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张大爷张二爷等先后告退。
屋里就剩了林定与韦氏等。
张老夫人与林定这个义子是初次会面,本不该将张大爷等遣走,留他这一家单独下来说话,但偏偏,她与萧信许融又是熟悉的,除掉错位的亲缘关系之外,两人之间的婚姻追溯起来都有她的干预——虽然没干预成功。
因此张老夫人此刻的心情,比英国公就还复杂难言得多。
“融丫头,”张老夫人最终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们这一走,把我们几家子都闹翻天了吗?”
许融眨眨眼:“有老夫人在呢,翻不了。”
“少说这漂亮话,”张老夫人斥道,“我问你,如今这局面,你可有主意没有?”
“各归各位就是了。”许融痛快道,“我们不找侯爷的账,侯爷也别找我们了。”
“难。”张老夫人摇头,只说了一个字。
她在京里,起初是隐隐得知长兴侯府出了乱子,似乎走失了谁,随后许夫人哭上门来,说萧家骗婚,又说萧侯爷要杀了许融萧信,乱七八糟又匪夷所思的,张老夫人听得脑仁疼,但意识到是出了事,便急召萧夫人回娘家来问。
召一回萧夫人没来,说忙,召第二回 萧夫人才来了,却是脸色青白,一副焦头烂额之状。
从萧夫人嘴里,张老夫人才得了准话,原来许夫人竟说得没错,萧家,真的出大事了。
连妾带儿子连儿媳,一下子跑了三个。
以萧夫人一贯的跋扈专断,也懵了,张老夫人问时,她只晓得告诉:“侯爷说,不能叫他们污了萧家的门楣。”
“那他想怎么着?灭口吗?”张老夫人气得不轻,“许家都知道了,他灭得过来吗?人家不问你要女儿就不错了!”
萧夫人发着呆:“娘,那怎么办?”
“先按下来,别叫这消息再传了,还嫌不够丢人呢,” 张老夫人道,“只说他们有个什么急事,出远门去了。”
萧夫人得了方向,才有点主意:“侯爷有个堂伯父在山西做官,就说,那堂伯父重病了,让二郎夫妻俩代表侯爷去探望。至于韦氏,只说她忽然得了过人的病,挪出府去治病去了。”
有多少人信不管,反正,明面上得有这么一个说辞,至少暂时把外人糊弄过去。
萧夫人想定了,又问:“那他们怎么办?就叫他们这么跑了?”
“若是真的跑了再不回来,就罢了。”张老夫人慢慢道,“但我想,总会回来的,那时再谈罢。”
萧夫人不解:“回来?那不是送死吗?”
于萧侯爷的立场来说,萧信就是奸生子,他就算不能明着处死他,暗地里也一定会使手段。
“因为许家丫头跟着一起跑了。”张老夫人回答道,“她本是不必走的。”
事实上,从许融个人的利益来说,她留京回娘家才最好。
但许融走了,而张老夫人不以为,以她的为人,会就此从侯门贵女沦落到乡野间去,乃至连姓名也不敢保留,一生藏头露尾而活。
……
许融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老夫人怪了解我的。”
张老夫人摇了摇头:“不,这件事本就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你对二郎用情如此之深,竟愿与他共生死患难,不离不弃。”
许融:“……?”
她惊呆了,不是,不正说正事吗?怎么会绕到这里来?
