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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溪畔茶
许融自己忍不住瞥了瞥他,总觉得他半边肩膀有点僵似的。
……可能是被她压的。
她干咳一声:“二公子,回去叫红榴给你捶一捶吧?”
萧信道:“不用。”
他要是再多说点什么,许融反而不觉得怎样,偏偏他不说,许融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发现她枕了一路的还是他右边肩膀。
“二公子,还是捶一下吧,你要运笔写字的。”
萧信低声说了句什么。
许融没听清:“啊?”
萧信转过头来,他眼神不回避,声音也大了:“你给我捶吗?”
“……”许融后悔了,言多必失,像他不说话,一说,一句就能把她怼住。
然而肩膀是她枕的,话头是她挑起来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好。”
说着话,就回到了小院,一进去,萧信自己在堂屋椅上坐好,许融一看,又没什么了,捶个肩嘛,多正经的活动。
她站到他背后,把袖子捋了捋,手捏成拳,正要捶下去,忽然一个人冲进来,咚一声跪下去:“二奶奶,求求你,救救小岳哥吧!”
许融的拳头顿住。
救?
她早上出门时才见到了小岳,他不是好好的吗?
第69章 沾血的差事
“起来吧。”
许融先叫她, 而后走到另一边坐下,再接着道:“慢慢说,不要着急, 小岳怎么了?”
有了空出的一点时间做缓冲,彩蝶终于冷静了点,她抖着手脚爬起来, 没立即答话,而是又看了看左右, 欲言又止。
许融懂她的意思, 看一眼门边的白芙, 白芙会意,走出门去, 又将在阶下玩耍的红榴青枣两个都带远了些。
四周安静下来, 许融道:“说吧。”
彩蝶嘴唇动了动,却像又犹豫起来,仍旧说不出话。
许融等了一会,声音平和道:“要是不想说, 就先出去。”
她不勉强人。
彩蝶反而慌乱了, 忙道:“我、我说。”
但她站不住, 再度跪了下去, 手指扒在青砖缝里, 好像如此才能得到一点安全感, 然后才道:“是世子, 世子叫小岳哥去买打胎用的药。”
许融震惊了一下, 瞬间想起常姝音——府里有孕的只有她一人,但随即就知道不可能,打谁的胎, 也不可能打到她身上。
她再一想,明白过来:“世子在外面有人?那人有了孕?”
彩蝶趴在地上,把头点了点,而后再也忍不住了,呜咽出声:“小岳哥拖了几天,实在拖不过了,今天只好去了,我担心他,刚才偷偷去找了他,才知道他已经把药买回来了。做这样的事,损阴德的,呜,叫太太知道,又怎么饶得了他啊。”
许融一时没有说话,她要消化一下。
她首先想起的是之前萧伦回绝了萧夫人给他的两个丫头。
原来如此。
不要家里的,因为早已有了外面的。





慵来妆 慵来妆 第75节
既不委屈自己,也在常姝音及她的家族面前刷了好感。
堪称稳赚不赔,但万事尽在掌握这种神技本来少有,世事难如人意倒常常有,萧伦的操作就出了点意外。
他选择抹去这意外,将任务布置给身边人。
许融考虑过彩蝶向外泄露北院事宜的可能——没想到实际发生时,却是调了个个儿,居然是她反向得知了萧伦的秘密。
她往下打量彩蝶,见她跪着更有支撑的样子,也不强要她起来了,只将声音放得更和气了些:“你怕小岳不依世子的话,得罪了世子,又怕依了世子,他日暴露出来,惹得太太动怒?”
都对,彩蝶省了进一步说明,只剩点头:“太太不会怪罪世子,可不会放过小岳哥。”
这是萧夫人的一贯作风,再多错处都是别人的,萧伦永远清清白白,这套逻辑连常姝音都不免遭遇了两回,别说小岳一个下人了。
除非这件事不暴露,一直隐瞒下去,但以萧夫人的控制欲,可能性实在不大。
而知道以后,小岳的性命就很难说了——此处有两个可能,其一外室所孕的子嗣也是子嗣,萧夫人在乎,那必然不会放过小岳这个办事的;其二萧夫人不稀罕私生子,打了就打了,但这整件事都是背着她办的,这次敢捅这么大篓子,下次呢?
