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夺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郭天城
他狭长的凤眸渐渐浮现了寒光,看着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里,就又松开了。
他觉得手心一凉又一沉,摊开掌心一看,赫然是一块黄金!
男子:“……”
他突然为自己刚才不纯洁的想法感到一阵汗颜。
(琉璃美人煞)夺情 多事之秋
男子看着她,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却又很快敛去。
这个女子身上穿的虽是与宫女同色月牙白的衣装,但服饰做工还是有些不同,这或许可用是夜间寝衣的理由做解释,但她出手阔绰,这么一块黄金,够一个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了,此人究竟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他幽幽问道。
“风素心。”她下意识的回答。
风素心……看来明天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女子了……
“羲玄!”
风素心听到男子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男子愣了一下,微微侧了头去看,她赶紧一撩裙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男子闻声又扭头看她,隐在能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一勾,心中竟莫名的涌上一种类似于猎艳的心理,就想抬腿去追,肩膀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按住。
“陈羲玄!跑什么!”
被唤做陈羲玄的男子看着前方的女子跑没了影,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来人,伸手轻轻扯下蒙面巾,一张俊美英朗的面孔出现在来人的眼前。
“别乱跑,这里可是冷宫地界!”
“武清,武公子,你还说我呢,上个茅房就没了踪影,我站着无聊,随便走走,能出什么事。”陈羲玄双臂环胸,无所谓的说。
“我那不是闹肚子嘛,”武清脸一红——他跟好友陈羲玄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焦不离孟,关系很好,陈羲玄是老信王嫡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由于家族的看重珍视,所以将他的性格养的像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鹰一样,有些桀骜不驯,今日也是在家中无聊,才会约了武丞相的公子武清,照旧扮做了侍卫,进宫溜达溜达。
对,溜达溜达,这俩人,仗着宫里有人,经常扮做侍卫进宫,把皇宫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
“行了,夜深了,快回去吧。”武清站在冷宫的地界,听着夜风刮过一旁枝繁叶茂的大树,发出类似于鬼哭般呜呜的声响,禁不住心中一阵发毛,便催促着陈羲玄回去。
陈羲玄再度看向风素心消失的方向,暗暗将那个方位记在心里,将攥在手中的金子揣入怀中,与武清快速离去。
*******
陈羲玄换下侍卫的服饰回到信王府的时候,已是夜深,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把门推开,就看到自家父亲——信王陈勇正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他回来。
“父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羲玄走了进来,站在陈勇身前,恭顺的行了一礼,问道。
陈勇也不做声,只是抓起手边案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杯子顿时碎成齑粉。
陈羲玄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飞溅起的碎瓷片,俊美的面上微微浮现出笑意,轻轻道:“父亲是怪孩儿深夜不归?孩儿爱去哪里,父亲不是都知道嘛。”
“我倒希望你爱去一些其他地方,哪怕是烟花柳巷,也好比天天往皇宫里钻!”陈勇怒道。
“父亲,孩儿一向洁身自好,怎会去烟花柳巷那种肮脏的地方。”陈羲玄勾唇一笑。
“……都怪为父太娇纵了你!以后万不可再扮做侍卫偷进皇宫!你以为自己还小呢?虽然在你儿时陛下曾说戏言让你进宫当大内侍卫,也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年纪大了,越发的沉迷酒色,亲奸佞,远贤良,又纵容皇后残害后宫怀孕的嫔妃,否则怎会膝下只有一个敬元公主?何况她还被打入了冷宫!陛下对自己的孩子尚且狠心,何况你我只是承蒙祖宗战功世袭的异姓王?”
