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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乐大人骂的当是厉害,这沈杰四人中,除了沈杰三十几岁外,其余三人也都在二十余岁,哪个都比乐大人大上几数,被乐大人指斥为无知小儿比打脸来的更是疼痛百倍。
说完,乐大人尤不解恨,又指着喻响的鼻子骂道:“似你这等人纵是腹中有些经纶考取功名,也不过是庸碌之才,与现今朝堂之上的衮衮木雕泥塑的诸公有可二致?”
一前一后,两个耳光打的很是响亮,与喻响相比那薄洪到还是轻的,喻响被乐大人骂的满头面色苍白冷汗淋漓,木讷不能言语。
乐大人被贬出京,其实不过是蔡京拿着《长生歌》献谗言做文章而己,实在与乐大人谏言没有作何关系,但郑皇后心中却是如此认为,使得朝中官员也这般认为,意外的给乐大人刷了声望。
沈杰祖籍虽是钱塘,家中却在上代己经迁去秀州,至于沈安民、喻响、薄洪三人才算是正八儿经本地士子,然而本地士子却是大输颜面,仅仅不过两个回合被这位乐大人教训的丢盔卸甲狼狈万分。
唇枪舌剑一番之后,几个本地名伎没想到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乐大人竟然如此凶猛,幸亏方才在言语间没有冲撞了这位父母官。
“乐父台莫要生气!”见乐大人言辞不善,沈安民自知口才辩论不过,将言语岔开道:“喻贤弟与薄贤弟二人少不经事,言辞间得罪了乐父台,还请乐父台不要见怪!”
“你是……”乐天问道。
“学生沈安民!”沈安民忙自我介绍道,又说:“今日学生几人请大人前来,无非是想向大人讨教些诗词,至于喻贤弟二人只不过是见朝中奸佞横行,一时意气用事罢了!”
“讨教诗词?”乐大人轻蔑的笑了一笑,却是如同战神附体一般:“讨教诗词有这般讨教的么?怕是尔等讨教诗词是假,拿本官来刷名望是真!”
这位乐大人是逮到谁咬谁么?沈安民苦笑道,不过乐大人倒也说了几人心中的想法。
几个女伎本都是拿了大把银钱来与这四人捧场的,见这们乐县尊强势非常,眼前场景更是僵持不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圆场,更是不敢得罪乐县尊。倒是那醉海棠有些眼力,莲步摇摆走了过来,向着五人敛身一礼,又与乐大人笑道:“今日我等不知是乐父台大驾光临,方才多有怠慢,还望乐父台不要怪罪!”
那四个女伎也是回过味来,忙各自上前见礼。
那醉海棠颇识人情事故,只见得乐大人与几人唇枪舌箭,沈杰几人自进门起到现下还未曾落座,忙请几人落座。又吩咐外面店家伙计端上酒水菜肴,自己又抚琴助兴。
席间五人坐的颇为别扭,钱塘本地四人只觉得面孔生痛,心中时时在计较如何找回面子来。
乐大人是什么人,今天钱塘的士子要拿自己来刷声望,乐大人怎能错过眼前这个拿钱塘士刷声望的机会,见那醉海棠抚上一曲,却是拿着酒杯调笑道:“乐某初来钱塘便闻得醉海棠姑娘之大名,更听闻姑娘是饮得酒后演奏的琴曲更佳,乐某想以一首诗换三杯酒如何?”
听得乐大人要送自己诗作,醉海棠上前谢了一谢,将乐大人手中的酒杯接过一饮而尽,如是再三。
待醉海棠一饮而尽,乐大人笑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过‘海棠春睡’的典故?”
醉海棠笑道:“妾身可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哪里知道那般典故!”
正所谓才子佳人一唱一和,相互都需要捧场。
“本朝释惠洪在《冷斋夜话》中记载.唐明皇登香亭,召太真妃,于时卯醉未醒,命高力士使待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曰:‘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这便是‘海棠春睡’典故的由来。曲故流传后.东坡居士据此写了一首《海棠》诗,乐某见姑娘酒后朦胧之意,也是心中所感,特作首海棠美人图,送与姑娘!”
醉海棠忙拜道:“妾身谢过先生了!”
