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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一衣
她想辩解,可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搭理她。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20节
第24章 你废了我吧 “血……血……”……
“血……血……”
漫天的鲜红色的血液, 到处都是,快要溢出来了,要将她淹没了。
霍长君惊醒的时候, 眼前一片黑暗。
她喉间干涩,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手上有铁链的声响。
小太监颤抖着点亮油灯,顿时室内充满了暗黄的灯光。霍长君的眼睛被闪了一下, 微微一闭, 缓缓睁开,眼前还是长春宫熟悉的老样子,还是那张熟悉的沉香木床。
而她躺在床榻上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多好的味道啊, 幽香且淡,不会让人上瘾却让人着迷。
这些年她躺在这张床上, 无数个夜晚里都是这股淡淡的香味让她心神宁静, 让她安睡的, 这是她是她最熟悉的味道,比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物都要熟悉。
眼角的泪滴落进了发间。
霍长君不想起来,不愿意面对这一切。
婉贵嫔的话她并非全无在意,只是连雀连莺确实未曾查到什么。
可是,没想到, 这最致命的东西竟就在她的身下。霍长君死死地闭着眼, 她想只要她不睁开不去问不去听不去看,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算数?
她想其实没有孩子也可以的。反正她原本也不是那么喜欢孩子,她只是想给大家交个差完成这个任务就好。
她想……她无数次想……做梦都在想……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张床是当年她初入东宫成婚时便在的了。他还说:“你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我自然要将这最尊贵的东西送与你。”
最尊贵的人……最尊贵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
霍长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敢泄露分毫,叫旁人看了笑话。
可是眼泪早就把脸颊打湿了。
所以,这一切的算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她来之前,从她到之后,从过去到未来,竟是没有一天幸免过。
她咬着牙闭着眼攥着拳头,不敢哭出声,大抵这世界上也不会有比她更懦弱更可悲的人了。
一盏油灯都要枯尽,眼泪也渐渐风干了。
霍长君终究是缓缓睁开了眼,然后慢慢坐起了身,铁链碰撞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她眼眸略显呆滞干涩,整个人也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房间里只有她和另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等了很久很久,似乎天都快亮了门外才有动静。
门外的人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进来。
霍长君看着门口那双黑底镶金的长靴,沉默不言。
李德让倒是懂眼色,谢行之还没发话他便立马将霍长君手上的铁链解开了,他低声道:“娘娘莫怪,实在是娘娘身上的嫌疑太大了,陛下这才叫人将娘娘锁住的,不然不好服众。”
霍长君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依旧沉默地坐在原地,脊背挺直,等着对面那个人走过来。
他的脚步声很稳重,一步步靠近就好像一脚脚踩在她的心尖上,把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都踩碎。
空气中都透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霍长君终是张了张嘴,哑声道:“她和孩子……还好吗?”
谢行之垂眸看着她的头顶,眸光凌寒如冰,他沉默不答,空气里的氛围也跟着沉默,直到让人觉得窒息难受。
李德让在一旁小声道:“好在太医来得快,苏常在母子俱安。”
“母子俱安……”霍长君呢喃了一下这四个字,然后弯了弯嘴角,笑了一下,“好啊。”
她抬眸看着谢行之,“恭喜啊,陛下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的眼睫微翘,眉尾上扬,整张脸都透着欢喜,仿佛是真的由衷地替谢行之感到高兴。
谢行之蹙眉,“你不打算解释吗?”
霍长君微微一笑,反问道:“解释什么?”
闻言,谢行之嘴角都抿起来了,眉心紧紧攒在一起,盯着她看不说话。
一旁的李德让心底都在打鼓,理智上他应该相信琴师说的话,都是皇后所为,可是情感上他就是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眼下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还是陛下信不信!皇后娘娘这般做派这不是……这不是……自寻死路?
谢行之望着她,鼻翼耸动,呼吸都重了几分,像是真的动怒了。可霍长君看着他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不由得揪住霍长君的胳膊,冷斥道:“差一点儿就一尸两命,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的心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霍长君的胳膊被他揪得火辣辣的疼,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唇角微勾,缓缓一笑,道:“陛下今日才知道我心狠吗?”
