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盏流苏
即便他们前身是一支所向披靡的猛虎,如今也被磨光了爪子和利齿,除了她留下的几个外,其他的根本不足为惧。
南宫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话,这小丫头比他想的聪明,除了被那句批命扰动情绪外,一直都冷静的可怕。
“你说的也是,所以本王觉得,许家暗卫大概也不知道此事,许家灭族或许也跟此事有关。”他重新拿起酒杯,自斟自饮道,“否则以许老将军的谨慎,怎么会给老皇帝机会灭门”
顾云杳微微蹙眉,脸色稍有凝重,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就复杂了,还有那句批命,难道在她出生之时,就有人惦记上了她?
可这怎么可能?
两人的谈话一直从入夜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顾云杳这才从雅间缓步出来,神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那双手却始终紧紧捏着一角衣袖。
回到许宅,顾云杳独自一人回了房间,连两位哥哥的面都没见,就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关上门,她浑身端着的气势陡然一松,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无比,挪着步子走到榻边儿躺下,两眼直愣愣的盯着窗外的夜空。
什么狗屁爱女心切,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单纯的以为是母妃对她不舍,她只是不懂表达,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爱她这个女儿。
想着想着,顾云杳突然就无声的笑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鬓发中,一点一点,让人格外心疼。
二十五年的尔虞我诈,竟然输在了倾心相待的亲生父母手上,她忽然觉得,过去那二十五年,自己活的就像是一个笑话,多少次生死相博,她的父皇母妃说不定都在背后偷偷的笑她是个傻子。
顾云杳固执的不闭上眼睛,任眼泪在眼眶中聚集,再顺着眼角滑下。
眼前月色朦胧,像是在躺在水下欣赏一般,窗外漆黑的夜空中还有点点扩散开来的星星,从这些星星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来,墨发飘逸,一身宝蓝色锦缎华服让人恍然以为是月中仙。
“端王怎么有空来。”她伸手遮盖在眼上,再拿开时,已是一派悠然,似乎刚才默默流泪的人并不是她。
玉非寒倚在窗户前看她,眼角的泪痕还犹在,证明刚才他不是一时眼花,这小丫头确实在哭。
他不太能理解,像顾云杳这样要强且坚韧的姑娘,何种原因能让她无声流泪。
“王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今夜是出城有事要办,只是回来时忽然就想到来看看这小丫头,没想到就看见了罕见的一幕。
玉非寒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探究,顾云杳权当没看见,慢悠悠的扯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张了嘴,“那就只能怪活着的人倒霉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王瑶死了,那就只能找别的人帮忙平息她的怒火,否则她不定还要搞出多少事情,唉,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也是件苦恼的事。
默默的吐槽了自己一句,顾云杳把毯子用脚裹了裹,有个角的怎么也弄不好,她那只小脚丫就一直动一动,再动一动。
玉非寒看了良久,额上青筋都起了几分,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毯子往里掖了掖,手不经意捧到了她的脚,冰冰凉凉的。
“虽然冬日已过,但倒春寒也不可小觑,你还是注意些的好。”他说着看了看已经裹成一个蛹的顾云杳,如寒潭般的双眸有一丝笑意闪过。
顾云杳闷闷的嗯了一声,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就是询问她如何折腾文定公府那位,顺道教育下她不要着凉吧。
“尚书府和定王府似乎有所察觉,近期动作不要太频繁,有事你可以找本王,本王不会袖手旁观。”冲着崔禀意那层关系,这小丫头他都不会不管,只是第一次管闲事,没想到感觉也挺不错。
顾云杳继续闷闷的嗯,一声迟缓过一声,等玉非寒扭头去看她时,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俨然是睡着了。
玉非寒看着她月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时而深锁时而舒展,似乎有想不开理不清的心事。他想到翻窗进来那一幕,仰躺在榻上的人无声的流泪,眼神里的悲伤那么深沉,几乎要触动他的伤。
走到榻前,他俯身帮她理了理窝在脸颊的长发,睡梦中的人不自觉动了动,柔软的红唇不经意在玉非寒的手指上贴了贴,触感让他一时间怔愣。