为了杀鸡儆猴,小岳也得被推出来。
进退都倒霉,说的就是小岳现在的处境了。
“世子养在外面的,是什么人?”许融想了想,先问。
肯定不是府里的,那别是跟萧侯爷一样,大街上看见了美貌女子,就跟到人家家里把人收了吧。
彩蝶摇头:“我不知道……小岳哥没有跟我说那么清楚,他从前也都没有说,因为世子吩咐了他办这件事,他实在又烦又怕,才跟我透露了一点。”
这也正常,小岳要是嘴这么不紧,萧伦只怕也不会派到他身上。
“那外室住在哪里,你也不知道了?”
彩蝶又只好摇头:“不知道。”她又急急地道,“二奶奶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问一问,只求二奶奶帮小岳哥想个法子,别叫他做这样的事。”
许融立即阻止:“你别问,问了,我给你出的主意也就没用了。”
这确实是个不大机灵的丫头,才会求到她跟前,可小岳不傻,他对于萧伦与萧信两房之间的心结会更明白,如果得知主意是她出的,很可能不敢用,还会起警惕之心。
彩蝶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一下子充满希望,直起身来道:“二奶奶有主意?”
许融点头:“有倒是有,但不算好,要他受点皮肉苦。”
彩蝶毫不犹豫应话:“二奶奶,不怕的,我们这样的人,吃点苦头算什么呢!”
保住命才要紧。
她都这么说了,许融也就不客气了:“你叫他设法装个病,又或是受点伤,避开这几天。药都买回来了,世子身边不只他一个人能用,不至于非得等着他痊愈了,再叫他上门去灌药吧。就算世子等得,那边的肚子也不一定等得。”
彩蝶眼睛亮了亮:“这、只怕世子起疑心,世子极精明的——”
“那要看你小岳哥装得够不够真。”许融道,“何况,惹世子一点疑心,跟亲自沾手世子子嗣,遗下要命祸端相比,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
那当然是后者更可怕。
彩蝶终于有力气爬起来了,期期艾艾地又表白:“多谢二奶奶,奴婢就知道二奶奶有主意,奴婢、奴婢也算二奶奶这边的人,愿意听二奶奶的吩咐。”
这是回应昨天许融说她的话。
许融失笑,摆手:“你先去吧,你小岳哥不一定愿意做呢,你告诉他,只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就是了,也免得他多想。”
彩蝶答应着忙要去,奔出门又转回来,低低地向萧信道:“二公子,我和小岳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只是不敢说,小岳哥家里也不同意,我们可能不成的。”
不成,她还是替小岳着急,病急乱投医不惜求到了许融跟前。
萧信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的事,随便你,去吧。”
彩蝶松了口气,又有点讪讪,她就知道二公子是这样,对她们都不大搭理,所以连求人也只好去求许融。
抹了下眼角,她转身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许融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地叫人:“红榴。”
在桂花树底下揪着小花朵的红榴忙把满手花捧给青枣,答应着跑了过来:“二奶奶,叫我做什么?”
“跟大奶奶院里相关的人,你有相熟的吗?能把话传进去吗?”
红榴马上点头:“能!”
许融跟她细致确认:“不能直接是那边院里的人,要拐个弯,别叫人知道话是从你嘴里传的,也不能一下子传得太快了,让人人都知道。”
红榴好奇问道:“奶奶要传什么话?”
许融低声跟她说了两句。
红榴眼睛瞪大,呆了一会儿后,“哇”了一声。
“能做到吗?”许融问她。
红榴回过神,眼珠转了转,就胸有成竹地道:“奶奶放心,大奶奶那边也有陪房放在外院,我哥哥可以拐弯跟其中一个搭上话,让我哥哥去透风,就说,嗯——”
“说你哥哥从跟世子的小厮嘴里无意中听见了,世子好像在外面养了人。”许融接了话。
红榴连忙点头:“嗯!”
