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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如弓
随即一众朝臣们的思绪又开始扩散,与本朝历代皇帝不同,当今天子子嗣众多,天子与众皇子之间关系自然冷淡,执掌四辅兵权对于每一个皇子来说,就是一个儿子与父亲亲近、更是争宠的机会,谁若是将这个提议否绝,怕是众皇子在心里也不答应,弄不好还会记恨。
在揣测过徽宗赵佶的意思后,持赞同意见者占据了上风,当然也不泛少数官员为了图在天子面前刷个存在感,摆出个反对的架式。只不过在这反对的架式,表演的成份占了很大的份量,刷存在感讲刷存在感,但绝不会死磕。
封建社会没有民|主的概念,但也还是有少数服从多数的想法,争吵了半响就被徽宗赵佶一锤定音,至于掌兵的人选,容后待定。
就在天子一锤定音之际,不少朝臣不由的想起了乐天,这个年轻人一个月前抛出的议题,一个月后依旧搅弄着朝堂风云,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似当年王介甫、司马君实(司马光)在年少时何曾有这样的风采。
随即一众朝臣又想,太子居于中宫、郓王掌管皇城司,除了肃王殿下外诸皇子皆年幼不能掌兵,最先提出这个谏议的乐天极有可能被外放代亲王掌兵,以文制武,官升一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很快一众朝臣将心中的念头先压了下来,眼下看似乐天不动声色在朝堂上占了上风,但谁都知道在后面有着巨大的危机在等着乐天,只是乐天能不能安然渡过这个危机,还是未知之数。
所有朝臣都在猜测,李邦彦向乐天发难,会以哪种势态开启。
殿内重新清静,众臣左右张望了一眼,都在等着下场大戏的上演。
“陛下,据开封府左右金吾街司与马步军司来报,接京新城东外东面同巡检、京城南面同巡检报,今日有民变发生!”就在这时,有传旨黄门从外急慌慌的跑了进来。
闻言,徽宗赵佶微微挑起了眉头,面色立时变的不好看起来,自己时常自诩为盛世太平天子,去岁有海匪造反,今岁开年便在京城眼皮底下发生民变,这显然是在打自己的脸。
因为赵佶一张脸瞬间冰冷下来,垂拱殿内的君臣瞬间感觉到温度降了下来。
徽宗赵佶示意那黄门官道:“宣主管京城治安的开封府左右金吾街司指挥、马步军司指挥使觐见,朕要问他个清楚!”
那传旨黄门得了圣谕,忙出去传旨。
这里顺便要提及一下开封府左右金吾街司是个什么部门。在五代之前的汴梁,是由汴梁赤县县尉负责巡警捕捉来治理汴梁治安的,至北宋初年,为防止兵变逐加强中央集权,于京郊例驻重兵,分厢进行巡逻,代替了赤县县尉的职能。
后来在宋太宗淳化五年,太宗皇帝以京师浩穰、街司循警用禁军,非旧制,特命左右街各置千人,优以禀给,成立了左右金吾街司这个隶属于开封府的衙门来管理汴都治安的。
宋代冗官、冗兵、冗费,机构重复设置,治理汴都治安的,除了左右金吾街司外,还有马步军司也是担起了同样的职责。
就在那黄门官出去宣人之际,乐天特意将注意力留在了“京新城东外东面同巡检”、“京城南面同巡检”这两个冗长官名上面。
仔细想着这两个地方,乐天的神色渐渐变的凝重起来,如果自己没想揣测错的话,这个“京新城东外东面同巡检”所管理的地方,应该是郓王府邸那一片街巷;至于“京城南面同巡检”所管辖的地界,应该就是南薰门到朱雀门一带,那里恰恰就是中华票号所在的地方。
想通了这些,乐天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那侍立在丹墀近前的起居舍人李邦彦,恰好与李邦彦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却见李邦彦眼底的目光尽是得意,更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乐天瞬间明白过来,这李邦彦为了造势不止是昨晚动手,连同今日也动了手,而且今日造出的声势比昨晚更大,为的就是配合给自己这一记痛击。
不多时,那管理京城治安的开封府左右金吾街司指挥、马步军司指挥使受召入殿觐见,
进殿见礼,不出乐天的意料这二人所奏事情正与自己想像那般,只听那左右金吾待司指挥使上前奏道:“本城中华票号最近几日来有民众挤兑,昨日在挤兑中己经有所冲突,幸被臣派人及时弹压。
然今日一大早又有大批百姓前去票号挤兑,而且在挤兑中与票号伙计发生冲突;其中有人言中华票号有郓王殿下的股份,不少百姓怕讨不得钱,便结伴前往京城东面的郓王府邸闹事,臣听得到禀报后不敢怠慢,会同马步军司派兵前去弹压,更不敢蒙昧圣听,所以臣二人将此事上奏。”
做为治理汴都治安的二人,自然只能将实情上报,至于其间事情的真相,就不是他二人所能操心的了。
大戏真正开演的时候到了!
