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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乐天又吩咐道:“乔掌柜,若是有人前来挤兑现钱,按规矩办事,三千贯以下可予兑现,三千贯以前的让他们明日再来!”
乔掌柜点头答应,脸上却尽是愁容,不当家不知盐米贵,自家这个东家经商居然还是拿着当初在衙门里大老爷的派头,票号的余钱怕是兑了今日挤兑的,明日钱库便空空如也了,这明日的危机又当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乔掌柜将目光投向乐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乐天方才吹出的牛皮,又很是不甘的闭上。
……
“什么,那乐天命人将纪二、储三的的腿给敲断了?”茶楼雅间里一个富家翁模样这人闻言,脸上现出几分怒意。那几个人是此人派出的心腹手下,如今换了打心中又怎么能不气愤。
“廉官人不必在意,不过敲断了两个下人的腿而己,不过从侧面倒证实了那乐小儿表面上看来镇静,实际上心里己经崩溃!”这时坐正中间的李邦彦笑道。
“李大人人所言不假,去了被我们贷出来的,乐小儿票号里所余之钱甚是有限,此刻怕是己经急的要以头撞墙了!”又有人笑道。
“这哪里是在打那两个下人,分别是在我等的脸!”那廉官人脸上怒意未消,恨然道:“待我等将手头上所持有的中华票号契票,明日一早都拿去兑现,让那乐小儿生不如死!”
这时又有人笑道:“打了两个下人与我等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桩好事,借着那中华票号倒闭的机会,正好可以给乐天扣个殴打百姓的帽子,再寻两个御使上殿参劾他,让那乐小儿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耿大人所言甚是!”李邦彦在旁说道。
这耿大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太子詹事耿南仲。
耿南仲啜了口茶水,又道:“那乐天倒也算是个人材,只可惜投了郓王殿下,若是能为太子殿下所用,我等力量也未必会这么孤单!”
李邦彦也是点了点头,“这乐小儿着实有些不简单,当初蔡相百般整治于那乐小儿,都被那乐小儿逃脱掉,而且屡屡更有奇迹,不止立功升官,甚至还连带着坑了白大人与王汉之一把,更是推波助澜的使蔡相致了仕。”
耿南仲说道:“若能趁此机会将那乐天收为太子殿下所用,倒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结果,一则可以将乐天为我所用,二来可以借机控制中华票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
中华票号的门前,挨挨挤挤的都是前来取钱的百姓,一时间显的喧闹非常。
“东家,外面有一自称是您故旧,一位姓于的官人前来拜访!”这时,伙计向坐于票号内里的乐天禀报。
乐天不紧不慢的啜着杯中的茶水,立时知晓来人是谁,忙道:“快请!”
不多时,乐天的乡梓故旧于若琢于官人被那伙计请了进来,与乐天二人见过礼后,说:“前岁与贤弟自平舆一别,我二人己有一年半未曾好好聚过了!”
没有什么客套,乐天开门见山:“于兄莫非是来做说客的?”
闻言,于若琢微微一怔,自己的来意显然乐天己经知晓。
但于若琢还是说道:“与贤弟相交,愚兄遍观贤弟近年所为,深知贤弟有经天纬地济世之才,遍观我朝历代贤者,愚兄认为可与假以时日后的贤弟,并驾者可谓寥寥,然英雄耽于时事,眼下贤弟似乎有了困难,所以为兄还要奉劝贤弟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见乐天不言,顿了顿于若琢又说道:“先秦管仲归公子小白、李勣投唐均是顺大势也,如今太子位居东宫储位,更是有贤德恭俭之名,贤弟何不做个从龙之臣。”
摇了摇头,乐天苦笑道:“乐某只想做个有钱花的小官,无意于什么储位之争,这票号不过是乐某联合些商家开办赚些银钱养家糊口的,只是借了郓王殿下的名头来抬抬名声,怎引的李大人倾汴都几十家金银铺之力来难为乐某,倒是让乐某受宠若惊了!”
“贤弟还是要看清当前的情势为好,毕竟李大人棋高一着,贤弟岌岌可危!”于若琢替乐天分析,又拱手道:“今日愚兄前来也是受了太子殿下的指派,希望贤弟投效的!”
乐天带着几分怒意的说道:“于兄说的错了,他李大人不是棋高一着,是蓄意偷袭,岂为君子所为,若与乐某个三五年时间,莫要说他李大人的金银铺,便是整个汴都的金银铺,乐某也不放在心中!”
