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直到日色近午,两人才前往别苑。
那里,徐太傅等候已久。
徐元娥昨日就已兴冲冲的来别苑等着了,徐太傅亦让人搜罗山间新鲜的菜蔬,整治了一桌简单却美味的小菜。
两处见礼后,径直去草庐用饭。
谢珽有点沉默寡言。
阿嫣既猜到了谢衮之死的背后隐情,见识过河东军将对京城的恨意,自然知道他的心结所在。她是先太师的孙女,跟永徽帝拐着弯呢,尚且身份尴尬,最初颇受冷落,徐家祖父位居太傅,在谢珽心里自是跟永徽帝关系极密的。
以谢珽的冷傲脾气和刻骨恨意,今日能陪她过来已是难得了,她自然不敢多奢求。
用饭时,便有意给他添汤布菜。
好在谢珽并未表露。
偶尔徐太傅搭话,他即便端着惯常的威冷姿态,不似私下里亲近,却也不至于令场面尴尬。言语神情,都跟在御前的客气差不多。
更多时候,则是阿嫣和祖孙俩聊天。
从京城的琐事到徐秉均从军后的经历见闻,哪怕有家书往来,终究不及当面说得细致。徐秉均那封厚厚的书信里,其实还提了些儿女似事,不过毕竟是少年人的心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徐太傅不好当着谢珽的面多说,打算晚上再跟阿嫣单独细谈。
待饭毕漱口,便起身道:“你许久没来别苑,在山里随便走走吧。我有几句话,想跟汾阳王商议。”
阿嫣自不回违拗,只瞥向了谢珽。
谢珽脸上波纹不起,朝她颔首。
这般态度,想必是愿意看她几分薄面的,阿嫣没再逗留,与徐元娥携手去外头走走。
……
别苑修在妙峰山脚,嘉木繁荫,山泉泠泠。
姐妹俩随意观玩。
哪怕回京后已经见了几回,两人仍有说不完的话。尤其今日谢珽寡言威冷,阿嫣又行将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徐元娥心中难免担忧。
并肩缓行,叮嘱不尽。
行至一处开得热闹的花坳,两人驻足观赏,正说着话,忽然不远处一道身影健步走来。
男人年约而立,身姿磊落,步履飒然,穿了身极寻常的青衫,戴着一顶斗笠,腰间配了长剑,瞧着跟京城里偶尔露面的剑客一般。但比起寻常剑客,他身上又多了几分诗书浸染出的清雅洒脱,眉宇轩然英挺,颇似闲云野鹤。
这样的姿容,原本赏心悦目。
但此刻他右手按着剑柄,左手扭着另一个锦衣玉服的男子双臂,甩开大步直奔阿嫣走来时,难掩身上的肃杀威仪。
阿嫣瞧清两张面孔,顿觉愕然。
——因仗剑而来的男人熟悉之极,是原本该在魏州镇守王府的三叔谢巍。而被他钳制的男子,则是前日在宫里碰见,一直暗戳戳盯着她看的剑南节度使之子周希逸。
且周希逸在宫里时雄姿英发,侃侃而谈,这会儿却被扭送着押过来,像是打架输了落败被擒,狼狈得有点好笑。
这两个人怎会凑到一处?