蓦地收回手,玉非寒深深看了一眼榻上无知无觉的人,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顾云杳不出意外着凉了,昨晚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跟玉非寒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没风度,都不知道把我抱回床上,再不济拽了被子给我盖上也行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顾云杳满脸的怨愤。
师浅雪手里捧着药碗,苦口婆心的劝眼前的人把药喝了,她也实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十三岁孩子的人,生病的时候连十三岁的孩子还不如。
“主子,小姐,你把药喝了吧,这可是历令主亲自为你开的方子。”楼主病了,这可是头等大事,连一直不怎么路面的历令主都回来了一趟,亲自看了亲自开药方。
顾云杳摆摆手,捏着鼻子直往后退,“不喝,柳轻盈不是熏了香,过几日我自己就好了,喝什么药。”
话音落下,门外许靖容的声音传了进来,“杳儿,不能胡闹,伤凉可大可小,可不能硬撑着,快把药喝了吧。”
第90章 王瑶之死
一看是许靖容来了,顾云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在自家母亲的眼神下,她不得不拿起药碗凑到嘴边,几乎是抱着被苦死的心情一饮而尽。
那举动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迈之态,可其实不过就是喝了一小碗药而已。
喝完瞬间,顾云杳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整个人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能脱体飞走。
念婷赶紧上前塞了一颗蜜饯,顾云杳机械的咀嚼了几下,这才慢慢的缓了过来,看年念婷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
摸了摸鼻子,念婷装作看不见扭头继续摻扶许靖容,殷勤尽职的模样,只差在脸上写着我是世上最忠心的忠仆。
许靖容在屋里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顾云杳都一一应了,等人走了之后她才猛地抓起靠枕扔了出去,刚好砸在进来的程颐身上。
“我招谁惹谁了我。”程颐单手接住抱枕,颇为委屈的说。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大夫!”气呼呼的低声吼完,顾云杳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懒洋洋的往后靠,才一靠就发现靠枕还抱在程颐手中。
程颐立刻眼明手快的闪身把靠枕放在顾云杳身后,十分狗腿的问,“您看这么舒服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现在是璇玑楼真正的楼主了,四位令主都认可了,那他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情况怎么样了?”程颐先前曾为文定公府小公子诊治,这几日也曾被那边请去过,既然入了文定公府,那打听些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程颐瞬间脸色就严肃了起来,站在榻前摸着下巴说,“很奇怪,府里下人似乎都被封了口,口径一致说王瑶是上吊自尽。”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实际看到王瑶的尸体,脖颈上却不止一条勒痕,且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由于时间匆忙,属下并没有来得及查看那些伤如何形成。”
顾云杳神色一滞,她想到人会死,也想到八成就是后宅妇人之间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但王瑶身体上的奇怪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冻伤?那你看清楚大致是什么样子没?”现在是三月多将近四月,这样的天气哪里来的冻伤,既然并非天气所致,那便是有人修习的武功所致。
程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自己在房间里取了纸笔就开始照着记忆里伤口的形状画。
江湖上武功路数多不胜数,但修习至阴内功的却独此一家,那便是传说中从未有人踏足的雪神殿。
画好伤口冻伤呈现在皮肤上的图案,程颐看了一眼,又修饰了几笔,这才递给顾云杳看,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天下奇闻异事却知道不少,以伤口形状识别所用武功,也不在话下。
顾云杳接过纸一看,一个只有指甲大小的奇怪图案,上面所有纹路弯弯曲曲,但仔细一看所有弯曲蜿蜒出去的纹路,皆是源于一点。
“玄冰追魂!”顾云杳猛地坐直身子,那图案上能看出的东西很少,可只要看出来了,就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伤。
程颐大惊,把自己画的图再次看了一遍,“你是说这是雪神殿的玄冰追魂术?”
