起来。
到得初八出阁的正日子,王府里衣冠往来,贺客如云。
谢巍和谢瑾叔侄照看外面的男客,老太妃送外孙女出门后,抹了会儿眼泪,便亲自盛装去席上招待女客。除了越氏为夫守丧,不太爱见客之外,长房的高氏婆媳和武氏、阿嫣都露了面,在满桌觥筹交错中忙碌了整日。
待得婚事过去,日子复归如常。
老太妃却对此很不习惯。
她原就爱热闹,将秦念月留在身边养了这么些年,除了先前被罚去红芦馆的那阵子,旁的时候都是祖孙相伴。哪怕后来秦念月不像最初那样爱说爱笑,身边有个人解闷到底是能宽慰的。如今外孙女出嫁,武氏婆媳俩跟她又不亲,二房虽时常陪着推牌,到底不能常住,难免觉得犯闷。
遂命人前往郑家,将内孙女接来。
郑吟秋只是欣然而来,凭着张花言巧语讨人喜欢的嘴,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这一高兴,不免勾起了旧心思。
去岁秦念月初次受罚时,老太妃就曾跟武氏透露过,想将郑吟秋纳入王府做个孺人。彼时她顾着脸面,不好太直白地将娘家人往府里拉,说给武氏听,是想着儿媳能卖她几分老脸,促成此事。
当时武氏也说要问问谢珽的意思,结果答应后就没了音信,老太妃窥出其意,便想让郑家设法争取。
奈何谢珽实在太忙,率兵巡边用了许久,回来后没两天就出了谢瑁的事。那时候满府悲切,即便借给郑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那等境地□□这种事。等丧事的风头过去,没等郑家动弹起来,谢珽又领兵打仗去了。
一转念,就又到了仲夏。
郑吟秋拖了大半年,婚事仍没半点苗头,老太妃瞧着焉能不急?
这日前晌,便借问安提起了此事。
夏至时节日渐炎热,老太妃因上了年纪贪暖,照月堂里没什么高树老槐遮蔽,前晌太阳晒上去已很热了。她靠着晒得暖烘烘的软枕坐在短榻上,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后,便瞥向了高氏。
高氏捧茶慢啜,将话头引了过去。
“吟秋住过来这两日,母亲的精神头倒是好了许多,可见这孩子贴心。不过呢——”她笑眯眯的看向郑吟秋,不无打趣的道:“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母亲这样喜欢,等她出阁时,怕是又要伤心了。”
“我哪舍得她嫁出去。”老太妃示意郑吟秋先进里屋,又笑出满脸的褶子,“先前珽儿新婚,有些事不好提。如今成婚都一年了,这事儿就不好再耽搁。吟秋的性子和才情咱们都知道,莫说魏州城,放在整个河东都是出挑的。我的意思是想娶进来当孺人,珽儿身边也多个人照应。”
说着,那双眼睛就看向了阿嫣。
阿嫣心头微跳,却不觉意外。
旁边武氏早知这心思,接过了话茬,“珽儿向来有主意,不爱受人摆布。他房里的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语气平淡,亦不避屏风后的郑吟秋。
老太妃笑了笑,“这话就说岔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之事从来讲求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先前皇家赐婚,珽儿原本不肯,不还是你千劝万说才让他点了头么,如今也算夫妻和睦。怎么轮到选孺人,却又不让旁人插手了?”
“珽儿是你所生,却也是我的孙儿,我给他挑个体贴周全的人伺候,怎么做母亲的还要拦着?”
这话掐着要害,武氏一时被问住。
老太妃这由头实在冠冕堂皇,又拿阿嫣来说事,除非郑吟秋德行有亏,否则不好阻拦。
老太妃便又道:“王府孺人是能拿诰命的,比寻常官妇贵重得多,娶亲的事确乎须珽儿点头,这话不假。不过事关子嗣延绵,总要早些开枝散叶才好。楚氏身在王妃之位,是春波苑的主母,既然腹中还没动静,合该多操心些。吟秋这般品性,当得起这孺人之位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又落向了阿嫣。
第56章 归来 魂牵梦萦的人,终于近在咫尺。……
满屋女眷的目光, 皆随老太妃投向了阿嫣。
阿嫣有点苦恼地揉了揉手。
她没料到,身为王妃还有这职责。
楚家虽说门第渐落,长辈又都偏心得厉害, 却从无偏房纳妾之举, 交好的徐家也没这些事。不过皇室和王府里女眷众多,这点她是知道的, 譬如出阁之前,京中传闻信王妃郁郁而终, 就是因府里孺人众多, 那位没耐住争宠倾轧的手段, 才郁郁而终。
而至于谢家, 谢巍是侧室所出,生母当初也以孺人的身份嫁进来, 在谢巍十七岁时就撒手人寰了。据说当时府里还有两位孺人,皆无所出,在先老王爷过世时都哀痛伤身, 先后随他去了。
二叔谢砺亦有妾室,虽无所出却颇得宠。
这样的门第显然跟楚家不同。