第76章 撞破 被谢珽抓了个现行。
谢巍此次来京城, 并非擅离职守,而是奉命悄然赶来的。
——为着诚王的事情。
谢珽进京途中,曾在梁勋的地盘遭遇郑獬旧部和峥嵘岭余孽的袭击。被擒的贼首刘照经朱九连夜刑讯, 吐露了不少消息, 其中最要紧的,便是养着峥嵘岭山寨的银钱八成来自河东。
随后, 司裕又曾吐露,那些刺客曾在诚王府出现, 显然那人与诚王早有勾结。
因着谢衮的死, 河东有能耐地位的老将都深憎京城。既然有暗中勾结, 定是巨大的利益驱使, 足以为之摒弃私仇。
诚王能许的好处数得过来,能在谢珽眼皮底下, 将巨额银钱送出河东的,更是少之又少。
最重的嫌疑落在了二叔谢砺头上。
谢珽当时让人传讯,请三叔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 为的就是让他亲自听听诚王怎么说,免得到时候孤军奋战, 夹缠不清。
谢巍接了消息后, 立时赶来。
这阵子谢珽在京城里出入宫廷吸引视线, 他则在城外帮着布局。因怕入城时被人留意, 露了痕迹, 便只扮作寻常剑客, 在城外落脚。
今日, 原本是来与谢珽议事的。
妙峰山里林木繁茂,临近中秋天气转凉,除了徐太傅还在别苑, 周遭避暑的高门贵户都已回城,清净得很,也易于隐蔽。
谢巍原本没打算露面,等谢珽按约定的时辰过来即可。抱剑在坡上闲坐观云时,瞧见阿嫣和一位少女来到花坳,流连闲游,猜得另一位应是太傅的孙女,难免多看两眼。
谁知这一瞧,就窥出了端倪——
离两人不太远的凉亭里,有个锦衣玉服的青年男子翘着腿坐在那儿,不时起身,借着巨石的遮挡瞧向阿嫣那边。看那架势,似乎是在等两人靠近后来一场“偶遇”。
凸出的巨石挡住视线,阿嫣浑然不知。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98节
男子频频窥探,虽说身姿英挺气度干练,落在对面的谢巍眼中,未免显得鬼祟。他盯了半天,见那男子的目光始终落向阿嫣,而非旁边的少女,不由暗自皱眉。
京城里向来盛产纨绔。
据说他这侄媳妇替嫁到魏州之前,曾引得不少侯门伯府登门求娶。以楚家之式微,去的人多半是冲着美貌。
那些前事皆成云烟,无需多提。
但如今阿嫣既嫁为王妃,还有人贼心不死的暗中窥探,谢巍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绕了半圈,摸到了周希逸身后。
比起谢巍久经沙场,打小跟着斥候刺探消息练出的能耐,周希逸毕竟是后辈,加之历练有限,这会儿又将半数心思放在美人身上,实在很难察觉。
直到谢巍靠近,两人交手。
悄无声息的拳脚往来,没闹出大动静。
周希逸没想到,好容易糊弄过那个姓司的侍卫,竟又栽在了别人手中。他出身将门,时常游历,在剑南也算是横着走的主,如今连番栽跟头,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受制于人时,更不好拿出身份来震慑。
只能任由谢巍扭着送至花坳。
周希逸好歹也是剑南节度使最疼爱的贵公子,诚王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人物,就连征伐郑獬都是他代父行事,跟谢珽商议的。此刻落于下风,情知身份无从掩藏,便竭力将步伐走得正气凛然,似问心无愧。
相较之下,谢巍腰配长剑,身姿威仪。
似乎有点凶。
徐元娥常随祖父来妙峰山,还是头回碰见这种事,见着谢巍那身肃杀气势,下意识张开手臂护在阿嫣面前,“什么人!”
“他是我……”
阿嫣话音未落,便听谢巍开口道:“有人偷窥,我路经此处,顺道帮你们抓了。”
说话间,淡淡瞥了阿嫣一眼。
他出现在此处,原就颇为蹊跷,这般架势,显然是不愿泄露身份的。阿嫣会意,便轻扯了扯徐元娥的衣袖,含笑道:“多谢壮士。”
徐元娥不肯信,只戒备的盯着他。
谢巍觉得这少女护着阿嫣的模样有点可爱,竟自勾了勾唇角,将周希逸往前推了推,拧着胳膊,欲令他老实交代。
周希逸面露尴尬,“拜见王妃。”
阿嫣在宫宴时,便觉此人暗戳戳的盯着她,不太对劲,此刻听闻是偷窥被抓,愈发诧异。不过毕竟是一方节度使的儿子,不宜闹得太僵,遂向徐元娥道::“这位公子姓周。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也算相识了,只不知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向好友,话却是说给三叔听的,如同劝和。