一众女伎被乐大人之前的话说的意罢,又见醉海棠竟拨得头筹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纷纷的将身形向乐大人身边挤去。
眯了眯眼睛,乐大人才缓缓吟道:“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一众女伎虽说未读过多少书,但混迹于风尘中作不出好的诗词,但对诗词还是颇有些鉴赏力的,听得乐大人这首海棠美人图与醉海棠应景的很,心中愈发羡慕起来。
“乐大人既然送了海棠姑娘也送妾身姐妹一首罢!”有女伎叫道。
“不急不急,今夜还长着呢,诗词什么的可以慢慢谈!”乐大人却是一笑,打了个哈哈。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乐大人这般说词与伎家姐儿平日半推半就卖弄风情极为几分相似,眼下更是角色换位了一般,仿佛这位乐大人是青|楼中的女伎,几个伎家姐儿才是采|花的僄客。
几个女人紧紧的围着乐大人不放,甚至为了抢位置而擦出了小小的火花。沈杰、沈安民、喻响、薄洪四人坐于位置上,心中有说不出的堵心,这明明是自己花大价钱请来有意打压乐大人的女伎,如今却全部临阵倒戈了。





擎宋 第251章:青莲临世
宋代熙宁变法前,科举以诗、赋、论、策并重,自熙宁王介甫变法之后,废去明经只考经义,不再校考诗、赋,使得读书人为求出仕只能苦心钻研经义,诗赋便显的可有可无,甚至被后世读书人戏称为小道。
如此一来,直接产生的后果便是自北宋以后诗词大家数量锐减,再无唐宋之盛况,北宋末年便有周邦彦、李清照这般的人物,也不过是夕阳残红而己。当然会有人觉得此论甚谬,会说还有元曲,但元曲只流行了不到百年,那也是在元朝政府科举时废时立,广大读书人不能入仕,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出现元曲、杂剧聊以自娱打发时间罢了,至于明清留给后人的只有八股文了。
三国魏曹丕《典论论文》中有云:“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文人比较自傲,总觉得自己都是好的,总是看到别人的不足,当然就看不起别人,最终就是互相看不起。
虽说乐大人诗词有名动天下之势,但却是蹿经太快,缺乏底蕴。沈杰为人生性自负孤傲,又有文人相轻的习性,自然是不大将乐大人放在心里。没想到乐大人一上来就是火力十足,瞬间掀翻了两人,那沈安民也被吓的怯了场,更让几人憋屈的是请来的几个美人均是向乐大人挤挤挨挨,频送秋波,视自己这几个本土士子于无物。
昔有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今日沈杰几人的谋划,与周郎妙计有可异哉。
乐大人更是不急,看了昨日黄堪检给的消息,这几个人的底细他心中一清二楚,四人分分钟被自己废了仨,眼下只剩下一个沈杰尚未开口衅,只管以静制动就可以了。所以乐大人谈笑自如,不急不慌的与左右美人说说笑笑倒也逍遥自在,见几个女伎今晚着实给力,欣喜之余一人酬了首词回赠,引得几个女伎争相投怀送抱,又是风月无边。
不得不说,这次夜宴对于本士士子来说很沉闷,倒像是乐大人带着一众女伎吃花酒,本土的四个读书人在一旁弱势围观,又听得乐大人不知不觉间作了五首词与在座的五个女伎,腹中本有些打好的诗稿,却也不敢拿出来卖弄了。
乐大人虽是痛饮花酒,心中也在细细想着历史上沈晦(沈杰)其人,并没有什么叫好的诗词留下来,所以可以确定,这位北宋末代状元在诗词上实在是不给力。
乐天人出门时金乌便己经西沉,到这观景楼后天际只剩下几抹夕阳余晖,现下广寒挂于半空,湖中天月映湖月颇有几分雅意。
乐于刷名士声望的乐大人看着窗外美景,手拿酒杯,从一众花丛中起身,踱步来到窗前,众人见乐大人如此,心中知乐大人又有诗词出口,均是闭口不言。
心中计较了一番,乐大人口中缓缓念道:“李白前时原有月,惟有李白诗能说。李白如今已仙去,月在青天几圆缺?今人犹歌李白诗,明月还如李白时。我学李白对明月,白与明月安能知李白能诗复能酒,我今百杯复千首。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平舆城外一茅屋,万树桃花月满天。”
听得乐大人作词,一众女伎立时拍手叫好,因为早前的桃花庵歌,世人又送了乐大人一个桃花庵主的雅号,那首桃花庵歌与这首把酒对月歌相映成彰,愈发显得月下的乐大人卓而不群风流倜傥,手中以杯邀月更是有太白遗风。
此时湖面有凉风袭来,乐大人一袭翻领直裰被风吹动,恍惚间有如李青莲临世一般。
一众女伎望着乐大人,再望着本地土著四大才子,不由的摇了摇头。沈杰是三十五、六岁的大叔,沈安民、喻响、薄洪虽然青春年少,颜值比乐大人差了不止一筹,什么本地四大土著才子,四大土鳖才子还差不多。
听得乐大人出口成章,又想起乐大人的那首桃花庵歌,一直蓄势而动的沈杰心中有了计较,起身道:“沈某此前曾听闻乐县尊所作的桃花庵歌,今日又闻大人作此诗句,料想乐大人应为隐世不出似介子推那般的名士,而乐大人却又出仕为官,想来乐大人所作之诗不过是为了扬名尔,实与介子推相云甚远!”