“贤弟这又是何苦哉?”于若琢叹道。
乐天哼道:“于兄认为乐某苦心经营被他人毁于一旦,会甘心么?”
“贤弟……”
于若琢张了张口,被乐天伸手止住,又道:“于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虽有此败却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时!”说到这里,乐天又拱了拱手:“乐某在这里便提前祝贺于兄飞潢腾达了!”





擎宋 第413章:挤兑的第二日
“东山再起?”听了于若琢回来禀报,李邦彦哑然失笑:“三百一十万贯,再加上客户存在他们票号上的存款,乐小儿这一败,永世不得翻身!”
“士美兄,那乐天与我是同乡旧识,往日曾有恩于小弟,士美兄可否网开一面?”于若琢忙说道。士美是李邦彦的字,做为李邦彦的同窗,于若琢当然可以这样称呼。
“此乃于贤弟妇人之见!”李邦彦冷冷的道了一句,得意的面色中带着几分阴戾:“事己至此,成者王侯败者寇,若郓王得势,日后我等又会是何下场?”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耿南仲也是点了点头,又说:“士美所言甚是有理,不能给那乐天一丝喘|息机会,稍有妇人之仁我等便功亏一篑!”
“小弟与那乐天是同乡故旧,昔日又有恩于小弟,今与故人相阋,实违我之本心!”于若琢长叹了一声,又说道:“吾平舆父老皆知乐天有恩于我,吾怕归乡为乡邻为唾,今……今只好向二位大人请辞了,烦劳二位大人向太子殿下告之,恕卑职不能侍于左右使用了!”
闻言,耿南仲与李邦彦对视了一眼皆有些吃惊,李邦彦的面色立时阴沉起来,于若琢不己是自己的同窗,更是自己的幕僚,显然这个时候幕僚退去,心中很是愤然的。
耿南仲劝道:“于贤弟,你可要想好了,做为从龙之臣将来的仕途是如何平坦!”
“大人之意于某心领了,只是吾畏人言啊!”于若琢叹道,随后向二人拱了拱手向外行去。
望着于若琢的背影,李邦彦哼了一声:“妇人之仁何以成大事,成大事又何拘小节!”
“不急!”耿南仲却是摆手,又道:“这于若琢也是良善之人,将来必不会负我等,日后可以起用……”
……
在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下,中华票号无力支付巨额汇兑的消息在汴梁城里流传开来,立时引起很多将银钱存在票号里的顾客心生惶恐。
第二日一大早,未待中华票号开门,店前便排起了长队,都是赶到票号前来挤兑的顾客。
仅仅小半个时辰,中华票号前聚集了数百人,这些人乱嘈嘈的挤在一起,立时引得无数人围观。开封府的差伇远远的看到了这种乱像,不得不回派人手来这里维持秩序,生怕出了什么事端,皆竟汴都城是天子脚下。再者说汴都谁不知这票号有郓王殿下股份,若票号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这些持存票、契票来挤兑的人中,有汴都城里的女伎、有行商的商贾、更有朝中的官员,更多的则是受了那李邦彦指使之人。
昨日的挤兑与票号的空虚,愁的年过半百的乔掌柜一夜未曾合眼,一双眼睛更是熬的通红,愁的脸上的皱纹都显的深了几分,此刻听到店铺外乱嘈嘈的声音,更是心乱如麻,更是把不得这时间再过的慢些,怕面对那一张张讨债的脸。
这时只听到有人叫道:“这票号怕是知道兑不出这么多钱,今天不敢开张了罢?”
“不开,那便别怪我等不客气了……”有人恶狠狠的说道。
受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有人越想越怕,声音中带着惊恐:“那可是我等的血汗钱……”
话音一落,不少人心中更感惊恐,票号兑不出存钱倒闭,就意味着自己辛苦所得全部付诸东流。想到这里多许人脸上惊恐之色愈重,有人甚至眼圈发红,更有人低声的抽泣起来。
情绪是一种可以感染的东西,当这种东西在人群里无限蔓延之时,情绪的性质往往可以发生改变,恐惧、忧伤极有可能会转变成绝望的愤怒。
这时又有受李邦彦指使之人借势,大声叫喊道:“这票号里有郓王的股份,票号还不起又如何,我等去直接去郓王府去讨要!”