她办这样的事极有干劲,颠颠地就跑了。
许融转回身来,见萧信仍坐着,望着她,以为等她的解释,就走回去,道:“彩蝶问多了,容易打草惊蛇,不如让该管事的人去管吧。”
抓住萧伦把柄的机会难得,她当然不会放过,所以才要更谨慎行事。由常姝音探路,她跟在后面做个黄雀就最好了。
萧信仍是望着她。
许融:“——?”
她疑问地:“二公子,你不去读书了吗?”
她以为萧信不会想插手这样的事才对,她也不想让他插手,养外室又打胎什么的,太脏了。
萧信幽幽地道:“我肩酸。”
“啊?——哦!”
许融猛地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又无奈地站回他背后去,提起拳头,砰砰咚咚地胡乱替他捶了一会,就推他:“好了吧?快去读书了。”
萧信却好打发,看表情他还怪满意的,站起来,往东次间里去了。
许融自己站了一会,有点皱眉,又有点好笑,这叫什么事呢。
她烦恼持续的时间不长,赶在天黑之前,彩蝶和红榴两个先后都回来了。
许融只把红榴召进来问了问,得知话已经传给了她哥哥,就不再多问了。
至于彩蝶那边是什么结果,小岳打不打算照她的主意,她一概不管。
不过,结果她隔天就知道了。
午后,府里传遍了,小岳出门办事,闹市里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把一条腿摔折了,家里哭哭啼啼地把他抬回去,请了大夫去看,据说少说要养两三个月才能痊愈。
许融:“……”
是个狠人啊。
她都没想到小岳能干这么彻底。
惊马上摔下来,搞不好要死人的。
可大概也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萧伦的疑心又甩开这桩沾血的差事。
但这件事当然不会就此完结。
大了的另一个肚子始终在那里,等候另一个人送去的打胎药,或者——是常姝音。
又三天后,许融等到了常姝音出门的消息。
据说是要回娘家。
这日有点巧,萧夫人不在家,一早出门赴一家喜宴去了,常姝音因为有孕不便跟着去,许融则是没有无特殊情形没有跟着萧夫人出门的荣幸,于是两个人都被留在了府里。
一听到常姝音出门的消息,许融立刻叫红榴传话给她哥哥备车。
备的不是府里的车,而是从外面租的一辆。
出门跟上前方常姝音的车不久,许融就知道她没有跟错。
因为这不是前往常国公府的方向。
第70章 这是一个确实年轻又貌美……
马车跟过一条街, 又一条街。
许融撩开一线帘子,悄悄往外看,只觉得越走越眼熟——竟是来到了东城。
当初为寻访苏先生, 她和萧信曾在这个城区反复转悠,前不久她还又陪萧信来过,对这片地界不陌生。
这块儿在京里属于平民区, 西城那些豪贵等闲是不会往这里扎的,萧伦将外室置在此处, 显然是有考量, 尽量避开了熟人的耳目。
马车越走越静。
许融低声传话出去, 让车夫慢一些,将与前车的距离再拉大一点。
附近店家少了, 跟紧了, 容易让前面觉察出来。
说起来,常姝音到底比她好出手,不过三天,就把地址都打听明白, 直接堵上门来了。
话传出去, 许融很快感觉到车速确实慢了下来——就是也太慢了, 渐渐竟停了。
白芙代她将车帘掀开一角向外询问, 戴着斗笠遮住脸面的红榴哥哥坐在车夫旁边, 转过头来解释:“奶奶, 是前面大奶奶的车停了下来。”
所以他们也不能再动了, 不然该走过头了。
许融掀帘再看去, 此处虽没什么达官显贵居住,一般的有钱人家却也不少,一座座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延伸出去, 构成幽静又整洁的一条胡同。
他们正停在这条胡同入口处。
