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这般架势,足见谢珽已经得手。
司裕再不迟疑,与暗卫们舍了那辆即将散架的马车,飞身投入两侧的山野。茂密的林木足以遮掩身形,这种地段马匹派不上用场,靠的都是各自的脚力。司裕那鬼魅般的身手,翻遍河东都找不出几个旗鼓相当的,谢珽带在身边的暗卫也都出类拔萃,独当一面。
有崔承在车里做人质,他们几乎没吃多少乱箭,这会儿行动自如,飞快逃远。
谢珽与徐曜倒是负了伤。
毕竟,司裕和暗卫全凭马车诱敌,那车又不是铜煅铁造,被疯狂飞奔的骏马拖拽,上头还装着四个男人,必定撑不了太久。逃命的间隙分秒必争,两人仗着有细甲护体,疾驰而过时,虽将两侧的箭支扫去,背后实则门户大开。
即便身着细甲,偶尔回身相击,也难保周全。
好在伤得不算太重。
而在前方,更有事先安排好的眼线们聚来接应。
两条路都有伏兵,却已不足为惧。
谢珽和徐曜几乎是横冲直撞,仗着手里的利剑闯出血路,眼线们断后拒敌,待谢珽跑远些了,便循着他的方向追跑一阵,而后分头散开,各奔一条小路。
从司裕动手到这会儿,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却都已鸟兽四散。
周希远毕竟不是周守素,擅作主张在几处关隘捉人,调动千余兵将已是大胆,没敢摆出更大的架势。
按他的计划,这些兵马其实足够。
若劫走阿嫣的人数量众多,在赶到关隘之前就会被察觉,早早的瓮中捉鳖。若数量不够,刚出关口的这条路两封夹峙,近千精兵乱箭齐发,换了谁都逃不出去。哪怕侥幸逃走,前方两条岔路皆有伏兵,定能让负伤之人插翅难飞。
谁料事到临头,竟是这情形?
都尉费尽力气赶上马车,里头除了犹自昏睡的兵曹老头,并无半个人影。
而另一条路上,没人知道谢珽的身份。
眼线的马蹄盖住谢珽的痕迹,在岔路口分散逃走时,谁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追。
都尉气急败坏,当即修书给周希远——那位料定河东的人带了王妃后不敢铤而走险,走离陇右最近却最难通过的这道鹰愁关,这会儿还在另一处可以绕道的关隘处坐镇。
书信寄出,他仍派人四处搜查。
谢珽却早已遁入密林。
此刻山洞隐蔽,火光红暖,他褪了上衣,正自包扎伤处。
……
闯过这道关隘,后面的路其实会轻松些。
哪怕人仍在剑南境内,似前些日般迂回隐蔽赶路,仍能安稳走过大半路程。剩下的虽有关隘,却不是此处葫芦咽喉般的险要,且那里临近陇右,提前派暗卫调人手布置接应,会比如今轻松许多。
谢珽对此很有把握。
徐曜也松了口气,让两名暗卫在周遭望风,他去找点野味充饥,司裕则躺在树梢,目光不时瞥向洞里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阿嫣了。
初见时少女懵懂,如今渐而长大,不止有了明艳绝色、沉静气度,亦添了几分胆魄。就连司裕都没想到,她那只惯常提笔作画、拨弄琴弦的小手,竟也能在握了弓弩之后,壮着胆子射向来袭之人,与谢珽一道闯过箭雨。
记忆里的胆怯模样,终被勇敢取代。
司裕仍记得从前。
在西禺山的路上遇袭时,她虽未见血色,却仍惊得面色泛白,手足无措。后来谢珽追到马车,她还哭得柔弱可怜。
那时候,她见了血会害怕。
如今却能颇为熟稔地给谢珽包扎伤口,满头青丝利落挽起时,娇丽婉媚的眉眼间再无当初之怯弱。
司裕很少笑,却在此时勾起唇角。
他摘了枚树叶,挡住眼睛。
山洞里,阿嫣将伤口处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撒了药粉,再拿谢珽从衣襟扯下的软布细心缠上。疾驰硬闯时,徐曜身无负累,扫尽左侧的乱箭之余,还能顾上后面。谢珽却怕伤了怀里的人,精力大半放在前面和身侧,背后伤了好几处。
好在有细甲,伤势不算太重。
阿嫣瞧着心疼,小心翼翼的将软布裹好,又绕到前面,要给他穿衣裳,免得寒风里着了凉。
腰肢却忽而被他勾住。
男人力道不重,却因阿嫣蹲着身子不稳,被他一带,便软软扑进了怀里。
已经入夜,洞中唯有昏昏火光。
谢珽背朝洞口席地而坐,岿然的身姿如同山岳,将她困在怀里。俯首时亲吻落在唇上,他纵极力克制,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之间,亦满含贪恋。
阿嫣仰头望他,眼底浮起了笑。
微红的火光照在她脸颊,回到谢珽身边后,她不再担惊受怕,气色亦迅速恢复,这会儿神采焕然,双眸明澈,哪怕并无半点珠玉装饰,含波的目光亦引人沉溺。离别前的缱绻浮上心间,他趁着旁边没人,轻轻抚她小腹,“日子快到了吧,好些了吗?”