“不错,这票号开业的那日,郓王是亲临揭匾剪彩开业的,这可是我等亲眼所见,若不然也不会将钱存在这中华票号里!”又有人跟着叫道。
又有人叫道:“票号若兑不出钱,可有人肯愿与我一同去郓王府讨要?”
有人开了口,接着便有人跟着捧哏叫道:“我等愿往!”
中华票号公司对面茶楼上,身着便衣出行的郓王赵楷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当听到有人要去郓王府上闹事,一双眼瞳隐隐中现出寒芒。
见郓王赵楷面色愈发的难睦,旁边的史勾当官忙劝道:“殿下,还是回府罢,乐大人说有办法解决此事的!”
“原来是本王想错了,大哥为人看起来优柔寡断,实则是低调忍耐,更没想到行起事来竟然是如此阴险狠辣。”郓王赵楷铁青着一张脸,“这些人明面上看是挤垮中华票号,实则是针对本王!”
事关天家夺嫡,自古以来天家夺嫡也是血腥无比的,想到这里史勾当官吓了一跳。
史勾当官怕引起太子与郓王生隙太大,忙又说道:“奴婢着下面的人打探过了,这桩事情与太子殿下并无甚大干系,太子殿下不只是支度不出这么多的银钱,更调动不了这么多金银铺,一切都是由新近投靠太子殿下的起居舍人李邦彦联合汴都城一干金银铺做的。”
“大哥手下人做的?”郓王赵楷挑起了眉头,哼道:“不经过大哥的默许,这些人又怎么能去做?”
“乐大人说自有解决办法,殿下还是回府罢!”史勾当官又劝道。
郓王赵楷摆了摆手,道:“不急,李邦彦等人拿着三百一十万贯的汇兑契票,外带汴都城百姓拿着几十万贯的存票挤兑,单凭今日从内库里拉出的那一百五十万贯钱是远远不够的,本王倒要看看乐卿接下来是如何应对此事的!”
中华票号的门板被拍的叮当山响,自口中发出的还钱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票号前原本还是排成的长队如今己经散乱起来,齐齐的将票号围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和将票号拆了的架势。
在敲打了半响之后,中华票号的门板张于被从里面卸了下来,只见乔掌柜探出头脸上带着笑意的作揖道:“钱财重地,请诸位且先退后片刻,容本号开了门再做计较如何?”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然乔掌柜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愁意,经过昨日的挤兑今日票号里只余下几万贯钱了,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要被挤兑一空。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忽听得远处有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更有吱吱吜吜不堪重负的轮毂声响起,路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队兵士押着一条车队出现在龙津桥上,向中华票号行来。
“这是从内库押来的钱!”看着远处的车队郓王赵楷道,又是轻叹:“内库的钱不过是汇票的四成罢了!”
史勾当官道:“四成也是不错了,至少可以将今日应付过去了!”
“那乐天呢,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倒不见他的人影!”郓王赵楷挑起眉头。
史勾当官回道:“以奴婢对乐大人的了解,乐大人素来是策无遗算,此刻怕是高帎在卧罢!”
……
此刻的乐天真还没在家里,也没在大禁上差,而是除了身边的武松、尺七、屠四几人外,带着几个吏员从三使司的度支司衙门出来,又进了盐铁司衙门,前后呆了小半个时辰,又从盐铁司衙门走了出来,身边又多出几个吏员,向南门大街以东行去。
汴都人谁不知道南门大街这一带不止是整个汴梁城、更是整个大宋最富裕的地方,这一带用流金淌钱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在这条路上大大小小开了一百多家金银铺,每日动辄有几百万贯的流水。
“叫你们东家出来!”乐天进了一家规模较大的金银铺,大咧咧的坐在椅上。
看着乐天一副大咧咧的模样,又见乐天身边除了几个人以外,并没有带什么现钱的模样,那伙计看上去热情,却是用略有几分冷淡的语气问道:“这位官人您是存钱呐还是借贷?”
张彪将眉头一挑,说道:“去叫你们东家出来,没听我家官人说话么?”
那伙计见张彪身材高大显的很有凶气,吓的不由退了几步,这时掌柜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示意那伙计退下,道:“这位官人是存钱还是借贷?”
“你是什么人?”乐天没有理会,旁边的屠四问道。
那掌柜的傲然道:“老朽是这家金银铺的掌柜!”