谢巍诧异地看了周希逸一眼。
周希逸讪讪地笑道:“误会,误会。”说着,扭头冲谢巍笑了笑,“壮士路见不平,侠肝义胆。不过我是有事求见王妃,并非歹人。”
谢巍迟疑,正想说此人举止鬼祟,忽见远处有人健步而来,目光不由微顿。
阿嫣下意识随他回头看去,就见谢珽玄衣锦带,健步端然而来。隔着百余步的距离,他的目光落向周希逸,脸色不太好看。
……
谢珽来别苑,并非全然为了徐太傅。
丧父后积压多年的旧怨使然,谢珽心里,对永徽帝身边的人仍有极深的芥蒂。若不是念着徐家对阿嫣的好,不愿让阿嫣觉得孤单忐忑,他绝不会来探望这位帝师。
既然来了,就能顺道安排点什么。
比如与谢巍会面。
给诚王布的局由陆恪和谢巍亲自安排,虽说这两人皆可信重,但毕竟是在皇家的地盘谋算颇有威望的皇子,为保万无一失,最宜面谈详细。
而徐家别苑就是个很好的幌子。
决定在此逗留时,谢珽就已让人递信给三叔,方才他与徐太傅单独喝茶时,徐曜便来禀报,说三叔已经到了。
遂寻了借口出来相会。
谁知找到这边,竟碰上了眼前这一幕。
周希逸在宫里时就屡屡窥看阿嫣,谢珽当时专朝诚王点火,不好当众计较,此刻再瞧见,难免觉得此人阴魂不散。
山坳里秋风送凉,翻动衣袂。
谢珽行至跟前,眉目微沉,“周小将军。”
周希逸面上稍露尴尬。
他今日原本是想避开谢珽的。
先前两回跟着阿嫣多半是为了少女的美色娇音,想着美人待字闺中尚未婚嫁,他若将这样的气度高华、温柔可亲且有书香味儿的小美人娶到身边,实在足慰平生。后来宫中相见,得知她竟然是谢珽的王妃,着实惊愕惋惜之极。
但同时,心中又腾起另一层欣喜。
楚家的门第虽已式微,先太师的才学襟怀却颇受人敬仰,周希逸便是其中之一。谢楚两家联姻时,临时替嫁换人的事早就他听说过,当时只觉得楚家教女无方,行事荒唐,而今先对阿嫣心生欣赏,再回过头琢磨此事时,心态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周希逸觉得这姑娘很有担当。
毕竟,能接过逃婚的烂摊子千里远嫁,还是去汾阳王谢家那样的地方,寻常女子多半是不敢的。
她瞧着貌美娇软,却有这份胆气,实属难得。
更何况,她还是先太师最疼爱的小孙女。
难怪才情内蕴,气度与众不同。
周希逸觉得自己眼光很好,惋惜感叹之外,难免揣摩起旁的——譬如,谢珽跟阿嫣的琴瑟和谐,究竟是真的夫妻情笃,还是做给人看的。
毕竟,谢珽少年袭爵,桀骜而有野心,心思都扑在军政上不近女色,他都是听说过的。这样娇滴滴的美人送到满心杀伐的谢珽跟前,无异于牛嚼牡丹,加之身份尴尬,未必会被真心相待。谢家为了打消皇家猜忌,都能捏着鼻子答应赐婚,想扮个夫妻恩爱也不难。
且寻常夫妻新婚未久,若当真恩爱情浓,夜夜缠绵,眼角眉梢总会有所流露,女子尤其明显。
阿嫣那模样,实在不像破了身的。
周希逸不想轻易却步,打算再探探。今日特地过来,就是想避开谢珽,寻个由头先与美人相识,往后静观其变。
谁知这么倒霉,竟以这般姿态出场。
还被谢珽抓了个现行。
方才谢珽故意叫那声小将军,分明是在暗讽他出身将门却遭人钳制,实在有损周家赫赫威仪。
周希逸心中暗恨,被扭着没法拱手行礼,只好微微躬身道:“拜见汾阳王。”
这般招呼,显然双方是认识的。
谢巍松开了手,将周希逸往前推了半步,理袖时姿态飒然。
“魏某途径此处,见此人举止鬼祟,偷窥两位姑娘,故而擒来。既是如此,倒是误会一场。”他瞧着谢珽的神情,猜得这姓周的未必是正经人,心知不是抓错了人,便坦然仗剑抬步而去。
谢珽却已领会他的暗示。
“多谢阁下出手。”他侧头致意。
叔侄俩心照不宣,旁边徐元娥见谢珽也来了,觉得这三人大抵是有话要说的,捏了捏阿嫣的手,低声道:“我到那边等你。”说着话,紧跟在谢巍后面,快步离开。
碧草斜坡上,霎时只剩三人相对。
……
风拂过山谷,谢珽与周希逸四目相视,一个眉目冷沉,一个尴尬而强作镇定。
阿嫣倒还记得周希逸方才的话。
“你有事找我?”她试着问。
周希逸忙颔首道:“对,是有件小事想要请教王妃。因是举手之劳,怕特地造访打扰了太傅和王爷,才会抄小路过来。没想到让那位壮士心生误会,闹成了这样。”
“他也是好意。”阿嫣信以为真,“想问什么?”
