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知在哪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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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好吗?没有什么不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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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感谢您了。阿洛伊斯(alois)也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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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确实不错。作为一个哑巴,他定可以保护你俩的隐私。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向他提,他都会尽力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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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戈斯先生。&
费利克斯停顿了几秒钟,可对海伦来说,似乎却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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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怎么样了?&
他却终于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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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恢复......& 海伦轻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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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走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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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能完全独立行走。但他正在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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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可以说话了吗?&
「你永远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
指挥官的声音在她的头脑中响起。她闭上眼睛,试图阻止声音再次出现。海伦抬起头来,他正皱起眉头打量她。这便是费利克斯的另一可怕之处。在他面前你无处可逃。还未等海伦回答,费利克斯抬起手,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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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诺瓦克小姐。我想我们不能继续刚刚那样的谈话。请原谅我的粗鲁,但像我这样的老人没有时间可以挥霍。我今晚一定要弄清楚 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海伦沉默不言,对费利克斯的要求感到困惑。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费利克斯深吸一口气,合上双腿,向海伦靠拢。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与她对视,仿佛要将她俘虏,不留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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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你是犹太人吗?& 费利克斯用流利的希伯来语问道。
海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费利克斯怎会讲希伯来语?海伦吓得不知所措,止不住颤抖,犹如身处西伯利亚的隆冬。她暴露无遗。
费利克斯挺直了背脊,惊奇地回望海伦。他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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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我会这么容易得到答案。请原谅我。我并不想吓到你。& 费利克平静地用德语说着。
他的身子往椅后一靠,眼睛仍然盯着海伦那双惊恐的棕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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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并不会向当局举报你。其次,我无意中听到你在医院用希伯来语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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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许会怀疑我今晚来访的原因。说实话,从我们见面的那天起,我就好奇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也有自己的假设......但之前我从没想到这一点。直到我听到你在睡梦中的言谈,一切才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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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知道你的真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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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海伦·赫里什...... &
她答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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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它似乎更适合你。&
费利克斯说。
因为我是个犹太人?海伦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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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剩一个最大的问题。我必须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儿子在一起?& 费利克斯带着诚挚的好奇心问道。
海伦苦涩地咽了咽口水。从她决定跟随指挥官来到维也纳的那天起,她无数次地质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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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保护你还是在伤害你?& 费利克斯问。
她也一直在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开始她把指挥官当作自己的监狱长,即非救世主也非虐待狂。尽管他有能力终结她生命的火焰,可他选择让其继续燃烧,哪怕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回报又是什么呢?那天晚上,他俩的角色逆转,海伦有机会结束他的生命。命运将复仇的机会呈现在她面前.....「但是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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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他吗?& 费利克斯逼问。
费利克斯的荒谬提问让海伦惊愕。她厌恶地皱起脸,想立即喊出 &
不&
字,让他知道指挥官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无关紧要。可海伦的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永远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
海伦的脸颊发烫。她瞧见费利克斯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他一定看出了她的心思。两人沉默对望。最后,费利克斯轻笑着摇了摇头。海伦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指挥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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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啊......这个世界竟能给我一个老头儿带来惊喜。&
费利克斯把头转向壁炉,看着燃烧而起的火焰。海伦仔细观察着他的脸。「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我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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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可能有很多疑惑。例如我为什么会说你的语言,以及,为什么我不跑到最近的警察局把你关押进毒气室?没错,我是位纳粹党员,严格来说,我理应遵守法律。&