乐天依旧没有说话,屠四叫嚷道:“叫你们东家出来,你没这个资格与我们家官人说话!”
“尔等莫非是来生事的?”那掌柜的将眉头一挑,话音一落立时有许多护院打手、伙计跑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乐天几人。
呵呵冷笑了几声,那掌柜的笑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票号是哪家开办的,凭你也配和我们东官说话!”
“你怎么知道乐某没有资格与你们东家说话?”乐天呵呵的冷笑了一声,冲跟在身边的一个书吏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言语。
那书吏得了乐天的示意,轻笑道:“掌柜的还是请贵铺东家来的比较好,因为这桩事你这掌柜的还真做不了主!”
说话间,从怀中拿出一纸信封,又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契票,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
那掌柜的看到这张契票,原本倨傲的脸上立时露出讨好的笑容:“阁下原来是度支司的官人,在下实在是有眼不识……”
屠四很是粗|暴的打断那掌柜的话:“我家官人所要商议的事情,不是你一个掌柜所能做的了主的,还是速速去请你们铺子的掌柜罢!”
那掌柜忙道:“实在对不起官人,我们东家此刻不在店铺里,官人是存是取,小老儿便做的了主!”
“所谓存取皆不过是小事而己,与乐某也没有半点干系!”乐天用手指关节敲动着桌案,脸上的笑意甚是阳光灿烂,然而看在那掌柜的眼中却是有一种邪魅的感觉,顿了顿乐天又道:“贵号能不能与官府接着再往下做生意,却与乐某有着干系了。”




擎宋 第414章:釜底抽薪
虽然冗兵、冗官、冗费是贯穿两宋的积弊,就算是徽宗赵佶穷奢极欲,但做为收取全国税费大户,三使司的户部司、度支司、盐铁司依旧还是有余钱的。
事实上不止是三使司这样的大衙门,就是京中的那些小衙门里,只要有了余钱后世叫做小金库,也不是放在库房里,而是拿到钱铺里吃利。连小衙门都这般做,做为三使司这样的大衙门,有了余钱自然更会这样做。
方才那立于乐天身后小吏从信封里拿出的不是别的,正是度支司存钱的票据。度支司对于任何一个金银铺来说都是存款的大客户,那掌柜的前倨后恭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度支司以后的生意不能再放到自家钱铺了,对于任何一个钱铺的打击都可以说是巨大的。那掌柜的自知自己无法做主,忙唤手下伙计:“快去请东家出来!”
那伙计应了一声,连忙向后院行去。这掌柜的忙对乐天说道:“官人还请稍待片刻,我们东家马上就来!”说完,命人奉来上等好茶。
不多时,那去了后宅的小伙计很快折了回来,禀道:“回掌柜的话,小的四下寻过了,东家并不在后宅也不在家里,据说是去了外面的茶楼。”
掌柜看着坐在椅上悠然自得品着茶的乐天,急着与小伙计说道:“还不快去找!”
没理会那掌柜的,乐天将目光投向身后,笑道:“麻烦几位度支、盐铁的兄弟,分别持各自身上的存款契票前去其他钱票兑换,若是兑取不出,就请他们钱铺的东家来这里来与乐某一聚!”
桌面上那张契票的面值是二十万贯的,对于任何一个钱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字,真是要取出来立时会有店铺不稳之像。
一边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乐天,一边打量着乐天,掌柜的同时在心中猜测乐天是什么人,能同时支会度支与盐铁二司的吏员来汇兑银钱。
不多时,几个被派出去的吏员纷纷回转过来,与乐天禀报道:“官人,那些家金银铺的东家俱也不在店中,据伙计们说去了哪家茶楼。”
“去天香楼共商挤兑大计么?”乐天冷冷一笑。
那被派出的吏员又回报道:“那些钱铺掌柜见了我等所持的存款契票,又听了我等的传话,俱都纷纷派人去寻他们东家来见官人了!”
……
下了朝,耿南仲与李邦彦碰面。耿南仲面色忧郁:“郓王殿下还是得宠啊,若不然官家怎么会从内库提出一百五十万贯与郓王解燃眉之急?”