或许在老太妃和高氏看来, 纳妾分宠是天经地义的事, 武氏和谢衮那样的才是少数。
此刻老太妃提起孺人的事来, 也理直气壮。
阿嫣心中暗自哂笑。
无论老太妃此举是出于对郑吟秋的喜爱, 还是真的盼着谢珽早些开枝散叶, 同为女人, 却故意往儿孙屋里塞人, 这样的心思在她看来都是不齿的。
而至于郑吟秋,管她是想做孺人还是要谋王妃,于阿嫣而言, 哪怕谢珽已今非昔比,亦屡屡掀起心头波澜,这王妃之位仍是个烫手山芋。
方才那句话里头显然埋小陷阱,大约是想让她先点头,届时再让谢珽半推半就。
谢珽如何看待此事,阿嫣不敢保证。
但她肯定不会胡乱表态。
遂朝屏风后瞥了眼,勾唇点恭敬笑意,道:“郑姑娘的名声,孙媳自然早有耳闻,她又是祖母的内孙女,比旁人自然更出挑些。不过孙媳嫁来也只一年,自身常恐才德不足,有负长辈和王爷重托,与郑姑娘更是少有来往,不敢乱言她是否当得起孺人之位。”
这般却避慎言,分明是不愿让人扯大旗。
老太妃没得到期待的回答,笑得愈发和蔼。
“吟秋性子端庄大方,才情斐然,她若当不起,这河东内外就没人当得起了。珽儿年逾二十,膝下犹且空荡,你身子单薄,进门这么久都没动静,合该添个人分担。我只问你,倘若我做主给珽儿添个孺人,将她留在府里,你可会推辞?”
这话明摆着就是挖坑。
阿嫣若说介意,那便是善妒之人,老太妃拿延绵子嗣来说事,实在攀扯不清。
若她碍于妒妇的名声,糊里糊涂说不介意,怕又要被歪曲了。
届时谢珽打完仗回到府里,老太妃将郑吟秋推到跟前,冷不丁来一句她这做主母的已然点头,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若老太妃再心狠些,拿她的话当由头,将郑吟秋留在身边当孺人来待,只要郑吟秋肯忍辱,凭着长辈之命、主母之言,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搁在寻常人家,主母自行做主添屋里人的也不是没有。到时候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哪怕谢珽回来后怒而推辞,郑吟秋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也都甩不掉了。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71节
老太妃分明是怕谢珽断然拒绝,彻底断了郑吟秋的后路,想拉着她下水,一道给郑吟秋开门铺路呢。
前狼后虎,自不能被人牵着鼻子选。
阿嫣盈盈起身,朝老太妃施礼。
“祖母垂爱,为春波苑的事操心,孙媳自是感激。不过方才婆母说得对,王爷素来性子强硬,最烦受人摆布,府邸内外的事自有主意。孙媳年岁才能都有限,刚嫁来时是何情形,座中长辈妯娌都是知道的。如今能安稳住在春波苑,全凭婆母照拂、夫君宽容。”
“子嗣之事关乎重大,孙媳尚不敢擅自置喙。”
“祖母若觉得郑姑娘堪当重托,自可与王爷、婆母商议,但凡王爷点头,孙媳定会应命去办。”
“至于旁的,孙媳不敢多说半个字。”
“若祖母怪孙媳懦弱,孙媳也甘愿受罚。”
说罢,屈膝持礼,一动未动。
那姿态活生生就是个如履薄冰的小媳妇,夹在夫君和长辈之间战战兢兢,不敢多走半步、多说半句。
老太妃被她噎住了。
原以楚氏攥住谢珽的心,又在满城女眷百姓前持了劝桑之礼,定会心生骄纵,拿着朝廷圣旨和夫君恩宠,摆起王妃的排场。谁知道这姑娘实在能进能退,不过是套句话罢了,竟会示弱到这般地步?
老太妃被堵得胸闷,嗔道:“不过是问你是否介意罢了,此等小事都不能做主,还如何以王妃之身主持后宅中馈?”
“孙媳惶恐。”
阿嫣半点都没打算掌中馈,自不必理会她的暗中威胁,只维持着垂首行礼的姿势。
老太妃见她油盐不进,置身事外,一口气憋在嗓门,再没能吐出半个字。
旁边武氏暗笑,面上却仍是端方的,劝道:“母亲就别为难她了。珽儿那臭脾气,就是换了我,磨破嘴皮子劝都未必肯听。阿嫣到底年轻,刚嫁来时碰上珽儿的铁石心肠,行事难免谨慎些。总归战事连连大捷,不出六月,珽儿就能回来。到时候与他商议即可,何必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呢。”
说罢,瞥向了拘着礼的阿嫣。
老太妃愈发气闷,却也知道再问下去,恐怕就真的变成强人所难的恶祖母了,只好道:“起来吧,动不动就行礼做什么。”
阿嫣这才起身坐回椅中。
……
纳侧室的事就这样含糊了过去,老太妃半个有用的字都没套出来,见阿嫣如此警惕小心,半点不愿淌这趟浑水,难免兴致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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