周希逸早就想好了由头,道:“是想请教一幅画。”
先太师书画精绝,不少画作也被人奉为名品,精心收藏。周守素虽忙于军政稍有空暇,夫人却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加之蜀中山水奇秀,陶冶出脱俗的性情,对楚太师的一些山水画作极为推崇。周希逸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不少门道。
此刻随口说一幅出来,足够消除尴尬。
阿嫣原还担心他另有所图,听闻是因祖父而起,再回想他在宫宴上的异常行径,便觉此人大约也是个画痴,对祖父心怀敬仰,才会那样盯着她瞧,又巴巴的追到此处,自然知无不言。
周希逸见状,暗自松了口气,又拿了两幅画来说事,请教其中的门道。
片刻后已是颇为融洽。
谢珽端然站在旁边,一直没怎么插话,直到三幅画说完,他才冷笑般扯了扯嘴角,道:“周小将军。内子深居闺中,性情纯善,你如此欺瞒,不觉得心虚?”
“我……何曾欺瞒。”周希逸立时否认。
谢珽冷笑了声,忽而扬声道:“司裕!”
第77章 墙脚 “你会不会离开王府?”……
司裕躺在树梢, 不太想理会谢珽。
这世上能这样喊他现身的就只有阿嫣,谢珽充其量只是个熟人,若非要事, 无需搭理。不过阿嫣此刻就在谢珽的旁边, 司裕到底没法充耳不闻,虽躺着没动弹, 却侧头往那边瞧了过去。
谢珽仍与周希逸对视,阿嫣却讶然四顾。
她在找他。
司裕再不迟疑, 飞身跃下树梢, 轻飘飘的站到了阿嫣面前。
阿嫣瞧着从天而降、灰衣劲拔的少年, 眼底尽是诧色, “你怎么也在这里?”
“溜达。”司裕道。
阿嫣才不信他是瞎溜达,但这会儿有个周希逸在, 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只有点不满地道:“你就在这附近,也不出来打个招呼, 王爷都知道,我还蒙在鼓里。”
“我的错。”司裕有口难辩, 脑袋微垂。
谢珽倒是眉目沉稳, 枉顾少年脸上秘密被揭破的怨念, 缓声道:“前些日王妃去太傅府与徐姑娘作伴时, 周小将军也曾造访, 被你拦了回去。当时他是以何名目造访的?”
司裕被问得一怔, 很快想通了关窍——
阿嫣身边有陈越随从守护, 新挑的车夫恐怕也不是善茬,当日他与周希逸的交锋虽如蜻蜓点水,门房却都瞧在眼里。陈越那厮心细, 若打探了详细禀报到谢珽跟前,自然无可隐藏。难怪他方才报信时,那名叫徐曜的毫无诧色,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这狗王爷,耳目倒是极为灵敏。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99节
司裕心中腹诽,却也没隐瞒,只简短道:“说姑娘长得像故人。”
“那你为何拦着他?”谢珽问。
“他没安好心。”
“何以见得?”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司裕才懒得为外人费那么多口舌,只将毫无情绪的目光投向周希逸,道:“魏州易容,街上跟踪,方才骗人,自己说。”言毕,往后退了半步站到阿嫣身后,分明是不愿掺和那两个男人的对峙。
周希逸脸上重露尴尬。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姓司的少年瞧着衣着朴素,安静沉默,目光竟那般洞察。更未料这少年一口一个“姑娘”,似乎存了私心,不愿接受阿嫣王妃的身份,到了这种时候却会听凭谢珽召唤来去,将事情吐露得干净。
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周希逸毕竟是为长久之计才跑这一趟,此刻既被戳穿,若是矢口否认狼狈逃走,阿嫣会如何看他,可想而知。
……
片刻安静,几道目光落在周希逸身上,神情各异。
周希逸迅速掂量后,决定硬着头皮面对。
“当日在魏州,我确实曾易容乔装成流浪汉,意图也无需隐瞒,是想看看河东治下的虚实。”提及这事,他又恢复了代父行事时应有的沉稳与干练,后退半步,站成个跟谢珽平视的姿势,“河东兵强马壮,魏州城秩序井然百姓安居,确实不负节度使的重任。”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王妃。”
周希逸不自觉瞥向阿嫣。
他毕竟不是软柿子,先前藏着掖着是不愿闹大,如今既被戳破,便生了反守为攻的心思,索性借机向阿嫣卖好,夸赞道:“当时我就觉得,这姑娘貌若天仙,气度雅静,说话声音又好听,实为世间少有之佳人,难免心生爱慕。”
这话太过直白,尤其是明知她已嫁为人妇,还当着谢珽的面说出来,力道比私下里的暗示低语重了太多。
阿嫣简直目瞪口呆。
谢珽没想到这厮竟如此放肆,当着他的面就敢撬墙角,眸色骤锐,沉着脸往前迈了半步,袖中已然握拳。
周希逸料敌于先,赶紧往后避开。
“哎哎哎,那时候我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忙摆了摆手,端出正人君子的架势,描补道:“不知者不罪。我好歹是尚未婚娶品行端正的好儿郎,等了十几年,终于碰见个惊艳的姑娘,倾心一下都不成么?”