顾云杳点头,玄冰追魂乃是雪神殿为世人所知不多的一个武功之一,据说但凡被此武功所伤,周身就会被冻伤,且肌肤上会随着时间长短,蔓延出长短不一的青色纹路。
“如果真是玄冰追魂术,那事情就复杂了。”死一个王瑶不算什么,璇玑楼好歹以前是以皇室中的公主为首,什么王室贵族没见过,死一个王瑶而已,连眼都懒得眨一下。
他在意的是,雪神殿的人插手,或许璇玑楼都没有能力搏上一搏,虽然在江湖上他们是排第一第二的,但这第一和第二的差距,就相当于如今西秦和晋国的差距一样,无法消弭。
“是啊,要是雪神殿的人插手,确实是个大麻烦。”顾云杳缓缓的躺回到榻上,一双透彻的眼睛在日光的照射下,透出丝丝寒意来,竟是像极了端王玉非寒的眼神。
程颐看的津津有味,不觉顾云杳忽然扭头,吓得赶紧侧头,还掩饰似的清咳了几声,“嗯,对,大麻烦,嗯对。”
顾云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麻烦什么,她就不信程颐看不出,使出这招玄冰追魂术的人功力尚浅,似乎才学没多久的样子。
“最近都有谁去了文定公府,你找柳轻盈问问,务必详细些。”顾云杳吩咐了一声,程颐立刻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云杳录 云杳录 第47节
他人才走,师浅雪就问道,“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顾云杳点头,“等程颐问完柳轻盈,答案也就差不多揭晓了。”她把头枕在手臂上,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不解。
次日午时,程颐才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回来,彼时顾云杳一家四口正坐在厅中用餐,看到程颐一路小跑进来,都停了手中的筷子。
顾云杳皱了皱眉,想损人的话在嘴边打了转,转而柔声细语的道,“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我们家门口有狗追你?”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过好歹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没那么折人面子。
程颐急急跑进来,又急急刹住了脚步,摸摸鼻子看了眼众人,笑嘻嘻的开始询问许靖容今日的身体感觉如何,总之半晌也没有要避一避的意思。
许靖容不疑有他,挺热情的让程颐坐在一起用餐,那货也就那么理所当然毫不客气的坐下了,“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夫人热情款待。”
程颐坐下后筷子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看的兄妹三人面面相觑,顾云杳心想,败家子不愧为败家子,才刚支了银子,竟然就花的一分不剩。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多年的相处,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似乎也说不过去。
程颐嘴里塞的满满的,一只手继续捉着筷子风卷残云,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顾云杳,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
顾云淆没听懂,许靖容也没听懂,但顾云楼听懂了,是名单,出入文定公府的名单,小妹要这个做什么?
他心思急转,忽然想到坊间传言王瑶的事,后来那王瑶又上吊自尽,他不由把目光看向了自家妹子,这件事难道和她有关?
顾云楼想想,许家暗卫多年不曾有人训导,还是不是那只利剑都未可知,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潜入戒备森严的文定公府杀人,小妹看起来也不想是狠心的人啊。
在他眼中,顾云杳聪明狡诈,但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远不如后宅那些浸淫在权利与生死之间的妇人小姐,她似乎更单纯些。
“吃完没事就帮我娘再好好调理下身子,就当还这顿返钱了。”顾云杳拿起丝帕摸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污渍,起身朝着几人行礼离开。
顾云楼定定的看着程颐,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近日出入许宅的人,似乎都跟自家妹子很熟悉,那日他甚至还看到杳儿从屋顶跳下来,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却又见一个年轻男子很自然的跃起,稳稳的接住了她。
寻常女子若是被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多少脸红总该是有的,可云杳似乎觉得很自然,就像是被他们抱在怀里一般,可重点是他们是亲人,那个年轻男子跟她啥关系?
“程颐,之前我见还有位公子来,那是什么人?”顾云楼装作不在意的问,手中的筷子朝桌子上一盘什锦蔬菜伸去。
程颐正吃的上劲儿,忽然听到这个问题,把筷子咬在嘴里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他问的人应该是叶无心,就说道,“你说的应该是叶无心吧,他是我们的朋友,很早就认识了。”
顾云楼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那个我们是谁?他和念婷,还是和自家妹子?
“哦,是吗,那位公子倒是气质特殊,出身一定很不凡吧。”他试探的继续问,程颐却摇头不再说话。
顾云楼见此也不继续问下去,默默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起身说了句该走了,便和顾云淆一道出了门,饭桌上就只剩下了程颐和许靖容两人。
许靖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程颐,可惜后者只顾吃,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
不得已许靖容干脆直接开口问道,“那个叫,叫叶无心的公子,什么来历,跟我们家杳儿是怎么相识的?”