她稍稍用力便挣开了他的手,然后缓缓站起身,渐渐拉近与谢行之眼眸的距离。
两个人四目相识,再没有从前的情义。
霍长君红唇轻启,淡道:“就是我做的。是我,伸手推了苏常在,是我,嫉妒她,也是我,恨极了她腹中的孩子。”
皇后每多说一个字,李德让额角的青筋都多跳一下,他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觉得这偌大的宫殿里竟有些空气稀薄,叫他呼吸不上来。
她说得轻巧随意,却将谢行之气得火冒三丈。
“霍长君!”他怒吼一声,想要压制住她的气焰,却发现她那双圆润的杏眼此刻清透明亮,一点都不怕他。
霍长君笑了笑,轻道:“听着呢,靠得这样近,无需陛下再唤得这么重了。”
她换了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极了从前刚来太子府的时候,嬉皮笑脸,不怕打也不怕罚,每日里都是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四处偷玩。
“霍长君,你知不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谢行之咬牙切齿道。
霍长君点了点头,若有其事道:“知道啊。轻则贬为庶人,重则杖毙株连。陛下要怎么罚我?”
谢行之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你是不是觉得你是霍家的女儿,我不敢罚你,便如此胆大包天,什么罪名都敢揽?”
霍长君看着他像是在看笑话一样,她说:“怎么会?陛下想罚的人从来没有逃得过的,一个小小的霍家算什么?三朝元老的安国公府不都被陛下连根拔起了?”
哎呦呦——我的老天爷哎。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听得身边的李德让都快心肌梗塞了。他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在心底不住地祷告,阿弥陀佛,各位佛祖菩萨,求求你们保佑娘娘这张嘴别再说话了吧!
“霍长君!”又是一声怒吼,谢行之的手都扬起来了。
可看着霍长君死死地瞪着他的那双眼睛,他便下不去手,修长的手指扬在空中,霍长君讽笑一声,“下不去手啊?是不敢还是不能?”
李德让在旁边真的是心惊肉跳,我的皇后娘娘啊,你可千万别说话了!
谢行之的手气得都在发颤,他看着霍长君那双挑衅又倔强的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勉强控制住情绪,才收回手,道:“好,你觉得朕不敢罚你是吧?”
“霍长君,你信不信朕废了你!”他言语威胁道,仿佛今日势必要让霍长君认错。
“废了我?”霍长君呢喃了一声,然后浅浅地笑了,渐渐地越笑越大,笑得越来越荒凉越来越虚无。
这笑声叫李德让都有些心慌。
他琢磨着,再不阻止今日怕是要出大事,便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只是……”
“你敢。”霍长君突然收住的笑声打断了李德让的求情。
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庞,看着这个越来越成熟俊朗却也离她越来越远的男人。
她重复了一遍,“你敢。你当然敢。”
谢行之皱着眉看她,便是到了如今,他身上那股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清贵依然会吸引到她,他便是这样,永远如年少时一般,只要眉心一皱,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抚他,为他抚平眉心。
可是,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能耐,至少她试过了,她没有。
谢行之的心底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你发什么疯!”他斥道,这场越吵越无法收场的架叫他也骑虎难下,他躲开霍长君的眼睛,道,“你想要孩子可以有无数种、”
“我还会有孩子吗?”霍长君冷笑一声。
谢行之身形一顿,猛然抬眸看着霍长君。
见她缓缓坐下,摸着那张平整舒适的沉香木床。
“不会有了。”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难怪今天的皇后格外的反常。
霍长君淡笑了一下,“十年啊。”
她慨叹一声,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他问:“苏怜月告诉你的?所以你才失手推了她?”
霍长君笑了,泪眼模糊,“这还重要吗?反正,我推没推她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她的话如何能信?长君,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说你是如何将麝香加入漆料中涂满这张沉香木床,听你说你是如何哄骗我在这床榻上睡了十年,听你说你是如何让我不孕十年。”
她都明白了,她统统都明白了,难怪连雀连莺查不出,原来这香味她早就历久经年习惯了,从未怀疑过。
他无从辩解,便只好认下。
“不是的,长君,这里面放得不多,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大的损耗,只要你日后不再使用这张床,休养些时日还是会有机会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要解释那么多,莫名的就是有些心虚。
“那你会让我有孩子吗?”
谢行之身形一滞,心下思量,霍老将军还未交出兵权之前,霍长君不能有孕。
霍长君笑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显得苍凉沉重且悲壮。
这下李德让都不敢说话了。
谢行之看着她笑得疯魔,不知为何浑身僵硬,他既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他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她的笑声。
“十年啊……”霍长君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你竟是从十年前就开始算计我。”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皇后今天被废了吗 第21节
“谢行之……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藏着巨大的悲恸,字字泣血,一时间叫谢行之也无法承受。在这一刻,他竟然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捏紧了手中的扳指,他无法承受也无法处理眼前超出他预想的情感爆发,他不自觉地就树立起屏障,变得冷漠,甚至冷血。
这样才让他觉得安全。
他说:“你知道的,你是霍家的女儿。”
他又成了那个帝王,那个眼底只有算计只有权衡利弊的帝王。
“霍家的女儿……”又是这五个字,她的脑海中仿佛有野兽在悲鸣在嘶吼,霍长君忍不住怒吼一声,“谢行之!”