常姝音的车则停在前方的那条胡同口。
许融当机立断又传话:“不要停,继续走。”
这么跟着人停下来更显眼。
马车重又驶动起来。
与前方马车擦身而过时,许融听见了隐隐的啜泣声。




慵来妆 慵来妆 第76节
“……”她有点愣住。
正踌躇着是否要叫马车停下来时,那车厢里传来更惊慌的掩饰不住的叫声:“大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许融沉声道:“停车。”
车停了。
许融直接跳下车,往回走。
常姝音那边赶车的是一对夫妇,都是她的陪房,认得许融,愕然又迟疑地没有拦她,由她把车帘一把掀了开来。
车厢里,常姝音面白如纸,眉头紧蹙,一手按着已经显怀的小腹,一手捏着丫头的手,一脸痛苦地靠着丫头坐着。
她的身孕快五个月了。
一向将养得好,也早过了三个月的不稳定期,照理到临产之前,不该出什么事,但没想到萧伦会忽然给她这样的重击。
明明是专情又温柔的良人,怎么会呢。
她不相信,她叫人查,一个大活人,要吃要喝要人伺候,处处都是痕迹,藏得再远,一查,也就查出来了。
她一夜没有睡。
还是不肯信,存着万一的指望以为是误会,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她坚持要来亲眼看一看。
出门时都还好,马车越走,距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也越紧,像有一条线扯着,渐渐让她喘不上气,她捂住胸口,那线却往下,连她的肚子也牵扯起来,发紧,又发疼,让她连坐也坐不稳了,随侍的丫头见势不好,叫停了马车。
没想到,这还不是最糟的。
看见许融的一瞬间,常姝音眼神一颤,下意识把另一只手也收回来护住了肚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警惕发问。
“你不知道吗?苏先生就住在东城,”许融随口扯了个借口,“二公子一早出门,有篇功课忘带了,我替他送过来。”
她这句话大半都是真的,苏家确实在东城,萧信也确实先于她出门去了苏家,她扯起来便面不改色,常姝音戒心稍有下降,仍不放松:“那你——你是不是跟着我?”
许融大方点头:“我见这车子样式眼熟,像是我们府里的,但除了我和二公子,谁还会往这里来呢?我一时好奇,就让人跟了一段,不知道竟是大奶奶,大奶奶,你到这里做什么?”
常姝音叫她反问得语塞,一耗神,腹内又更疼痛起来,她额上冷汗不由滚滚而下。
守着她的丫头更急了:“大奶奶!”
常姝音今日只是想来确认,她还未全信,也没想好要怎么做,又怕弄错了惊动了萧夫人,种种顾虑下,只带了一对陪房和一个贴身丫头出来,这一下半路发作,竟连个帮手做主的人都没有。
丫头吓得没主张,一对陪房里的妇人成了亲生产过,总算稳得住些,在车下劝道:“大奶奶,还是回去吧,当心伤着了小主子。那外头的贱人就算有了,又怎么比得上咱们的小主子呢。”
可这比较本身对常姝音就是一种刺激。
她咬了牙:“我没事……歇一歇就好。”
许融假装惊讶地插话:“什么外头的贱人?”
妇人惊觉失言,有点慌乱地把眼神避开。
常姝音瞪着她,咬牙:“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话音刚落,她又痛呼一声。
丫头腿一软,快跪下:“大奶奶!”
“……是他踢了我一脚。”好一会后,常姝音缓过劲来,抚着肚子低声道。
她声音仍是虚弱,却又挣扎着往前方望了一眼,道:“我们走吧。”
“不能呀,大奶奶,”丫头真给她跪下了,“您真不能再劳累了,今天就算了吧。”
常姝音撑出一抹厉色:“我说了没事,你不听我的话了?”
