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宋

饶是财赋不足，做为天子的赵佶不以为意，依旧每日花天酒地大造艮岳园林，为了让艮岳越发的祥瑞壮观，不再限于采办花石纲，更是搜集天下白鹿、飞鹤、孔雀等各种奇禽异兽充于艮岳之中。
汴都天寒地冻的，两个孩子年纪尚小生怕冻着，带着两个孩子打猎玩乐了一上午便回了城。
“侯爷，出事了！”
刚到府中，让下人带两个小家伙去后宅请安换衣服取暖，屠四便来禀道。
“发生了什么事？”乐天微惊，屠四能这般说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屠四禀道：“侯爷，今岁五月携平州来投的张觉死了！”
“怎么死的？”乐天问道。
屠四回道：“金人索张觉，宣抚王安中将张觉带出来，数落他的罪状，张觉大骂宋人不容人讲话，王安中缢杀了张觉，包了他的头颅送给了金人。”
“愚蠢！”闻言乐天恨然，更骂道：“自掘坟墓，自毁长城！”
屠四继续禀道：“侯爷，听闻张觉之事，燕京归降朝廷的将领与麾下的常胜军都流下了眼泪。郭药师自己曾与属下说：‘如果金人来索要药师，大宋又当怎么样呢？’据小的的打听来的消息，自张觉的事情传来后，燕幽降将及军卒皆无心于朝廷，大有分崩离析之势。”
“郭药师说的不错！”乐天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还记得，今岁四月，金人为处理燕京及所属州县与我大宋交涉，曾坚持在此前投降我朝的辽军将领郭药师及其统领的常胜军8八千余户，应作为辽东俘户归还金朝。
而我朝则以郭药师在金人攻占燕京以前就投降了北宋，且已经因败萧干作战有功被授予官职，拒绝了金人的要求。那王安中杀了张觉，郭药师心中又做何想，日后金人要郭药师，他王安中也要杀了郭药师，将人头送与金人么？”
说到这里，乐天己经愤怒起来。
辽亡，不管是五代时期被辽人所掠的汉人，还是金灭辽后无奈属金的辽人，汉人都不愿为女真人所奴伇。因此，在金灭辽和宋收回燕云之地的时候，许多汉人甚至契丹人都热情主动地恢复了“汉人衣冠”，急切的要回归“祖宗邦国”。
正因为有着对中华的倾慕与故国的眷恋，张觉这位辽国中过进士的汉人，以并州叛金事宋。
在此，不得不提及的一件事，就是宋金约定灭辽后，宋以每岁给金国五十万两匹的金帛，来赎回燕幽之地。宋徽宗赵佶本意是说燕京连同并管十六州一并归还在宋，但在御笔亲书上只提到了燕京，并没有提到并州，故而金人没将并州归还与北宋，就因为这个和约上的错误，负责对此交涉的赵良嗣等人也没有办法改变被动的局面。
并州便成为当时金人最南方的领土，更被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命名为南京。
心中对故土的依恋，五月张觉叛金降宋，直到被金人打败逃入燕京，其后金人向安抚使王安中索取张觉，王安中只能寻个与张觉容貌相当的人杀了替代，却不想被金人识破，王安中杀张觉将其头颅献与金人。
张觉叛金降宋引发一系列的事件，使这些原本对宋朝抱有殷切期望的汉人与契丹人，对北宋终于完全失望，有些人心中甚至怨恨起来。此举严重伤害了归宋汉人的感情，使之与宋离心离德，甚至促生了大量“汉奸”，成为日后金灭北宋的带路党成员。
朝廷不堪如此，乐天除了苦笑便只能长长的叹息了，心中更清楚张觉之事是金人伐宋的一个导火索，加深了宋金矛盾，增加了金人对宋朝的蔑视和恨意，坚定了金人灭亡宋朝的信心和决心，甚至乐天可以肯定，金人现下便开始做伐宋的准备，想到日后发生的事情，乐天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便是驻守燕京的辽人降将郭药师。