就因为她是霍家的女儿,就因为他要防止外戚专权,他便算计了她整整十年!十年!从无一天松懈过!信任过!
他看着她那双通红的湿润的眼睛,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再怀了。你何必这样伤心。”
“啊——”霍长君觉得这一刻自己是真的被逼疯了的,她一把推得谢行之撞在身后的桌子上,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撕心裂肺,“你竟然还问我为何这样伤心?谢行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她用力地指着他,脸通红,青筋暴起,这心底的恨终究是压抑不住,爆发了。
“谢行之,就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的肚子,然后告诉我我这一生唯一的价值就是给你生出个儿子来。你让我成为世人口中的罪人,国朝的罪人,大汉的罪人!你让我不敢妒、不敢恨、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谢行之!这便是你的为什么!你看着我喝下那一碗又一碗治疗身体的药,你看着我像个丑角一样求一个孩子,你看着我为了孩子发疯发狂,你看着我苟延残喘,暗无天日,你看着我因无嗣被朝臣羞辱,被他们戳脊梁骨,被指着鼻子谩骂说我是下不出蛋的母鸡,说我是废物,没用!你让我半辈子活在黑暗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眼眶通红,似要滴血,势必要将这过去的一切都发泄出来,“这些你通通都看在眼里,你竟是问我为何伤心!”
她看着谢行之那张冰冷的脸,缓了缓,道:“这些我都可以忍了,毕竟我嫁的人是帝王,国朝需要子嗣,这是我的责任,我都能理解。可是谢行之!你凭什么私自剥夺我的孕育孩子的权利!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何时生养何时要不要孩子!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该怎么过!就因为我是霍家的女儿!就因为我姓霍,就因为我是霍长君!”
她大声斥责,指控着眼前的这个人,指控着这个和自己纠缠了大半辈子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竟是半点都未曾看懂过他。
“你剥夺了我对我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你让我想生而不能生,你却从未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谢行之,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一条狗!你说什么时候生便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便什么时候死,你让我活得毫无尊严,甚至不像是一个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都是拜你所赐!”
“啊——”她揪住了谢行之的衣领,瞠目欲裂,痛苦道:“为什么啊……为什么……谢行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到最后,她哀求说:“谢行之,你废了我吧……”
第25章 欺人太甚 “我原以为不爱你便足矣,可……
“我原以为不爱你便足矣, 可你欺人太甚。”
“谢行之!”
“啊——”
谢行之从床榻上惊醒的时候,脑海中还萦绕着这两句话,连带着霍长君那双通红湿润的眼睛, 还有那字字泣血的悲鸣。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照出阵阵残影。
他大喘着粗气,揪着被子,冷汗涔涔, 心神不稳。
“陛下。”
谢行之听见细微的声响便是一惊, 吓得差点将李德让一脚踹在地上,好在是及时收住了脚。
李德让见皇帝如此心神不宁也很担忧,他正是见屋内有异样才进来的。
谢行之揉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时辰了?”
“刚寅时三刻。”
谢行之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出去吧。”
“是。”
房间里又只剩下谢行之一个人。
稀薄的空气让他呼吸难受, 他一闭上眼便是霍长君歇斯底里的模样,脑海中全是她的指责控诉和谩骂,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霍长君如此不顾身份不顾颜面的哭诉。
他揉按着太阳穴, 忍不住会顺着霍长君的那些话想一想, 自己真的错了吗?
可当他一想起这些年霍家军权越来越势大,甚至是霍成山也渐渐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名义违抗皇命的时候,他便渐渐歇了心思。
或许,他对霍长君确实有些许过分了。可是,对霍家他只是尽了一个帝王之责。
他闭了闭眼, 喟叹一声, 大不了日后多补偿霍长君一些便是了。
*
长春宫里,黑夜白天交替,霍长君看着窗前的阳光从出现到渐渐消失。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看。
连雀连莺心急不已,却不敢擅自打搅她,生怕再刺激了她。
霍长君看着又是一个黑夜降临,冷漠地数着,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才会被人扔进永巷里。
她等啊等,等啊等,从天黑到天明,再从天明到天黑。
终于是坐不住了。
连雀来送饭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问:“圣旨到了吗?”