他面向海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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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也非常困惑。我们俩都需要时间消化。不过,让我们一件一件捋清楚吧。礼貌起见,我先说。但你得答应我,我们所分享的内容只能局限在此,不得泄露出去。你同意吗?&
海伦微微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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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不会向当局举报你。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呢?我自然不想让里奥波德陷入危险。但......我也不能让你有危险。&
费利克斯捕捉到海伦怀疑的眼神,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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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巧合或是出于内疚......你自己判断叭。你喜欢绘画吗?&
绘画?海伦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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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想,你应该没听说过一个叫罗斯·科恩(rose cohn)的画家?&
海伦再次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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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是个很棒的油画家。德国超现实主义的早期先驱之一。她自己就是一个…极其迷人的人。她深棕色的眼睛与你很相似,她能替你打开一个全新的宇宙。像我这样的男人被她吸引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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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双方的父母都反对我们的结合。她的家人决绝地把罗斯送到巴黎深造。他们认定分隔两地能使我俩分手。可我们并未放弃。我们年轻又天真。自以为可以克服任何障碍。我们答应彼此要相互等待,也许等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同意我们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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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年轻总是伴随着愚蠢。错误的一小步导致里奥波德的母亲怀孕了,我不得不承担起男人的责任。罗斯得知后,永远离开了我。那之后……我心中的某些东西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费利克斯脸上的哀伤使得海伦的心也跟着沉下来。四十年过去了,悲痛依旧分明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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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显得太过多愁善感,但罗斯依旧占据我生命中很大一部分。我还没弄清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我自己也害怕知道。我最后一次打探到她的消息是在战前的一篇新闻报道,伦敦举行了一场她的大型展览。她可能还活着,安全地呆在欧洲以外的某个地方。她也有可能躲了起来……更糟的情况……便跟狗一样被纳粹屠杀,或者被送进毒气室。&
海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罗斯是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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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的全名是罗斯·科恩斯坦(rose cohnstein)。她并不信神。可这对政府来说无关痛痒。只要你的血管里还流着一滴犹太人的血,你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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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可以想象当我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为屠杀罗斯族人侩子手时的感受。我自己的骨肉…竟是个杀人犯!我必须坦诚地说,有时候我根本无法忍受跟他在一起。给我机会的话,我甚至想亲手扭断他的脖子。可现如今?里奥波德和一个犹太人?&
费利克斯向海伦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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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否猜测是他把你从波兰的集中营带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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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是他的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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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仆人......不是别的什么吗?&
这个问题让海伦感到不安,她咬了咬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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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冒犯你。这实在太难以置信。在所有我认识的人当中,他最不可能会冒着风险把你藏在维也纳。除非......&
费利克斯突然停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海伦垂下眼帘,把双手放在腿上。两人彼此默契地认同:没有人能完全理解阿蒙的行为。但或许海伦比以往更明白......不过她在竭力忽略掉某种事实。海伦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依稀还能感到他的触碰。就在几天前,另一位戈斯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她转身朝厨房走去,一切都发生在那儿。
【辛德勒的名单】Hidden Lives 第二十一章·谵妄(paranoia)
——费利克斯到访前两天
bang!
巨大的爆炸声之后,阿蒙感到胸口附近一阵剧痛。他的皮肤撕裂,有什么东西划破了器官。阿蒙向前弯腰,痛苦地呻吟。他伸手想去拿左手边的枪,可枪套下空空如也。再也无法承受如此疼痛,他跪倒在地。
「上帝啊,帮帮我!」
阿蒙试图撑着地面起身,但他早已丧失了全部力量。他四处张望,希望附近能有人帮他。突然,一群人从远处陆续浮现。他们向阿蒙的方向慢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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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帮我!& 阿蒙喊道。
随着他们接近,阿蒙愈来愈不安。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维也纳市民。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左胸上缝着黄色的星星。很快,阿蒙发现他被自己杀死的那些犹太人给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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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走开!&
这群人呆呆地望着他。对阿蒙的挥手示意无动于衷。阿蒙低头看向地面,殷红的鲜血从身上流出。他快要失血过多而死。再也无力睁开眼睛。
闭上眼的最后一幕是那些犹太人脸上厌恶的神情。他们的目光吓坏了阿蒙。他们是来报仇?或是来见证他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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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阿蒙猛地从噩梦中醒来。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胸口高高低低地随呼吸起伏。他还活着。
那是一个梦吗?
阿蒙快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熟悉的房间,他正躺在自己的木床上。
那群犹太人已经走了。
阿蒙侧过身,缓缓地从床上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再次审视房间里的情况。他松了一口气,现在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突然间,阿蒙感到额头一阵刺痛。他闷哼,用手紧紧抱住头。
从刺杀事件发生后,他的脑子就没清醒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更别提记住确切的时辰与日期。持续的疼痛和药物的大剂量使用,导致他精神涣散,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一切都越来越疯狂。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处环境的实质。
「他们还想杀我吗?」
阿蒙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感到困惑。他被列入了暗杀名单。犹太人,恐怖分子…也许父亲会希望他死。没错,彻底摆脱了自己的儿子,他父亲将会在坟墓前高兴地起舞。
「海伦呢?」
阿蒙无法断言。他把她从毒气室中解救出来... 可她也是个犹太人。每个人都可以背叛他。海伦可能就是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也许有一个针对他的巨大圈套,而他太过愚蠢没有留意。
他感到头痛欲裂。从小到大,自己就不断地遭到拒绝与背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通通都抛弃了阿蒙,去找寻他们的幸福......他的母亲、叔叔和爱人。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吗?如果他死了,会不会更好?