她听出那个我们是朋友,指的是自家女儿。这些人一看都是有本事的,不管自己女儿怎么认识的,总归多一些这样的朋友是好事,起码她的杳儿不会轻易被人再欺负了。
程颐一口菜没咽下去,听出许靖容话里的意思,一下子噎住了,面红耳赤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只捶着胸口趴在桌子边儿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程颐赶紧摆手道,“许夫人,叶无心跟我们只是好朋友,你别误会,他出身很一般,就是个江湖草莽。”
笑话,叶无心就算身世尊贵,配顾云杳也绰绰有余,但这根本不是一码事,俩人只是朋友关系,哪里绕进去那么多俗世情感。
第91章 微醺
许靖容哦了一声,沉思了一会儿,小声道,“杳儿再过两年也该及笄了,我这个做娘的也该准备准备。”顿了顿看向程颐道,“程公子,也劳烦你帮着物色个人选,家世清白即可,这人品一定要好。”
程颐嘴角眉梢抽了抽,默默点了点头。
直到出了大厅站在顾云杳门前,他才忽然跳起来,许夫人啥意思啊,叶无心她都考虑,为啥他就只能当个媒婆?他也是风流倜傥的大好青年的呀。
接下来的几日,顾云杳都没有走出过许宅,玉非寒也没再出现,似乎那一夜就只是个梦,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李良政登门拜访,顾云杳才又想起那一日她躺在月光里默默落泪,玉非寒自月中出现的一幕,不免心中有些懊恼。
“顾小姐,我家王爷让我来给您送样东西,说您一定用得上。”李良政手中托着一个锦盒,盒子是上好的檀木所制,有淡淡的清香飘散。
顾云杳伸手接过,站在院子中就要打开,李良政赶紧阻止道,“王爷说了,迫不得已再用,平时也就别打开看了。”
李良政的神色有些古怪,顾云杳眼珠微微一转点了头,把盒子收了起来,又跟李良政寒暄了几句,这才把人送走。
回到屋子里,一路跟着的念婷只差把脑袋伸到顾云杳手中盒子里,“啥东西,你打开看看呗。”端王送过来的,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让李良政送来,绝对是珍贵的宝物。
“有什么好看的,有这时间,你倒不如想办法帮我解决一件事。”顾云杳把盒子放下,坐在椅子上,眼神里有淡淡狠厉。
念婷立刻瞪大了眼,一脸兴奋的问啥事要解决。看她的样子,恨不得顾云杳让她去放火捣乱,那就最好了。
“查查离开许家暗卫那几个人的近况,包括他们曾见了什么人,我要知道越详细越好。”那句批命和许家暗卫被盯上一定有原因,南宫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查不出来罢了。
螳螂捕蝉,他想做黄雀在后,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念婷有些失望,不过总比日日窝在宅子里数蚂蚁好的多,“好的,那我走了,许家那些暗卫守不住就调些璇玑楼的暗影,防止这事再发生。”
顾云杳不知道怎么想的,即便是许靖容当街被人抓走,府里还被人这般打砸,她还是不愿意让璇玑楼暗影在外保护。
不置可否的送走念婷,顾云杳揉了揉眉心,单一个许家暗卫就引出这么多人窥伺,若是璇玑楼的人再来凑热闹,那她每天都可以热热闹闹的搬张凳子看大戏了。
顾云杳打开桌子上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初一看见吓了她一跳,继而明白了他的心思,也就慢慢释然了。
黎京的三月很快就过去了,四月中的庆丰节很快就拉开了序幕,城中大大小小的商户争相往礼部送银子,为的就是能在宫外举办的擂台上有一席之地。
历壹铭也不例外,不过他不是个喜欢送银子的主,而是伙同柳轻盈直接拿下了最好的席位,再加上燕子楼本就是黎京第一,消息一传出去,燕子楼的门槛几乎都被踏破了。
顾云杳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的景象,看一眼挂在燕子楼大门前的入选牌子。
她嘴角微微抽搐,这两人还真是赚钱不择手段。
来迎她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但看样子却至少二十出头,见了她行了礼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往后走。