这弯太陡峭,她跟不上,脖子因此都僵住了,不敢看身边旁人的表情。
张老夫人徐徐叹息:“我这一生,没做过几件强人所难的事,令你与二郎合婚,是其中一桩。此后几年,老婆子心中未尝没有后悔之意,到如今,总算是释然了。”
“你放心吧,映玉那里,便由我去说服,至少叫她不至为难你们。”
第97章 脱序(修文)
张老夫人与许融谈话到大半的时候, 英国公回来了。
这个觐见速度实在有点快,张老夫人诧异又急切地迎出去,才知道因今日是元宵节, 圣上也体恤老臣,君臣感慨会面之后,就先放英国公回家过节来了, 同时还给了五天假,等到二十日时, 各衙门该开印的都开印了, 再正式上朝叙功。
和英国公一起回来的, 还有圣上赐下的元宵。
英国公夫妇要相会叙话,许融等人再留下就碍事了, 于是他们去了张老夫人为他们准备的客院, 不一会儿,御赐的元宵送了过来,每人都沾光分了两颗。
从张老夫人的口中得知,吉安侯府还算安好以后, 许融也不着急叫人回去报信了, 吃完元宵, 她就要闭门歇息一会儿。
萧信忽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许融一惊又忍不住好笑:“——你要进来, 说一声就是了。”
偏这么着, 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也不怕被门板拍在脸上。
萧信人是安全进来了, 许融等了片刻, 却又不见他说话。
她若无其事转身:“玄诚,你要没事,想坐就自己坐着, 我要休息了。”
萧信才伸手将她一拉。
是控制了力道的,可是他的眼神没有控制。
许融:“……”
她的架子渐渐端不住了,她不知道萧信为什么闹这一出吗?她知道的。
她和萧信相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三年而已,可是经历的事一点也不少,如张老夫人所说,都共过生死了,许多话,不必非得说出口才能明白。
萧信嘴唇动了动:“你——”
许融差点想叫他闭嘴。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正因为知道,她畏惧。
是的,不再是单纯的烦恼,而添了畏惧,甚至畏惧的成分还更多一些。
好在不等她阻止,萧信自己停住了。
但他睫毛快速一霎,而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又尝试:“刚才老太太说,你对我——”
许融退了一步。
她不敢看他的脸,眼神回避地垂下。
就很慌。
想他赶紧闭嘴走人,又……有一点在等待他说完。
两种矛盾感觉,她居然分不出自己真正想选择哪一种。
事态在不知不觉中脱了序,她知道,她恐惧,但恐惧之后藏着的是什么,她面对他时的感觉为什么变了,她……也知道。
她做不出来选择,萧信给了她答案,是第三种:既不说完,也不走人。
他不知道许融在想什么,但她退后的那一步扎伤了他,他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不一样了,但他原来仍然在勉强她。
他就哑在了半截中央,话说不下去,走又不甘心。
许融等了好一会,心跳渐渐等平静了,忍不住把头转回来,悄悄看了他一眼。
萧信一脸挣扎。
他居然也在挣扎。
他还没想好?
没想好太好了,许融松了口气,连忙往外推他:“我要休息了,你别吵我。”
也不敢要他坐了。
萧信眸光一黯,道:“哦。”
他转头走了。
**
睡起来的时候,许融还是觉得心乱。
实际上她也没怎么睡着,就乱七八糟地想事,一会想萧家,一会想英国公府,一会又想萧信的功名,家事,几方之间要怎么自处平衡,想完又觉得自己想那些干什么,她要是走了,那些都和她没关系了才对,但翻个身,就又想到那个雪夜,萧信嘶哑着声音叫她回去……
心里滋味难辨,而起来后,她脑袋嗡嗡的,感觉这个午觉歇了还不如不歇。
离晚宴还有大约一个多时辰,许融为了醒神,开门站门口发了会呆。
这处客院不算大,但屋舍排布合理,正面三间小正房,两侧带有厢房,许融住在左侧的厢房里,开门时,只见对面厢房门闭着,但正房门敞开,不一会儿,林定和韦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玉姐,你看,这是石榴树吗?”林定指着阶下的一棵树问。
寒冬里,那树落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丫,韦氏分辨了一下,才点点头:“嗯。”