历史上曾有人评郭药师，为辽之余孽，宋之厉阶，金之功臣。此人是十二世纪初叶的汉奸,更是典型的带路党，令乐天不得不注意到这个人。
想到这里，乐天问道：“有郭药师的准确情报么？”
“有！”屠四忙道：“郭药师归宋，任职同知燕山府，自恃有天子恩宠，在燕山府为所欲为，飞扬跋扈。王安中则“不能制，更有曲意奉之”。朝廷对郭药师亦是宠信非常，凡是郭药师所要的兵械甲杖马匹，朝廷都尽量供给。
郭药师派部下在大宋境内的各州做生意，赚取钱财。又召集天祚帝的工匠制造各种珍奇之物结交权贵。而且郭药师部下常胜军有五万余众，治下乡更令称有三十万……”
“这么多？”乐天惊讶，面色也凝重起来，莫说郭药师有三十万，便是有十五万人，以汴都禁军的战力都不能抵的住，除了西军出征方能与之相恃。
屠四忙回道：“官人，据驻于北面的探子说，辽国灭后郭药师及其部下都不改‘左衽’，即仍穿辽服，而不着宋装。甚至有人将其与安禄山相比，言之与我大宋必有异心。”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乐天无奈道：“朝廷烂了，官军打不过辽人，辽人打不过金人，金人南下……”
“官人的意思是……”这几年乐天开始以票号为网，在大宋布置自己的情报网，由屠四来负责打理情报等事务，时间久了，屠四眼界渐宽，更是知道宋军与金军在战斗力上的差距。
“做好对北面情报的收集，明年开始收缩北面的生意！”乐天言道。





擎宋 第900章：王气熏陶
年年闹元宵，年年看灯展。
宣和六年正月十五。与后世一般，在宋朝的元宵灯展也是全民狂欢的日子。以往每年冬至刚至，官府和富裕之家就开始为元宵节的灯展做准备了。
朝廷在皇宫南侧搭建让皇帝和臣民共同观看各路艺人的精彩表演的舞台，在御街两旁安放栏杆，在汴都全城主要街道的十字路口划定供灯展与表演之用的场地，并出资召揽全国各地的民间艺人进京排练。当更要出钱采购花灯，此外还有很多巨型花灯无法搬运，只能就地扎制。
只不过今岁汴都皇城前的花灯节的风头却被抢了，准备的来说是被新近建成的帝国大厦抢了。
元宵佳节尚未来到，整个汴都便被由各式各样花灯所组成的海洋包裹了，但最令人瞩目的却不是皇城宣德门前，而是矗立在汴都外城最为显眼的建筑帝国大厦上。
特别是在暗夜之中，帝国大厦上面那赤、橙、黄、绿、蓝、靛、紫七盏色采各异明亮的灯光，足以压制汴都城内任何的花灯，令任何花灯为之黯然失色，更不要说帝国大厦上还挂着许多盏明亮且造型别致的花灯。
自宣和四年六月起，开始修建至宣和五年腊月底完工，高十六丈九、共十八层的帝国大厦俨然是汴都除开封铁塔以外的第一高楼。
准确的来说，宣和五年底帝国大夏便完成了毛坯房的建造，乐天余下的三个月将内部完全的装修了一番，不止帝国大厦的楼身上被镶嵌了许多各色大片的琉璃，在夜间这些琉璃更发出各色不同中的光芒，帝国大厦的大门更是令人十分惊艳，不止高大，更是由铁板做框镶嵌琉璃玻璃而成。
依在别院中储存的技术，乐天有信心有能力制造出一部在这个时侯制出的电梯，不管是用电力或是用蒸汽机来驱动，但现下别院实在是太忙了，便是将别院里的工人规模扩大到三千人，蒸汽机与钟表的订单还是排不过来，此外乐天还要用一部分技术主干来研究电动机与发电机、变压器，所以只能将电梯的事情向后放上一放，待将电动机与变压器技术完善以后，到时再做电梯才会事半功倍。