今日出门是因为王瑶的案子据说廷尉府终于破了,凶手就是她的夫君,文定公府的二公子刘哲。
这些都要归功于叶无心的安排,每日里没事吓吓刘哲,还得给廷尉府送点这啊那啊的小线索,才终于让他们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文定公府上。
邵籁那只泥鳅屡屡想草率结案,可惜尚书府的人不允许,兜来转去的,昨日子时竟然被巡夜的人亲耳听到刘哲忏悔哭诉如何杀了王瑶。
黎京今日一早就炸开锅了,要知道刘哲惧内的事几乎人人都知道,哪怕是坐在皇城中的玉戎都有几分耳闻,可他却承认自己杀了王瑶。
走进后院,扑鼻而来的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入鼻清新,像是一种花香,又像是无数花香混合。
顾云杳往四下里看了看,左边是一丛丛开始凋零的桃花,右边花圃里是许多叫不上来名字的花朵,一行行,种的还很整齐,像是历壹铭的风格,总是喜欢把东西整理的井井有条。
“来了,快来坐。”从桃树后的凉亭里走出来一个人,一身浅紫色长裙,手腕间一条飘逸的披帛,在她行走间更显整个人飘然若仙。
柳轻盈缓缓走来,站在桃树下冲顾云杳笑,顾盼间风情流转,妩媚动人又雅致脱俗,她就算混迹在青楼勾栏之间,还是卓越如高洁之莲。
顾云杳走近,从她眼中看到现在的自己,个头不算高,身材更是没身材可言,勉强称得上是瘦弱的有些特点。
“找我来最好有事或……”她话还没说完,站在亭子中的历壹铭已经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一阵阵比花香浓郁的酒香飘了过来。
顾云杳眼前一亮,陈年流霞醉,绝对的正宗原浆,汉中世代酿酒的翁老的最得意之作。
“请你来,不止有事,也有酒。”柳轻盈满脸笑意,对于顾云杳就是傅云她开始那几天无法适应,可慢慢的自己也想通了,不过是换副皮囊,她还是她就足以。
顾云杳挑眉很高兴的往亭子里进,三人坐下后,历壹铭先开了口,“王瑶的事有变故,你最好小心些,晋国南宫筠似乎也插手进来,各家瞄头都对准了你手中的许家暗卫。”
璇玑楼近些时日都在着手查找崔禀意和关注黎京繁华底下的风起云涌,说来也奇怪,西秦建国不过短短不足一年,这势力纷争竟然堪比百年帝国。
顾云杳小手端起一杯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酒香浓郁,比世上最好的香料还让人陶醉。
听到历壹铭的话不在意的点点头,抬手把手中杯酒一饮而尽,香甜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头一路下滑,在心中燃起一团温热的火焰。
这就是流霞醉,入口辛辣,入喉却温和绵长,似有一团流光拂照大地,令人不得不为它沉醉。
一杯入喉,顾云杳才慢悠悠的单手撑着脑袋说,“什么变故,难不成刘哲认罪了,廷尉那帮昏庸无能的家伙还能替他翻案?”
程颐送来的名单里尚书府和定王府的人都去看望过王瑶,这两家算是正常,但一向与文定公府走的不近的兵部侍郎家也去了人,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历壹铭摇头,徐徐道,“今早刘哲被发现死在屋中,廷尉府的人查了现场,发现他身上有奇怪的伤口,程颐也去看了。”
“所以这案子唯一的凶手被人杀了,廷尉也就有理由另选凶手,于是就把目光放到了跟她有过节的我身上,是吗?”
顾云杳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这时她还没意识到,这具新身体根本是个不胜酒力的一杯倒,还伸着手要去再来一杯。
柳轻盈看着不对,忙伸手把酒壶给拿开,“你这酒量,莫要再贪杯了。”
历壹铭无奈的扶额,性子竟然跟傅云一样,不过这酒量就差的十万八千里了,“你知道其中猫腻就好,我觉得这件事定王府肯定也出了不少力。”
一个王府不足为惧,但奈何顾云杳拖家带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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