“玉姐,我记得你从前就喜欢吃石榴,以后我们院里也长一棵,不,长两棵。”林定兴致勃勃地规划。
韦氏笑:“好。”
“玉姐,我记得你还喜欢花儿,回头我请张二哥帮我看看,京里哪里还有好地段的宅子,我们买下来,我给你建一座花园,你喜欢什么花,就种什么花。”林定又道。
韦氏听得眼中闪光,但犹豫着摇了摇头:“那很贵吧?算了,我不要什么大宅子,我们一家人能平安在一起,就足够了。”
“我有钱!”林定拍拍胸口,“玉姐,你别担心,钱的事不用你管,你不知道安南的钱多好赚呢。”
慵来妆 慵来妆 第103节
韦氏听得呆了:“宝儿,你不是去打仗吗?”怎么又说上赚钱了。
“是啊,打了仗才来钱么。”林定笑道,“安南的矿产、木料都是好买卖,我们有皇命在身,算腾不出手的,不然有那胆大不怕死的从安南下南洋、西洋,更是一本万利呢。”
许融听得凝神起来。
她对涉外贸易一块没有经手过,但基本常识是有的——本朝类明,而在真实历史上的那个明朝,虽然出于种种政治与军事需求,大部分都处于海禁期内,为人耳熟能详的只有一个郑和下西洋,但实际上有明一朝,民间的海禁不论放开与否,始终未曾真正禁绝,而且有不少官员都偷偷参与其中。
那是远话,先不提,只眼下从林定的口风里听起,显然,不论他的爵位能不能顺利封下,家底是已经厚厚地攒下了。
“那些东西跟在大军的最后面,还没到,”林定解释道,“也不只我的,还有义父他们的,等到了,你瞧见了,就知道了。”
韦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这些事她很不通,凭空里也无法想象数目,只觉得一家子以后的生活有了着落,到底安心了些:“这就好。不过宝儿,这些钱是你辛苦赚来的,也不能乱花呢,我有一个小花圃就好了。”
“玉姐,我听你的,你要什么就是什么。”林定很干脆地道,又畅想,“再给小宝买多多的书,专给他建个院子做书房,要五开间的。”
提到给儿子花钱,韦氏就不犹豫了,点头:“好。”
“还有首饰,衣裳,”林定停不下来,又道,“我才看张大嫂和张二嫂穿得花花绿绿的,玉姐,你穿了,也一定好看。”
“人家那是夫人,打扮得尊贵,什么花花绿绿。”韦氏温柔嗔他。
“你也是我的夫人么。”林定不以为然,“别人穿得,你就穿得。”
韦氏脸颊微微红了,唇边又忍不住笑,掩饰地抬起手撩了一下鬓发。
“玉姐,你还和我走时一样,一点都没变。”林定痴痴地望着她,“你从车里出来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韦氏脸色更红了些:“你说什么呢,小宝都那么大了,我早就老了。”
“哪里,我才老了,”林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唏嘘道,“安南那鬼地方的太阳太烈了,把我的皮都晒脱了一层。”
韦氏心疼了,忙道:“我看看,哪里?”
“现在早都长好了,不过都变粗了——”林定说着,还是低下头来叫她看,一时指指脸,一时又指指脖子。
这就有点非礼勿视的范畴了,许融礼貌地往屋里退了退。
心下忍不住嘀咕,怪不得大师有名言,中年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
她这对名义上的公婆在寒风里,就对着一棵光秃秃的石榴树聊得没完没了,一眼没往她这里看,竟是没有发现还有她这个活人——
不对。
这一退一动作,许融忽然发现对面厢房的窗户里也有人影闪了一下。
这个院子是专门安置他们一家的,不会住有别人,显然,是萧信被她赶走以后,歇到了对面。
原来围观的不只她一人。
隔着窗纸,许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更多地凭直觉感觉到,他似乎也向她这里看了过来。
“……”
虽然明知萧信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许融还是又小心地往里躲了躲。
同时感觉又有点慌慌的。
不过这次她未及多想,就有英国公府的丫头走进来,向她报:“奶奶,大姑奶奶回来了,老太太遣婢子来,请奶奶过去。”
第98章 修bug
萧夫人是接到英国公到京的线报以后匆匆赶来的。
本来萧侯爷也要一道来, 考虑到英国公才返家,府中必然忙乱,他做女婿的不好捡这样日子上门, 才迟了一迟,打算明日再来。
因此,也就不知道英国公给他捎了一整个拖家带口的大“惊喜”来。
先知道的只有萧夫人, 她惊了个元神出窍:“——什么?!”