做为赵桓最大的支持者,太子詹事耿南仲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那又如何,一百五十万贯与三百万贯相比无疑是杯水车薪!”李邦彦轻笑了一声,又说道:“只要今晚有百姓去郓王府闹事要钱,郓王殿下纵是再得官家宠爱,自此后也公恩宠尽失,任凭郓王殿下才学如何出众,官家再也不会提携与他,太子殿下的位置便越加的稳妥!”
“李兄之谋实在令耿某佩服的紧!”耿南仲拱手道。
在耿南仲看来,挤兑中华票号一事于公于私都有着巨大的好处,于公对于太子来说可以借机打压郓王、乐天,使二人不能操控本朝财权,于私来说对于李邦彦等一众汴都金银铺也是好处多多的。甚至耿南仲更想让李邦彦领汴都金银铺来取代乐天的中华票号,让大宋财权落在太子赵桓的手中。
李邦彦又道:“今日挤兑中华票号,汴都那些金银铺的老板们也怕自家投下的银钱打了水漂,耿兄还是随我去见见做下安慰罢!”
二人上轿齐齐向天香茶馆行去,进门在茶博士的引领下径直向二楼雅间行去。
进了二楼雅间,一众汴梁城金银铺的东家见耿南仲与李邦彦进来齐齐立起身形。
进了雅间,李邦彦目光扫过一众人,面色微惊道:“今日怎只来到了一半的人?”
这时有人回道:“陈官人、陆官人等人早上来过的,只是方才他们客家的家奴来报家里有人来寻,故而先行了一步!”
汇集了汴都城三十多个实力最为雄厚的金银铺东家,合力挤兑中华票号,今日正当最为激烈的高|潮之时,无端的少了一半的人马,总令李邦彦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
还是南大街外第一家金银铺,乐天所坐的位置己经由前厅转到宽敞的后堂。这间后堂装饰的甚是豪华、有品味,众目睽睽之中,乐天毫不客气的坐于首位,这家金银铺的东家只是满脸带笑的陪坐于旁边,同时堂人还坐着十几个身着锦袍华服或是老年或是中年之人。
这十几个人正是方才还在天香楼,被乐天唤来的一个个金银铺的东家。此刻这些人俱都在打量着乐天,眼中泛起惊疑的目光,甚至眼中还有着几分愤怒,一个少年人倒底有着什么依仗,竟然在自己这些人面前张狂嚣张。
“不知阁下姓字名谁?”见人到的齐了,有一年老者盯着乐天开口问询。
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坐姿,乐天笑道:“在下先自报下家门,在下姓乐名天,现被当今皇上授官职为集英殿编撰!”
顿了顿,乐天又接着说道:“不过除了官职以外,乐某与诸位也算是同行了,除了做官以外,乐某还在汴都与贵人合做开了家名叫中华票号公司金银铺!”
乐天的诗词在大宋广为流传的,这些金银铺的老板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便是乐天,
目光扫视了在座所有人一眼,又说道:“乐某请诸位到此一聚的目的,就不需乐某细说了罢?”
“乐大人想要怎样?”商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立时有人开口问道。
乐天很是淡然的说道:“乐某的目的很简单,当然也是让诸位自行选择的,一是诸位继续挤兑乐某人的票号,不过乐某人也会持着度支司、盐铁司的存款契票来诸位钱铺支取,总之诸位的挤兑不会对乐某造什么实际上的影响,而且还帮助乐某刷了声名。
这第二个选择么,便是请诸位不再参与挤兑中华票号一事,乐某也自然不会持着度支司与盐铁司的契票支取兑取,更不会搅扰度支司与盐铁司与诸位钱铺的合作关系!”
在座的钱铺东家心中都有数,为了挤兑乐天的票号每家都从自家钱铺里提出数万到十万贯钱,这点钱对于日常的经营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乐天若是将度支司与盐铁司的存款契票拿来兑现,自家的钱铺的周转经营上立时会出现不小的困难。
金银铺是以钱生钱的地方,只有钱存的多了,信誉度才会越好,钱流通的越快获利才会越多。
中华票号每一家分号的规模,在钱铺这个行当中也算是巨无霸的存在了。但中华票号的一处分号也不过存本金三十多万贯,寻常那些票号一次被支取数十万贯是个什么概念。
再者说乐天给出的第二条路,令任何人都忌惮非常,与乐天翻脸也就意味着以后再也得不到度支、盐铁二司的存钱当本钱,没了这么大客户支持,这对金银铺发展,从声誉信用到本钱运做上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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