陈羲玄默不作声,陈勇看着他,叹了口气,又说:
“皇后自己不能生养,就嫉妒所有怀有身孕的妃嫔,敬元公主的母亲淑妃怀孕后不敢报备,偷偷生产,被皇后知道,竟然没有处死她们,或许是因为淑妃费尽心机保下来的也只不过是个女孩,便想让她生不如死,才进谗言将淑妃和尚在襁褓之中的敬元公主打入冷宫,受尽折辱,如果当年淑妃产的是个男孩,恐怕早就给挫骨扬灰了。”
“父亲,陛下已是如此荒唐,为何你们这些老臣都坐视不理?”陈羲玄早就了解此事,只是此乃宫闱秘辛,陈勇不说,他也不问,今夜也不知为何,陈勇却和他说起了这些。
“……唉,已是深秋,要变天了。”陈勇幽幽开口,撂下一句晦莫难懂的话后,站起身,拍了拍陈羲玄的肩膀:“听为父的话,莫要再进宫了。”
陈羲玄眼前划过一个俏丽的身影,薄唇微微一勾,也不做声。
陈勇当他默允了,点了点头,离开了他的房间。
陈羲玄看着陈勇背影消失不见,从怀中掏出那块带了他体温的金子,轻轻在掌心摩挲。
冷宫地界出现的出手阔绰的不像宫女的女子,莫非就是传闻中从不露面的敬元公主?他勾唇一笑——这倒有点意思了。
*******
风素心在敬元所住的冷宫里等了一夜,才在黎明之际等回来了刘姑姑。
刘姑姑月白色的衣衫上尽是尘土,一屁股坐在桌旁,就下意识的想去摸桌上的茶杯,却是什么也没摸到。
“还公主呢,真她娘的穷酸。”刘姑姑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恶狠狠的皱眉道。
风素心坐在床榻,冷冷的看着她——好像敬元公主的穷酸,大部分都是她这刁奴造成的吧?
“你将公主带到哪里去了?”风素心问道。
刘姑姑又喘了会儿气,看着风素心,这才想起昨晚在她身后发现侍卫,自己慌的跑了的事,尴尬这才迟迟来到,讪笑开口:“你没事吧?”问罢又看了眼毫发无损的风素心,又嗐了一声:
“瞧我问的,你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嘛。”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风素心看着她的眼睛越发的冰冷。
“我……我将她交给本家的一个亲戚,远远的带走了,放心,从今日起你就是敬元公主,只要你给我好处,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马上派人给你添置一些物件来。”
刘姑姑说罢站起身就准备出门。
“她究竟在何处?”她又问。
刘姑姑回头看她,觉得她可能是怕真正的敬元回来后威胁到她,可一个冷宫长大的公主,从小到大没人疼,没人爱,也不知这身怀异能的女人冒充她做什么。
“我把她卖了,放心吧。”刘姑姑终于实话实说。
“卖了?”风素心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平静了下来——看来这刘姑姑说的是真的,如果她说将敬元好生安置,自己才是不信呢。
风素心想,敬元是战神转世,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也是个荣华富贵的女皇命,而且她聪明睿智,就算被卖,凭自己的力量,应该也能逃出生天。
风素心叹了口气——她也没有办法,自己除去点石成金的能力,也就是个普通人,又拿什么保全敬元呢?
而且她是来做任务的,敬元就是她的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敬元啊敬元,对不起了……
刘姑姑看她无话,觉得她应该认同了自己的做法,便放下心来,出去为她置办东西去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一个会点石成金术的女子,这就是财神爷好不好!虽然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冒充啥也没有的敬元,不过只要她给自己金子就成,其他的事,管她娘的呢!
这么一想,心中越发的喜滋滋,脚步就越发轻快了。
*******
过了几天后,在一个夜里,风素心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边的残缺不全的月亮,心中越发的哀愁。
究竟敬元当初是怎么遇见信王的?她身处冷宫,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还要凄惨,那些千金小姐尚且有父母为他们筹谋,可她呢?是,这几天那刘姑姑是对她很好,简直有求必应,可也只不过将她当成摇钱树,把她看管的很严,连宫门都锁了起来,她来这个世界见过的人,除了敬元和那夜的蒙面侍卫,她再没有见过第四个人。
“你是敬元公主?”突然,一个男声自墙角的一棵大树下幽幽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是谁?”她警觉道。
“不记得我了?”男子自树后闪出身形,风素心趁着朦胧的月色看去,发现竟是几日前她在狗洞旁见过的蒙面侍卫。
她见他出现在大树下,应该是□□顺着大树跳进来的。
“是你。”这人怎会再度出现?究竟意欲何为?