阿嫣抿唇,轻点了点头。
谢珽离开魏州前,她的身体已恢复了六七成,后来又调养许久,根底更胜从前。
这回的月事,想必不会疼了。
阿嫣原还为此担忧,这会儿有谢珽在身旁,就无需担忧了,只低声道:“明日寻个铺子,需准备点东西。”
“好。”谢珽点她眉心,“要买什么?”
阿嫣耳梢一红,没搭理他。
谢珽与她成婚这么久,自然猜得到,便只一笑道:“等回到陇右,可以休整两日,到时候好生沐浴睡觉,得给你补补身子。”而至于此刻,荒郊野外蛰伏藏身,他只想安静的抱着她,沉溺于这片刻温存。
哪怕只是拥抱,亦足以心生欢喜。
火光微摇,拉出两人的影子,阿嫣瞧他这几日忙着赶路未修仪容,下巴上冒出不短的轻轻胡茬,拿指腹去蹭。
谢珽任由她玩,还扎她掌心。
等徐曜打了足够几人充饥的野味回来,两人已经厮磨够了,将烤肉的柴火架子都准备齐全。
阿嫣招呼司裕来用晚饭,谢珽则先烤了两只,让徐曜拿去给望风的暗卫。
而后,边烤边吃。
这种事情,司裕是最为拿手的。
从前在外独行时,他几乎从不在客栈民宅投宿,夜里幕天席地,靠野物为食。彼时身在深渊心如死水,对食物也不甚讲究,不饿死就行。这次在剑南逛了数月,身上除了阿嫣赠的那柄弯刀,也藏了稍许烤肉用的料粉,撒上去味道极为鲜美,直令香气四溢。
阿嫣贪嘴,难免多吃一些。
谢珽也觉滋味甚好,不时讨要了洒在肉上,又问司裕接下来的打算。
少年认真烤肉,随口答他——
“送你们离开剑南,接着逛。”
“司公子倒真是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徐曜原就觉得这少年身手出众,实为难得的人才,今日瞧见司裕诱敌时不顾一切的架势,打心眼里佩服。夸赞过后,又想起件事,“那些眼线都往陇右方向走,追兵也都跟过去了。殿下来了剑南,陆司马必定不放心,或许就在交界处。”
“那正好。”谢珽手里的肉串烤熟,随手递给阿嫣。
阿嫣接了细嚼慢咬。
谢珽另烤一串,又道:“过两日放风声出去,今日闯关的是我。”
此言一出,阿嫣和徐曜皆露诧色。
谢珽却早就想好了,“周家想拿王妃牵制河东,我们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希远是长子,行事颇为自负,既擅自调兵,定是存了必胜之心。灰头土脸的回去,不好交代。若知道我就在剑南,必定会亲自过来。”
“殿下是想诱捕他,挟为人质?”
谢珽抬眉,“有何不可?”
“当然,当然可以!”徐曜先前只想着安然离开,没考虑太长远,听谢珽说要杀个回马枪,稍加思索后,立即笑了起来,“周希远是周守素的长子,对剑南的地势最清楚。周守素顾念长子,陇右便无后顾之忧,若不顾念,将他交到朱九手里,实在有用之极!”
说罢,跃跃欲试的道:“属下明日就递信安排!”