「我要在他们之前自我了结!(i'll die before they get a hold of me!)」
阿蒙踢掉毯子,凉气袭入被汗水浸湿的睡衣。他试图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在地。他总是忘记自己身体的状况。抵着墙壁,他开始在自己在房间里走动。一股迫切想要防御的冲动蓦然升起。可阿蒙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枪。
「他们想要我死!那些狗娘养的杂种!」
房间围着阿蒙旋转起来,四下充斥着所有期待他死的人的欢笑。
他大声尖叫。
医院培训海伦得根据指挥官的病情,按照相应阶段调配药物。医生曾提醒,指挥官可能会因为暗杀遭受心理创伤。海伦做足了应对指挥官醒来后眩晕无力的准备。可没料到迎接自己的会是他的谵妄。
指挥官的尖叫声传到海伦耳际时,她正在切菜。这并不奇怪。事发后,他就饱受噩梦之苦,时常在梦中大喊大叫。海伦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次梦话,可卧室的门却被打开。眨眼间,指挥官快步离开自己的房间,朝正在厨房餐桌前准备晚膳的海伦走去。他腿上的伤并未完全好,步伐却异常地迅速。指挥官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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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他妈的背叛我! 他们想要我死!&
海伦吓坏了,拿刀的手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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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是吗?他们是谁?都他妈的在哪?&
在海伦看来,指挥官的话如一团乱麻。他的眼里透露着迷茫。她刚想伸手扶他回房,阿蒙猛地挥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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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你也会背叛我。不,你肯定会报仇杀了我。你的最终目的不就如此吗,来,我们今晚就实现它!&
她吃惊地楞住,阿蒙从海伦手里抢过刀,举在半空中。海伦的目光在指挥官和刀刃之间游移。指挥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刀插入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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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机会,海伦。如果杀了我就能让你满意。来吧!杀了我吧!&
海伦惊呆了,困惑不已地盯着指挥官。
这是个恶作剧吗?还是一场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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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斯先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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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自己纯洁无暇,不肯当个杀人犯,嗯?&
他转过身,背对着海伦。指挥官佝偻的背影令她心惊,一切都已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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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犹太人,珍惜你的机会!捅我一刀!肯定能让你如愿以偿,动手吧!&
无数个念头在海伦的脑袋里打转。这是上帝派来的机会吗?指挥官正处于最脆弱的状态。她可以重伤他,让他流血致死。没有人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某个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
她不能永远躲下去。迟早有一天,她的真实身份会暴露出来。那时,她会被拖到大街上,一枪爆头。在她死之前,她可以杀死她噩梦的源头,杀死那个屠杀她家人和同胞的恶魔。
海伦仿佛被催眠了一般,不知不觉中,她缓缓地伸出手,抓住了刀柄,将它拔出来。指挥官依旧一动也不动。海伦想起阿蒙带给她的痛苦与折磨。用刀刺进他的皮肤,将会带来怎样的欣慰。一个犹太女孩能有多少机会可以杀死一个纳粹?
「让他也感受痛苦吧!」
可海伦都不敢向前走一小步。她的手颤抖得厉害,眼睛里充满了沮丧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海伦无法确定自己身体背叛她的原因。她试图回忆起目睹他射杀犹太人取乐时的厌恶。回忆起在集中营里指挥官殴打她的那些时刻。她费力地说服自己的头脑,他让她活着的唯一理由,不过是出于某种扭曲的乐趣。
可海伦似乎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她的内心深处被一种意想不到的情感占据。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想要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事实上:
「我不想让他死。」
她的内心霎时被击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想让他死。
海伦诧异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指挥官对她来说很重要。(the commandant meant something to her.)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
海伦被这个意外的想法吓坏了,丢掉刀,向后退去。
刀落在地上,阿蒙猛地转身。与此同时,海伦试图躲进自己的卧室。阿蒙在她逃脱前抓住了她的右臂。她扭动身躯反抗他的钳制。但她并不是指挥官的对手。他抓住另一只手,把她推到窗边的墙上。海伦感到后背与墙壁猛烈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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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动手?他妈的捅我呀!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海伦无法回应他的逼问。她回答不了。海伦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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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那自以为是的模样! 你觉得自己有多么的高尚? &
他粗鲁地摇晃她的身躯,海伦的头不断地碰到墙壁。她有些眩晕,但选择默默地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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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后,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当成怪物!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你只能看到这一点?&
阿蒙抓着海伦的下巴,强迫她面向他。海伦紧闭双眼,挣扎着想要抵抗,但阿蒙并不肯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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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海伦!该死的看着我!& 阿蒙命令道。
阿蒙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懑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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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混蛋?可你也是个残忍的婊子。为什么你今晚不他妈的杀了我,结束我们所有的痛苦?为什么不呢!&