虽然说变压器的技术还不是十分成熟，灯炮中的灯丝没有寻到十分适合的材料，但经过百多次的试验，电烛的技术却是相对的成熟起来，以蒸汽机带动发电机发电用初期变压器来改变电流强度，让并连在电线上的七盏电烛发光还是绰绰有余的。
用两根碳棒做为导体，使正负级电流接触而发亮的电烛，不仅耗电量巨大，而且产生的热量也大，不能在家中使用，但做为帝国大夏楼顶的七色灯光倒是极为合适。
而且上在帝国大夏设计之初，乐天便想到了后世大厦上使用的玻璃，只不过北宋现下还没有西方透明玻璃的制造工艺，乐天只好采用各色透明琉璃来替代玻璃，显然是花了大价钱，并且让琉璃工匠将琉璃制成适合安做门窗的大块琉璃片。
除此外，乐天还想到了后世高楼霓虹灯的效果，为此乐天专门在帝国大厦每层楼上都设有琉璃窗口，点以火烛来当做霓虹灯。当然乐天也留有了许多余地，待日后电力技术成熟后留作安装电灯。
帝国大厦是北宋除各种佛塔以外最高的大楼，更是可以住人的大楼，这无疑让天下人好奇且为之向往，而随着花灯节的来临，帝国大厦上的七彩灯、楼体的霓虹灯，无疑是今岁花灯节上最为耀眼与令人瞩目的。
更令所有汴都人兴奋的是，在正月十五前后七天内，帝国大厦全面开放，汴都百姓可以登楼参见，尽收汴都景像与眼中。帝国大厦远高于内城城墙，北望过去甚至连内城的皇城尽数收于眼中，这显然足令所有百姓兴奋不己了。
……
正月十五与八月十五一样，皆是举家团圆的日子，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亦是如此。按理来说乐天也是应该入宫的，只是因为乐天劝阻联金伐辽，前后两次宋军更是败于辽人之手，赵佶感觉面上无光，更是厌恶与不想见乐天，不止是将乐天的大朝礼免了，连同每年节日进宫面圣叙亲的机会也给免了。
所以元夕节，茂德帝姬只能带着嫡长子乐锷去进宫面圣省亲。
“硊下！”
乐府内宅，茂德帝姬指着被天子赐名乐毅、本名乐锷，自己的亲儿子，乐家的嫡长子愤怒的斥道。
“殿下，锷儿尚小，一时说错了话也是难免的！”
“是啊，殿下，童言无忌！”
“小衙内也是无心之语，殿下您莫要责罚与他了！”
……
听到茂德帝姬一回府便训斥责骂嫡长子，乐家的一众妇人们忙前来劝解，只是茂德帝姬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劝解，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训斥着儿子。
不到三岁的小乐锷硊在了地上，苦着一张小脸撇着小嘴，看着家中一众姨娘眼中尽是希望帮忙求情的神色，但见自己母亲依旧是一脸寒霜，不情不愿的硊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进了趟宫回来，便拿自家的儿子撒气？”
就在茂德帝姬大怒的时候，乐天走了过来，一脸微笑的问道。
见茂德帝姬进宫回来便要责罚小锷儿，菱子感觉事有蹊跷，将怀里的娃儿交给奶娘，连忙去寻在书房看书的乐天，起初乐天也不以为意，孩子就是应该管束的，再说乐天也不是溺爱孩子的人，但细想下来却是有些不对，茂德帝姬虽然年幼时尚有些刁蛮，但自从嫁入乐家之后一向贤惠端淑，堪称贤妻良母，今日入宫省亲回家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为此，乐天不得不在儿子受罚的时侯出面。
看到乐天来了，家中一众妾室与下人齐齐见礼，硊在地上的小锷儿看到乐天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张着小手叫道：“爹爹，娘要打我，爹爹救救孩儿！”