挑衅!
所有人都能听出沈杰话音中的挑衅意味,更能听得出沈杰这番话与指着乐大人的鼻子直骂乐大人是沽名钓誉之徒没有什么两样了。
来了,这位北宋末代状元终于发起进攻了!
闻言,乐大人只是一笑,问道:“阁下是否为孔孟门徒?”
“然也!”沈杰点头。
乐大人说道:“《韩非子显学篇》中有云:‘世之显学,儒墨也。’我儒门弟子为显学门徒自应出仕上匡扶社稷下安抚黎民,似那等所谓的归隐之士无非是在家中以诗画自娱,又在外面显摆传扬,可谓是沽名钓誉,当为士人怕不齿也不屑尔!”
顿了顿,乐大人又云:“阁下岂不闻范希文之《岳阳楼记》中有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似范公才是我等读书人之楷模。
纵是因故而终身不仕,也应为乡教化四邻百姓明知事理其心向善,才为大道也。似介子推那般有报社稷下抚黎民之机遇而不出仕,实为迂不可及也!”
得,乐大人横说横有理,竖说竖有理,介子推那般的人物在乐大人的口中也成了不足道哉。
“好……”
事实证明,粉丝的力量是强大的,乐大人的话音刚刚落下,醉海棠一众女伎为乐大人鼓起了掌来,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被乐大人教训了一顿,沈杰有些挂不住面子,正想出言辩驳,乐大人从黄堪检给与的资料中知道此人甚是难缠,又岂肯让其开口,未待沈杰开口,又问道:“乐某尝听人言,说当自言:‘自古及今,天下秀才只有三个。孔大头一个,王安石、苏轼合一个,和晦乃三个也。’可有此事?”
闻言,沈杰心中一惊,怎么这位乐大人竟然还知道此事。却又不敢否认,忙点了点头。
“好生的狂妄!”见沈杰承认,乐大人鼻间冷冷一哼,厉声说道:“圣人孔子之后儒家分为八派,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会胡仲良氏之儒,有也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
这八派可归结为西河学派、思孟学派和荀子学派。其中子夏所创的西河学派门下弟子名人众多,道家的田子方、段干木、墨家的禽滑厘、法家的李悝、吴起等人都是子夏之弟子。”
说到这里,乐大人投向沈杰的目光冷峻,又斥道:“试问以你的学问,可比得上诸子百家哪一家?可独自开宗立派著说么?竟然敢大言不惭的声称天下间只有三个秀才,自占其一,尔将你叔父叔沈括公老大人置于何处,你叔祖公著《梦溪笔谈》都可称为传世之作,试问你可有何做为?徒留一被世人痛斥狂妄之名尔!”
沈杰被乐大人骂的张目结舌冷汗淋漓,不知做何解答。
乐大人依旧是得理不饶人,继续揭沈杰的老底:“汝之狂悖,岂限于此尔?汝坐为人假手,奏案至佑陵榻前,得官家大赦,至今却不悔过,仍四下卖弄狂悖,实是辱斯文,天下士子当不耻与汝同席!”
几年前,进士科考时,沈杰帮人代考被抓住了,兹事体大,案件奏报到了皇帝宋徽宗(祐陵)面前。宋徽宗看过案情通报说:“名见梁四公传,此人必不凡,可从阔略。”
徽宗皇帝当时卖弄学识,意思是说南朝萧梁时的四位博学之人,四个人的名字都很诡谲而且学问很高深,其中一位叫“需兔杰”,“杰”字作为人名始见于此,由此来推断这沈杰名字为杰,定也是普通人,可以从宽处理。
不过此事从侧面来看,徽宗皇帝当时也是很赞赏沈杰的学问,而且还起了爱才之心,要知道科考舞弊是大案,追究起来不掉脑袋也要流放瘴疠之地,徽宗皇帝的处置明显是轻了,更有些视大宋律法如儿戏,才使得沈杰狂悖如前。
乐大人这般揭沈杰的老底,比打喻响、薄洪的耳光还要厉害。
表演己近结束,乐大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指着沈杰说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汝怕是三十年而未曾自省一次,年过三十有六,汝与三岁孩童有何异哉?”