自从那左右金吾街司指挥、马步军司指挥二人进殿起,殿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二人禀报完了之后,静观下一步势态的发展。
“中华票号?”徽宗赵佶眯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同时将目光落在乐天的身上,眼中泛起一抹玩味之色。
“陛下,臣有本奏!”这时有御使出班奏道。
望了一眼那出班的御使,乐天对此人倒是有几分眼熟,回想了下立时想了起来,此人是曾攻击过自己开办票号的御使之一,确定是李邦彦党羽无疑。
“说!”徽宗赵佶示意道。
那御使向上拜了拜,说道:“汉有大贤董子与汉武帝云:皇家官府官员,不得与民争利,否则就是腐败,不合天理,不合‘太古之道’——“故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为制,大夫之所当循以为行也。”
说到这里,那御使将目光投向乐天,说道:“集英殿修撰乐天乐大人,上不思谏报君恩,下不思安抚黎民,却开了家票号钱铺只顾中饭私囊与民争利,此实非人臣应有之义也!”
“陛下!”这时又有御使出班,奏道:“臣也有所耳闻,有传言说乐大人开办的那家票号现钱不足,数日来己经出现挤兑现像,昨日傍晚票号与挤兑更是发生争执冲突,幸得官府介入,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扩大。
而今日,乐大人开办的票号因无钱可兑,使的百姓愤怒难平,而引发民变直至影响汴都治安,臣认为乐大人难辞其咎!”
“陛下!”第二位御使的话音刚刚落下,又有一位御使出班奏道:“集英殿修撰乐天为一己私利与民争利也便罢了,竟然花言巧语引郓王殿下入股,将郓王殿下连累其中更使殿下清誉受损,更使我大宋根基不稳,臣认为应夺乐天之官职,依法查办!”
……
几个御使如同连珠炮一般开始向乐天发难,这也在群臣的意料之中。此刻所有人,立于班后方便的都将目光投向乐天,立于前排不方便的便静静的等着乐天对答。依这些人对乐天的见识,此刻乐天定然要在御前将各种辩解之词用天花乱坠的手法讲述出来。
这些御使心中也清楚,自己可以拼了命的弹劾乐天,但绝不能将郓王拉下水,所以在表面上这个黑锅只能由乐天来背,但谁都知道在暗地里这个黑锅却是扣在了郓王的头上。通过这件事,难免不给郓王在徽宗赵佶的心中留下一个识人不明的印像,直接影响到郓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李邦彦虽有同觉,然就官衔而言,其是其同年中官职最高的,其同年中大多数还被外放为官,在京中的也就是一些御使而己。除此外,李邦彦结交的就是一些宫廷宦官,显然宦官们在这个时候是上不了朝说不上话的,如今朝堂上做为同党的御使们己然将话说完,李邦彦在朝中便没有更大话语权的同党了。
此刻,李邦彦只好自己亲自出马,在御前说道:“昨日、今日之民乱,追根究根,罪魁祸首乃是乐天,无论如何都要治乐天的过错,若不然官家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闻言,徽宗也是皱起了眉头,自己允诺投资的一百五十万钱己经由内库拨了出去,京城中又怎么发生了挤兑,而且还弄出了民变,这乐天究竟做了什么?
不怕你开口,就怕你不开口,听到李邦彦说话,乐天忽笑了起来。
乐天出班,拱手向上奏道:“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起居舍人李大人家中也是开有金银铺的,而且李大人家的金银铺在汴都城金银铺这一行里有着不弱的声望,据坊间同业说凭李大人的官场身份,可以在同业中一呼百应。”





擎宋 第418章:挟私货于忠孝节义中
典型的乐氏风格,反咬一口。
依据乐天以往数次在朝堂上的表现,乐天一出口,不少人就给了这么一个评断。乐天这般问话,除了拉李邦彦下水外,同时也是反戈一击那指责乐天行商的御使。
“乐大人说的不错,李某家中数代都是银匠,在汴都开金银铺做些存钱放贷的生意自然实属正常!”李邦彦大大方方的承认淡然非常,随即话锋一转:“但李某家中开门做买卖这么多年来,向来奉公守法恪守信用,从没有闹过什么挤兑,更没发生过动摇国之社稷根基的民变。”
乐天一笑:“中华票号发生挤兑风潮,李大人想来比乐某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罢?”