没理会儿子，乐天看着茂德帝姬笑道：“锷儿这孩子惹了什么祸，让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还不是你，每日只知宠溺不知管束，连犯的毛病也和你这当爹的一模一样！”看到乐天发问，茂德帝姬没好气的说道，随即一指小锷儿，愤怒的说道：“这孩子惹了什么祸，夫君自己问这孩子？”
“锷儿，你惹了什么祸事？”乐天发问。
“爹爹，孩子按您的吩咐，进宫规矩的很，外公问孩儿什么孩儿便说什么……”小锷儿毕竟才三岁，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吃力。
不孩子结结巴巴话，令乐天摸不清头脑，将目光投向随茂德帝姬陪嫁来的婢子，乐天问道：“秀枝，今日你随殿下进的宫，小衙内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你与我说个清楚。”
秀枝忙回礼道：“回驸马爷的话，小衙内今日在宫中并无任何不妥之举止言谈，只是临行前陛下抱着小衙内于宣德门城楼观灯的时候，小衙内说宣德门城楼前的花灯没有咱家帝国大厦的灯亮，也没有大厦好看，奴婢看的清清楚楚，陛下听闻小衙内的话后，面色很是难看！”
闻言，乐天不由的笑了起来，挥手道：“锷儿起来罢！”
“不许起！”
听到父亲让自己起来，锷儿笑着刚想起身，耳边茂德帝姬却是清喝了一声，吓的小锷儿硊了下来，小嘴一撇险些哭了出来。
说完，茂德帝姬带着怒意的向乐天问道：“你这当爹的说话是这个样子，儿子也还是这个样子，若儿子将来还随你的性子，咱们乐家怎么光大门楣？”
“光大门楣？”乐天笑了起来，上前一把将硊在地上的儿子抱在了怀里，笑道：“乐家在乐某的手里早己当大门楣了，乐某连儿带女己诞下了十五个，再加上家中两妻九妾一共是二十七人，家中门楣哪里不大。”
看乐天满不在乎的样子，茂德帝姬生气的叹气：“夫君莫要忘了，依夫君的性子侯爷的爵位都没了，又如何光大门楣？”
乐天笑道：“做官又有什么好？不做官两年，你家夫君我俨然是除天家以外的大宋第一富豪，以为夫赚钱的手段，再过几年怕是比天家还要富有！”
听乐天这么说，茂德帝姬摇头道：“士家工商，大宋虽然不耻为商，但为商者地位还是低下的。”
华夏士人自古轻视商人，这种观点是一时改变不了的，乐天也不好改变茂德帝姬的观念，却是道：“孩子不过一句无心之言，但帝姬也不至于如此处置锷儿。”
此时，茂德帝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不是你，若不是你出言顶撞父皇，也不至于被父皇夺了爵位，你与朝廷有大功，这是世人皆知之事，事实上父皇对你也是心存愧疚，我不过是想日后父皇便不是不复你的爵位，也会将爵位还与小锷儿，却没想到儿子随你随的贴骨，远没有那些皇子皇孙与外戚子孙们会讨人欢心。”
“帝姬说的这是什么话，竟然一丝文人气节也没有！”乐天摇头，又叹道：“若大宋的士人官员皆是如此，我大宋人人都成了拍马奉承的磕头虫，大宋也便亡了！”
“好好好，你做你的铁骨铮铮的读书人，是我多嘴了！”茂德帝姬无奈。
……
乐天在平舆做小吏时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家中最初的几个妾室心中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止是人滑如油，更是做过欺男霸女的勾当，秦姨娘被纳入房中，便是乐天用了这种手段，怎么这几年乐天突然就转了性，家中一众知晓乐天根底的妾室越发的不解。