一番口舌将沈杰骂的头晕目眩,神色迷茫。
见钱塘四大土著才子彻底变成土鳖才子,乐大人也懂的见好就收的道理,今晚是完美收官,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天色晚了,本官明日还有公务,且都散了去罢!”
其实从心而论,两世为人的乐天对这位北宋最后一位状元是十分不感冒的,此人虽有些才学,但能考上状元其间多少是有些猫腻。有史料为证,这位沈状元曾搭上了梁师成的便车,也就是向梁师成送了银子,如此一来这状元郎便难免有些水分了。
宣和二年至六年王黼为相,也是王黼他干爹梁师成权势最为威赫之时,那几届的士子也是水分最大的。
观景楼外,一众进出的本城行人望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偎红依翠,在胭脂堆中出来,再见这些花花绿绿的女子皆是本城当红的女伎,立时心中掀起无限的羡慕嫉妒恨。
再见跟着这位年轻人身后出来的,正是本城颇有才名的四大才子,一个个却是神情沮丧,没有平日里半分神采飞扬的气势。
本地一众名伎恨不得将乐大人拉到自己那去,不过乐大人身边尽是皇城司中的人物,又怎能置乐大人的安危于不顾,生生将乐大人的好事破坏了去。




擎宋 第252章:深入虎穴
杭州城四大才子观景楼约战乐大人一事,早己在杭州府传的沸沸扬扬,乐大人有着不弱的才名,只是一首诗被人歪解而惹怒了杭州土著,同样这杭州城四大才子在江南一代也非寻常人物,不论是读书人还是坊间百姓对这场约战都是起了非常大的兴致。
乐大人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杭州城四大才子便是在才名上弱了些,也是齐四人之力,更有人言“四个臭禆将顶个诸葛亮”。杭州本土士子最强四人组合出动,实在没有输掉的可能,甚至全杭州人认为这四人便是去了汴梁城,怕也不会吃什么亏。
愿景是美好的,然而事实是残酷的。被所有人认为不可能之事,却偏偏的发生了。
判断输赢的最主要体现是,观景楼一战,本地四大才子竟然没有诗作传出,而传出的却都是乐大人的诗作,其中那一首把酒对月歌更是出了奇的好,还有其间赠与那五位女伎词作,柔弱的或是哀怨或是美艳的咏叹调与悲情愤世歌,与乐大人一向风格十分相符。
自观景楼一战后,沈杰悄然无声的回了秀州,喻响、薄洪二人似无面目示人一般闭门不出,至于那沈安民也是无了踪迹。
很多人对其间细节甚是好奇,乐大人身居县衙之内,自然不能上门问询。找不到当事人没有关系,不是还有五个本城名会当场座陪么,于是乎这几位美人的生意便突然好了起来,客人纷至沓来,一时间应接不暇,甚至出的价钱也是奇高,只为问一问当晚本地读书人之间决战的盛况。
几位美人好是辛苦,一天要见十几、二十个客人,口中反复着说着同一件事。虽是反复的提起,但每当谈论起乐大人的风采时,无不眼眸放光,眉飞色舞津津乐此不疲。
不过也有些副作用,乐大人抨击江南士子虚浮、诗词没有格调的说词,也随着几位女伎的嘴巴传扬了出去,立时引来本地读书人一片愤然,但想要开口声讨时,却又反复咀嚼乐大人作出的诗句,却又只能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将满腔的愤怒化成一江春水付诸东流。
论才情、气魄、格调,自己这些人还真是比不上,最后这些本地土著士子们只能不了了之。
再者说,打嘴仗好像不是自己这些人的强项,这位乐大人一番口水能喷的本地四大才子愧然而退,自己这些虾米就不要不自量力去丢人现眼了。
杭州本地士子固然还有许多不服气的,但杭州城的勾栏女伎却是对乐大人呈现出一边倒的支持状态,奈何本城五位名伎对乐大人太推崇备至了。月光下乐大人一袭玉色翻领长裰,谦谦公子温润若玉,把盏临风,如李青莲临世,一展太白遗风之范,被传的神乎其神。
一人若是这般说话会有炒作之嫌,杭州城里的人却知道,当晚在场的这五个美人儿寻常为了争抢名头不免会勾心斗角,然而对于乐大人却是众口一致,可谓是众口烁金,对此事的真实性没有任何的怀疑。
一传十、十传百,乐大人当晚之举惹动了满城芳心,何止是伎家姐儿,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皆是萌动不己。
却说在观景楼之战的次日,乐大人排衙,本县的洪主簿与方县尉皆是赫然之色,乐大人心中清楚这观景楼一战,他两家的衙内因为那句“西湖终是小家容”,少不得做幕后推手,来挑动自己与本城士子间的矛盾,最后才有了这观景楼之战。
不过坏事变好事,自己在杭州城立了甚大的名头,乐大人也不想追究了。
散了衙参之后,乐大人刚刚用过早饭,尺七来报那数日不来上差的户房王押司求见。
示意将王押司带来,尺七退了去,却将门口把的死死的,将任何想见乐大人的人都拦在了外边。
施过礼,王押司一脸笑意的说道:“县尊,您吩咐小人传的话小人传到了!”