李邦彦冷笑道:“你乐大人意欲推行汇通天下,然本金不足,故而形成此次挤兑风潮!”
“本金不足?”乐天挑了下眉头,反问道:“李大人有何证据证明乐某的票号本金不足?”
“坊间传闻即是如此!”李邦彦回道。
“坊间传闻能当的了真么?”乐大人冷笑,又说道:“在乐某看来,所谓的坊间传闻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编造,其用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用来打压同行打压中华票号的!”
“乐大人这般信口雌黄,似乎是另有所指?”李邦彦轻挑眉头。
明为乐天与李邦彦二人之争,实则为郓王与太子之战,殿中所有官员都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其实这二人谁当皇帝对这自己都没有关系,但热闹却是不可看的。
做为郓王的铁杆支持者,王黼很是替郓王耽心,乐天一败,也就意味着郓王永远失去了与太子夺嫡的资格。
“诸位大人,下官开办票号之意在汇通天下。”出班的乐天拱手,双淡然说道:“异地汇兑的好处,想来诸位大人也是知道的,一则方便国之税课,二方便银饷发放,三则便利仕农工商;然朝廷自有法度,官府自有规章。天下汇通涉及课税银饷,关乎国之命脉根本,岂可操于他人之手?”
闻言百官惊讶,谁不知道乐天一心推行汇通天下,然而乐天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乐天才说道:“汴都几乎人人皆知下官是中华票号最大的东家,实则不然,中华票号最大的东家不是下官,也不是郓王殿下,而是当今的圣上!”
是凡当官的哪个不知异地汇兑的好处,当然也知道天下确实需要这么一套汇兑体系,只是缺乏个有实力的人去做,便是李邦彦亦是如此,谋求着在击垮乐天之后,也要将金银铺做到汇通天下。
这种事情实力稍差一点之人是做不到的,所有人都认为乐天可以提出,然而真做下去似乎实力有所不济,而最近中华票号汴梁分号的挤兑风潮就是一个明例。
然而,就在乐天的话音落下时,朝堂上的一众官员立时变了颜色,之前还觉的乐天的实力不够,但没想到中华票号最大的东家竟然是当今圣上,这便意味深长了起来。
思虑及此,起居舍人李邦彦的面色立时变的苍白起来。做为当事人,他己经想到了很多很多……
不止是李邦彦自己,怕是满朝文武之前都以为乐天开办这中华票号,无非是扯着郓王的虎皮做大旗为自己谋利,但谁又知道这票号真正的大东家却是当今的皇上,这分明就是乐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而自己则是不知不觉的落入毂中。
事情的残酷性就在于,官家对郓王的宠爱己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在中华票号里郓王是以陛下代理人的身份出现的,自己对中华票号发起的攻击,之前在众人眼中看来是针对郓王针对乐天的,此刻己然变成了针对当今圣上。
想到这里,李邦彦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之前李邦彦只是与王黼不和,王黼又是郓王的铁杆支持者,才被太子赵桓拉拢了过去,眼下看来李邦彦才感觉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此刻的李邦彦己经脑海里雷鸣阵阵,无法考虑自己下一步棋将如何走。
看着李邦彦面色苍白,己然失了斗志,乐天脸色渐渐转为亢奋,声调也高了起来:“以陛下之圣明,如何不知晓汇通天下之好处,我大宋冗官、冗兵、冗费,每岁虽收入甚丰,然均被三冗两积所拖累,甚至在财赋上入不敷出。
诸位可知每年我大宋各路押解进京的两税在路上的消耗是多少么,若将两税折成现钱转为异地汇兑,我大宋可省下多少银钱用于改善民生?”
说到这里,乐天将目光投向方才那个指责自己以官行商的御使,又言:“方才这位御使大人曾引汉之大贤董子言,说皇家官府官员与民争利就是腐败,不合天理,不合‘太古之道’。
然汇通天下之益却是堪比太古之道之太义,要说与民争利,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寻常百姓能开的起票号钱铺的,所谓的与民争利,试问真是与民争利么?”