“难道帝都王气太盛，官人这几年受王气熏陶转了性子？”
秦姨娘、曲小妾、梅红、菱子、盈娘娘聚在一起，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不由叹道。




擎宋 第901章：宣和六年1
“侯爷，昨天宣德门前出了桩怪事！”
正月十六早间，乐天刚刚用过早膳休息片刻便要出城去别院查看，屠四进来说道。
“发生了何事？”见屠四神色间并无慌张焦急，显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乐天很是淡然的说道。
来到乐天近前，屠四说道：“昨日上元节，帝姬与小衙内出宫归府之后，天子御楼观灯，宣德门城楼下万众中忽有一人跃出，衣着一身麻布缁衣，做僧人装扮，以手朝上指御帘内的天子说：‘你有何神，敢去破坏我释教。贫僧今日与你说，报应将至，我一小僧尚不畏惧于你，你又岂能败坏诸天神佛菩萨？’”
“这和尚胆子倒是不小，连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乐天轻笑，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现下天子昏聩朝臣素位尸餐，此人敢这么说，下场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屠四忙道：“官人说的不错，此人触怒天颜定然落不得好下场，但奇就奇在其没落得好下场！”
“严刑峻法之下，又岂有全身之理？”乐天不解，同时连连摇头。
“官人说的是！”屠四忙回道，继续言道：“那和尚痛骂之后，连天子与随在天子旁的一众人皆是失措震惊，立时忙着皇城司士卒与殿前司禁卒将这和尚捉了去，那和尚被五花大绑后，与天子叫嚣道：‘我岂是逃不了，我是故意被你捉住给你看，使你知道你还是无奈于我教，你听好了，你大刑伺侯与我，我半个痛字也不会喊出！’
旁边禁军士卒闻言，棒棰鞭笃随后又施以炮烙之刑，再后几乎将所有严格俱施了一遍，却见那和尚的脸上没有丝毫痛楚状。见这和尚这样，天子心中愈回愤怒，召金羽门客宋冲宋法师来看这和尚，宋法师看过此人后，奏说自己只能治得了妖魔鬼怪，却不能识的这个人。
天子益怒，命人断其足筋，再施了凌迟之刑，只见此人血肉狼藉方才做罢，因为愤怒连连今日的宴饮也罢了。”
“天子信俸道教，本就是悲天悯人之人，此番……”乐天说道，话只说了一半便苦笑了起来，随即摇头道：“今岁方才开年，便有如此不吉之事，怕今岁不是会太平了！”
不论古人还是后人，都讲吉利二字，今岁开年不顺，又加上北宋己临末期，乐天不得不有此一叹。
屠四接着言道：“侯爷，北边的探子打听到有关辽天祚帝的事情。”
“辽土东北与旧时汉地大半尽为金人所占，我等都忘记了辽国这个失踪快一年的正牌皇帝了！”乐天笑道：“这天祚帝现在哪里？”
“据说天祚帝藏身之地是一块金人寻不到的地方，是辽国皇帝早前打猎时寻到的一处世外之地，只要遁入其中，无人引领之下外人难入！”屠四回道。
好歹是读过宋史的，乐天当然知道天祚帝藏在哪里，辽人称之为夹山，也就是现在的内蒙呼合浩特。
屠四继续说道：“去岁一月，金兵攻陷燕京后，辽丞相耶律大石挟萧妃率残军西奔投天祚帝。天祚帝杀萧妃，降耶律淳为庶人，除其属籍。其后四月，耶律大石率军在奉圣州龙门壁附近抵抗失败被俘，后金人逼迫其为金兵带路偷袭天祚帝的青冢大营。直到去岁九月，耶律大石率领被金人俘获的辽兵起事，才从金军营中了逃出来。