阿蒙瞪着海伦的脸。她深褐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海伦颤抖的嘴巴张了张,仿佛要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紧紧地咬着牙,沉默不言。透过眼睛,海伦恳求阿蒙不要再询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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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自己了结这一切!(fine, i'll kill myself!)&
阿蒙转过身,想捡起地上的刀。但由于腿上的伤,他失去了平衡,险些摔倒。海伦冲过去,从后面抓住他。海伦的双手紧抱住他的胸膛,将他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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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这样!&
她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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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犹太婊子!&
阿蒙惊讶海伦的力气。他无法挣脱她的怀抱。一番挣扎后,疲惫席卷阿蒙全身。或许几小时前服用的药物药效还未减退。阿蒙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海伦再一次扶住他。可阿蒙远比海伦要重,海伦早已筋疲力尽。他们双双跌倒在硬木地板上。
意识逐渐在恢复,海伦听到指挥官在自顾自地冷笑。海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旁边的地板上。阿蒙闭着眼睛,失望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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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海伦。你该死的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可你现在也不想让我死。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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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俩都是傻瓜。我...把你带到奥地利...明知这是在自寻死路。而你,跟随一个纳粹疯子,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
海伦不知道指挥官现在的头脑能有多清醒。确实,药物让阿蒙感到恶心。他的大脑正在现实和幻境之间来回切换,嘴里不断地吐出欠缺逻辑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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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要求你的感激,反正没人感谢我。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个怪物。我只会让父亲感到恶心。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叫我阿蒙吗?那是我母亲起的名字。他鄙视这个名字。不管我在生活中取得了多大的成就,他依旧觉得我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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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现在还剩下什么,没人要我,大家都想让我死。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也许我死了更好。至少这样能让一些人高兴,对吧?&
海伦瞥见泪水从指挥官的眼里流出。他很痛苦。
隔着衣物,海伦感受到冰冷的地板温度。指挥官得立即移到床上去,否则他会感冒。她用一只手肘支撑自己站起来。突然,阿蒙抓住她的胳膊,把海伦拉回他身边。她失去了平衡,倒在指挥官的胸膛上。海伦试图挣脱阿蒙双臂的桎梏。可他握的太紧,太近。海伦才意识到自己的的脸离指挥官仅有几英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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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海伦...你想要我死吗?&
海伦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他。她害怕她的回答会彻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想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情感......有些界限注定不能跨越。她不敢说出口。
阿蒙轻轻地伸出右手,捧住海伦的脸。他的触碰异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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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我知道。反正也没有人......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奢求了,不是吗?&
阿蒙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海伦的脸颊。泪水再次从他眼里滚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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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你一直都在......&
阿蒙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无法保持清醒。海伦注意到指挥官的双臂开始松动,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
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希望有人能不顾一切地跟我在一起...&
很快,阿蒙握住海伦的手滑落在地上,头也倒向另一边。海伦轻轻地推开他,长叹一口气。她很庆幸药物及时发挥了作用。她不知道这样的疯狂还会不会重来。
海伦从地板上起身时,低头瞧见睡梦中的指挥官。她念及指挥官刚刚说过的话。对于一个情感克制的男人而言,这极为露骨。海伦唯一一次听到这样的心声,是他到集中营别墅里的地下室想要亲吻她的时候。略为讽刺的是,那天晚上,他也提到了孤独之类的字眼。可当时的她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思想龌龊的纳粹分子想强奸她的胡言乱语。今晚,她再次听到了他的坦白,毫无防备,更加的真切。
「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你一直都在......」
也许他是对的......他们是同类,没有什么不同,是这个疯狂的世界强加标签才让他们有所区别。
海伦小心翼翼地躺在指挥官身边,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胸口。她能听到他节奏平稳的心跳声。情感的浪潮掩没住海伦。对指挥官怀有的所有情绪:愤怒和仇恨似乎都一扫而空。海伦紧紧地搂住指挥官。在这样私密的时刻,远离他人的窥视与评判,海伦允许自己卸下沉重的负担。
海伦握住指挥官的手,同他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她的脸上似乎还留有他触碰过的余温。
明天她可能会改变主意。明天她可能会后悔。之后,她可能会矢口否认一切。
但在这短暂的时刻里,海伦确认了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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