若还未出鹰愁关,徐曜绝不敢如此。
但如今,最难的关已经闯过来了。
再走两三日,偷摸过了下一处不算太险的关隘,便可临近剑南与陇右交界之处。
先前谢珽征伐郑獬时,剑南在旁策应助力,谢珽也让了交界处的几座城池,权当回礼。于谢珽而言,那几处城池并非咽喉要道,拿来换周家的助力不亏。于剑南而言,那算是关隘外的一道缓冲,不费兵卒便可得地得城,亦欣然接受。
那几座城池附近的山川地势,陇右自然绘得明白。
而交界之处,调派人手会方便许多。
谢珽要在那儿生事,勉强也可算地利人和,只要将周希远诱入彀中,其实颇有胜算。
商议既定,徐曜次日便让人先去安排。
谢珽则带了阿嫣,仍绕道潜藏,一路往陇右走去。
……
三日之后,众人已到了交界处的碧岭关。
这地方仍在剑南麾下,防守却颇严。
徐曜放消息时并未太刻意,而是借闯鹰愁关时的蛛丝马迹透露出去。为引周希远上钩,也没敢拖太晚。毕竟周希远也不是傻子,若等谢珽将阿嫣送回陇右后再回来布局,他稍算时日便知真假,不可能上钩。种种消息印证,与实际并无太大差别。
周希远推算之后不疑有他,因调了重兵仍未捉住阿嫣,心里恼怒之极,得知谢珽尚在剑南,立时早早过来布置。
谢珽则仍潜藏行迹。
这天晚上,众人仍宿在山中。
诸事俱已齐备,就等明日亮出锋芒较量。谢珽虽对此颇有把握,但尘埃落定之前,到底不能高枕无忧。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132节
山洞里火光微弱,只够驱寒保暖。
阿嫣已经睡了,脑袋枕在谢珽腿上,除了拿自己的斗篷当被子,外头还盖了谢珽的半边披风,倒也不冷。
徐曜和暗卫在外巡查,时时警惕。
司裕则坐在洞口,沉默不语。
火光照在少年清隽的脸,他靠在石壁上阖了双眼,谢珽却知道他还没睡。
“司裕。”
安静的夜里,他先开口。
司裕“嗯”了一声,却没睁开眼睛。
谢珽续道:“周希远虽自负,却也不莽撞,不会轻易入彀。明日,我得亲自去,将他引入埋伏。”
“嗯。”司裕依旧没多说。
谢珽顿了下,才道:“阿嫣得有人照应,旁人我不放心。”
司裕终于睁开眼,看向了他。
渐而昏暗的火光里,两人静静看着彼此。即使不曾开口,许多事也心照不宣,譬如司裕对阿嫣异乎寻常的忠心与照顾,譬如谢珽从前故意在少年跟前表露夫妻之恩爱。都是男人,也有着同样的傲气,其实都知道对方。
司裕难免觉得诧异。
毕竟,以谢珽的性情,不可能轻易将阿嫣交到他的手里,除非有必须如此的理由。
司裕稍加思索,道:“周家没见过你,看身手罢了,我去诱敌。”
“不行!”谢珽断然拒绝。
司裕觑他,“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他。
司裕的能耐,翻遍整个河东都未必能找到几个敌手,谢珽自问也有所不及。只不过,毕竟是在周家的地盘上闹事,哪怕他调了陆恪过来,哪怕有眼线悄然潜入协助,这事仍是极凶险的——这世间本就没有唾手可得的好事,挟持周希远有多大的好处,办事时就有多大的危险。
而这好处与危险,都归于河东。
谢珽从不盲目,清楚这招回马枪使出去,他也是火中取栗,险中求存。
他愿意为此放手一搏,哪怕可能重伤。
但凭什么把司裕扯进去呢?