“就是我,”陈羲玄一笑,向她缓步走来,发现她在往后退,便又停了脚步,又低声问道:
“你明明叫敬元,为何自称风素心?”
“小名。”她说。
陈羲玄环视四周:“你没有从这里出去过吗?”
“没有。”
“你那日为何出现在狗洞前?你想要去哪里?”陈羲玄露在蒙面巾外的一双凤眸浮光闪动。
风素心定定看着他,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秘密。”
陈羲玄微微勾唇:“你确定要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吗?多说两个字不好吗?”
“好的。”
陈羲玄静静看着她。
风素心一愣,点头道:“好的好的。”
果然多说了两个字——陈羲玄胸膛震动,用力的忍着笑,他觉得这位冷宫公主,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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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剧中信王出现的次数太少,我对他的设定也是自己的理解,毕竟他带头拥立一个女人为皇帝,心胸应是开阔爽朗,不拘泥世俗的,甚至是有些桀骜不驯的,也不知道大家心中的信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琉璃美人煞)夺情 司凤是谁
他最终还是笑了出来,伸手一扯,将面巾扯了下来。
银白色的月光下,那人一双狭长的凤眸顾盼生辉,琥珀色的眼睛流光溢彩,光洁俊美的面孔如明月般皎洁,熟悉的浅笑狠狠的挑动了风素心的心弦。
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强大的技能感觉很没安全感,心理很脆弱,所以乍看到熟人很激动,猛的扑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忍不住唤道:“司凤!”
陈羲玄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看她欢脱的跑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还没来得及窃喜美人的投怀送抱,就被她口中的名字唤的眉头一皱。
“司凤是谁?”他看向怀中的人。
风素心闻言猛的一愣,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他亦垂眸瞧她。
不,他不是司凤……这是信王!
陈羲玄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里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没来由的心情一阵烦躁,眉头也皱的紧了些:“怎么,司凤是你的心上人?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不不……”她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他的脸,心头一阵恍惚,赶紧从他怀中挣出,慢慢往后退去。
她在撒谎,他的一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向她迈了一步,突然听到墙外传来他与武清约定好撤离的暗号。
他身形一顿,非常不情愿的准备离开了,刚转身准备用轻功跃上大树,却又一回头,完美的侧面在月光下如美玉精雕细琢而成,只听他淡淡说道:“我叫陈羲玄,记住了?”
风素心愣了一下,发现他在等她回答,赶紧点头如捣蒜:“记住了。”
“好,下回别再叫错了。”他说罢,飞身跃上大树,身姿矫捷,双脚踩在树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能看的出来他的轻功绝佳,他又回头看了她一下,微微勾唇,向墙外飞了出去。
风素心心头怦怦直跳——没想到此人正是信王陈羲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往后如何,似乎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这陈羲玄看她的眼神,很明显带了兴趣,如此,就不需要她费心去找他了,他会再回来的。
她松了口气,放下心头大石,向室内走去。
*******
武清见陈羲玄从冷宫墙头跃下,赶紧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羲玄听罢武清的话,琥珀色的瞳仁一阵收缩,看向他:“真的?”