“你那堂兄怎么说?”乐大人一脸淡然。
王押司赔笑着回道:“堂兄对大人的说法十分认同,吩咐小人与县尊传话,只要大人将所说的事情办妥,我家堂兄愿意交县尊这位朋友,再在县尊提出的价钱上,再涨上两千贯,将大人的本钱算做一万贯入股。”
乐天曾提过,王佐刺杀自己做价五千贯,王佐杀了前任张知县做价三千贯,总共八千贯当做自己入股王佐走私船队的本钱,没想到这王佐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竟还又加了两千贯,倒是大手笔,间接又证明走私的利润是有多么巨大。
除此外,乐大人更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前任张知县的死与王佐有关,只不过能令王佐痛下杀手除去一位朝廷命官,其间的缘由令人深思了,虽说乐大人心中有所判断,但也只是猜测了。
点了点头,乐大人又不动声色的说道:“本官命人四下留意那钱九分的下落,也让你家堂兄留意下那钱九分的去向,若手下人寻到了他,就地格杀便是,至于那钱九分|身上的钱,你家堂兄明白怎么做的!”
“小人定然如实将大人所言传与我家堂兄!”王押司恭恭敬敬的回道,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乐大人的脸色说道:“大人既然有意与我家堂兄联手做那买卖,我家堂兄想请大人见个面吃个便饭,也好洽谈合做事宜!”
合做必然要洽谈见面的,乐天自是应允,“这是定然,时间地点由王员外定罢,不过尽量不要在酒肆中,免得有人认出本官,为本官带来不便!”
见乐大人应允,王押司便说道:“既然县尊同意,小的就斗胆与我家堂兄做个主,不如便选在明日,在我家堂兄的府上,县尊您看如何?”
“事情就由你安排了!”乐大人点头。
事情安排妥当,王押司觉的与乐大人关系更近一步,谄笑道:“小人昨日听闻乐县尊在观景楼将本城四大才子辩得哑口无言,现下整个杭州城都在谈论着县尊事迹,县尊果然是当世之奇才也!”
不得不承认这王押司拍马的境界有点低有点拙劣,对于这些的马屁乐大人听得耳根子有点难受,将手一挥,将这王押司接下来拍马的话打断,提到正事上:“你身为户房押司,统管全县钱粮账目,本官也是刚刚接任,今年夏税完成的如何了?”
王押司回道:“回县尊的话,今年夏税己经完成了八成,余下这两成想来在半月内能够征缴完成!”
两浙是富庶之地,钱塘更是府县同城,虽说府县同城的知县极为难做,但也沾了征税便利的光,半个杭州城在钱塘的地界上,商铺多而农田少,使得钱塘的税务征收起来特别方便。若是以农业县,年景好倒也还好说,年景差朝廷又不予减免税收,征缴税赋实在是令当地官员头痛的事情。
等王押司出去,屠四进来问道:“官人,您真的打算去那王佐的家里,小人怕此行官人会有危险,请官人三思?”
乐大人面容上未有任何神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身子金贵,又何必要以身犯险?”尺七进来也是说道。
乐大人苦笑道:“本官面临的案子很是棘手,张知县的死,钱库小吏卷钱而走,哪一桩与本官来说不是麻烦事,前任知县张大人死的不明不白,怕是有许多不明真相之人会认为是本官过于苛刻前任,以致于前任自杀身亡,倘若再有人大肆颠倒黑白,本官的处境岂不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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