去岁十月，天祚帝从西夏东还，见到耶律大石，责问他为何要拥立耶律淳为帝。所太差耶律大石其为豪迈，当即慷慨陈词，指责天祚帝以全国之力，不能拒击金兵，而弃国远遁，使百姓遭殃。便是立十个耶律淳都没有过错，因为都是太祖子孙，这总比向金投降乞命要好。当时天祚帝无言可对，只好赦免其罪。”
“耶律大石果然是条汉子！”乐天点头，这位西辽的开国皇帝的大名，乐天又怎么不知道。
屠四继续言道：“侯爷，天祚帝得到耶律大石率领的从金营中逃出的兵士，后又得到阴山室韦谟葛失之兵，势力有所恢复，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说，天祚帝有意掠取旧地复国！”
乐天摇头道：“金人当锋芒锐利，天祚帝此时不知练兵图强，却想率锐气尽失的残军收复旧地，与飞蛾扑火有何两异！”
屠四说道：“辽人虽失了辽东祖地与幽云汉地，却还有蒙古与西域半壁江山，我大宋作壁上观二虎相争即可！”
“辽人虽还有半壁江山，但都是苦寒之地，物产不丰；金人占据的女真祖地与辽人祖地，二者情况却也相差不多；辽人若换个皇帝尚有复国之机，但以天祚帝之才，辽人怕是复国无望了！”乐天说道。
说到此处时，乐天的面色变的越发凝重起来：“咱们只是盼着金人莫要捉住了天祚帝，若是天祚帝被金人捉住，金人便会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大宋的身上了，试想我大宋锦绣河山，花|花世界……”
“官人，金人立国不过十数载，这几年又扩入辽人故地，非十数年不能治稳，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南下！”屠四犹豫着说道。
乐天笑道：“汴都这两年冷的汴河都上冻封河，你可曾想过那极北苦寒之地又是一番什么模样，将你扔在那里一年，你怕是早没了那个念头！”
长长的叹了口气，乐天摇头不语，起身在尺八与屠四的服侍上披衣出了家院去往别院。
宣和六年正月，本身就怠政的赵佶以为吊念金主为名辍朝，其后派殿前文籍校书郎连南夫以太常少卿官职吊祭金国，其间将辽人叛将耶律阿古哲与乙室八斤所杀送来的萧干首级藏于太社。
二月己亥，赵佶躬耕藉田。丙午，诏自今非历台阁、寺监、监司、郡守、开封府曹官者，不得为郎官、卿、监，著为令。同月，李邦彦以父忧去位。三月，金人国内缺粮，遣使来宋讨粮，赵佶不与。
闰三月庚子，御集英殿策进士。夏四月癸丑，赐礼部奏名进士及第、出身八百五人。丁巳，李邦彦起复。五月金人遣使来报完颜阿骨打之四弟完颜完颜晟，女真名完颜吴乞买嗣位。
自去岁金人将燕京交与北宋，因金地人烟稀少，劳动力严重不足，临走前将燕京的富户、财产、子女、匠人尽数掠走，以致于幽云之地无人事于生产。
而燕幽又有郭药师的常胜军五万，此外还有号称三十万的乡兵，养活这么多的人需要太多的粮草军饷，朝廷不得己只好从河北、河东几路筹集钱粮，使的河北河东之地民怨益重。
国库空虚，赵佶在六月，诏以收复燕、云以来，京东、两河之民困于调度，令京西、淮、浙、江、湖、四川、闽、广并纳免夫钱，期以两月纳足，违者从军法。
七月，朝廷遣许亢宗充奉使贺金国嗣位。同时又诏宗室、后妃戚里、宰执之家概敷免夫钱。
就在赵佶诏告天下广纳免夫钱的时候，一骑飞骑自北门入城，将一封急报传到皇宫。
河北、河东的百姓与士卒反了。急报传入汴都，赵佶立时惊慌失色。
河东有以张万仙为首的民众发生民变，人数到十万。又有张迪带头的民众五万叛乱。另河北有高托山为首的民众叛乱，号称三十万；此外还有很多各种两三万的叛军。