“是啊,刚才值班的侍卫过来找我,急匆匆的说的,若不信,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武清说。
陈羲玄心若擂鼓,赶紧展开轻功向宫外而去,武清赶紧紧跟其后。
他在宫门看守处换下侍卫,立刻骑上马向家中奔去,回到信王府,就向父亲陈勇的卧室跑去,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一把推开门,却见陈勇坐在桌前,桌上点着蜡烛,晕黄的光照着他刻满皱纹的脸,不知为何,陈羲玄觉得父亲似乎比之昨天,猛的苍老了十几岁。
“父亲,怎么了?”他看着陈勇似乎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心下稍安,向他走去,却被从门后冲出来的府内暗卫一把按住,让他坐在离陈勇有些距离的太师椅上,他大惊失色的左右回顾紧紧钳箍住他的暗卫,满脸不解。
“父亲,这是何意?”他睁大眼睛看着陈勇。
“羲玄我儿,你看这是什么?”陈勇惨淡一笑,伸手点了点一旁的物件,陈羲玄这才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
“父亲,这就是宫里赐给您的东西?”陈羲玄紧张的问道,他听武清说,皇帝半夜突然派人去给陈勇送东西,他听罢心头就是一突——喜怒无常的老皇帝大晚上的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是啊,陛下送来了清蒸鱼。”陈勇双目有些呆滞,慢慢抬头看他。
“……清蒸鱼!”陈羲玄震惊的浑身颤抖:
“父亲!你背上的疮疽是陈年老疾,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您是禁食鱼虾,否则一旦食用,疮疽复发溃疡,可是会要命的!陛下也是知道的,以往宫宴只要有您,是绝对不会上鱼虾类发物的!今天是怎么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陈羲玄不可置信的喊道,想要站起来,却又被暗卫狠狠按下。
“儿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陛下听信谗言,猜忌为父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赐我蒸鱼,让我病逝,也算全了我的脸面,保了你的性命……为父死后,你便袭成爵位,做下一任信王殿下吧。”说罢,将蒸鱼从食盒内取出,颤抖的手持了筷子,看了眼陈羲玄,悲戚道:
“羲玄,莫怪为父残忍,让你亲眼看着整个过程——你大了,以后万望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不要再胡闹了,从今夜起,你就是个大人了,要一肩挑起整个王府的责任啊!”
陈勇说罢,老泪纵横——他深知自家儿子个性有些张狂桀骜,他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教导,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之诀别,他实在不放心啊!只有用这最残忍的方式,让羲玄看着自己食下禁物,病发而死,这样,才能让自家儿子收了性子,彻底为其彻底敲响警钟!
“父亲!且慢!”陈羲玄双眸充血,喊道:“当今陛下残暴无道,我们另择新君而立,只要父亲一声号令,那些与父亲交好的臣子将领必会听从于您,共同推翻暴君!”
“羲玄,别傻了,陛下膝下,除了敬元一个女儿,根本就没有儿子。”陈勇面色惨白,摇了摇头,就准备吃鱼。
“敬元公主足矣!”陈羲玄看着陈勇手中的筷子,急得快要吐血,用力的喊道。
“你疯了!敬元是个女子!”陈勇喝道。
“我若看着父亲吃禁物而亡,才是真的疯了!”陈羲玄不住挣扎。
陈勇再度惨笑,却是从容的持了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陈羲玄目眦尽裂,拼命挣扎,却是无法撼动身后武艺高强的暗卫一分一毫。
他见陈勇吃完最后一口,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部挣扎殆尽,脖子后面却被人一掌劈下,当眼前的景象逐渐朦胧起来的时候,在最后的印象里,他只看到陈勇站起身,轻轻将他揽入怀中。
父亲,不要,不要……他意识逐渐丧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琉璃美人煞)夺情 共谋大事
灵前白幔翻飞,黑漆漆的棺材正中间的地上,为亡者指明黄泉之路的长明灯,在这□□里燃着,烛光惨淡的像是要灭掉,陈羲玄一袭白衣,额头绑着白色的布条,笔直的跪在棺材的一侧,固执的盯着那盏闪烁不定的长明灯的火光。
小小的一簇火焰在他此刻如万年玄冰的眼眸中跳跃着,仿佛可以温暖他冰凉彻骨的灵魂,却也只是个假象而已。
他就像一个牵线的木偶,牵线的那头被无情的命运紧紧的攥在手中,当有吊唁的人前来,他会机械般的弯腰磕头,向来人们一一行礼,有人安慰他节哀顺变时,他也会轻轻点头表示回应,可没有人的时候,他就像是美玉精雕细琢的玉人,一动也不动,没有一丝生命迹象。
他这样跪着,就好像之前的两日两夜,他跪在重病的父亲房前,父亲拒绝见他最后一面,当冰冷的死亡降临时,护佑他的巍峨大山轰然倒塌,他那无忧恣意的少年时代,也彻底画上了用绝望的泪水晕成的句号。
他年少时曾经幻想过,他袭爵的时刻,会是怎样的一个明媚灿烂的光景,会得到父亲怎样的祝福和鼓励,却万万没想到他身为信王开始,却是父亲生命的终结。