谢珽摇了摇头,也不掩饰心思,只沉声道:“你已帮了大忙,不该再为河东的事赴险。我诱走周希远后,会有人接应阿嫣,你护她过关即可。倘有变故,以你之力,定能保她安然。”说话间,指腹不自觉摩挲阿嫣脸颊,不无温柔。
司裕随之望过去。
黯淡火光里,她枕着谢珽睡得安静而踏实,卷翘的睫毛投了修长的影子,雪肌玉骨,青丝披散,在夜里格外柔婉。
心头似乎跳了一下,他很快收回目光。
换在从前,司裕很乐意跟她独处。
少女的温言软语,嫣然巧笑,皆如春日里温柔明媚的阳光,令人贪恋。
那时候,他尚且不知其中意味。
如今却渐渐明白了。
可惜明白得太迟。
她早就嫁给了谢珽为妇,且夫妻相处日久,彼此生了情意,不提京城时的回答,这几日里足可见证。
开在别人苑中的花,他不能采撷。
未明心意的时候,一切皆自然而然,洞悉内心所想之后,许多事就不一样了。尤其阿嫣容色渐盛,被谢珽厮磨得眼角眉梢都添了几分妩媚,极易勾动人心。
倘若阿嫣需要,司裕仍会毫不犹豫的为她豁出性命,护她余生安然无恙。可她早就说了,他只是个朋友,往后天高地广,他还会遇见新的人、新的朋友,到时为彼岸,过处即前生。
若单独相处,心头怕会泛起涟漪,那是他该极力阻止的事情。
何况,若谢珽诱敌时负了重伤,她会心疼。
司裕竟自叹了口气。
“我去诱敌,你送她会更稳妥。”少年安静开口,见谢珽似要反驳,遂说出了两人相识以来最认真的一段话——
“楚姑娘于我而言,是这世间最重要的朋友。于私,我擒了周希远,算是为她出口恶气,给河东省事也算帮她的忙。于公,”他顿了一下,素来毫无情绪的脸上,竟自露出稍许黯然,“离开京城后,我曾看过战场。离乱中的孩子,很容易被万云谷那种地方盯上。”
“我在厮杀里长大,最清楚那种痛苦。”
“万云谷那地方有人庇护,我无力摧毁。但若能挟持人质避免战事,也就少些孩子落入离乱。”
这样的肺腑之言,他从未跟谁说过。
在谢珽跟前,却吐露了出来。
谢珽微愣,哪怕不曾亲身经历,似乎也能体会少年清冷外表之下藏着的种种心绪。他沉默了一瞬,道:“我会竭力避免战事,不令百姓受苦。但是阿嫣——”
“你想将她托付给我?”司裕忽然打断他。
谢珽点了点头。
少年忽而站起了身,目光落在熟睡的阿嫣身上,毫不客气地道:“你若把她托付给我。我不会去陇右,会带她离开。”
“你敢!”谢珽神色微变,低声威胁。
少年扬眉,带几分调侃般的挑衅。
“好了,不瞎说了。诱敌的事我去做。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司裕认真说罢,竟自转身无声无息的没入暗夜,只剩坐过的地方草叶轻晃。
谢珽想追,却怕惊醒怀里的阿嫣,只看着空荡荡的洞口,一时愣神。
第100章 新妆 心甘情愿被缚在王妃之位。
诱敌的事, 最后是谢珽和司裕一起去了。
——这是阿嫣的主意。
最危险的路早已走了过来,此处离谢珽的地盘已没剩多少距离。先前河东和剑南并无战事,加之附近原就是陇右地界, 商贸往来频繁, 如今虽说城池易主,昔日的生意丝毫不曾斩断。
频繁往来间, 终能有机可乘。
“何况,周希远既亲自追了过来, 想必不知这是夫君故意放出消息设下的圈套。他又怎会想到, 我会跟夫君分头走?必定以为我们仍在一处, 尽全力去追。”
“夫君现身后, 周希远能调用的精锐必被诱走,别处的盘查也会随之薄弱。夫君分几个人手, 我会见机行事。”
“最坏的情形也是搜查极严,我混不过去。那就多藏几日,夫君事成之后,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变通的法子不少。”
“总不能让司裕为我们冒险。”
柔软的话语, 担忧之外暗藏勇气。
这让谢珽有点意外。
她的性子向来安静柔软, 遇事时虽不卑不亢, 沉着应对, 实则胆子不算大。闺中养着的娇花, 素来不爱招惹是非, 先前碰见刺杀、伏击等事, 她所想的也是闭门不出,避开争杀之事。让她抛开他和司裕的保护去谋划闯关,这种事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
但此刻, 阿嫣并无半分畏惧。
如同昨日驰过箭雨,她手持弓.弩帮他开道,在从前也是难以想象的。
时日倏忽而过,她其实也悄然经了历练,姿容愈发瑰艳,心性也愈加柔韧。
平心而论,阿嫣说得其实没错。
附近虽盘查严密,其实是为捕他这条足以震动局势的大鱼,一旦他现身为饵,精锐自会被调走。而谢珽之所以敢分出精力,在此处设法反捕周希远,也是仗着有通关的把握。
昨夜托付司裕,是为添几分稳妥。想着少年不必掺和跟周希远搏命的事,若能顺手再护送阿嫣一程,可更为放心。
若不然,他定会以阿嫣为先。
如今司裕窥破用心,要去跟周希远过招,谢珽哪能让他代为冒险?