丫头呜呜哭了,她既无法违逆,又不敢听从,常姝音这一胎真出了什么问题,她死无葬身之地。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一家医馆。”被忽视了一阵的许融道。
丫头眼神一亮,望了过来。
“我带路,去那里歇一歇吧。”许融拍板。
她只想将常姝音做个投石问路的用场,并没打算对一个孕妇怎么样,这点底线她有。
丫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常姝音不愿意:“我不用——”
“你说了不算。”许融干脆打断了她,“病人就闭嘴休息,不要再说话了。你要吵架,等你好了再说。”
常姝音又不甘又生气,她什么时候想吵架了?她还要吩咐什么,但她的下人本就不敢再跟着她逞强,又得了外援,飞一般照做,她只能挣扎着再拉开旁边的小窗帘子看了一眼,很快又被丫头扑过来压住:“大奶奶,仔细吹了风。”
两辆马车都重新驶动起来,只是这次一前一后调了个个儿。
许融对这片比别人都熟悉,不到半刻钟,便寻到了那家路过的医馆,指挥着众人都停下。
丫头与陪房妇人一起将额上汗珠又密了一层的常姝音扶下来,许融叮嘱她们:“外头的大夫不知道医术究竟怎么样,若不十分要紧,不要乱吃他的药,只在这里歇着,你们分出一个人去回府叫人来接。”
丫头连忙应了,随后见许融要走,她又有点急了:“二奶奶,你不留下来陪着吗?”
许融回头笑道:“我还要给二公子送功课呢。再说,只怕我留下来,你们大奶奶才不安心吧?”
常姝音靠在丫头身上,闻言别过脸去。
只差一步了……偏偏被拦了回来。
她很不甘心,但心底深处,也未尝没有犹豫害怕,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因为她的任性保不住——
她又要如何懊悔。
那时又怎么来得及。
许融已经上车走了,常姝音想转头看,终究又没有转头,由着下人们将她扶进了医馆。
**
许融当然不是真去给萧信送什么功课。
一上车,她就令车夫赶回原来的地方。
常姝音两次向外张望,她在车下都看得清楚,她望的就是再前面的那条胡同。
叫做金鱼胡同。
没料错,那就是外室的藏身之处了。
许融对这个外室一无所知,但有几点是不需了解也能明确的:女子、年轻、貌美,日常生活条件不错。
许融在胡同口下了车,一条胡同十来户人家,她先来回走了一遍。
内里传出幼儿欢笑声的,排除;有小夫妻相携正出门的,排除;门扉敞开好几个大娘媳妇在那择菜聊天的,排除。
外室当然不会一个人居住,但这些人家都不符合外室所具备的最重要侧写条件——偷。
烟火气太重的人家,就少了“偷”的氛围了。
如此还剩下五户。
许融从第一户开始敲门。
敲了好几下,里面无人应答。
倒是隔壁那户就是敞着门聊天的,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手里拿着把葱探出身来:“别敲了,王家才搬走了,没人。”
“是吗?多谢。”许融含笑向她致意。
妇人见她穿戴不俗,有点好奇地问她:“你是他家的亲戚?”
许融摇头:“不是。我找的人家不姓王,我有一个表妹,捎信来说,在京里嫁了个好人家,新近还有了孕,我才进了京,就想来投奔她,只是信里只说她住在金鱼胡同,没说清楚究竟在哪一户——”
她话意止住,因为看见妇人脸上露出了含义有点丰富的表情。
“你表妹,是不是姓张?”妇人问她。
许融镇定点头:“正是,嫂子认识她吗?”
“不认识。”妇人马上摇头,却欲言又止、最后带着点神秘地道,“我看你像是好人家的媳妇,但你这个表妹——”
“三娘,别人问路,你指了就是了,多嘴什么呢。”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妇人从院里走出来,把妇人训斥回去,然后伸手向前一指,努着嘴道:“喏,就过去第四家。”
许融谢完向前走,同时听见后面抑制不住的嗡嗡议论响起来:“什么好人家,那家子一看就不对劲,哪个正经人家那么过日子……”
“那你背后说就是了,说到人姐姐面前做什么。”
“她是来投奔的,我不是怕她受骗嘛,就刚才,我出门倒水,看见又一个男人进去了,跟以前来的都不一样,眼生的很……”
“是吗?什么模样?”
另一个妇人也好奇地问起来了,许融此时已经走到了那户人家门前,举起手来刚要敲门,发现门扉是虚掩的。
她转头看一眼随行的红榴哥哥,红榴哥哥紧张地点点头,放轻了脚步,当先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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