一众官员闻言,皆认为乐天这话说的很是有道理,是凡能够开的了钱铺之人哪个不是巨富之家,哪个不是在朝中有些依仗,这些人还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民,用士绅或是贵族还称呼他们,怕是更为妥当些。
随着声调的高升,乐天的目光变的犀利起来:“陛下开办中华票号欲实行汇通天下,其间所遇阻力何其之多,恰如熙宁变法时神宗皇帝所遇之局面,依乐某这做臣子的来看,这些人之所以会层层阻挠,是因为票号挡了他们的财路,影响了他们的生意,所以不惜对中华票号下手,四处播散谣言,更是下了巨大力气进行挤兑,闹出了挤兑风潮来!”
群臣闻言,只险些喊出一个妙来,谁不知道神宗皇帝是本朝变法图强的仁君、明君,甚至可以说,熙宁之后宋于西夏之胜利正是得于熙宁变法之利,乐天给徽宗拍的这个马屁实在是妙不可言。
当然,乐天给对手帽子也是扣的甚大,谁出面阻止谁就是影响自身利益阻此大宋发展的奸佞之流。
看看眼前神采飞扬的乐天,再看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李邦彦,一众朝臣都知道李邦彦输了,但又意识到虽然李邦彦输了,但其身后的太子赵桓还没有输。想到这里,百官们擦亮眼睛看乐天继续表演。
如影帝之魂附体,乐天一发不可收拾,又言道:“臣虽不才,却也知道忠孝二字,臣自问虽有几句诗才,然若是比起郓王殿下却不远远不及,郓王殿下不知知道忠孝两全,更是知行合一。
为怕有人私下诽议圣上开办票号与民争利,郓王殿下出任中华票号股东,一人担下所有非议,忠于大宋、孝于圣上,此乃忠孝两全也;古来今来,有关忠孝二字的秩事汗牛充栋不知凡几,试问又有几人能与郓王殿下相比?”
闻言,不少朝臣被乐天这话说的甚是感动,瞬间又明白过来,乐天在明面上说的是郓王,暗地里却杂着私货,这何止是说郓王忠孝两全,连带着他乐大人以官身替陛下行商,也是忠孝两全啊。
郓王深得自己喜爱,而且乐天又将自己拍马拍到了父亲神宗皇帝那般的高度,徽宗赵佶很是高兴,很是配合的夸奖道:“有子如郓王,有臣与乐卿,朕心慰矣!”
能得到皇上的夸奖,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乐大人忙来到丹墀前叩谢天恩。
事情当然没完,眼下乐天刚刚完成之前自己预想一半的任务,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等会还要对李邦彦发起反击。
经过二十一世纪媒体全方位无死角且高密度、饱负荷新闻的轰炸,以及各种撕|逼、权谋宫斗剧的洗礼,再加上在大宋官场这两年来的磨炼,乐天得到了徽宗赵佶的赞赏后并没有意气风发,而是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春风得意的乐天在谢过恩后,抬起头来缓缓吟念道:“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表演天赋不是谁都有的,便是有表演天赋的人也要懂得如何去审时度势,可以说乐天这个在这个时机“抄”这首诗还是应景的很。方才乐天还陷入到被一群御使参劾中,此刻有了这首诗的加持,瞬间让乐大人裹在一团光晕之中。
群臣闻言,终于明白为何白时中等人不借机落井下石的攻击乐天,而是想着法的让乐天外放为官。
白时中等人也是学的陪明了,对待似乐天这样圆滑之人,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既然无法整治,不如像大禹治水一般,正所谓堵不如疏,似乐天这种人堵是堵不住的,只能采取疏导的办法,明升暗降放在远处的为好。
精通琴棋书画的徽宗赵佶,品咂了这四句诗韵,有些意尤未尽的问道:“这诗卿为何只吟念了上半段,却少了下半段,卿快来作完念与朕听!”
“臣只是一时心中所感,才念了出来,余下几句还要再稍做酝酿才是!”应了一声,乐天做酝酿状,半响后才将后面四句吟念了出来:“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你个二十岁不到的娃娃,这语气当真是可笑!”听乐天吟念罢,徽宗赵佶哭笑不得,随即又赞许道:“此诗第三、四句甚为出色。”随即又下旨道:“取笔墨纸砚来,今朕要将这两句截取书作楹联,悬于宝座之侧抱柱上,以示卿等!”
在殿中留下诗句被皇上制成楹联,这个殊荣简直是大上天了,乐大人脑门上这个能臣、诤臣、清臣的标签是贴的定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乐天开始趁热打铁,“陛下可知,最近票号陡然多出的异地汇兑,其银钱是出于何地么?”