撇开私情,司裕仍未脱少年。
论年纪,跟三弟谢琤差不了多少。
谢珽既谋了这场反击,自然要身先士卒。斟酌过后,便将最得力的两名暗卫派给阿嫣,其余人手如旧。
之后两人分道而行。
诚如阿嫣所料,谢珽故意露出踪迹,往百里外的西雁山扑去时,此处的盘查便松了许多。
她身在闺中,对此感觉尚不明显。谢珽留的暗卫却都是万里挑一的,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熟知眼线暗桩的套路。到关口走了一遭,便知周希逸那些暗里窥探的人手已尽调走,只剩跟平时一样的搜查盘问。
这点盘查不难应付,在徐曜递出消息后,早就有人做了安排,万事俱备。
阿嫣藏匿其中,安然通关。
接应的小将迎她进岷州地界后,由陆恪事先安排的人送往州城所在下榻歇息。此处因比邻剑南,守城之人皆是谢珽当初亲自挑选的,可保一切无虞。
阿嫣记挂谢珽和司裕的安危,过了关隘就让暗卫们先去给谢珽帮忙,她进如州城之后,在官驿安住。
……
已是腊月了,滴水成冰的天气。
岷州的气候比魏州更冷。
这两日正逢阴天,乌压压的铅云扯絮般铺开,寒风灌入脖颈里,刺骨如冰刃。傍晚时候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而无声无息,不过是吃了顿晚饭的功夫,推窗时外头已是满目茫茫的白雪。
阿嫣裹紧斗篷,眉头微蹙。
跟谢珽分开的第二天,仍旧杳无音信。
昨夜辗转反侧,今日心神不宁,她即便未临其境,在清楚别人的地盘撒野有多凶险。
尤其天气寒冷若此,夜里冻伤人的事都有,山野间但凡受了伤,会比往常更麻烦。
暮色渐合,她到底放心不下,因平素用惯的人都不在身边,遂将帽兜罩在脑袋上,冒雪出屋,欲去询问消息。
廊下仆妇瞧见,忙撑着雪伞过来,恭敬行礼劝道:“王妃当心脚下。这样冷的天,出门容易着凉,伤了玉体。王妃若有吩咐,奴婢去请刺史大人过来吧?”
“无妨,我过去问句话而已。”
阿嫣不想折腾刺史,因心里始终悬着,对这点刺骨的寒风也不以为意,只管冒雪往外走。
出小院没多远,忽有人疾奔而来。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133节
那身影还算眼熟,穿着寻常的青衣布裳,飞鸿掠雪般疾奔过来,到了她跟前,便即跪地禀报,“启禀王妃,外面的事一切顺利。殿下命卑职过来递信,请王妃尽管放心,他处理些琐事之后,后日便能赶来。”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身上落了积雪,脸上却微微泛红。
想必疾奔之下出了汗。
阿嫣悬着的心在那一瞬稍稍落回腔中,忙命他起身,又道:“人都还好吗?”
“殿下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
这般言辞,足够浇灭心底里焦灼的火苗。
绷了两日的心神稍稍松懈,她仰头朝天吐了口气,步出雪伞,任由雪片凉凉的落在眉眼间,唇边也勾起浅笑。
“我知道了,回去歇着吧。”
侍卫应命拱手离开,她稍微站了会儿,回屋之后,躺在厚软的美人榻上,唇边笑意愈来愈浓。
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哪怕此处离魏州的王府尚有近千里之遥,但只要进了谢珽的地盘,心里就是踏实的。
她躺了片刻,命人备热水沐浴。
屋里炭盆熏得暖热,浴汤里添了好些玫瑰香露,闻着便觉香味扑鼻——岷州并不富庶,这玫瑰香露也来之不易,刺史这般招待,实在是下了血本。
不过香露柔滑清冽,泡进去确实极舒服。
月事已尽,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自打被掳之后,她先是被装在木箱子里颠簸,后又被周家兄弟钳制,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有片刻松懈。哪怕后来被谢珽救走,在剑南的地盘迂回潜行时,两人也都极为小心,从未进过客栈城池,最多在村野小镇投宿,换片刻安歇。进了岷州,她记挂谢珽安危,仍心事重重。
直到此刻,颠沛流离尽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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