张老夫人简单同她说了说,即命叫许融来。
说实话, 萧夫人虽是她的女儿, 却越长越拧了性子, 她这个做母亲的跟她交流都费劲得很,她这把年纪, 也不想攒气生了, 不如叫会说话的来,几方当面说明白。
“夫人。”许融进去,自如行礼。
萧夫人哑了好一会,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不过三个多月没见, 许融当然没什么形貌上的变化, 唇边翘起的弧度都同从前差不多, 但正因没变化, 萧夫人才想不通——她怎么就不怕且能全无羞惭之色呢?!
“你做的好事, 亏你还有脸来见我!”萧夫人回过神, 迎头痛斥。
“我做了什么?我不过听夫人的吩咐罢了。”许融一笑, “夫人叫我与世子退婚,我就与世子退婚,叫我嫁给二公子, 我就嫁给二公子,桩桩件件,不都是夫人的意思吗?”
她说的是老黄历了,可老黄历也是事实,萧夫人不能不认,尽管生气,她也窒住:是啊,要不是她的摆布,许融根本不用卷进这场逃亡里去。
“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不必再提。”萧夫人生硬地道,“你既然做了萧家的人,就该为萧家的名誉着想,知道了丑事,你为何不立即报与我,反而一道跑了?”
“不逃,等着与‘韦大雄’一块失踪吗?”许融笑意不变。
倒是萧夫人脸色微变——许融一见,也就知道了,她的试探没错,韦大雄确实已经不在世间了。
这实在不是件意外的事,韦大雄那样父母双亡老婆都跑了的混混人物,侯府要他消失,简直连个后患都没有。
“映玉,”张老夫人看不下去,“你才怎么答应我的?好好说话,事已至此,你只是生气又有什么用。”
“娘叫我怎么好好说?”萧夫人气怒不休,伸手指许融,“他们胆大包天,做出丑事不算,居然还敢跑,跑了又还大摇大摆地回来,分明没有一点将我放在眼里——对了,韦氏那个贱人呢?她不是也回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是我没叫她过来。”张老夫人板了脸接话,“她不是你院子里的妾了,正正经经地要与别人做夫人,往后,与咱们家还是一家人,你再羞辱她,就是羞辱我和你父亲,你要见,等你想好了再见罢。”
“谁跟那个偷人的贱人是一家人!”萧夫人心高气傲,冲口便道。
张老夫人冷了脸:“你说不是,那确实也不是,毕竟你已经嫁到了萧家,是他家的人了。”
萧夫人:“……”
她愣住了。
好一会之后,才不可置信又受伤地:“娘!”
“我与你说得明明白白,你只是不听,”张老夫人严厉地道,“你与我这么着也罢了,等见了你父亲,你还这样,你看他饶不饶你!”
萧夫人气得头昏:“我是父亲的长女,难道那个什么义子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亲不成!”
“你既知道你是张家的女儿,那为什么一心为了萧家的事出头?”张老夫人反问,“你真还当你是张家女儿,好,这正是我与你父亲用着你的时候,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什么——”萧夫人别扭得要命,“我管着的府里出这样的事,我的脸都丢尽了!”
说了半天,还是一条:颜面。
张老夫人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女儿一辈子吃亏在这两个字上,外面看着风光厉害,内里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那依夫人之见,想怎么样?”许融发问。
萧夫人:“……”
她其实没主意,原来萧侯爷说灭口,她也觉得丢人,就默认了,由他施为,但现在峰回路转,韦氏等人居然和她娘家扯上了这么一层关系,灭口很显然是灭不成了,那再要怎么处置,她没想好。
对韦氏的攻击,只是下意识觉得太便宜她了,骗着侯府替她养了二十年野种,一掉头,她还成夫人了,与她平起平坐,她怎么甘心。
许融大致看出来她的想法了,笑道:“夫人既然对我们没有那么深的恨意,那何不成人之美呢?”
萧夫人瞪向她,脱口就要说“做梦”。
许融语速加快了一点:“姨娘和二公子出府,不也是替夫人省事吗?以后夫人只要操心阮姨娘和大姑娘四公子就够了。”
要论谁真的能拉到萧夫人的仇恨,那毫无疑问是阮姨娘,她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我出去了这么久,不知大姑娘怎么样了?病可好些了吗?”许融闲聊般问。
萧夫人冷冷道:“你什么时候倒与她好起来了?她病好不好的,与你不相干!”