擎宋 第419章:谁是从龙之臣
从君臣礼仪上来说,乐天这样说话是有些犯忌的,但谁让人家乐大人替皇上背着黑锅、担着与民争利的骂名为大宋做事,特别是人家乐大人为了剖名心志所做的诗,还要被官家制成楹联以示群臣。
一时间,乐大人浑身气贯长虹,光芒万丈,名臣、清臣、诤臣、能臣光环加身,此刻怕是那些两朝、三朝恃老卖老的宿臣们面对乐天时也会黯然失色。
有了这副楹联加持,乐天怕是可以与本朝历代名臣相提交论了。
心中知道徽宗赵佶自然不能答话,乐天连贯性的说道:“臣之前并不知此事,但觉的事情蹊跷,后来据臣所查,在中华票号开业那一日,汴都有一笔三百余万贯的大宗银钱,是依着李大人名头用船走广济渠出的汴都税关,沿水路走到海州,存入中华票号海州分号。
尔后有人便持海州分号发出的汇兑契票来汴都分号挤兑,更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在汴都城中放出流言蜚语,鼓动储户们来票号挤兑!”
乐天说的这些事,只要嗅觉敏锐些的官员皆都知晓,但徽宗赵佶不知道啊,所以乐天也便不厌其烦的讲。而且乐天话里有话,依照大宋的税收制度,这三百多万贯钱若是商贾携带少不得交税,但若是官员携带就是免税,这意味着这些商贾借着李邦彦的名号避了多少的税。
说到这里,乐天看了眼李邦彦,又向上奏道:“臣还查知,那存入到海州票号的三百余万贯钱是汴都城内三十家金银铺合力聚成,而为首倡议之人便是侍俸在陛下左右的起居舍人李邦彦李大人人。”
徽宗赵佶的面色由微青渐渐变成了铁青,服侍于丹墀近前的李邦彦面色惨白无比。
徽宗赵佶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乐卿,票号现下情况如何,若周转不济,朕取内库之钱以平息风波,更要伤了百姓之心。”
“陛下圣明!”皇上都说出这样的话了,百官们还不忙着拍个马屁。
几百万贯钱对于富有四海的皇室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这是一个态度问题,更表明了徽宗对乐天对中华票号的支持。
“陛下,臣于昨日拜访过曾参于挤兑中华票号的金银铺,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十五家金银铺表示愿意悔过,承诺不再参加挤兑!”乐天向上奏道,随即话音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忧郁:“只是臣不明白的是,以票号中所余之钱,足以应对余下的挤兑,然今日却有民变发生,一是直指票号,二是直指郓王府邸,其间之事甚是蹊跷!”
群臣闻言,心中都是明白的很,乐天要再次扔包裹给李邦彦。
偷眼看了一眼徽宗赵佶,见天子眉间阴郁,乐天继续透露内情说道:“陛下,臣昨日与那十王家金银铺东家接触时,还曾得知道一个消息,纠集三十一家金银铺挤兑中华票号的领头之人除了李邦彦李大人外,东宫太子詹事耿南仲耿大人也位列其中。”
挤兑中华票号一事,之前在表面上的性质来看,还只算是受同行恶性竞争的联合打压,眼下东宫太子詹事耿南仲被扯了进来,就完全变了性质。
扯出太子詹事耿南仲,余下的事情诸位大人可以自行脑补出来,以李邦彦的权势与在金银铺中的威望与中华票号做对,绝对联合不了三十多家金银铺,这些金银铺的东家们绝不是傻子,中华票号里有郓王殿下的股份,是这些人敢打压的么,只有太子詹事耿南仲出现,才能合力做成这桩事。
眼下己经不是简单的行业间竞争打压,而是上升到太子与郓王的争斗,往深里说、而且性质上说的再恶劣一点,就是太子明上看似与郓王争斗,实则是与当今圣上在分庭抗礼。
乐天再次偷眼看了下天子,只见徽宗赵佶的面色铁青的己然发紫,觉的拿捏的火候己经到了,愤然道:“历观我华夏史书,自三皇五帝至前朝历代,皇嗣夺嫡争位何其残酷,由夺嫡引发的亡国灭种亦非没有,晋八王之乱便是其例。历代中,惟有汉光武帝之汉与我大宋天家父母子弟最为合睦,当为万世人伦之表;现如今,我大宋东宫太子更素有恭俭贤良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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