天家派来的人,那一副故作悲伤的嘴脸,不停的用袍袖擦拭着从未产生的眼泪,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他,傲慢,轻视,不屑,嘲讽,鄙夷……他有时真不明白,对方两只小小的眼睛里,竟然能藏入如此多热闹的情绪,如果挖出来,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不知不觉,天又黑了,装模作样的人都走光了,他默默的抬头,看向棺材,狭长的凤眸一片通红,里面有水波在流淌,却再也落不下泪来。
或许,天家是希望看到他哭死灵前,也不用在日后费尽心机治他死罪吧,父亲也应该希望看到他流泪,因为泪水,可以滋养他的生命,让他看起来懦弱不堪,可以让他活的更久一些吧。
夜已深沉,灵前只剩他一人孤独的跪着,风吹过他身上显得空旷的白袍,拂乱他额前的几缕长发,让他显得更加的悲伤,可怜。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羲玄没有扭头去看,但他却知是谁来了。
“羲玄。”武清身着黑色的衣袍,走到他身旁,半跪下来,哀痛的唤他。
“让你订做的东西,可做好了?”已经好几天了,陈羲玄都没有说过话,如今乍一开口,声音嘶哑的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好了。”武清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小巧精致的紫檀木长方形的首饰盒,递给他。
陈羲玄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勉强抬起,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就又合上重新递回给武清。
“交给她,告诉她这是什么。”
“还,还说什么?”武清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陈羲玄淡漠的扭头看他,冰冷的琥珀的眼眸里,冰层似乎在慢慢的碎裂,好像有什么磅礴的情绪要奔涌而出,又被他生生的克制住,最后只是轻轻启了启干裂的嘴唇,说:“就问她,敢不敢。”
武清看了会他,身上猛的一哆嗦,低下了头,嗫嚅道:“就算她敢,我们……行吗?”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把它送过去即可。”陈羲玄撇过头,继续看着长明灯的火焰。
“羲玄,我不是不相信你!”武清激动起来。
“我知道,”他目不转睛的只盯着火焰,不再看武清,淡淡的继续说:“先把你的任务完成。”
武清看着陈羲玄,突然感觉自己不认识他了。
“好,我现在就去。”武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陈羲玄听着他的脚步声远了,才慢慢的扭头,看向武清消失的门口。
那人会同意吗?她不同意又该如何?
陈羲玄隐在袍袖中的双手,用力的握紧。
*******
风素心看着眼前的蒙面侍卫,掂了掂手中的首饰盒,再次确定道:“这真是信王让你送来的?”
“是的,老信王病逝,羲玄在守孝,故不能亲自前来。”武清道。
“……我在冷宫的消息很闭塞,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他父亲没了,那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给我送首饰?”风素心皱眉问道。
在原剧情中的信王是个睿智无双的人,通过他以一人之力辅佐敬元登基,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喜爱美色沾花惹草之人,只是这首饰送的太过莫名其妙,这不像他的风格,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请公主打开一看。”武清固执的说。
风素心看了他一眼,低头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是一支奢华无比的发簪,赤金打造的簪柄,簪花是用鲜艳璀璨的红宝石打磨成薄薄的一片片,堆砌成层层叠叠的类似于牡丹花的模样,可花瓣又比牡丹花要微微向内蜷缩,花蕊更是用黄宝石磨成了一粒粒极其细小的珠子,用比眼睫毛还要细的银丝串了起来,她用食指和拇指将簪子小心的捏起来,一动之下,花蕊便颤巍巍的抖动,此簪做的巧夺天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吸引蜜蜂和蝴蝶采摘花蜜,而且,她似乎能闻见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芬芳馥郁的花香,真真太过华丽奢靡了。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这朵簪花,突然心思一动,问向武清:“这朵花造型独特,世间罕见,应该有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吧?”
“公主冰雪聪明,”武清定定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此花,名曰帝女花。”
风素心心头一震——果然,与她所料不差。
信王果然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大半夜派人给她送簪子,又是赶上他老父新丧,纵然这武清不小心被人抓住搜出簪子,传到那昏庸无道的皇帝耳中,也只道信王陈羲玄沉迷女色,明明守孝,却还色心浮动,定会认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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