“娘娘,什么圣旨?”连雀不解道。
霍长君眼神呆滞地望着她,然后说:“废后的啊,应该快到了吧?你们没看见吗?”她自言自语道,“可能是在路上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然后吩咐道,“你们也快些收拾收拾东西吧,永巷那么黑又那么冷,我就不带你们去了。”
“娘娘!”连雀听着这话,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霍长君见她跪着,微微一愣,眉眼困惑,“怎么了?你是不想收东西吗?没有很多的。”她喃喃自语着,最后又摇摇头,嘀咕道,“算了,我自己收吧。”
可她刚一站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的,身体疲软,“嘭”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连雀大惊,把外面守着的连莺都吓得赶忙进来了。
霍长君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头晕眼花,手脚无力。她躺在地上,神色很安详,若不是一双圆圆的失了神的杏眼还睁开着,怕不是要叫人误会这是一具尸体了。
连雀连莺赶忙把霍长君扶起来,二人就要将她扶到床榻上,却不知为何霍长君突然猛烈挣扎,差点三个人都摔倒在地。
她推开连雀连莺二人,然后怒吼,“滚!滚!”
自己又跑回窗边的那个小角落里躲着,窗户大开,夜晚的寒风瑟冷不已。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再不要闻见那股气味。她盖住自己的耳朵,再不想听见任何有关谢行之的事情。
她把自己藏起来,就像是一只蚯蚓一样一直往墙角里钻。
“娘娘……”连雀哭着喊她。
可是没有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进不去。
连莺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从那天皇后去了延禧宫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突然之间就疯传是皇后娘娘谋害皇嗣,害得苏常在早产。
便是陛下铁令禁止,这谣言依旧传到了宫外。于是乎,人人都知道皇后霍氏蛇蝎心肠,仗着霍家势大,欺辱宫嫔,谋害子嗣,其心可诛。
朝堂之上,参镇北大将军霍成山的折子也多得堆成了山。
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是为霍老将军的一大错。
甚至还有不少折子,请求废除霍氏这个毒妇,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配做一国之母,为世人表率?
一时间霍家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唾弃而嫌恶。
谢行之看着那些让他废后的折子,烦都烦死了,把折子往旁边“啪”的一扔,怒道:“这么点破事,值得他们一个个地像是苍蝇闻着烂肉一样死咬着不放?”
李德让在一旁磨墨,闭口不言,不敢说话,扔出去的折子都像是带着怒火,他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谢行之往后一躺,靠坐着椅背,闭眼问道:“皇后近来情况如何?”
李德让立马放下墨条,回复道:“娘娘近日都待在宫里,并无异样。”
谢行之蹙眉,“并无异样是什么情况?饭吃几顿,睡眠几何,话说了多少?你跟了朕这么多年连这点小事都还做不好吗?”
他声音里透着寒霜,叫李德让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答,只能跪地求饶,“陛下恕罪。”
谢行之不耐烦地冷嗤一声,“算了。”
他看着眼前这堆奏折,更是烦闷,啐道:“一群闲得没事干的老家伙。”
霍长君等了十天,她看着日升月落,一遍遍地数都还没等到废后的旨意。
等来的是苏怜月连升数级,被封为贵妃的旨意,而其子也在还未满月之时就被封为王。
她躲在黑暗里,听着这些消息,面无表情,她不敢往外探出一点点的步子,怕被太阳融化了,怕被风吹跑了,怕自己的灵魂跟着走了再无归处。
连雀便是这样守着她,陛下已经将那些流言蜚语都压下了,也不曾提及过废后,只是斥责了几句,并叫长春宫的人近来低调行事,不要张扬。
寿康宫也派人来看过了,可是连雀也不敢说皇后娘娘如今是这样一副模样,只好道:“娘娘一切如常。”
初夏,现在的长春宫是最最寂静最最安宁的地方,比起冷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宫里的人都忙着封妃大典,哪里还有心思传这些谣言,便是朝堂之上,边关战事吃紧,一时间众人意识到了霍老将军的重要性,也收敛了不少。
只有霍长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日升日落,看着花开花败,看着恩宠荣辱皆散,看着敌人成了最风光的贵人。
第26章 飞蛾扑火 短短的小半个月霍长君便瘦得……
短短的小半个月霍长君便瘦得没了个人形。连雀看着, 忧在眼里愁在心里。
宫中如今热火朝天地忙着封妃大典的事情,压根没有人有空搭理长春宫。更何况,顶着毒妇的名头也没几个人愿意脏了自己的名头。
谣言渐渐散了。
延禧宫一朝盛宠风光无限, 长春宫虽未废后却也就此没落,再不复往日荣光。
长春宫里,连雀最是发愁。陛下有令不许向旁人泄露半分长春宫的情况,可偏偏寿康宫那边已经压不住了, 不知该怎么办。尤其是看着依旧傻傻呆呆地坐在窗前一言不发的霍长君, 连雀有苦难言。
期间,婉贵嫔也来过一次,她性子跳脱活跃,觉得皇后娘娘这样一身正气的人必不会干这种事,便想来探望探望霍长君, 却也被连雀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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