她没回答,许融也不介意,笑道:“夫人说的是,我如今自然与大姑娘不相干了,只是毕竟一个府里住了三年,有点担心,大姑娘若还病着,恐怕她禁不起新的打击。”
萧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她本有一份精明,只是才过来时,张老夫人一番告知将她震得心神离散,就没想到,里面原来还有一层尴尬干系!
林定。
这个萧侯爷为萧珊精心择定的好女婿,飞了。
萧珊又要回到茫然的待嫁里去。
这比从前还要命——因为新年一过,她又长一岁了。
按从前论起来,庶女年长不嫁,萧夫人这个做嫡母的脸上也未必有光,可她既没亲女,就不怕被萧珊带累到,而这点颜面上的损失与报复阮姨娘叫阮姨娘日夜煎熬相比,萧夫人以为划得来。
如今情形不一样了。
将萧珊这个祸端早日嫁出门去,才是她与萧侯爷的共同利益。
但从母亲的口吻听来,英国公府上下俨然已都接受了林定这个义子,关系到这个程度,就算英国公肯让步,不将林定收为义子,将来也必然来往密切,双方撕罗不开。
这就意味着,萧珊虽然离开了萧家,却又同她的娘家沾上了干系。
这个后果可能更糟。
萧夫人狐疑地看向许融——她为什么在这当口提起萧珊?是无意?还是——
许融权作不知,无辜问道:“怎么,难道侯爷改变主意了吗?”
其实她挺好奇萧侯爷是怎么跟萧夫人交待萧珊身世的,当时她很快就跑路了,没来得及探听,而眼下既不能暴露她知道,就仍也不好问了。
萧夫人沉默。
当然没有。
像林定这样的人选要是好找,萧珊也不会拖到现在。
萧侯爷预定明日过来,本来就想要跟英国公谈一谈这事的。
“大姑娘是花枝般的年纪,又是侯府千金,”许融叹了口气,“也许,侯爷会如意也不一定。”
萧夫人脸色变了变。
她没见过林定,可韦氏在她手底下战战兢兢活了这么些年,她是很了解的,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勾不住萧侯爷,难道就能勾得住林定了?
再跟那个林定有奸情,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看在韦氏替他养了个儿子的份上,林定也许心一软,跟她重拾了旧情,可要是旁边摆上一个萧珊,那情况会怎么进展,还真不好说。
男人,哼。
男人的良心,呸。
那倘若林定真的变了心,真的把祸端从萧家娶走,带到了张家——
张老夫人才点了她,说她是张家的女儿,萧夫人自己,也不是不顾念娘家的,她之前默认萧侯爷的灭口决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对萧侯爷头顶那抹绿,说实话她没那么感同身受。
慵来妆 慵来妆 第104节
“夫人既然怒气难消,不愿成人之美,那,两不相帮如何?”许融又退了一步,徐徐劝道,“如此既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又孝敬了老太太和国公爷,何乐而不为呢?”
这实际上正是她们一开始的目的,萧夫人与萧侯爷几十年夫妻,感情再坏,也是夫妻一体,且养育了萧伦,要萧夫人掉转过来替张家对付萧侯爷,间接可能损害到萧伦的利益,那是不太可能的。
能有这个结果,就不错。
萧夫人面色变幻不定,张老夫人的面容则缓和了下来——正该叫许融来,省了她多少事。
她不全叫许融冲在头里,也帮腔道:“映玉,我这个做娘的,在你面前这点分量都没有了?你莫非还要娘求你吗?”
这话就太重了,萧夫人坐不住,站了起来:“娘,你怎么这么说,女儿哪里受得起。”
受不起,那就只有应下了。
萧夫人终于道:“——罢了,这摊子事,横竖是侯爷做出来的,他既会左一个又一个地纳妾,如今纳出了事,就叫他自己收拾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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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萧夫人没参加张家的晚宴,元宵是团圆节,她还要赶回去操持自家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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