又来奉承撬墙角!
谢珽未料他如此厚颜,几乎想堵上他的嘴巴,远远的丢到山对面去。
但他好歹忍住了。
毕竟,身居王位手握重权,若为这么两句话就吃飞醋动手,难免让人看了笑话。两军交战,终是要沉得住气,以静制动的。他扯了扯嘴角,似觉得周希逸这举动十分幼稚,只伸手将阿嫣揽进怀里,举手之劳,胜过千言万语。
周希逸暗自捏了把汗,本想说魏州一面之缘,令他惊为天人,念念不忘,瞧着谢珽这架势,到底没敢挑衅太狠。
他只干咳了声,接着解释。
“魏州一会,可谓印象深刻,后来凑巧在京城的街上遇见,自然想去结识。可惜,被他挡住了。后来打探到与她交好的那姑娘是太傅孙女,专程登门拜访,又被他拦住!”
周希逸两回在少年手里铩羽,引为生平恨事,不由看了眼司裕。
司裕抱臂在胸,神情冷清。
倒是阿嫣满心诧异,回头看了眼一直在附近却始终没露面的少年,被谢珽捏了捏手臂,忙按住心绪回过头。
就听周希逸续道:“之后的事,两位也知道了。宫宴上,王爷携王妃盛装而来,着实令周某震惊之极。当时或许有失礼不周之处,还望王妃见谅。”他拱手含笑,端端正正的朝阿嫣作揖,那张脸面如冠玉,竟有几分端方君子的模样。
谢珽却知他笑里藏奸。
“这样说来,周小将军倒坦荡得很。”
他的声音在秋风里愈发冷沉,语气不无反讽,见周希逸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既非做贼心虚,今日为何蒙骗司裕,藏着掖着,让过路人都觉得举止鬼祟,出手抓到这里。或者说,剑南民风与别处不同,行事一向如此?”
这话说得刻薄,还牵连甚广。
周希逸不能拖着整个周家和剑南下水,被刺得脸上微红,只能强行挽尊道:“今日这般,也是为避免误会。”
“先前宫宴失态,周某甚是惭愧。但得知王妃是先太师孙女,也令我欣喜若狂。我原只是为讨教书画而来,若携名帖拜访,难免惊动太傅和王爷,便想在此讨教一二,问清楚便可告辞,不必大张旗鼓。这位司公子误以为我是歹人,为免麻烦,就只能骗他说是与王妃有约。”
如此强行解释,周希逸自己都心虚,脸上尴尬更浓。
司裕则咬了咬牙。
周希逸来之前,他确实拦过,不过那厮花言巧语,说宫宴之上已与阿嫣相识,今日是来赴约。为取信于他,还说了阿嫣太师府孙女、汾阳王妃的身份,又拿公事当招牌,一副坦荡模样。
司裕毕竟不愿给阿嫣添乱,怕真有此事,贸然阻拦会搅黄要事,赶着去问阿嫣又过于刻意,便先给他放行。
而后,不太情愿地给谢珽递了个消息。
如今看来,果真是在骗他!
少年眼底掠过一丝寒色,谢珽亦哂笑起来,“既如此,方才周小将军已请教过,内子亦悉数作答,该走了吧?”
“确实不好再搅扰。”周希逸讪笑。
若谢珽不在,他还能扯着书画的大旗跟阿嫣多讨教会儿,套近乎之余也能旁敲侧击的试探夫妻内情。反正萍水相逢,青.天白.日,又有徐姑娘和随行的丫鬟仆妇在场,只要他没什么越矩之举,哪怕为旁人所知也挑不出错。
但谢珽既来了,他便不好赖着。
尤其诸般行径被谢珽和司裕联手揭穿,打得他猝不及防,周希逸终非厚颜无耻之辈,这会儿怪尴尬的。
好在该说的话已吐露给阿嫣听了。
若夫妻俩真的恩爱情浓,他便无需再惦记,但若是貌合神离,暂且为军政利益牵系,她至少也能知道,在魏州之外,还有个不逊于王府的去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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